第22章 引咎赎过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高庸作品玉连环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一句话没有说完,葛森已瞪目大呼道:“这是啥话?好好的为啥要另推帮主?”

桑琼肃然道:“因为我自认愧才能,内疚难安,实不堪居此尊位。”

葛森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连道:“不行!不行!除了你,谁也不敢坐这位子,就算有人敢,咱姓葛的也不服。”

桑琼脸色一沉,道:“你要是这样,就不是真心爱护我了,迫不得已,我只有退出九灵帮。”葛森见他脸色不对,翻翻眼竟不敢再说。

桑琼正色又道:“我言出由衷,决非矫情,今后仍以同门之义,与诸位挚诚相交,希望诸位也能体谅我一点微衷,允予成全,勿使我问心难安。”

杜三娘笑道:“帮主隐瞒姓名,乃是因为新遭毁家之痛,情非得已,又何苦为此耿耿于怀呢?”

桑琼摇头道:“我身为一帮之主,未能以诚待人,已经不该,可况更因对伍兄猜疑,使他涉险负伤,除了引咎让位,永雅心安

伍一凡含泪道:‘事出误会,也是伍某罪有应得,若不因遗失秘笈至宝,何至有今日伤折,帮主如果坚持让位,伍一凡宁愿自刎而死,决不苟活世上。”

杜三娘急忙又道:“公子既然未忘结义之情,就请以全帮企盼为重,众望所归,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吧!要不然,大家都会心灰意冷了。”

桑琼摇头道:“我只求退让帮主之位,并未离开九灵帮,你们为什么定要强我于终生愧怍的境地。”

这时,一直没有开过口的头陀郝飞忽然大声道:“洒家倒有个主意”

众人都不约而同注目望着郝飞,显然均有些意外的感觉。霹雳神葛森催促道:“你有什么主意?怎不快说?”

头陀郝飞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慢条斯理道:“洒家听了许久,帮主一定不干,大家却拼了命要他干,只怕谈上三天三夜,也谈不出所以然来,依洒家之见,既然帮主决心让位,倒不必勉强他,咱们就同意他让位了吧……”

葛森没等他说完,早已怒不可遏,厉声道:“敢情你是想当帮主?”

头陀郝飞笑道:“酒家无此德能,不敢妄想。”

葛森叱道嗖‘那你倒说说看,叫谁再来做一帮之主?”

头陀都飞不慌不忙道:“洒家也想不出谁能继任帮主……”

杜三娘冷笑道:“这不是废话吗?”

头陀郝飞却正色说道:“一点也不废话,洒家的建议!帮主退位,不妨勉强同意,但本帮人才缺乏,在没有觅妥适当继任人选之前,仍请桑公子暂时代理帮主,直到”

杜三娘大感惊喜,急道嗖‘对!这倒是个好主意!”

霹雳神葛森哈哈大笑起来,道:“贼头陀!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头陀郝飞冷冷道:

“你们尽吵嚷个鸟,洒家的话,还没有说完哩!”

霹雳神葛森毫不生气,嘻嘻笑道嗖‘好!你快说下去!”

头陀郝飞道:“代理帮主,总得有个时限,酒家想桑公子身为卧龙庄庄主,而卧龙庄又已经毁去,咱们九灵帮也不能一辈子住在坟墓里,倒不如全帮迁往金陵,大家同心协力襄助桑公子重建东庄,等到东庄声望恢复,那时候,咱们也该再选新帮主了。”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全场竞鸦雀无声,人人脸上都流露欣喜讶异之色,尤其桑琼更凝目倾注,眼中神光湛湛,心里分明十分激动。过了好一会,葛森才轻轻问道:“你说完了没有?”头陀郝飞木然道:“说虽说完了,还有两点补充……”“快说!快说!‘第一点补充:东庄重建的时候,九灵帮必须改组扩大,以容纳新人,也许改为百灵帮、千灵帮,视当时情形而定。”“第二点补充:改选帮主时,如果众望所归,代理帮主也可以继膺重任,‘真除’为正式帮主……”

“好补充!”

