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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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营的老宋风湿犯了,这一次没有来,托小人带点鱼皮胶拿回奉天大营。小人下午就是在熬鱼皮胶。”
“喔,我知道你一向人好,这一次也亏得你熬胶,我正巧看到你,有件事还非要你做不可。”
这一句话听得古平原莫名其妙,还没问,许营官已经说了出来:“过不几日,我们这一趟的差使就结了,回营要向总务官报账。你也知道这一次我们是用盐顶的京商的马钱,这笔账前前后后倒了几遍手,账也不在一个册上,显得不够漂亮,回去在总务官面前难免要多费唇舌。要说通文笔懂算盘,哪个也不如你。”说着他把一本厚厚的账册丢了过来。
“你来帮我合合账,所有杂七杂八的账目都合到一本账册上。你既然充作笔帖式,这件事情我就全权委派给你,数目就按照我给你的账册来合。至于交接验收一应的签字都由你来签,统共一夜做完它。回营之后我给你记上一功,保不齐免你两年的刑期。”
古平原越听越是心惊,等听到最后竟然不由自主地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这哪是要给自己记功,分明是要栽赃嫁祸,诿过于人,将这一次买到劣马的罪名全都推到自己身上。回营之后这许营官必定翻脸。有道是“官官相卫”,自己到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难免落个人头不保。更何况常四老爹那边不等人,丑末寅初,山海关大门一开,车队就要入关,再要等上这么一个机会不知是何年月了。
想到这儿,他笑道:“这件事哪能劳烦大人,小人自当效劳。不过在这里合账怕打扰了大人休息,不如让小人将账册拿到营房下处里……”
“胡说!”不待古平原说完,许营官一拍桌子,“营房里人多手杂,这账册能随便带到那种地方去吗?我这酒要吃上一宿,你就在里屋做事好了。”
古平原心下雪亮,许营官怕别人不信是流犯做的账,叫来吃酒的这些人做见证。看来自己若是今夜入不了关,留在营中也难逃一劫。但眼下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见机行事。
卧室的窗前有一个条桌,古平原坐在桌前,打开账册,一条一条细合。他的性格是内方外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既来之且安之。他侧耳细听前厅的动静,来的三个人有两个是随行的军官,还有一个是贩马的客商,彼此吃酒闲聊,内容无非是某某大帅克扣了多少军饷,奉天哪个堂子里来了好看的窑姐。后来话题一转,转到了正在安徽、两湖的战事上。
事涉长毛军,正是古平原所关心,因此不能不停下手细听。事实上也真有很多话是在关外听不到的,都是贩马的客商在关内一路听闻得来。
“长毛实在是厉害,尤其是忠王李秀成和英王陈玉成,打仗凶得很。”
“第一句话就说错了。苏老板,这都是大逆不道的逆党,应称李逆和陈逆,至于伪官称更是不能提,否则便是助逆!”许营官口气不善。
“是!是!军爷说得是。”苏老板显然是吓了一跳,筷子也掉到了地上。趁着捡筷子的机会,再张嘴已改了口:“这李逆帮着大长毛洪秀全守天京,不不,我又说错了,是江宁。而陈逆带着一群长毛杀出江北大营,兵分三路侵袭安徽、湖北、湖南,煞是厉害,听说武汉已经失守了,连湖北巡抚郭大涪都殉职了。”
许营官不以为然:“巡抚守土有责,丢了省城,就算逃得一命也是斩罪。还莫不如战死,朝廷必有优恤,京里同年、同乡肯帮忙,入祠供养也说不定。”
