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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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镇海突然问道:“金兄何以不出面赴敌呢”

金克用道:“我不出面,有两样好处,一则可稳住凤凰,不让她插手多事,二则可免去她的疑心,以为是我情虚,指使你们去杀白玉莲灭口。”

沙镇诲道:“但事后若凤凰询问咱们何以食言无信,咱们又如何回答”

金克用笑道:“这还不容易么,你们也可借口替韩寨主父女和沙镇岳报仇,激于一时义愤,跟白莲宫发生冲突,本是情理中的事,加上我从旁转圃,自然轻易就搪塞过去了。”

魔刀崔平道:“这件事,咱们要不要知会威宁侯府一声,约他们一起行动”

金克用连忙摇手道:白玉莲毕竟曾是夫妻,万一,那时反倒弄巧成拙。不千万不能泄漏风声,铁羽跟他旧情难忘,暗助白玉莲一臂之力。

大伙儿密议妥当,表面都不露声色,各自散去,暗暗却磨拳擦掌,准备夜晚厮杀。

直到傍晚时分,黑凤凰才从花树林回来,手里挽着一只竹篮子,笑嘻嘻道:“我已经跟白玉莲约好,后天午夜,大家谷口见面,一块儿进谷里去,这段时间内,彼此要信守承诺,谁也不许暗施袭击。”

金克用冷冷地道:“咱们自然能守信,只怕她口不应心,另怀鬼胎。”

黑凤凰道:“不会的,你瞧白玉莲为了表示诚意,还特别送了咱们一份礼物呢。”

打开竹篮,里面是三四十支又像蜡烛,又像爆竹的东西,每支有酒杯口粗细,长约尺余,下端装着把手。

黑凤凰道:“这是白莲宫特制的火炬,名叫‘千里火筒’,一支可以燃一个时辰,比普通火把又亮又持久,后天深夜进谷里去,正用得着这东西。”

金克用淡然应道:“哦她倒想得真周到,也真够慷慨,一送就是许多支。”

黑凤凰道:“她叫咱们留下一半,另一半转送给威宁侯府。伯父,咱们现在就给他们送过去好吗”

若在平时,金克用一定会反对,现在为了支开黑凤凰,竞毫不犹豫地说道:“好承他们分赠干粮,正该回报,伯父跟你一块儿过去吧。”

临行,暗向魔刀崔平等人使个眼色,又道:“咱们可能在对面耽搁一会儿,诸位该做什么尽请自便,不必等侯咱们了。”

众人会意,待金克用和黑凤凰去后,天色人夜,便在营帐中虚点灯火,悄悄奔向了花树林。

魔刀崔干率领着十二名黑道高手,加上沙镇山兄弟,正好十五人,分为三路朝花树林接近,人人劲装,暗藏兵刃,一路上兔起鱼落,极力隐蔽行迹。

不多久,三路人马都已抵达林子外,重又聚集在一处。

林子里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声音,也看不见半个人影月光照映下,花朵上都好像涂抹了一层惨白色。

白色,通常是屑于死亡的象征,尤其在这荒山月夜,更含着强烈的不祥童味。

十五个人的脸上,也好像涂抹了一层死亡的惨白色,大伙儿屏住呼吸,凝目窥望林中,人人的掌心都暗捏着一把冷汗。

许久,许久,魔刀崔平一直没有行动,沙镇山兄弟也默不作声。

一个手持日月双轮,号称”恶金刚”罗天保的黑道高手等得不耐烦了,哑声问道:

“崔老大,为什么还不动手等什么”

魔刀崔平道:“别急,咱们得先弄清楚林子里究竟有多少埋伏。”

罗天保道:“管他有多少埋伏,大伙儿索性给他来个一拥而人,见一个,宰一个,不就结了。”

魔刀崔平道:“不能鲁莽,别的人咱们都可不放在心上,对巫山二怪却不得不提防。”

罗天保道:“金庄主不是说二怪都在山谷里么”

魔刀崔平道:“可没说一定。你先别性急,那只是忖测.且等……,”话未毕,一条人影宛如流矢划空狐白风。

魔刀崔平道:“情形如何”

白风笑道:“小弟试过了,巫山二怪果然都在峡谷里。”

大伙儿不约而同地问道:“你怎么试出来的”

飞狐白风道:“小弟用一具草人,手持白莲宫特制火筒送进谷口,同时呼唤二怪名字,假作传令的人,郭石头果然上当答应,他才出声,就被林嵩识破,一钓竿挥过来,击灭了火筒,幸亏小弟退得快,才没被他钓丝缠上。”

魔刀崔平轻吁了一口气,道:“这就好了,只要巫山二怪不在,咱们今夜就放手大杀一场……”

转头对沙镇山兄弟道:“二位堡主可有什么高见”

沙镇山摇头道:“咱们兄弟仅负责缠住白玉莲,其他的事,都没有意见。”

“好”

魔刀崔平长身而起,说道:“咱们就开始行动。白老弟,遇盘查,就说是奉金庄主差使议。”

“既然二位堡主没有别的意你随二位堡主走在前面,如有要事,须面见白玉莲商量。”

接着,又对恶金刚罗天保说道:“咱们两人和其余的人分为两路,尾随在二位堡主后面,只等二位堡主引出了埋伏,就分头截杀,下手要快,最好别让白玉莲发觉得早,先有了准备。”

分派妥当,立刻照计行事,展开了行动。

沙镇山兄弟和飞狐白风首先进入树林,昂首阔步隐蔽。

魔刀崔平带着五名高手居左,恶金刚罗天保和六名高手居右,两路伏兵相隔十丈,暗中尾随人林,准备随时截杀白莲宫,埋伏桩下。

谁知事情竟大出意料,沙镇山兄弟直人树林深处,一路都毫无阻拦,别说盘问,连个人影子也没发现。

飞孤白风连忙示意沙家兄弟停步,高声道:“抄家堡二位堡主受金庄主嘱托,特来面见白娘子有要事相商,请白莲宫人出面引见。”

连叫数声,毫无回应,树林中分明空无人在。

沙镇山道:“咱们上当了,白玉莲可能根本不在这座林子里。”

飞狐白风道:“可是,凤凰姑娘两次到林子里来,都见到了白玉莲。”

沙镇海冷笑道然会先在林中等候宿林中。”

“那是白玉莲故意选中此地要见她,自其实,白莲宫必然另有住处,绝不至露议论间,魔刀崔平和罗天保等两路伏兵都纷纷现身出来,大伙儿七嘴八舌道:“白玉莲就算不住在林子里,想必只在这座树林附近,咱们分头搜,一定能把她搜出来。”

魔刀崔平急道:“大家千万别分散,这可能是白玉莲安排的诡计。”