葛森首先抡臂大呼出声,众人立即应合,登时暴起一片掌声和笑声。

桑琼泪光流转,含着无限激动而诚恳的笑容,轻轻对头陀郝飞说道:“阁下真人不露像,这些日子,我真是错估了你。”

头陀郝飞恍如没有听见,挥臂叫道:“别吵!别吵!洒家还有一点建议!”

大家连忙停止了笑声,诧异地问:“你还有什么建议呢?”

头陀郝飞缓缓站起身来,拍着肚子道:“酒家建议,话到此为止,肚里酒虫作怪,大家先回去喝一顿。”

霹雳神葛森大笑而起,道:“他奶奶的。这话正对咱老子心意,走啊!

众人纷纷笑着起身,踏上归途,连伍一凡也欣然举步,似乎早把断臂重伤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一

口口口

残月西沉,夜色已深。

茅屋中,一灯如豆,昏暗的光晕下,桑琼正负手在屋中徘徊碟踱,小桌两端,分坐着罗天奇和秀珠。

午夜沉寂,除了外远村落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只有隔室熟睡的疯婢春梅,不时发出阵阵粗重的鼾声。

罗天奇望望秀珠,见她神情倦慵,已经快睁不开眼睛了,不觉关切地低声说道:“珠妹妹先去睡吧!就算要搬,也得等明天夜里才方便,你劳累一天,应该早些休息了。”

秀珠摇摇头,强颜笑道:‘难说我累了?我再陪你们坐一会儿……”

桑琼驻足停身,目光扫过两人脸上,不期浮起一丝欣慰的笑容,道:“自己兄弟姊妹,何用客套,珠妹请先安歇,天奇,咱们到外面随意走走!”

秀珠注目问道:“你们是不是有话不便让我听见?”桑琼笑道:“瞧你这份疑心,咱们好意让你去休息,你却想到哪儿去了?”罗天奇也笑道:“珠妹,别孩子气啦!任何大事,大哥什么时候避讳过你?去睡吧!等决定了搬家的时候,咱们自然会告诉你的。

秀珠粉面微红,讪讪地站起来,然道:“好!那我就先去睡了,你们也别逛得太久,决定搬家,务必早些告诉我一声,许多琐事都要收拾准备呢!””

罗天奇笑着点头答应嗖起身伴送秀珠直到卧室门口,亲自替她带上房门,然后才陪着桑琼走出茅屋。

旷野静夜,寒意浓重,但却远比屋中清新爽人,两人不由深深吸了~口气,缓步并肩向山岗边缘走去。

罗天奇一边走,一边问道:“大哥,这次变故虽然怪异,秘笈被盗,伍一凡又断腕重伤,但是,总算藉此澄清了同门之间许多误会,现在除了鬼偷邢彬和头陀郝飞还待查证之外,帮中已无内奸,大哥还在耽心什么?”

桑琼摇摇头,曼声答道:“我不是在耽心秘笈下落和帮中内奸,而是有件事尚在迟疑难决!”

罗天奇诧道:“是关于搬迁春梅的事吗?”

桑琼停步道:“不仅春梅,我有意照头陀郝飞的建议,将九灵帮全帮迁往金陵卧龙庄,让那幕后奸徒震惊一下,知道东庄并没有崩溃,相反地,从此再扬威武林,永远也不会倒下来。”

罗天奇脱口道:“这主意太好了,越快行动越好,大哥还迟疑什么?”

桑琼却摇头叹道:“但是,有两件事尚未解决,使我暂时不愿行动。”

罗天奇忙问道:“哪两件事?”

