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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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人之经营,古往今来,最成功之人,莫过于秦国丞相吕不韦了。想当年,他不过是一介商人,虽腰缠万贯却地位卑微,而秦国公子嬴异人也不过是赵国的一个人质,可就是在吕不韦的苦心经营之下,嬴异人最后变成了秦王,吕不韦也成了国相。可见世间最大的营生,从来都不是物,而是人。”

  李泰脸色一沉:“阁下的意思,是不是把本王当成嬴异人,把你自己当成吕不韦了?”

  由于王弘义说的是“奇货可居”的典故,所以无形中就把李泰比喻成了像嬴异人一样的“奇货”,李泰自然是满心不悦。

  王弘义连忙拱手:“殿下误会了,在下只是打个比方,以此回答殿下‘人如何经营’的问题,绝无亵渎殿下之意。”

  李泰又看了他一会儿,才缓下脸色,示意王弘义入座,道:“阁下此来,想必也是有诚意的,只是不知阁下有什么能力帮助本王?”

  王弘义在另一边榻上坐下,淡淡一笑:“在下的能力,还是一个字:人。”

  “什么意思?”

  “想当年,圣上在藩时,麾下可谓谋士如云、猛将如雨,秦王府中又蓄养了八百死士,因而才有后来的玄武门之事。今日殿下若欲效法圣上,岂可麾下无人?”

  李泰微微一震,重新打量着对方:“那阁下都有些什么人?”

  “在朝,有谋臣,可供殿下驱使;在野,有死士,可为殿下效死!”

  李泰一惊:“你在朝中也有人?”

  王弘义含笑不语。

  李泰一边凝视着他,一边心念电转,猛然想起了什么:“你既然是琅玡王导的后人,那必定也是王羲之的后人了?”

  王弘义微微颔首。

  李泰又在脑中急剧搜索着最近获知的有关《兰亭序》之谜的所有片段,突然不由自主地蹦出了一句:“先师有冥藏。”

  他记得房遗爱说过,这是甘棠驿那支江湖势力的接头暗号,其首领的代号为“冥藏”,手下有人潜伏在朝中,代号为“玄泉”。

  王弘义仍旧面带微笑地看着李泰,从口中轻轻吐出了一句:“安用羁世罗。”

  李泰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整个人从榻上跳了起来,瞪大眼睛道:“你……你就是冥藏先生?!”

  李泰没有听见回答,而依旧只看见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曲江池畔,艳阳高照。

  江上波光粼粼,岸边游人如织。

  时节已是初夏,暖风熏人,到此游玩的红男绿女们虽已换上轻衫薄纱,但还是被明晃晃的阳光逼出了一头细汗。李承乾和称心都身着便装,漫步来到北岸的一处石栏边。称心显然很开心,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恨不得把所有的美景在一瞬间尽收眼底。

  李承乾看着他,内心颇感欣慰。

  称心的额头、鼻尖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李承乾掏出汗巾,伸手要帮他擦。称心连忙要去接汗巾,李承乾却执意推开他的手,轻柔地帮他擦拭了起来。

  一旁经过的路人无意中看见这两个男子的暧昧举动,无不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称心羞涩,忙低声道:“殿下,还是我自己来吧,别让人家说闲话。”

  “怕什么?”李承乾不以为然,“是他们少见多怪,一群田舍夫!”说完狠狠地扫了围观路人一眼。

  太子毕竟是太子,虽然穿着便装,却自有不言而威的霸气。路人被他的目光一扫,果然心头一凛,纷纷走开了。

  “殿下好威风!”称心笑道。

  “这是当然!”李承乾傲然道,“他们要是再多看一眼,我就让封师进把他们一个个扔到江里去喂王八!”

  封师进是太子左卫率,也就是东宫的侍卫长,当初正是他带人到伊州抓了陈雄的小舅子。此刻他也穿着便装,正与几名手下分散在四周暗中保护。待会儿游完曲江,李承乾正是要让他护送称心前往终南山,那里有一处李承乾几年前精心修建的别馆。

  称心闻言,不禁捂嘴而笑。

  李承乾看着他白里透红的脸庞,忍不住又伸手在他脸颊上揩了一把。

  此时的李承乾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距离他们不过数十步远的山坡上,有一座凉亭,微服的李世民正坐在亭子里,把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了眼里。李世民身边,是同样身着便装的李世勣及其手下。