“什么诡计”

众人张惶四顾,不觉有些毛骨悚然。

魔刀崔平道:“凤凰姑娘傍晚时才离开这座树林,即使白玉莲不住在林中,也必然会留下人在林中守候,以便联络,如今林子里空无人踪,八成是发现了咱们的行动,有意设下空城计,诱咱们深入。”

众人都猛然醒悟,道:“不错。”

魔刀崔平道:“大家不要慌乱咱们中计了,互相掩护,先退出去再说。”

突然一阵桀桀尖笑声传来,接道:“姓崔的,算你有点见识,可惜现在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笑语声,四周火光闪动,同时亮起许多孔明灯,无数道灯光齐集射向正中,照得十几人立身处一片雪亮。

孔明灯只有一个灯孔,光线聚射.令人眩目,崔平等无法看见周围共有多少敌人,本身却全在灯光下,无所遁形。

众人心里发慌,便想各自夺路奔逃。

魔刀崔平沉声道:“不要慌,力量分散只有死路,大家背靠背结成一团,协力御敌,白莲宫未必能把咱们怎么样。”

大伙儿听了这话,都觉得有理,纷纷转身围成一个圈子,手持兵刃,严阵待敌。

那尖笑声道:“很好,姓崔的,瞧不出你倒能临危不乱,很有点镇定工夫,难怪金克用要这样重用你。不过,你们既然进了这座林子,逃是死,不逃也是死,大家能死在一块儿,总比分散死要热闹些就是了。”

魔刀崔平大喝一声,道:“你是谁报你名号出来。”

目队笑道:“凭你本来不配问我名号,为了让你死后作个明白鬼,就告诉了你吧,老篓子姓夏,现为白莲宫内宫总管。”

魔刀崔平道“原来是夏姥姥。”

夏姥姥道:“用不着这样客气,你就叫我夏老婆于也行。”

魔刀崔平道:“咱们是来见白玉莲的,她在什么地方”

夏姥姥道:“宫主身份何等高贵,岂是你们这种喽罗轻易见得到的。”

魔刀崔平怒道:“夏老婆于,你不要狗眼看人低,咱们虽然没有创门立派,也是扛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以为弄这几盏灯就能唬住咱们”

夏姥姥冷笑道:“你若小看这几盏破灯,老婆子就让你先尝尝破灯的滋味。”

说完话,林中重归寂然,好一会,没有再发现动静。

众人不禁诧异,互相低语道:“这老婆于在弄什么玄虚”

魔刀崔平对身侧一个名叫“刺猬张青”的暗器高手吩咐道:“准备好暗青子,等一会夏老婆子再开口,就用暗青子招呼她,大伙儿趁机突围……”

话犹未完,突然听见一阵“嗡嗡”众人立身处扑来。

众人的眼睛都被强烈的灯光所迷西,直到有人被一种尖细的东西螫了一下,看不见那是什么东下,才惊呼失声道:“毒蜂……”一声惊呼出口,场中立即响起一片挥手拍打的声音,紧密的圈阵顿时混乱。

夏姥姥的笑声又传了过来:“这不是毒蜂,而是一种比毒蜂更小更毒的吸血飞蛾,整人的不是毒针,却是飞蛾的舌尖,纵然飞蛾被拍死,那有毒的舌尖已经随血溶化,再也拔不出来了……”

魔刀崔平只盼刺猬张青快些出手,无奈张青为吸血飞娥所扰,自顾不暇,那还顾得到发射暗器。

夏姥姥又接道:“诸位想必都了解飞蛾投光的习性.就是本宫特设孔明灯的用意,不过,诸位大可不必惊慌,

们这次只是想给诸位一点小小警告,施放的吸血飞蛾才二三十只,诸位每人被螫上两下,绝不致毕命,但诸位若不乖乖就范,等飞蛾大批放出,那就不敢保证了。”

众人听了这番话,发觉飞蛾果然为数不多.了一口气。

魔刀崔平道:“你要咱们怎么样”

夏姥姥道:“很简单,放下兵刃,束手就缚。”

魔刀崔平道:“这个办不到,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咱们引颈受戮,咱们宁可死在吸血飞蛾舌下。”

夏姥姥道:“诸位尽可放心,白莲宫若想取诸位性命,早就下手,用不着等到现在,我要诸位表示不再反抗,然后,听候本宫宫主发落。”

有人接口道:“白莲宫主会将咱们如何发落”

夏姥姥道:“那就不知道了,至少宫主不会加害你们,说不定还对你们另有恩典。”

话剐完,已有几人丢下了武器。

夏姥姥道:“愿意投诚的,请向前走上三步。”

丢下武器的人闻言向前走出三步,其余众人不禁大起恐慌,有的张惶失措,有的连忙跟着丢下兵刃……

魔刀崔平见势不妙,急低声问沙镇山兄弟道主有何高见难道咱们就真的束手待擒”

沙镇山摇摇头,道:“我兄弟受金庄主厚恩,报,决不变节,诸位要如何,我兄弟并无意见。”

恶金刚罗天保沉声道:“说的是,咱们走南闯北挣得的名声,总不能被几只毒虫就唬住了,这未免太窝囊。”

魔刀崔平道:“既然如此,咱们用暗青子开路,大伙儿突围往外冲!”

正说着,又听夏姥姥的声音道;“宫主有令,投诚者既按人分金,另有重赏。如顽冥不悟,将来取得宝藏,杀无赦……”

魔刀崔干喝道:“张兄,动手!”

刺猬张青双手齐扬,五六道寒光破空射出发话的方向。

“嗅噗”连声,暗器击中的显然只是树干。

夏姥姥的声音仅微微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叱道:“放蛾截杀,不许走脱一个!”

这一声令下,方才那些弃刀投诚的人顿时慌了手脚,因为吸血飞蛾是不认人的,他们已经抛下兵刃,此时却仍然无法避免毒蛾攻击。

变节无非为了惜命,到了玉石俱焚的时候,这些人为了活命,便又纷纷回头抢拾自己的兵刃。

但是,魔刀崔平等人,却不肯给他们回头的机会。

恶金刚罗天保的日月双轮迎面推出,当场将其中-胸膛“擅”开了一个血窟窿。接着,刀光闪处,另外一人也被魔刀崔平拦腰挥斩成两截。

这时候,震翅声入耳,刺猬张青挥臂,旋身、射向四周那些孔明灯。

大群吸血飞蛾蜂拥而至。伏腰、踢腿……暗器向像雨点般。

此人挥身上下,几乎无一处不藏着暗器,举手投足之间,各式各样暗器纷纷发射,简直比一只真正的刺猬更可怕。

孔明灯被暗器射灭-灭,大群吸血飞蛾已到。然而,那两名被杀的变节者,竟然救了众人。

吸血飞蛾不像毒蜂专门攻击活人,只要有血,就能引来飞蛾争食,那两具尸体所发出的血腥气味,立即成了蛾群汇聚的地方,数以千计的毒蛾,都扑向尸体,争着吸食鲜血。

魔刀崔平等人趁机突围,冲向林外。

花树丛中埋伏的白莲官门下纷纷出手拦截,无奈魔刀崔平等人已成脱笼之兽,亡命夺路,势不可挡,终于突围而返回营帐,时间还不到子夜,金克用和黑凤凰尚未回魔刀崔平清点受伤人数,除了那两名变节者被杀一个不少,当即吩咐将另外三个变节后又回头的家人,绑,等候金克用发落。