桑琼仰面徐徐说道:“第一,我自觉亏负欧阳天寿父女太多,若非为我,欧阳天寿不致惨遭暗算,如今涉嫌凶手名叫艳琴的待女仍未擒获,此时重建东庄,显得自私和不义。”

“第二,春梅疯病未痊,假如携她重返卧龙庄,触景生情,恐怕会加深她的病状,她是唯一目睹东庄惨变经过的人,若有意外,今后就再没有揭破谜底的机会了。”

罗天奇沉吟片刻,道:“依小弟愚见,这两件事不防分别处理,咱们可以一面将全帮迁往金陵,只是暂不对外宣扬,暗地全力协助天寿宫查缉凶手,一面另寻隐密安全的地方,妥当安顿春梅,等她疯病痊愈或者减轻以后,再带她返回卧龙庄。”

桑琼默然良久,苦笑道:“你想得太简单了,自从淮阳万梅山庄和邛崃落凤峡事件之后,咱们九灵帮在武林中已非无名帮派,一旦行动,决瞒不过江湖同道耳目,再说,心悬两地,不容易兼顾照拂,我也放心不下。”

罗天奇笑道:“这也容易,大哥请下令全帮弟兄分批东下,约期三月在金陵城中聚齐,沿途务必设法协助天寿宫探查凶手消息,准大家方便行事,在这三个月时间内,咱们暂将春梅安顿在一处秘密的地方,全力为她治病,小弟想,有这段时间,即使不能使她痊愈,至少也可以从她口里问出一些内。请或线索了。”

桑琼问道:“你觅到安全隐密的地方没有?”

罗天奇道:“小弟已经在巢湖湖滨,看妥了一座宽敞而隐密的庄院,只要大哥同意,明日就可迁人。”

桑琼道:“你且把那庄院的情形说来听听嗖”

罗天奇道:‘那庄宅遥对湖滨,依山面水,占地极广,院中林木掩蔽,十分清静,共有两座小楼,陈设都很齐全,听说从前是一位退休显宦的私宅,已经空置了十多年没有人居住了……”

桑琼忽然插口问道:“既是显宦私宅,怎会空了许久无人居住!”

罗天奇笑了笑,道:“据说那宅中闹鬼。”

“闹鬼?”桑琼吃了一惊,道:“莫非是间凶宅?”

罗天奇点头道:“是的,传闻那位退休显宦因为宠爱一名妓,特地为她建造了这座庄院,原为了金屋藏桥之用;不料才迁人居住未满旬日,那名妓竟突然暴病身亡,其后不久,庄中仆妇相继死了四五人,那位退休显宦就将庄院卖给一位有钱的盐商,契约已订妥,那位退休显宦却在搬家的前一夜忽罹怪病,一命呜呼,盐商吓得不敢居住,要想转卖又无法脱手,派了十余名运盐的工人去看管房子,不上半年。连工人也死去七八名之多,相传宅中白昼见鬼,凶宅之名不胜而走,以后就一直没有人再敢居住了。”桑琼又问道:“那么你是向谁接洽租赁呢?”罗天奇道:“是向一位看屋的老妇洽商的,一切条件都已谈妥,租金也十分低廉。”

桑琼注目道:“那老妇怎的就不怕闹鬼?”

罗天奇笑道:“她又老又穷,终年吃斋念佛,大约鬼也可怜她吧…”

桑琼也笑了起来,沉吟道:“鬼怪之说,自属迂虚,那庄院既有‘凶宅’之名,也许对咱们反而是一项方便和掩护,你跟老妇商谈的条件如何?”

罗天奇道嗖‘条件很简单,小弟假称是觅地养病,租下园中一栋小楼,连家具陈设在内,每月十两银子,那老妇自愿兼充仆人,另加她五两银子工钱,由她替咱们担任炊洗之类工作。”

桑琼颔首道:“这样倒可以使珠妹妹轻松一些,不过,对那老妇的身世来历,却不能忽视。”

罗天奇道:“小弟早注意到这一点,那老妇在宅中看管房屋,已有十年之久,附近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位田婆婆,地本来还有一个儿子相依为命,后来儿子出门做生意,听说在安庆娶妻成了家,三年多没有回来了,如今只剩下孤零零一个人,所以,她起初只求咱们能答应她仍在园子里,情愿侍候咱们,不取工钱,是小弟见她孤老可怜。自愿加她五两银子的。”

桑琼连声称赞道:“应该!应该!对于孤寡妇孺,原该有敬悯之心才好,便每月多送好几两银子也是应当的,房子我不必再看了,咱们天亮便开始行动,全帮分批东下,晚上就带着春梅搬过去吧?”