  李世民的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铁青,蓦然闭上了眼睛。

  李世勣和手下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知道,这是皇帝内心最为震怒的表现。

  日近中天,一阵热风从江面拂来,李承乾顿觉燥热难当,便对称心道:“热死人了,到马车里躲躲吧,顺便吃点东西。”说着便牵起称心的手,钻进了停在一旁的马车里。

  封师进正想走近马车一些,突然觉得腰部被什么硬物抵住了,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再抬头一看,李世勣正面带笑容看着他。

  “封将军,别乱动,刀子不长眼。”

  与此同时,他的几个手下也都被李世勣的手下以相同手法制住了。

  封师进大为惊愕,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李世民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封师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颗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掉了下来。

  李世民慢慢朝马车走过去。到了马车前,刚想伸手去掀车帘,忽然想到什么,又把手缩了回来,悄悄靠近一步,开始侧耳聆听。

  此刻,马车里的李承乾和称心根本没有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两人正拿着糕点互相喂食,轻声嬉笑。

  “殿下,你答应我的,要经常到终南山看我,你可不能食言。”称心道。

  “当然不会。”

  “你发誓。”称心撒着娇。

  李承乾不假思索:“我发誓,若是食言,就让天打五雷轰!”

  称心赶紧捂住他的嘴:“不许发这么重的。”

  李承乾想了想:“那我发誓,若是食言,就让父皇废了我的太子位!”

  马车外,李世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称心歪着头沉吟了一下,道:“这个誓我接受,其实当太子也不见得多好,不当反而更自在。”

  李承乾笑:“你倒是心宽,这世上的男人,有谁不想当太子的?就说我四弟魏王吧,拼了命都想谋我的太子位!”

  “他想谋,索性就让给他好了。”称心道,“你跟我一起,咱们只当逍遥自在的乐人。”

  李承乾苦笑:“既然生在了帝王家,身上便有一份责任,岂能像你这般逍遥快活?”

  车外,李世民闻言,似乎稍觉宽慰。

  “还有件事你也不能食言。”称心道。

  “什么事?”

  “将来你若做了皇帝,一定要还我爹清白。”

  “这是自然。”李承乾想着什么,忽然道,“称心,你爹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车外,李世民眉头一紧,越发凝神细听。

  “听我娘说起过一些,也没多少。”

  “那你知不知道,你爹当年是说了一句什么话,才出事的?”

  称心神色黯然,点了点头。

  李承乾目光一亮:“那你快告诉我,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称心眼中泛出惊恐:“殿下,我爹就是因为这句话被砍头的,你……”

  “没事的,这儿就咱俩,又没旁人。”李承乾忙道,“你想让我日后重审你爹的案子,你就得告诉我实情,对吧?”

  称心犹豫半晌,才嗫嚅道:“殿下真的相信,我爹他……他是清白的吗?”

  “那就得看你爹说的是一句什么话了,所以,你必须告诉我。”

  又纠结了片刻,称心才终于鼓足勇气,道:“我爹说,当年秦王不仅在玄武门杀害了兄弟,而且,在六月四日那一天,他还……”

  “还什么?”李承乾睁大了眼睛。

  “还……还囚君父于后宫。”

  李承乾浑身一震,如遭电击。

  至此他终于明白,父皇当年为何会不由分说地以谋反罪名诛杀陆审言了,原来玄武门事变只有一半真相被外人所知,另一半真相却被父皇刻意掩盖着,不料竟被陆审言的一句酒后真言给捅破了!

  “囚君父于后宫”,这句话虽然只有短短六个字,但里面包含的东西却足以石破天惊。

  在李承乾的记忆中,从小到大,父皇对外宣称的玄武门事变真相,一直都是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如何三番五次想谋害他,他为了自保,迫于无奈才发动政变,杀了太子和齐王。然而关于事变当天高祖李渊的情况,父皇却一直讳莫如深、语焉不详,只说事变爆发时,高祖正与裴寂、萧瑀等一帮宰辅重臣在海池上泛舟,直到尉迟敬德奉父皇之命,“擐甲持矛”入宫护驾,并奏称太子、齐王已因谋反被诛,高祖才如梦初醒,得知了事变经过。

  对此李承乾一直觉得蹊跷,后宫的四大海池距离玄武门都不算远,为何秦王府部众与东宫、齐府兵两帮人马在玄武门杀得鸡飞狗跳,高祖竟然毫无察觉,而仍在海池惬意泛舟呢?宫里有那么多禁军士兵、宦官宫女,居然没有一个人在事变爆发之初立刻向高祖禀报,而是等到事变已接近尾声时,才由尉迟敬德入宫奏明高祖,这符合常理吗?