子夜过后,金克用和黑凤凰才从威宁侯府的蒙古包兴尽而归,看情形,彼此谈得很愉快,黑凤凰竟然丝毫投有察觉花树林中已发生过一插直战。

魔刀崔平将经过情形悄悄告诉了金克用。

谁知金克用一点也不感觉意外,只淡淡一笑,道:“已经死了就不必提了,回来的三人也不用为难他们,都放了吧”

魔刀崔平道:“可是,这几个家伙临敌变节,贪生怕死,留他们何用”

金克用摇摇头,笑道:“贪生畏死,是人的本性,并不值得奇怪,其实,我早料到今夜之举会失败,我让你们去看看,只不过证实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而已。”

魔刀崔平诧道:“你想证实什么”

金克用道:“我要证实三件事,其一,沙家堡主是不是真有诚意跟咱们共进退其二,哪些人是真心跟我金某人相交哪些人不能托以心腹这两项,如今都得到结论。”

魔刀崔平道:“第三项是什么”

金克用压低声音道:“我怀疑咱们之中,有白莲宫的人潜伏。”

魔刀崔平大吃一惊急道:“当真庄主可知道那人是谁”

金克用摇头道:“目前,我还不知道是谁,但从今夜的情形看来,咱们之中潜匿着白莲宫的奸细,已经得到证实,否则,白莲宫不可能事先得到消息,在花树林中设下陷阱。”

魔刀崔平听得毛骨悚然,道:“依在下想,那奸细很可能就是三个变节家伙之一……”

金克用道:“不可能,真正的奸细,绝不会临敌变节,那样等于自己暴露身份。”

魔刀崔平道:“庄主可曾想到,吸血飞蛾是不认识人的,当时他只有用变节投城的方法才能脱离飞蛾的攻击。”

金克用笑道:“崔兄,你想得太简单了,吸血飞蛾是白莲宫饲养的,香奴和奇哥两名昆仑奴,又都是御毒的高手,他们若想使某人免受毒蛾的攻击,应该不算什么难事,何况,

既能饲养毒蛾,必有解毒之药,事后求治,也仅是举手之劳,又何须用那种笨办法。”

魔刀崔平呐呐道:“这么说,要想查出谁是奸细,倒是件难事”

金克用轻拍他的肩头,总有破绽会被咱们看出的了”

魔刀崔平道:“记住了阴阳双剑马氏兄弟。”

道:“并不难,只要多留意观察,…那三名变节的姓名你可曾记住金克用道:“好去放了他们今后还有用他们的时候。”

三天时光,转瞬即逝。

在这三天中,金克用绝口不再提起花树林之战居然也只字不提,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十五月圆之夜,天色才黑尽,金克用和威宁侯府人都已饱食干粮,劲装结扎到了谷口。

不多久,白玉莲也姗姗而至,随身却仅有四名仆从,那是夏姥姥、黑妞、香奴和奇哥两名昆仑奴。

论人数,以威宁侯府最众,但大家都知道,山谷中已有白莲宫高手巫山二怪埋伏,论实力,当推白莲宫最强。不过,威宁侯府有铁羽相助,金克用也有黑凤凰,若要拼搏起来,

胜负倒的确难以预料。

金克用首先开口道:“咱们既已协议合作寻觅宝藏,希望彼此能信守承诺,在宝藏出土之前,谁也不许施展诡计,任何一方违反,其他二方将并力给以制裁。

白玉莲笑道:“这话不须金庄主叮嘱我白玉莲是信得过的,只要金庄主能言行一致。

威宁侯府方面,事情就好办了。”

金克用冷笑一声,道:“既称合作,首先就得公平,现在咱们大伙儿都在谷外,白莲宫似乎该将郭、林两位护法先请出来,这才显得具有诚意。”

白玉莲道:“可以。金庄主若愿将韩家寨寨主父女请出来,白莲宫自然也可以召回两位护法。”

金克用道:“韩家父女分明已伤在谷中,白玉莲,你这话岂非强词夺理”

白玉莲微笑道:“谷中浓雾未散,金庄主又怎知伤的不是本宫两位护法”

话是有些强词夺理,金克用却无以为对。

铁羽道:“铁某认为谁已先在谷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浓雾消散只有短短三个时辰,要想在三个时辰内寻到宝藏,并且将宝藏搬运出来,时间本已仓促,若人谷的人太多,于事无补,反有妨碍,咱们应该趁现在毒雾未散前,先将人谷的人数决定,非必要的,都留在谷外,以免人多拥塞误事,不知二位童下如何”

白玉莲立刻接口道:“我绝对赞同,最好大家人谷的人数相同,这才公平。”

金克用摇头道:“我反对”

白玉莲笑道:“我就知道金庄主会反对,他是恨不得咱们大家都留在谷外,只让他一人进去才好……”

金克用哼道:“白玉莲,你不必用激将法,更别想从中挑拨,金某人反对,自然有反对的理由。”

铁羽道:“金兄有何高见”

金克用道:“你们一个是白莲宫,一个是威宁侯府,只须一声号令,立可遵行,金某人却没有这么大的权势,咱们同来的都是各方高人去并不受金某人号令约束,我能叫谁进谁不许进去”

铁羽点点头,道““这也是实情,依金兄的意思应当如何”

金克用道:“你们愿意带多少人进去,我无权过问,但咱们在场的人,都得一同进退,不能减少。”

黑凤凰低声道:“伯父,我可以不进谷去,我带着小薇在谷中等你们好了。”

金克用道:“不行,定然在谷中安排了诡计吧厂你要跟伯父一起,白莲宫心怀叵测,你总不能让伯父孤零零受别人摆布。

黑凤凰望望白玉莲,沉吟道:“她真的会那样歹毒么”

金克用道:“这女人是出了名的狠毒心肠,你别看她脸上带笑,其实是笑里藏刀。”

黑凤凰似乎不信,又不能不信,轻叹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铁罚道:“金兄的顾虑亦是常情,咱们就以金兄同行人数为准,三方均等,岂不也同样公平么”