然后略一思索,又道:“此事务必要慎密进行,咱们不妨说是兄妹四人,春梅比秀珠略大,就算她是三妹,以避村人耳目。”

罗天奇笑道:“大哥之见,跟我不谋而合,小弟正是这样告诉那位回老婆婆的。”

两人谈得忘神,不觉天色已经大亮了,桑琼笑道:“愚兄先返古墓安排移帮的事,你也回屋歇息一会,等珠妹醒来,再把这项决定告诉她。”

罗天奇忽然面现难色,低声道:“大哥最好能亲自告诉她,否则,怕她不肯同意。”

桑琼讶道:“为什么?”

罗天奇迟疑半晌,才讷讷道:“珠妹这几天神情有些不对,昨天小弟曾对她提起巢湖庄院的事,她先很高兴,后来却忽然改变了主意,说那地方既然闹鬼,最好别去,所以,她昨夜一直想知道咱们是不是决定要搬了………”

桑琼笑道:“女孩子怕鬼,这是难免的,你怎么也当了真呢?”

罗天奇却凝重地道:“不!大哥你不知道,近来珠妹的确很失常,有时无缘无故,一个人会躲在房里偷偷流泪!”

桑琼哈哈大笑起来,举手轻拍罗天奇肩肿,低声道:“这就是你的责任了,天奇,体贴些开导开导她吧!她虽然不是我的同胞妹妹,你若未善尽慰藉之责,大哥也会不答应的哟!”

罗天奇登时红了脸,急叫道:“大哥’”

桑琼不待他说下去,已经挥手大笑而去,临行时留下几句话:“告诉她,就说是我决定的,晚饭后动身,务必要在天亮前抵达巢湖。”

罗天奇目送桑琼渐去渐远,最后,只得黯然叹了一口气,脸上竟遍布忧虑之色。

巢湖,在合肥之南,傍临北峡山脉,东通大江,湖中有孤山及姥山,附近盛产稻米,乃皖中富庶之地。

湖西靠近姥山,有一处名叫“三河”的小镇,那座被称为“凶宅”的庄院,就建在距离三河镇不远一片密林中。

庄院古老而阴森,一道青石围墙频湖而筑,占地几近百亩,院中矗立着两座陈旧的小楼,园内隐约尚能分出当年的鱼池和假山,如今却被齐腰荒草掩去了旧时繁华,随处乱石残枝,遍地瓦砾枯藤,越发衬托得庭院太宽,也使那两栋小楼显得更小。

临近湖边筑着一条石板路,婉蜒直达庄门,门上油漆早已脱落,一对石狮子只剩下孤零零一个,而且已经缺足断腿,完全失去原有的风姿,然而,门上两只黄铜吞口却意外地保存了下来。

这时候,天色刚刚破晓,一辆带篷马车,在两匹健马簇拥下,蹄声得得,正沿着石板路向庄门缓缓驰来。

荒园中静悄悄地,冷风拂面,晨露如珠,但庄院那扇陈旧的大门前,却好像已经特意清扫过,两具黄铜吞口也拭擦得十分干净,石阶旁的杂草,刚被拔除,还留着少许散落的泥土。

临近园门那栋小楼窗前,犹自透射出一缕微弱昏暗的灯光。

马车在庄院大门前停了下来,罗天奇和桑琼首先扳鞍下马,并肩走上门阶。

罗天奇环顾四周一遍,含笑低问道:“大哥,你看这地方还合适吗?”

桑琼点头赞道:“不错,幽静而隐密,的确是个最宜于养病调息的所在,只是咱们等不及天亮就赶了来,那位日婆婆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吧!”。罗天奇笑道:“她或许正盼望咱们早些搬来呢,大哥你看,门前业已清扫干净,小楼上灯光未灭,这时,田婆婆恐怕已经起床在念佛上香了,大哥请稍待,小弟叩门试试。’”

桑琼也不期微笑道:“看来那位老婆婆倒真的是个有心人。”

罗天奇举手轻扣门上铜吞口,“叮叮”数声,静夜听起来,觉得份外清晰悦耳。

小楼有人应声问道:“是谁呀?”