  当然,尽管李承乾有所怀疑,他也不可能去深究这一切。因为在这场事变中取得完胜,进而当上皇帝的是他的父亲,从而被立为太子的李承乾也是这件事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之一,他又怎么可能替失败的一方——无论是太子、齐王还是高祖——去追究真相呢?

  李承乾没有这么傻,所以上述疑问便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他淡忘了。

  然而,此时此刻,突然到来的真相却令李承乾万分震惊,也重新掀起了他内心的巨大波澜。很显然,所谓“高祖泛舟海池”的一幕肯定是父皇事后捏造的谎言,正如陆审言这句话所透露的一样,当时的真相,一定是父皇在玄武门诛杀了太子和齐王后,立刻率部入宫囚禁了高祖,并逼迫高祖下诏,宣布太子和齐王是谋反者,而秦王则是正义的一方。之后,高祖又下诏册立秦王为太子,继而主动退位让秦王登基,显然也都是在秦王武力逼迫下不得不做出的无奈之举。

  真相大白的这一刻,李承乾不禁汗流浃背,久久回不过神来。

  称心惊恐地看着他,嘴唇颤抖着:“殿下,您……您怎么啦?”

  还没等李承乾回话,车门的帘幕就被一只大手猛然掀开,然后皇帝李世民暴怒的脸庞便同时映入了二人万般惊骇的瞳孔……

  

  第十八章 遇刺

  

  萧君默把营救辩才和楚离桑的日期定在了四月二十五日。

  他记得,大概是两个月前的这一天,他抓捕了辩才,所以定在同一天营救辩才,就是为了凸显还债的意味,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些。

  就像米满仓说的,这件事一做,自己就只能跑路了,长安肯定是回不来了,就连大唐天下是否还有容身之处都不好说。但萧君默现在尽量不去思考未来,因为想了也没有多大意义,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行动前一天,萧君默给自己打了一个简单的行囊,里面只有几锭金子、几贯铜钱、一副火镰火石、一卷《兰亭集》、一枚玉佩,还有那枚“羽觞”。想自己活了二十多年,最后值得带走的却只有这几样东西,萧君默不禁有些怅然。

  短短两个月前,他还是堂堂的玄甲卫郎将,是被所有人一致看好的前程不可限量的青年才俊。可眼下,他却是一个养父已故、身世不明、在世上没有半个亲人的孤家寡人,而且马上就要变成一个被朝廷通缉的钦犯,即将踏上茫茫不可知的逃亡之路。

  看着行囊,萧君默想了想,还是把那枚玉佩挑出来,贴身佩戴在了胸前。这是寻找自己身世的唯一线索,可不能弄丢了。然后,萧君默走出了家门,想去找几个他还心存挂念的人,因为这一生他恐怕回不了长安了,所以必须去见他们最后一面。

  他首先找到了李世勣。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些过去的事情,萧君默心里不免一阵伤感。当然,李世勣并没有看出来,仍然在勉励他尽忠职守,将来好加官晋爵、光耀门楣。萧君默嘴上敷衍,心里却连连苦笑。

  大约聊了半个时辰,萧君默告辞而出,走到门口的时候差点没忍住眼泪。

  接着,他去找了桓蝶衣,却走遍整个衙署都没看见她,最后才听同僚说她好像出任务了。萧君默只好作罢,想起桓蝶衣跟他打打闹闹的一幕幕,心里和眼底就同时涌起了一种温润之感。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桓蝶衣喜欢他,尤其是最近老是吃楚离桑的醋,这一点就更是表露无遗,然而萧君默始终只把她当成妹妹,从没往那个地方想。

  蝶衣,对不起,师兄让你失望了。离开玄甲卫衙署的时候,萧君默默默在心里说,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心喜欢你的如意郎君。虽然师兄喝不了你的喜酒,但无论在海角还是天涯,师兄都会遥遥祝福你。

  最后,萧君默想起了一个人。

  不知为什么,此时的萧君默忽然很想见他最后一面。

  这个人就是魏徵。

  魏徵对萧君默的突然到访显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热情地接待了他。

  二人落座后,萧君默开门见山地说自己要出一趟远门,所以来看一看太师,兴许将来见面的机会就少了。魏徵有些讶异,然后用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才淡淡笑道:“年轻人出去闯一闯、多历练历练也是好的,不过长安是你的家,不管走多远,你终究还是要回来的。”

  萧君默忽然有些后悔跟他说了实话。因为他连自己去哪里、做什么都不问,就像是已经猜出他的想法似的。“太师,您都不问问我想去哪里、作何打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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