白玉莲笑道:“其实多几个人少几个人并没有什么关系,咱们白莲宫就只有在场这四人,即使加上两位护法,也才六七个人,至于你们愿意怎样安排,由你们自己决定吧,白莲宫不想跟谁争论多少。”

花贞贞道:“既然如此,威宁侯府也只带六七个人进去,其余都留在谷外。”

于是,当场挑选出多玛等七名武士,加上铁羽,恰好十个人,安达断了一条手臂,没有同行,留下来和珍珠共同护卫小薇。

这一来,金克用这边的人数变成最多,连伤势将近痊愈的沙如冰算上,竟有十七人,足足超过白莲宫一倍以上。

白玉莲对人数的多寡好像真的不在意,仰面看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可以先进夹道去等候,以免延误时金克用一摆手,道:“宫主先请。”

白玉莲道:“怎么啦,这次金庄主不怕白莲宫抢了先。”

金克用道:“咱们宁可让白莲宫领先,也不愿腹背都受威胁。”

这意思当然是指巫山二怪已在谷中,怕白玉莲会在夹道内突下煞手。

白玉莲笑笑道:“好吧,如果威宁侯府也不介意,白莲宫就占先了。”

花贞贞道:“咱们认为谁先谁后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大家要忠诚合作先找到宝藏,在证实宝藏传说之前,彼此都不可猜疑构陷。”

白玉莲点头道:“毕竟是侯府郡主,言谈气度,令人佩服,看在郡主这番话的情份,我再送各位一件东西。”

向两名昆仑奴颔首道:“献上”

香奴走到花贞贞的身前,双手奉上两只磁瓶。

铁羽接了过来,却见那瓶里是一粒粒黄豆相似的药丸,每瓶大约二十粒。

白玉莲道:“这是克制瘴气毒雾的药丸,含在舌尖下,短时间内颇有效力,但每粒仅能支持半个时辰,而且不能连续使用,用过一粒,须过一个时辰之后才能用第二粒,否则口腔会中毒溃烂,诸位要特别小心了。”

铁羽没开口,默默将其中一个药瓶转交给金克用。

金克用冷笑道:“原来巫山二怪,就是仗着这东西躲在谷里,我还以为他们有多大本事呢。”

白玉莲平静地道:“如果金庄主不屑依仗药物,可以还给咱们。”

金克用道:“为了表示合作作纪念吧。”

说着,将药瓶揣进怀里。

白玉莲淡淡一笑,未再多说,转身向夹道行去。

夏姥姥、黑妞和两名昆仑奴紧随在白玉莲身后,:了山壁耸立的夹道。

金克用低声道:“铁老弟,咱们协议要联手合作白莲宫,希望能信守承诺,勿怀二心。”铁羽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金克用又道:“愚兄先行一步,盯牢白玉莲,谷口这边就偏劳侯府武士,务必要严密防守,休放白莲宫的人出来。”

铁羽道:“放心,我自会安排。”

于是,金克用率领着魔刀崔平等人先行,吩咐黑凤凰断后,接着是铁羽和花翎兄妹,以及十名精选侯府武士,三方高手,都陆续进入夹道。

细砂铺地的山谷夹道,突然间热闹起来,幢幢人影,拥向浓雾弥漫的峡谷。

这时,一轮银盘般的皎月,正缓缓出现在夹道上空,洁白的月光,从山壁顶上直泻下来,照着夹道中蠕动的寻宝人就像水柜内争食的鱼。

子夜,月圆,恰是寻宝时刻,夏老爹的话果然应验了。

皓月当空,子夜正刻,谷中那翻涌滚动雾,突然开始由浓转淡,迅速的消失。

不到盏茶时间,雾气已完全散尽,月光下,谷中景物清晰可见。

这峡谷并不大,几乎一眼就能望到底,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死寂,遍地乱石,满谷奇花。

整座峡谷就像一个乱石坑,看不见一样活的东西,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灿烂缤纷的五彩花朵,在山脚四周开得非常茂盛。

那些花,色彩越美,毒性也越重,幸亏大多散布在四边山脚,还不致妨碍众人通行。

白玉莲只等毒雾一散,毫不迟艇便进了山谷。

金克用却瞪大眼睛\四处张望,脸上遍布惊愕之色。

他发现一件令人骇异的事,谷中空蔼蔼的,根本没有巫山二怪的人影。

不仅巫山二怪,连韩驼于父女也都踪影全无。

巫山二怪可能已被白玉莲召出谷去,但韩驼于父女呢即使他们已死在二怪手中,也该留下尸体,还有沙镇岳,人尸两不见,难道会被谷中的毒蛇啃吃光了金克用越想越心惊,脚下不由沉重起来:镇山兄弟俩突然由身后直冲向前,厉声喝道:

“白玉莲把咱们三弟怎么样了”

白玉莲止步回头,反问道:“你们是说沙镇岳,”

“不错,他伤在巫山二怪之手,你把他如何处置了”

白玉莲笑笑,又反问道:“你们怎知道他是伤在巫山二怪手中”

“这”

沙家兄弟险些桩她问住了,顿了顿道:“谷中只有你们白莲宫的人匿藏,除了巫山二怪,还有谁”

白玉莲道:“沙老大,沙老二,你们不必这样盛气凌人,此时此地,你们更不该用这种态度对我责问,须知这样于你们沙家堡有害无益。”

沙镇山抗声道:“为什么”

白玉莲道:“理由很简单,如果沙镇岳不在白莲宫手中,你们多问无用,如果他的确在白莲宫掌握中,你们这样只有加速其死!”

她说话的语气已明显透着不悦,最后四个字,更是冷酷如冰,掷地作响,充满了杀机。

沙镇山兄弟同感心头冒起一股寒意,面面相觑,没敢再追问下去。

金克用立刻低声安慰道:“二位堡主不必急在一时,且等宝藏出土之后,自然少不了还沙家堡一个公道。”

白玉莲昂头冷笑道:“不错,是非公道,总要做一次了结,咱们的时间宝贵;还是先寻宝要紧。”

魔刀崔平扬手指着右边山壁,道:“不用寻了,石门就在那边!”