罗天奇答道:“我姓罗,就是数天前租屋的人,现在和兄姊等搬来了,麻烦婆婆给开开门。”

“来啦!请略候片刻。”小楼灯影摇曳,接着,楼下又传来启门和脚步声响。

桑琼侧耳凝听,剑眉不觉微微一皱,正要开口,庄园大门已经“呀”地启开。

罗天奇刚拱手叫一声:“田老婆婆”忽然眼中一阵闪亮,竟哑然顿口。

原来园门开处,并非那又老又穷的田老婆婆,站在门侧含笑相迎的,却是一名混身素衣素裙,年仅二十五六岁的绝色少妇。

那少妇淡装素缟,鹅蛋脸,水溺腰,杏目桃腮,鬓角簪着一朵白绒线织结的小花,竟是一身孝服。

罗天奇一怔,讶然道:“你是!”

孝衣少妇手捧着烛台,面含微笑,侧身一福,道:“婢子张氏素娥,见过二位罗爷。”

罗天奇讷讷地问道:“姑娘……你是谁?那位田国婆婆……她怎么……怎么不在……,…”

那自称素娥的孝衣少妇微笑说道:“罗爷来晚了一天,婆婆她老人家昨儿一早就动身去了九江,素娥就是田家媳妇。”

罗天奇“哦”一声,道:“原来你是田大嫂……”

素娥嫣然会首,低低道:“伧俗妇人,一怎敢当罗爷如此称呼……婢子一向随夫居住安庆府,前天才第一次回巢湖故居来,本是回来接婆婆到九江投靠娘家去的,可是,她老人家说已经答应把园子租给罗爷,就这几天要搬来,所以叫我留在这儿专候爷们和姑娘们。”

罗天奇又是一“哦”,忙问道:“曾闻田婆婆有一位儿子在外营生,这么说来,就是大嫂的”

“正是先夫。”

“啊!”罗天奇一连发出第三次惊叹,又问:“他去世多久了?”

素娥黯然道:“先夫与我结璃不足二载,不幸染病身故,临去世前,才提及巢湖老家有一位孤苦伶汀的老母无人奉养,婢子娘家世居九江,虽非富有,还算小康,体念婆婆无依无靠,故此回来接她老人家到九江终养天年。”

罗天奇脱口赞道:“这是大嫂一番孝心,难得难得。”

语声微顿,接着又道:“大嫂怎么又没跟田婆婆一块儿回去呢?”

素娥道:“一则婆婆不愿失信罗爷,二则咱们家乡风俗,寡妇必须一年以后才能回娘家去,婢子见婆婆体弱年迈,只好先送她老人家过江,自己情愿代替婆婆,履践对爷们的承诺,藉此等明年秋凉再返娘家。”

罗天奇连道:“这真是意料不到的事,倒因我等连累大嫂有家不归,太汗颜难安了。”

素娥笑道:“罗爷真会客气,。婆家娘家不都是一样?只怕爷们嫌我粗手笨脚侍应不周到。”

罗天奇急道:“不下不!咱们临时借住,彼此原无主仆之分,大嫂千万不要这样……”

素娥偷偷望了桑琼一眼,万福问道:“这位是大爷?还是二爷?”

罗天奇才记起未替桑琼引介,桑琼已经自己含笑答道:“我居大,他是二弟,另外两位妹妹。”

素娥张目凝注道:“听说姑娘中有人染病,不知是哪一位?”