“话虽如此,毕竟人已经没了,抚恤再厚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倒是长毛如此凶悍,既然占了武汉,与直隶京师便只有河南一省相隔。想来朝廷那边不会坐视。”这是另一位李姓军官。
古平原暗自点头,觉得此人的话还有几分见识。
姓苏的客商接道:“那是自然,朝廷急调蒙古的僧格林沁王爷率铁骑一万火速驰援。听说鲍军门的队伍也被调了去。”
“鲍军门……是哪个?”许营官有几分醉了,一句话没有听清。
“便是霆军。”
“嗨,你说的是鲍超那老王八蛋,当年我和他一起守大同,他借了我二两银子去赌,赌输了只说欠着,直到现在银子还不见踪影。”
鲍超已经是二品大员,姓许的不过是个七品管带,但现下这一桌上他的官最大,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他要信口胡吹,其余三人都只能诺诺称是。
古平原一心想听安徽战事,那苏老板却再没插话的机会。小半个时辰过去,还只是听许营官在那里胡吹大气,窗外却已经打了二更。
“不妙,四更天一到城门就开,这样耽搁下去非误大事不可。”古平原想及早脱身,怎奈这四个人走马灯地去外面方便,每起次身都能看见屏风里面的情形,自己要是跳窗而走,不多时就会被发觉,到时响锣一起,只怕无处藏身。
又过了一会儿,眼见无法再拖,古平原一咬牙,决定铤而走险,是福是祸便拼这一遭。
就在此时,窗棂“咯”地一响,开了一条缝。古平原连忙假作研墨,走到窗前一看,窗外之人却正是寇连材。
古平原大惊失色,将声音压得极低道:“连材兄弟,你怎么来了?”
“大哥,我都知道了,这样你走不了,我来替你。”寇连材双脚踩在窗外引雨用的木槽上,两只手扒着窗沿,用同样低的声音回答。
“不行,我走之后你要怎么办?我逃了,你就是从犯,要将这罪都担起来,还不要了性命?”
“我应付一阵之后就跳窗逃走,回营房去睡大觉,谁也不会想到是我在冒充你。”
“这……”
“没时间了。”寇连材轻轻一推窗,用极小心的动作迈了进来,古平原怕惊动外厅众人,只得用手一搭,助寇连材进来。
寇连材双足落地,便用手推古平原:“快走,快走。”
古平原知道此时迟疑不得,连嘱咐的话都没时间多说。好在两人穿的都是流犯常穿的粗布灰衣,换衣都不必,寇连材只需坐在那里背对着众人就可。
古平原心乱如麻,幸好这客栈他来过不止一次,轻车熟路摸了出去,来到道上,辨一辨方向,撒腿如飞向来福记客栈跑去。
这边的常四老爹已经等得心急如焚,买鱼、化盐水的事情进行得都很顺利,车内供古平原藏身的机关也已设好,没奈何那个约好的小伙子迟迟不到。常四老爹甚至在心里做最坏的打算,万一这是官府布的一个局,有意引自己上套……他晃头不敢再想下去。
刘黑塔的想法却与他不同:“爹,你放心,咱这就叫‘贵人相助’,那位古大哥说的话不像是编出来的,天底下哪有那等丧尽天良的人会拿自己的母亲开玩笑。”
“唉。”常四老爹未语先叹气,“你是自幼丧母,天性纯孝,不晓得人心的险恶。这等性命交关的事谁敢轻忽,那姓古的年轻人迟了时辰,必定是出了什么想不到的事,我们的计划看来要改一改了。”
“这……”刘黑塔也不住地犯难,没什么好主意,只得踮起脚尖四面望着,盼着出现条人影。
居然被他盼到了,一条黑影从大道那边贴着墙根跑来,刘黑塔忙叫道:“爹,你看,这是不是……”
常四老爹精神一振,连忙迎了上去,一看果然是古平原,喜不自胜。见他跑得脱了力,忙与干儿子一边一个架住,扶到车边。
大车店这里常四老爹事先使了银子,将整个后院都包下来,要连夜整备马匹,对车队的伙计则说要好好休息,一早赶路。两头一瞒,这一天一夜,后院除了常四老爹和刘黑塔并无外人在场。
古平原要了一瓢水喝下去,常四老爹见他喘匀了气,这才开口问道:“古老弟,你怎么这早晚才来,可急死我了。”
古平原抱歉地笑笑:“教老爹受惊了,出了点岔子,好在耽迟不耽错,总算没误事。东西都准备好了?”