众人抬头望去,果见山壁下有一座高大的石门,两扇门过似的。

白玉莲、金克用和铁羽,都取出宝藏秘图核对方向实宝藏地点,的确就在那石门之内。

众人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争先恐后,涌到门前…

铁羽沉声道:“诸位小心,这谷中的毒虫蛇蝎,现在全部汇集在石门之内,必须先想好对付毒虫的方法,才能启开石门。”众人听了急忙停步。

这才发现门下有一道寸许的裂缝液,显然正是毒虫蛇蝎出入之地。

大家对毒虫都束手无策,只得退让一边。

白玉莲带着两名昆仑奴直趋门前,细看裂缝旁沾染涎液的情形,向众人挥挥手,道:

“谷中毒虫为数不少,诸位再往后退开些,休要妨碍除毒施术。”

大伙儿不得已,只好依言后退。

白玉莲直将众人驱退到十丈以外,道:“除毒清路,并不只为了白莲宫方便,请金庄主指派几位朋友,在门侧掘一个大土坑备用。”

金克用虽不情愿,不便推却,点点头,吩咐道:“了阳兄,马氏昆仲,就请你们三位辛苦一趟吧。”

这三个都是曾在花树林中变节之人,自己心里雪亮,不敢违抗,三个人依言在靠近石门左侧的地方,掘了个深达七八尺的大土坑。

香奴和奇哥抖开革囊,从里面取出一大瓶黑色粉末,洒在土坑内,然后盘膝分坐坑左右,各由怀中抽出竹笛,鸣鸣地吹奏起来。

片刻,石门隙缝下黑影蠕动,钻出来’

随着竹笛声,向土坑缓缓爬去。

那毒蝎之后,又跟着大大小小的蝎子然一只接着一只,向土坑爬去。

百余只毒蝎,跌落土坑随即僵硬而死不迟疑,即使受过严格训练的军队,也决没有这样的勇气。

转瞬间,毒蝎已经全部死亡。

香奴推土埋了蝎尸,奇哥又在新土上色药末。

竹笛声再起,音调一变。

却前仆后继,毫有如此视死如归这一次,由缝隙中出来的,竟是成群的毒蛇,众人目睹这诡异的奇景,一个个全都惊呆了

金克用也看得暗暗一惊,趁白玉莲全神注意着施术除毒,悄悄移近铁羽身侧,低语道:

“毒物除尽,咱们就用不着白莲宫了,铁老弟,动手吧”

铁羽摇头道:“不能。”

金克用道:“怎么咱们协议的事,你又反悔了”

铁羽道:“咱们协议是在宝藏出土以后,不让白莲宫逞强豪夺,可没说要中途联手暗算谁。”

金克用道:“铁老弟,你看看眼前形势,白玉莲若不是胸有成竹,她会心甘情愿替咱们除毒开路欲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咱们若等宝藏出土,恐怕就来不及了。”

铁羽笑笑,道:“我正是看清了目前形势,才不愿贸然动手。”

铁羽道:“金兄认为白玉莲仅带三四名贴身侍从人谷,宫中其他高手,都到什么地方去了”

金克用一怔.道:“你是指巫山二怪他们可能已藏身在石门之内,专等咱们进去好突起发难。”

“错了。”

铁羽摇摇头,道:“巫山二怪根本无法在毒雾之内久留,当毒雾消散时,谷中蛇蝎又涌人石门,他们更无法与蛇蝎共处,怎能藏身在石门里面。”

金克用道:“那么,他们会到什么地方去了”

铁羽道:“如果我推断正确,巫山二怪和白莲宫高手必然都隐伏在谷外,只等宝藏出土,就抢占谷口,接应白玉莲,同时防止咱们截断退路。”

金克用吃惊道:“果真如此.咱们的计划,岂不要落空了”

铁羽道:“看情形,白玉莲的确是棋高一着,咱们想到的,她早已想到,而威宁侯府留在谷外的武士,绝非巫山二怪的敌手,如今咱们已处在劣势。”

金克用急道:-铁老弟,你既然发现情势不妙,怎不早说”

铁羽道:“我也是在入谷之后,役看见巫山二怪,才想到情形不妙,所以,咱们此时绝不可贸然动手。”

金克用道:“可是,咱们决不能就这样听凭白玉莲摆布铁羽点头道:“当然不能。白玉莲虽然狡猾必要时,咱们还有最后一着棋可以制住她。”

金克用忙问道:“哦那是一着什么棋”

铁羽淡淡一笑,道:”白玉莲将实力布置在谷口,却忽略了自己也在谷中,咱们若不能平安离开这座山谷,她又怎能独自脱身。”

金克用大喜说道:“对只要宝藏出土,咱们就联手合力制止她,不怕巫山二怪敢不让路。”

铁羽道:“所以我要劝你,宝藏出土之前,务必要忍耐,须知此时节外生枝,徒增混乱,并无益处。”

金克用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我听你的就是了。”说到这里,竹笛声戛然而止。

土坑中,已经装了满满一坑毒虫尸体,两名昆仑奴正忙着洒药末,填泥土。

白玉莲道:“现在毒物业已除清,宝藏就在这座石门里面,谁有意想先睹那些罕世珍宝,可以请进了。”

魔刀崔平等人听了这话,都跃跃欲动。

金克用忙道:“清除毒物,全靠白莲宫出力是礼让白莲宫先行。”

崔平等人诧异地望着他,不知他这样谦让用童何在。

白玉莲也有些诧异,笑了笑道:“这倒奇怪,金庄主今儿个怎么忽然对人这样客气起来了”

金克用道:“金某诗人一向客气,何况咱们事先已经说好,宝藏出土之前,大家都不许存异心,彼此客气些原也是应该的。”

白玉莲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大伙儿千辛万苦,为的不过就是宝藏,如果宝藏没见到就争先恐后,那多没意思。”

回头对夏姥姥道:“去试试看能不能启开石门。”

夏姥姥应声上前,用拐头抵住石门竟“呀”然而开。

白玉莲道:“咱们的运气总算不错先走一步了。”

带着四名随从,举步跨进了石门。

金克用立刻唤过来飞狐白风,铁鞭丁阳和阴阳双剑马氏兄弟道:“你们四人随沙家堡两位堡主先行,务必要紧盯着白玉莲,别让她玩什么花招。”

沙镇山等人才进石门,金克用又对魔刀崔平等道:“崔兄带领众位也随后进去,要特别注意白风他们四人的行动,若有变故,就将他们当场处决。”

魔刀崔平吃惊地说道:“连飞狐白风也在内”

金克用道:“不错,这家伙很可能就是白莲宫的奸细。”

魔刀崔平骇然一震,来不及细问,带领众人匆匆进入石门。

黑凤凰也想跟着进去.却被金克用拦住,低声道:“这儿的事,不须你帮忙,你赶快退出谷口,防范巫山二怪截阻咱们的出路。”

黑凤凰道:“伯父,你不怕白玉莲会对你用诡计,”

金克用道:“她的诡计就在巫山二怪身上,你不要多问快去吧”

黑凤凰本就不愿进谷里来,这样正合心意,转身而去。

金克用轻吁了一口气宝藏之谜,转瞬就将揭晓,要错过大好时机,”请”含笑向铁羽拱拱手,道:“太行三个时辰,弹指即过,咱们也不铁羽欠身道:“金兄先请。”

金克用不再谦让。

铁羽回顾花翎兄妹道:“咱们也进去瞧瞧吧”

花翎道:“好!”