罗天奇忙道:“是咱们三妹,正在车上。”

素娥微惊道:“婢子真是糊涂,说了许多话,竟忘了先请爷们进屋里休息,何况三姑娘还有病呢?”一面说着,一面轻提罗裙,匆匆跨出门来。

桑琼举手拦住,笑道:“不劳大嫂亲往,我等自去开发车辆,接下舍妹,大嫂请用灯替咱们照着路就行了。”

两人回到马车旁,打开车门,秀珠低头跨落,目光与素娥一触,心头不期“噗通”乱跳,但她极力镇静着,由车厢内抱出被毡褥紧裹,穴道已经点闭的春梅,缓步向门前走去。

桑琼和罗天奇各自取下简单行囊,连马匹一并交还了车把式,桑琼只暗暗向那车把式使了个眼色,车把式一语未发,因转车头抖缰扬长而去那位车把式,正是云岭双煞中的老大梁金虎。

秀珠抱着春梅,步上石阶,意甚迟疑,素娥迎着检-笑道:“姑娘别闪失了千金贵体,交给婢子来吧广说着伸手欲接过春梅。

秀珠脸色顿变,一惊却步,失声道:“不!你不要碰她!”

桑琼疾步跨近,一把扶住秀珠,含笑道:“大嫂快别拘礼,咱们姊妹凡事都喜欢自己动手,以后大家还是随便一些的好。”

罗天奇接道:“正是,彼此要像一家人一样,平辈相称,咱们反而会觉得心安些。”

素娥淡淡一笑,道:“既然爷们这般吩咐,婢子就放肆了,三位请随我来。”

一行进人园门,素娥顺手将门落锁,撑着烛台,侧身在前面领路,桑琼栖步跟随在后面。故意让秀珠和罗天奇走在最后,因为这时候,他也感觉秀珠有些紧张得反常,论春梅穴道已被封闭,就交给素娥也不要紧,她却怎会惊骇失声,显得那么害怕呢?

桑琼一面思索,一面游目打量园中情景,但见满目荒凉,乱草丛生,偌大一座花园,竟是如此阴森。

走着走着,忽然脚下“吱”地一声怪叫,草丛中如飞窜出一条黑忽忽的东西,从身侧疾掠而过。

秀珠骇然跳了起来,顿时发出一声刺耳尖呼。

桑琼身形疾转,“呛”然声中,腰间“飞龙剑”已电掣般扫了过去………

那东西应剑坠落地上,却是一头尖嘴长尾的四足小兽。

秀珠张目结舌,面白如纸,好一会,才讷讷说道:“啊!吓死我了,这是什么东西啊?”

素娥举烛照了照,笑道:“姑娘别怕,只不过是一只野狐罢了,这园子空废得太久,狐鼠这类的东西是少不了的。”

接着,又向桑琼嫣然道:“大爷好武艺,一剑就砍个正着,原来是位身手高超的大快客?”

桑琼微微一笑,道:“四妹胆子太小了,你瞧人家田大嫂都比你镇静,二弟,好好照顾着四妹!”

不知为什么,素娥脸上忽然泛起一抹红晕,连忙转过头去,道:“女孩子嘛,哪有不胆小的,婢子是苦人家出身,见多也就惯了,怎能跟姑娘们相比。”

说着,紧行几步,已到了小楼檐下。

园中共有两栋楼,临近园门的一栋较小,已由田婆婆居住,这一栋距离园门虽然远些,却比较宽大,楼分上下两层,飞檐耸脊,铁马叮叮,外貌陈旧,气势仍然十分豪奢。

素娥打开楼门,引导三人往楼上楼下看了一遍,楼中显然也已经清扫过,一切家俱陈设都整理得井然有序了。

桑琼看后颇为满意,嘱咐秀珠和春梅同住楼上,自己和罗天奇分住楼下两间卧室。

大略安顿之后,天色业已大亮。素娥笑道:“爷们和姑娘想必都饿了,婢子这就去准备饮食,爷们需要添置些什么?只管吩咐,婢子好去安排。”

桑琼道:“不必太费事,有什么现成食物,简单弄几样就行。”

素娥刚答应着离去,秀珠便惶急地奔下楼来,一把拉住桑琼,颤声道:“大哥,咱们快走吧!这地方不能住……”

桑琼诧异地问道:“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秀珠却摇头道:“我说不出来,可是,大哥你能不能听我这一次话,咱们快些离开这地方,越早越好!”