刘黑塔向院内一指:“三辆大水车不够,临时又加了一辆,装七百斤的鱼,其实是四大车的盐水。古大哥,你这计可真够绝的。”
常四老爹接道:“你要的那辆特别准备的车也弄好了。”
“好,我看看。”古平原站起身,刘黑塔给他指引着,来到一辆大车边上。
“你要弄的这机关也不难,就是在水车底下装上一块板子,里面能躺一个人。”
“关键是这暗槽一定要装在水车里面,只有这样搜验的士兵才不会怀疑。”古平原一边检查一边道。
“也难为你了,要在水里躺上至少两个时辰,全靠一根苇秆换气。”常四老爹说道。
“东西准备好了,其余的就看运气吧。”此时古平原心里倒是平静下来,接下要做的就是往水里一躺,等到再起身的时候,不是钢刀架颈,就是已经入关重获自由。一死一生,全看今天了。
眼看就要三更天,天边开始有些蒙蒙放亮。古平原不再多想,脱下衣服交与刘黑塔,自己爬到做好了机关的大水车里。刘黑塔递给他一根苇秆,看着他潜入水底躺好,将一块盖板盖在上面。
“去叫伙计们起来,吃过饭立刻出发,我们第一批入关。”常四老爹也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拼就拼这一把了。
常四老爹的车队果然是第一个赶到山海关前,这些天因为关禁森严,原本最热闹的秋集也萧条了许多。车队赶到关口前,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关口前的那几排站笼上。站笼里的人不少,喘气的却不多,按曹守备的吩咐,死了也要再枷上三天。这种骇人阵势摆出来,真的是秋风肃杀,让人不寒而栗。有那眼尖的伙计一眼认出,囚在最前面的两个正是昨日闯关被枷的山东商人,他们身上戴着百十来斤的刑具,头颈半吊着站在站笼里,一昼夜水米未打牙,又吹了一晚上的海风,才一天人就已经半死不活了,眼见得活过今日都难。至于后面那几个站笼里的人早就没了气息。
“我呸,官府砍脑袋还要过上几堂,皇帝老子不批,就是知县大老爷也不敢随便杀人。这可倒好,说枷死就枷死,也忒不拿人当人了。”刘黑塔第一个忍不住,狠狠地往地上唾了一口。
“噤声!”常四老爹连忙压制义子,“这可不比镇上,等入了关随你说,现在不要意气用事。”
车队到了关前,守关的士兵尚自哈欠连天,嘴里骂骂咧咧:“他娘的,这么早就要入关,赶着奔丧哪。”
刘黑塔听他嘴里不干净,把眼睛一瞪从车上蹦下来,常四老爹赶紧拦在他的身前,满面赔笑道:“军爷,大清早的辛苦你了,这点小意思,您老留着和弟兄们买包茶叶。”
十两银子的一个红包递上去,守关的态度自然大不相同,那小头目眉开眼笑:“算你识相,不过,”他话风一转,“想来你也听说了,我们这儿的曹守备办事最严,要是咱们没查出来被他查出来,大家都要挨棍子。所以你的车队我们还是要查,只要没问题,就尽快放你们出关。”
“那是,那是。”常四老爹哈着腰,脸上挂着笑。
“车上都是什么啊?”