突然井指疾落,点在铁羽左背风府穴上。

铁羽猝不及防,身躯一震,萎然倒地。

花贞贞大吃一惊,道:“哥哥,你这是于什么”

花翎不答,挥手道:“多玛,发出号箭,将炸药去埋在石门门座下。”

多玛应诺,挥手发出一支带风笛的号箭纷从革囊中,取出一包包炸药,奔向石门口,花贞贞喝道:“站住你们想炸塌石门,点也不错,正是要他们全部活埋在石门花贞贞道:“那……宝藏的传说岂非永远无法证实了”

花翎道:“对,他们死了以后,世上就再设有太行宝藏的传说,也永远用不着去证实,威宁侯府的名声,才会永远受人崇敬。”

花贞贞茫然道:“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翎道:“妹妹,现在别问我原因,等咱们炸毁石门之后,我会原原本本全告诉你,反正,这是为了威宁侯府和爹的清誉,你一定要相信我……”

花贞贞道:“不除非你先说出原因,我决不让你炸毁石门。”

花翎道:“妹妹,求求你,现在不要逼我,咱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花贞贞一翻手腕,双刀同时出鞘寒着脸道:”哥哥,你知道我的脾气,谁也别想走近石门-步,否则的话,就叫他试试我的双刀利不利。”武土们一向畏惧花贞贞,面面相觑,

都不敢妄动。

花翎顿脚道:“好吧,你一定要逼我说,我就老实告诉你吧,外间传说的宝藏来历,大部分是事实,爹爹他老人家当年的确掳掠过财物,而且就埋藏在这座山谷石门里面。”

花贞贞惊道:“这……这话当真”

花翎道:“半点都不假,但有一件事,金克用却不知道,那就是当年所埋的宝藏财物,早已被爹爹暗中取走,他老人家就是利用那笔财富修筑了威宁侯府,把我们养育成人,让我们过着富贵舒适的生活……”

花贞贞道:“你胡说,爹绝不是那种人。”

花翎道:“妹妹,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绝无半句虚假,你再若不信,等一会可以当面去问老哈图,话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当年埋宝,掘金,他都曾经亲身参与,还有那位夏老爹,也是证人之一,夏老爹本来是爹爹部下译员,他就是奉爹爹之命,留守在宝藏附近……”

“好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花贞贞的双刀已经虚弱地垂落下来泪,脸上是无尽的羞辱,无限的悲痛。

她再也想不到,自己敬爱的英雄父亲,竟会是一个烧杀掳掠的强盗,自己的锦衣玉食,竟是用如此可耻的方法获得。

这一刹那,她的骄傲,尊贵,自负和自尊,就像被一只无情的手,扯成粉碎,蹂踏在污泥中。

眼泪在眶中转动,她已经无颜让它滚流下来,从谷口飞奔而来的人群,她也丝毫未有发觉……

来的是老哈图和那位夏老爹,带着其余留守在谷口的侯府武士。

老哈图目睹现状,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低声对花翎道:“侯爷,时间不多了,为什么还不快些动手。”

花翎尚未回答,却听花贞贞截口道:“哈图,你来得正好,我要你告诉我实话,爹爹他老人家真的做过那件事吗你说。”

哈图躬身道:“郡主明鉴,这是何等重大的事,老奴怎敢捏造胡诌。”

花贞贞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些说”

哈图惶恐地道:“事关老侯爷清誉,老奴不敢说……”

花贞贞叱道:“那你现在怎么又说了”

哈图道:”回郡主,现在宝藏秘密已传扬天下,地图也被白莲宫得去,事已急迫,老奴只好说出来,郡主,为了老侯爷和侯府声誉,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把这些参与寻宝的人,全部埋藏在石门内……”

花贞贞不敢再不相信,却又倔强地不愿承认这些可耻的事实,更不愿为了掩蔽可耻的事施展卑劣的手段。

她一向很坚强,此时却忍不住流下了羞辱的泪水。

花翎道:“妹妹,时机稍纵即逝,家丑不可外扬,再不动手,就要来不及了。”

夏老爹也从旁催促道:“郡主务必要当机立断,这是形势所迫,不得不用非常手段,为了诱使白玉莲和金克用人彀,哈图不惜冒死前往沙家堡,使用苦肉之计,将秘图留给金克用,又暗示白玉莲,以交换小薇为借口,约同白莲宫在藏宝窟中合力夹击金克用,费尽心机唇舌,才将他们诓进了石门,郡主,你可千万别辜负了哈图这一片苦心。”

花贞贞心里一动,道:“原来你由沙家堡负伤逃回,竟是苦肉之计”

哈图道:“老奴为了博取金克用的信任,不得不如此。”

花贞贞又问:”你对白玉莲又是怎样个说法呢”

哈图道:“白玉莲惮忌黑凤凰武功,本想跟金克用合作共分宝藏,是老奴私下去见她,对她揭穿金克用的真正身份,并且代表侯爷跟她约定,进入石门后,就联手夹击金克用,事后各取宝藏一半。小薇姑娘,则由威宁侯府抚养。”

花贞贞回顾兄长,道:”这些安排,你想必早已知道了”

花翎道:“妹妹,我也是为你着想呀”

花贞贞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刚才你出手暗算铁大哥,一定也是事先安排的计划”

花翎忙道:“我们对铁大哥并无恶意,这样做,愿他干涉反对。”

花贞贞惨笑道:“你也知道他一定会干涉反对”

花翎道:“铁大哥是个正直的人,站在的立场,对我们用这种手段。”

花贞贞道:“可是,你忘了连我也对的事,我也同样会反对。”

花翎道:“妹妹,你”

花贝贞截口说道:“我也是人,也一样有羞恶之心,当年若真是爹爹他老人家错了,我们就应该有勇气承认过错,力求补偿,怎能够再用这种无耻的狠毒手段,加重他老人家

的罪孽……”

回头对哈图和夏老爹喝道:“你们身为侯府旧人,理当实情实报,对主人劝善规过,竟然怂恿哥哥用这种手段,永遗千秋后世唾骂,不问可知,当年私取宝藏,也必然是你们这两个东西,从中鼓动煽惑,如此恶仆,留你们何用!”