桑琼怔了怔默然未答,罗天奇便笑着安慰道:“这地方荒弃过久,显得阴森些是有的,但为了替春梅治病,只有这儿最安全隐密,珠妹,忍耐点,多住几天你就会习惯了。”

秀珠忽然流下眼泪来,颤声道:“我不是害怕,只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咱们住在这儿,会发生许多意想不到的灾祸似的……”

罗天奇道:“这是你心里所疑,才会生些幻觉,放心吧!绝对不会发生什么事。”

秀珠目注桑琼,哀求地道:“大哥,你说呀!咱们搬走好不好?”

桑琼沉吟良久,缓缓道:“祸福无由,唯人自招,珠妹,咱们应该有承当灾难的勇气和准备,不应该逃避灾难,何况,真有灾祸,又岂是逃避得了的?”

秀珠听了这话,竟是十分失望,突然掩面失声道:“你们不肯相信,一定有后悔的时候……”娇躯一拧;哭着奔上楼去。

桑琼微怔,望望罗天奇,也满脸迷惑,两人相顾默然、都猜不透秀珠话中之意。一良久,罗天奇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都怪我不好,不该冒然租下这阴森的园子,大哥,既然珠妹不愿居住,咱们明天就另找房子搬家吧!”

桑琼却淡淡一笑,问道:“怎么?你也害怕了?”

罗天奇摇头道:“不!我平生不信鬼怪之事,但被珠妹这么一说,使我也觉得有些不对……”

桑琼道:“是吗?你指的哪一点?”

罗天奇沉吟刻,又摇摇头道:“我也说不出来。”

桑琼注目道:“是不是感觉那位素娥出现得令人可疑?”

罗天奇反问道:“她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田婆婆有个儿子是真实的,何况,她看来不似恶人,即或是,她又怎知咱们会到此地来?这件事,迄今只有云岭说双煞和咱们三人知道,…——”

桑琼剑眉一剔,微笑道:“既如此,何伯之有?园中连春梅在内,共仅五人,梁氏兄弟又在近处,一招即至,这地方幽静隐密,我倒真希望能多住几天,好好将秘笈上的武功演练演练。”

说着笑容一敛,低声又道:“不过,珠妹情绪反常,关于她和春梅的安全,你得多分些神,如无必要,最好不要常离开这座楼房。”

罗夫奇听得毛骨惊然,问道:“难道大哥要离开此地?”

桑琼颔首道:“晤!我想先熟悉一下此地环境,因也许还要派梁氏兄弟再回合肥附近去一趟……”

罗天奇更觉讶诧,急道:“去合肥干什么?”

桑琼耸肩笑道:“没有什么,我只是想见见欧阳玉儿罢了。”

桑琼虽然这么说,但一连三天,足迹并未离开过“湖滨凶宅”半步,三天下来,日子过得甚是平静,既未发现“鬼怪”,也没有任何“不祥”的事件。

“俏寡妇”张素娥对他们十分殷勤而周到,每天一早就过来侍候起居饮食,脸上总带着那份亲切恭敬的笑容,闲暇时更帮助秀珠照顾春梅,整天忙忙碌碌,竟然兴高采列,相处就像一家人。

但是,秀珠的神情,却越来越深沉,初时的惊恐和怯惧虽已减退,然而,反常的举止竟越来越明显,有好几次,桑琼也发觉她深育不寐,独自躲在楼上偷偷饮泣,白天则强装笑脸,同时,绝口不再提起“搬家”的要求,罗天奇私下询问,她反而强笑答道:“那天因为我刚来不习惯,现在慢慢住惯了,也就觉得没有什么了。”——

幻想时代扫校

  如果觉得玉连环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高庸小说全集玉连环纸刀胭脂宝刀血影人血嫁锈剑瘦马香罗带侠义行铁莲花天龙卷圣心劫绝命谷感天录风铃剑残剑孤星,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