“鱼,都是鱼。趁新鲜赶着入关卖个好价钱。”
“嗯。”小头目不置可否地围着大车转了一圈,指挥着手下的士卒,“你们上去检查检查。”
几个士兵跳上车去,掀开车盖子,用长枪在水里搅了搅。那鱼本就被浓盐水“杀”得难受,盖子一开,又被一搅和,噼里啪啦直往外蹦。
“头儿,是鱼,几辆车都是鱼。”
小头目也不答言,解下佩刀,用刀鞘在车身上敲打了几下,又俯下身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几辆车都是如此。
常四老爹暗中一伸大拇指,对古平原很是佩服。如果他藏身的暗槽设在车底,凸了出来又或者里面没有水,像这么一敲一看,肯定要漏馅。因为装满水的地方与空的地方敲打起来声音不同,极容易分辨。古平原看了几日关前查验的手段,对此了如指掌,故此事先想到有这么一招,才叫常四老爹把暗槽布置在水中。
敲了几下没发觉有什么异常,小头目一挥手:“行了,就这么着吧。放他们入关。”
常四老爹大喜过望,想不到这“鬼门关”竟如此轻易地就闯了过来,生怕夜长梦多,连忙道谢。指挥伙计拽马赶车,就要入关。
想不到怕什么来什么,第一辆车的马头刚探过关禁,就听从通往关上的楼梯处传来一声尖刻的叫声:“等一下!”
常四老爹心里一哆嗦,面上却笑容不改,向上望去。
就见来的这个人,穿着五品的守备武官服,只是前后的补子上都遮了素布,顶子也是白缨子。咸丰爷龙驭上宾还不到两个月,整个大清国无论官民都在服“百日大丧”,因此做此打扮。这武官白净面皮水蛇腰,一双眼珠滴溜乱转,嘴角微微向下,显见得是个极难应付的主儿。
“这就是关上的曹守备,你自己小心着点。”那小头目低声说了一句,双手一垂,两眼望向地面,等着守备大人问话。
“这车里装的是什么?”
“回大人话,小的已经验过了,这四辆车里装的都是鱼。”
“把路凭拿来给我看。”曹守备一伸手。
“是。”小头目要来常四老爹等人的“路凭”,双手递给曹守备。这“路凭”是行商必备的一种通关凭证,上面记载着商人的省籍、姓名。曹守备一边翻看,一边上下打量着常四老爹。
古平原说得没错,这个曹守备的确是存心要用行商的性命作为向上爬的敲门砖。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不能说的原因,那就是要借人头来立威。
原来曹守备此前是镇守山海关总兵的亲兵,这位总兵大人有龙阳之癖,酷好男色,曹守备就是他的面首之一,而且还是极喜欢的一个。曹守备当亲兵当得久了,便央求他干佬放自己出去当一任门官。枕头风一吹,奇速无比。之前这位干佬就替他保过五品的军功,这次一补实缺,立时威风八面。但还有美中不足之处,那就是全军上下没一人不知他是位“兔儿爷”守备,同僚总有些瞧不起的神色,他自己也能觉察出来。
终于逼得曹守备发了狠,他也是当兵的,知道军伍里大家只服心黑手狠的人。像康熙年间,三藩之一镇南王尚可喜之子尚之信,为了带兵,敢生嚼人心。现在他决定也要学上一学,借几个人头耍耍威风,最好是能换来一声“姓曹的敢杀人,是个当武官的料”这样的赞语。
他倒是个聪明人,在查验私货上也很有一套,这一季下来,关门外几乎天天枷人,就是死了也要枷满十天。逐渐地曹守备发现兵卒们瞅自己的眼神里有了畏惧,这让他感到很是得意,他决定要趁势再好好抓一批,镇镇这帮丘八。
翻看过“路凭”,他先不忙验车,围着常四老爹打了三个转,“咯咯”一声笑,问道:“山西来的?”
“回大人话,是。”
“来时候运的是什么货啊?”
“草民来时匆忙赶路,拉的是空车。”
“为什么匆忙赶路?”