话落,刀光闪处,将夏老爹砍翻在地上。

哈图大惊失色,连忙屈膝跪倒,衰求道:“请郡主息怒,老奴这样做,纯出自对威宁侯府片忠心。”

花贞贞啐道:“你陷主于不义,居然还敢以忠心自居”

一个欺身上步,刀光再起……

花翎疾闪而上,举刀架住了花贞贞的双刀,沉声道:“妹妹,你这样太过分了,难道,你宁愿让威宁侯府数十年声誉毁于一旦,使后世人永远耻笑”

花贞贞遭:“你若炸毁石门,行此卑鄙手段,才是真正自毁侯府声誉,图遗后世耻笑唾骂”

花翎道:“不论你同意不同意,今天势在必行,他们,就先杀了我这个哥哥。”

花贞贞道:“无论如何,我决不让你炸毁石门除非你先杀了我这个妹妹。”

花翎目光转动,厉声喝道:“多玛得迟延,否则,按府规抗命罪处置”

多玛应诺,带着武士奔向石门。

花贞贞厉声道:“黑骑队武士一律不准擅动我的命令,休怪我刀下不留情,当场格杀”

多玛和武士已到石门前,忙又收住脚步。

黑骑队武士都是花贞贞一手选拔训练,谁敢的令谕,花翎虽然袭承爵位,但在武士们心目中权威无疑更在花翎之上。

花翎顿足道:“反了。”可是,除了愤恨之外竟束手无策。

哈图低声道:“侯爷,事急了,请别顾老奴的生死快亲自动手吧”

一句话提醒了花翎,立即撇下哈图,自己奔过去,从武士们手里夺了炸药,冲进石门。

花贞贞拦阻不住,一脚蹋倒哈图,急忙回身替铁羽解开穴道。

铁羽适才穴道受制,神志仍然清醒,一切经过全都看在眼里,忙道:“贞贞,你先带着武士们退到谷口去,我去阻止翎兄弟。”

花贞贞道:“他已经疯了,恐怕不会听人劝阻只好出手制住他,将他强迫抱出来。”

铁羽道:“我自有分寸。”

可是,当他赶到石门之前,却听花翎在门内喝道:“站住谁要踏进这座石门,我就立刻引爆炸药,宁可连自己也一齐炸死在山腹之中。”

铁羽只得停步,轻唤道:“小翎,我是铁大哥……”

花翎道:“我不管你是谁,谁也不能阻止维护威宁侯府的清白声誉,否则,我就跟他同归于尽。”

铁羽柔声道:“好我不阻止你,我只想跟你谈几句话,小翎,你平时不是很相信铁大哥的话吗”

“那是平时,现在我们立场不同,想法自然不同,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小翎,你错了,我和你的想法诚然不尽相同,立场却绝无不同,我从小在威宁侯府生长,难道我不想维护侯府的声誉再说,白玉莲和金克用都是卑劣奸险的败类,我又何尝不愿意让他们一齐埋藏在山腹中。”

“既然如此,你就不该拦阻我。”

“我说过不会阻拦你,我只是要告诉你,人的手,永远无法掩尽天下人的耳目,我们现在纵然将山腹中的人全都炸死,谷口外还有巫山二怪,还有黑凤凰,还有许多白莲宫门下,他们已经知道了太行宝藏的事,小翎,你能将他们也齐杀光吗”

花翎没有出声,显然,他是无法回答这句话。

铁羽又道:“我们即使将谷外的人全部杀光,谁人能保证威宁侯府中,就无人把这件秘密泄漏出去即使无人泄漏,我们也会永远受良心的责备。当年的耻辱,虽不为外人所知,仍然会永留在我们内心里,将来,我们还有什么脸教育自己的儿孙,要他们做一个正直无私,俯仰无愧的人”

石门内毫无回声,这个问题,无疑又将花翎问住了。

铁羽轻叹一口气,接着道:“小翎,人谁无过,但不能一错再错,弥补过错最好的办法,绝不是掩饰隐瞒,而是勇于认错,勇于改正,所以圣人说,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门内传来花翎哽咽的声音,道:“你要我怎样认错难道我要对天下承认父亲是个劫掠的强盗。”

铁羽道:“战乱之际,这种事是难免的,何况克用是金朝王子,这些财富显然也是由大宋朝掳去算是老侯爷掳掠百姓……”

“不要再说了!”

花翎的声音突然又显出粗暴,大声叫嚷道:“当然乐得说这些轻松话,如果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铁羽道:“不,小翎,你错了,我自幼孤苦,是老侯爷收养我的,抚养我长大的,老侯爷实际就等于我的亲生父亲,他的荣誉或耻辱,也就是我的荣誉或耻辱。”

花翎道:“我不要听……不要听……无论你怎么说,反正我绝不能承认宝藏是威宁侯府抢掠来的。”

铁羽道:“你尽管不承认,可是,这是千真万确的事花翎吼道:“我要把知道这件事的人全杀光,它就不再铁羽道:“那你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还有贞贞图和侯府全体武士,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件秘密。”

花翎愤怒地低喝了一声,突然嘤嘤啜泣起来。

铁羽也觉得鼻酸难忍,哽声道:“好兄弟,我了解你的心情,也体会到你此时的感受,其实,我又何尝不跟你一样,但这件事,绝对不能用这种方法解决,这样遣臭万年,更增加老侯爷的罪孽。”

花翎没有回答。

过了片刻,铁羽又道:“任铁大哥么何不再信任我次,我会替你处理这件事切荣辱,我都愿与你分担……”

花翎仍然不答,石门内却飘送出火药的气味。

铁羽大惊,没等第二个念头升上脑海,身形疾闪进了石门……

石门内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阴森笔直,长约十丈.尽头,有个丁字形的岔路,左右各有一座门户。

白玉莲走到甬道尽头便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子。

夏姥姥黑妞和两名昆仑奴立刻闪向两侧,同时取出了兵刃。

紧跟在后面的飞狐白风和阴阳双剑马氏兄弟,也急忙停步,各自擞出兵刃护身。

再后面是铁鞭丁阳以及沙镇山兄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也停了下来。

这时,魔刀崔平等一干人和金克用已陆续进入甬道,纷纷举起“千里火筒”问道:

“怎么一回事莫非没有路了”

白玉莲含笑道:“路倒是有,只不知道诸位愿意走哪一金克用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玉莲道:“这儿有两条路,一条通往藏宝之处:是死路。”

许多人抢着说道:“那就快往藏宝的路走啊”

白玉莲道:“可是,藏宝的路太窄,容不下这许多人。”

“哦”

有人还没弄懂这话里的含意,忙道:“路窄些不要紧,大家一个跟一个,鱼贯而行就是了。”

白玉莲道:“不行,宝藏有限,多一个人分一份,依我看,只怕有些人得走另一条路才行。”

另一条路,当然指的就是死路。

这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急忙拔剑抽刀各自护身。

金克用哼道:“白玉莲,咱们可是说好一切等找到宝藏再了断,你若想反悔变卦,咱们也不在乎,只是这样对你白莲宫未必有利。”

白玉莲笑笑道:“现在你人多势众白莲宫一样未必有利,与其到时争夺,决。”

等到宝藏出土,对不如趁现在先作解

话落,举手一挥,夏姥姥等人立刻熄灭了火筒。

金克用急道:“快弄熄火种,防那妖妇暗算。”

甬道内火光顿时尽灭,黑暗中,也不知谁先动的手即爆发一场混战。

阴阳双剑首先负伤,被飞狐白风一刀一个砍倒地上。

刺猬张青双手齐挥,大把暗器飞射,倒霉的却是铁鞭丁阳,背上连中三支毒镖和两枚飞针,当场气绝。

魔刀崔平等人挥刀前冲,竞跟沙镇山兄弟打了起来……

混乱中,白玉莲发现威宁侯府的人根本设有进入甬道,心知有变,忙带着夏姥姥等人向石门内退去。

等到大伙儿近身相搏,才知道都是自己一边的人,急急点燃火筒,甬道内已不见了白玉莲。

金克用低喝道:“快追,或许山腹另有出路,休教那妖妇带着宝藏逃了。”

大伙儿一拥追到岔路口,却不知应该走哪一座门户。

魔刀崔平道:“我好像看见白玉莲是向右边走的,咱们往右边追没错。”

刺猬张青遭:“不行,咱们向右边追,万一那妖妇往左边去了,岂不糟糕。”

恶金刚罗天保跺脚骂道:“操它娘,这鬼地方是谁修的,竟弄上这许多鸟门。”

金克用道:“事到如今,只有分路追赶,两位堡主负责左手通路,金某负责右边门户,其余诸位随意选择,无论哪一方追上白玉莲或是发现宝藏,再立即派人通知另一方。”

大伙儿听了这话,都纷纷赞同。

于是,有人随沙镇山兄弟进入左边门户金克用转向右边通道。

金克用为了防备白玉莲会躲在暗处偷袭领先开路,却吩咐刺猬张青紧随白风身后,以暗器攻敌。

仍由飞孤白风旦有变,立即他发现,在狭窄的山腹甬道中,晴远比其他兵刃来得有效,而且极不容易闪避。

进入右侧门户,里面是间数尺见方的石室踪,却又有两座石门。这下,金克用为难了。

两座石门一在前方,一在左侧,形式完全相同前方的门扇闭着,左侧的却半掩半开。

魔刀崔平指着那扉半开的石门道:“不用猜,白玉莲准是走的这一边。”

金克用摇头道:“未必。这地方据说是一座陵寝,内中自然修建了许多疑道复路,白玉莲也没有进来过,按常理,

她应该走正前方这道门户,不会特地选择左侧通路。”

刺猬张青道:“不错,她若从左侧逃走,理应将门扉掩闭,绝不会故意留下痕迹。”

魔刀崔平道:“她也可能故意将门扉半开,以假乱真,使咱们误以为她是由前面石门走了。”

金克用道:“为了谨慎,咱们不妨先打开前方石门瞧瞧。”

转头对飞狐白风说道:“白老弟,你动手吧”

自从花树林之战失败,金克用便怀疑飞狐白风是白莲宫派来卧底的奸细,方才在甬道中,阴阳双剑又莫名其妙被杀,金克用对白风更是疑心加重,因此处处要飞孤白风打头阵。

白风义不容辞,一手提刀,一手推动那石门,试了试,那门有些活动,却推它不开,仿佛有人在门后顶住一样。

刺猬张青道:“不会错了,白玉莲准定就躲在门后面。”

金克用道:“白老弟,用力擅开它飞狐白风后退了一步,提足真气谁知那石门竟在这时候霍然自开……

白风收势不住,直冲入门中,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呼从漆门内传出,飞狐白风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坠入万丈深“蓬!”石门复闭。

众人都在白风惨呼声中仓惶倒退,谁也没看见门内的情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伤了飞狐白风,大家怔怔望着那扇

自动开闭的石门,都不期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是什么躲在门里是人是鬼。

但人人心里都有一种预感石门内绝不会是白玉莲。

因为白玉莲的一身白衣十分显眼,而飞狐白风素以轻功见称,才进门便发出惨呼,分明是受到突击,从惨呼声推测,显然是由高处下坠,这证明石门背后必有陷阱,但门后空间不大,不可能藏得下白玉莲和四名随从。

那么,是谁躲藏在石门背后呢?

金克用不敢再轻易尝试,环顾众人道:“哪兵器”

恶金刚罗天保应声道:”俺这副日月双轮分量不轻,庄主要做什么”

金克用道:“罗兄请用双轮将石门砸破,由张兄用暗器拈射,门后空隙不大,定能将那匿藏偷袭的人逼出来。”

罗天保道:“行俺早就想这样干了,小张,你准备好,看清楚些,可别朝俺身上招呼呀”

说着,大步上前,举起右手月轮,对准石门砸去。

“哨”地一声响,火星进射,石屑纷坠,那石门竟被他硬生生砸现一条裂缝。

金克用低声道:”亮火守住出路,围”

大伙儿纷纷燃起火筒,把守两处出口了满满两手暗器,蓄势以待。

恶金剐是个粗人,天生蛮力,双轮不停挥动,就像铁匠打铁一般,不稍多久,已将石门砸破,接着,一脚跺在门上,“轰”然声中,石门倒塌。

就在破门倒塌的刹那,一条人影从门内直冲出来。

刺猬张青两手齐扬,发出了十余枚暗器

那些暗器枚枚不空,全射在对方身上,一阵响,都被震落在地上。

那人毫未受伤,竟像猛虎般冲了过来,直撞。

张青急忙闪避,已经稍嫌迟了。

那人的头擦着张青的肋部冲过,直把张青擅得踉跄退出三四步,那人却余势未尽,一头碰在石墙上,“蓬”然一声,几乎将石壁也撞凹去。

恶金刚大吃一惊,日月双轮闪电般朝那人砸去。

那人不避不让,猛回身,竟用头硬迎日月双轮。

“哨!”

双轮砸在头顶,晃起一声震耳巨响,更就势斜冲,撞中恶金刚的胸膛。

恶金刚罗天保半截黑塔般的身躯,当场仰面跌倒。

魔刀崔平见势不妙,忙挥刀上前截杀……

金克用急急叫道:“大家住手,这是韩姑娘……”

众人齐举火筒照射,可不正是韩素琴。

韩素琴也听出金克用的声音,侧着头道:“金庄主的是你们来了”

金克用道:“正是咱们来了,韩姑娘,令尊在什么地方……哦,你的眼睛……”

原来,韩素琴的两眼,血水渗流竟已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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