“这……”常四老爹突然想起这句实话不能说,可临时改口又没有那份急智,只憋得是头涨脸红。
“哼!”曹守备冷哼一声,把“路凭”往地下一摔,回过头去呵斥把关的士兵,“你们这群混账东西,也不想一想,这车队大老远从山西来,难道就是为运几车臭鱼回去吗?这里面要是没有夹带,我自己挖了这双眼睛去。”
讲完,他把脸转向常四老爹,又是“咯咯”一笑:“怎么着?是要我验,还是你自己认了?”
常四老爹心想,何止有夹带,还夹了一个大活人呢,而且还是个流犯。但此时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说什么也没有自己主动认账的道理。于是牵了牵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守备大人开玩笑了,草民们都是守法的商户,再说大人虎威草民都早已听闻,哪个敢轻捻虎须。”
“漂亮话说得倒是好听!”
曹守备阴笑着从士兵手里拽过一杆长枪,掖了掖袍带就要上车,那小头目赶忙拦住:“守备大人,这……这不劳您亲自动手。”
“啪。”曹守备一掌打在小头目的脸上,“滚开,让你们瞧瞧我的手段。”
小头目这才知道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赶忙向旁一闪身。
曹守备拿长枪向车里一立,将枪拔出来,看看水渍浸到的地方,又将枪在车外比了比,确定车内的水深与车体大致高低相同,这才不言声走向第二辆车。
这一招正打在致命的地方!常四老爹与刘黑塔对望一眼,都知道要坏事。别的车都无所谓,但装有古平原的那辆车吃水明显要比别的车浅,像这般验法没个不出事的。常四老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觉得平地站着地都是软的。刘黑塔抿了抿嘴唇,用手摸摸腰里系着的九节链子鞭,悄悄将就近一辆车的拴马扣松了松。他打算一旦事情败露,立刻上马挥鞭,抢上老爹逃出关口。
第二辆车,第三辆车,连续三辆车验下来都无异状,曹守备自己也有点意外,他停下来,重新打量了一下这车队里的人。伙计们倒是个个若无其事,甚至有的还在哼着小曲,不像是装出来的。
曹守备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头,又将目光投向领头的二人,这一看却吓了一跳,只见那黑大个眼中出火,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曹守备一怔,再看那老汉,脸上虽然还是带笑,却明显面容僵硬。
人的脸就是一面镜子,不说话比说话还要清楚。曹守备验了那么多车队,什么人没见过。此时已经可以确定,这最后一辆车肯定有毛病。
他带着一种猫抓耗子般的笑容,先不忙验车,而是走到那两个昨天枷号的商队头领面前,用枪杆在他们后背狠狠敲了两下:“站好喽,不然再多枷你们十天。”
其实这二人早已经昏迷了,只是用大枷固定在囚笼里,支撑着倒不下去而已。曹守备的话也并不是对他们说的,完全是在杀鸡给猴看,而且很满意地看到“猴子”面白如纸。
曹守备心想:“老王八蛋,还敢跟我嘴硬,一会儿大枷套在头上,看你服不服软。”想罢,抄起长枪,带着一种极愉快的心情向最后一辆大车走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关门的另一侧,传来马挂銮铃的声音,声音急促,显见得马上的人在打马飞奔。
在场的人都是一怔,就见一匹快马直奔关口而来,看那样子是要冲关。
守门的士卒见状慌了手脚,他们守关有责,一旦被人冲出关去,就要吃军法。此时南方虽然有战事,山海关却是太平之地,现在平白无故一清早就有人闯关,他们可连拦马用的“拒陆马”都还没摆出来。小头目抽出腰刀,第一个冲上前去,虚劈一刀,喝道:“什么人,还不下马!”
没想到居然一喝就止,马上人拽住缰绳,甩蹬离鞍下了坐骑,带起一阵的尘土,原来这个人也不知跑了多少路,身上都是土,灰扑扑的,连衣服的本色都看不清了。
“城门官在什么地方,叫他来见我。”这人一张口,气喘如牛,声音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