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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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若非如此,她们又怎会不辞而别呢?”增寿笑着安慰。

听增寿这么一说,妙锦的心情好转起来,这时才感觉到自己饿了,忙嚷道:“四哥快去叫人开饭,妹妹已经好几个月没吃到咱府里的清蒸花鲢了,心中早惦记着哩!”

“一见你回府,我便让厨房去做了。你是惹祸归来,自然没人给你大肆铺张的接风洗尘,我便让下人直接送到我屋里去了。你到我房里去吃吧!”

“咿呀,好咧!”妙锦当即眉开眼笑,缠着增寿的手便一溜儿向后院去了。

诚如辉祖所料,想拴住妙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虽然增寿也确实严格叮嘱家人,禁止妙锦出府乱逛,但他却不可能阻止妙锦应召入宫。没过几日,马皇后便得知了妙锦“康复”的消息,随即一道懿旨下来,召她入宫相见。

在进宫之前,增寿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她口无禁忌说漏了嘴。好在妙锦也知道北平之事是万不能为外人知的,当即一口答应,绝不会泄露半分。进宫之后,她果然十分小心,只拣着女儿家的琐碎事跟马后提。马后也万未料到妙锦这短时间内竟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见到她比以前瘦了几分,马后不知这是她曾劳累奔波的缘故,还以为是久病所致,当即心疼地说道:“你这疯丫头,平日里就没个安分,这次遭场大病,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老实?”

“哪有什么大病哪!”妙锦嗑着瓜子,对马后笑道,“不过是气虚体寒,在家静养了几个月罢了!”

“还不是大病?”马后伸出食指,对着妙锦的额头轻轻一戳道,“马云上次奉本宫旨意去看你,回来便说你脸色苍白,病怏怏地窝在床上,一点精神都没有。当时本宫听了,急得差点没掉下泪来。要不是碍着这皇后身份,本宫都要亲自到大功坊看你去了。”

“马云见到我?”妙锦闻言一愣。她已从增寿处得知自己“患病”其间,马后几次派人去府上探望,但都被徐家兄弟以各种理由挡在卧房之外。此时听马后说马云曾见得她本人,妙锦一时就犯了迷糊。

“怎么,马云没曾见到你?”见妙锦犯愣,马后顿时起了疑惑,眼光顿也瞄向了一旁侍候的马云。

马云见状,忙躬身笑道:“娘娘有所不知。小的去了几次,徐小姐都在房中歇息,小的也不敢打扰,只能隔着窗远远瞧着,故小姐都不知我曾见到她哩!”

“原来如此!”马后这才释了疑惑,转而对妙锦笑道,“看来你这妮子还是患病时最安分。”

妙锦听马云这般说,心中更是迷惑,不过也不敢再说什么,忙另起了个话头,把这事给掩了过去。

妙锦在坤宁宫待了许久,又与马后一起用了午膳,方告辞出宫。马后虑着她大病刚愈,便命马云送她一程。刚走出坤宁门,妙锦便瞅着个四下无人的机会问马云道:“你是怎么见着我的呀?”

马和躬身一笑,解释道:“奴婢哪曾见过小姐?只是娘娘曾特地嘱咐,定要奴婢亲眼看看小姐身体如何。奴婢无奈,只得这么跟娘娘回话了!”

“咿呀!”妙锦低声惊呼道,“那这不是欺骗娘娘么?你不怕她怪罪呀?”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我若说每次去见小姐都被拦住,那娘娘得知必然疑心,万一再换别人去探视,小姐的事儿怕就瞒不住了!”说到这里,马和恭恭敬敬地一揖道,“小姐在真定义释马骐,奴婢感激万分。替小姐遮掩亦是理所应当!”

妙锦这才明白过来:当初自己在真定放了马骐一条生路,他回京后履行诺言,未有泄露自己行踪,但却把事情告诉马云。马云知道自己其实是去了北平,出于感恩之心,不仅没揭穿自己的底细,反而尽力在皇后面前为自己遮掩。

搞清楚状况后,妙锦对马云兄弟也大生好感,当即谢道:“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小姐这是哪里话!”马云忙答道,“奴婢虽卑贱,但也明白事理。小姐先后救我兄弟二人性命,奴婢自当要知恩图报,这谢字却是当不得的!”

见马云如此真诚,妙锦更加感动,但也从他之言不再道谢,随即出宫而去。

一出西华门,徐家的几个家奴便迎了上来。妙锦知道他们是四哥派来盯着自己的,不过她也不在乎。堂堂徐四小姐想逛逛大街,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胆敢阻拦?待出了西安门,妙锦招呼也不打,骑着马便往织棉坊方向而去。家奴们果然不敢吭声,只紧紧跟上。

妙锦到织棉坊,是想着年关将至,自己原先的几件漂亮衣裳又在往来北平的奔波中多被磨损,故特意来这里挑上两匹合意的绸缎做新衣用。按朝廷的规定,金陵城内“百工货物买卖,各有区肆”,而这织棉坊正是各式绸缎花布的制作兼买卖之所。一进坊内,妙锦便被大江南北运来的各式缎子迷花了眼,女儿家爱美之心顿被激发出来。一路上,她左瞅瞅右看看,挨家挨铺的细挑精选,一副乐不思蜀之态。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妙锦从一家绸布店挑选了两匹上好的彩锦出来,正喜滋滋地准备打道回府,忽然背后却传来一阵惊叫声:“四小姐!四小姐!真的是你吗?”

妙锦扭头一瞧,见一个脸色蜡黄的少女又惊又喜地望着自己——竟正是增寿口中已失踪数月的景儿!

“咿呀!”妙锦亦一声惊呼,疾步上前拉住景儿的手道,“景儿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呜……”见到妙锦,景儿情绪万分激动,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似哗啦啦直往下掉。

妙锦见景儿如此,知其失踪数月必然历经磨难,又见玉蚕并未在旁,一时心下更急,忙追问道:“景儿妹妹,你这段日子去哪了,玉蚕姐姐呢?”

妙锦不说还好,一提起玉蚕,景儿更加激动,竟然当街嚎啕大哭起来。

景儿这么一哭,妙锦顿知玉蚕情况不妙,心中更是一沉。此时哭声已引得一些闲人侧目,妙锦知此地不宜长谈,遂好好抚慰景儿一番,然后带着她一起回府。

回到家中,妙锦亲自斟了杯茶给景儿缓缓喝下,总算让她情绪稍缓了些。随即,景儿抽抽泣泣地把她与玉蚕失踪的前后过程徐徐道来:原来那日下午,玉蚕与景儿受增寿夫人之命,来到三山门外南北货商云集的塌房一带,给府里购买一些从广东贩来的新鲜荔枝。待买好时,天色已经渐黑,两人结伴回城,刚走到北伞巷与三山门外大街交汇处,忽然从巷子中冲出两辆马车。马车上跳下几个黑衣男子,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抓玉蚕的岐阳王府管家杨思美!

一见杨思美,玉蚕二人便知不好,正要出声求救,杨思美便令手下一拥而上,将她们用绳子缚了,一股脑塞进马车,然后直接向城内开去。

到达岐阳王府,玉蚕立刻被送到李增枝房中,景儿则被扔到柴房里看管起来。两日后,李景隆誓师北伐,李增枝以参将身份从征。这个花花公子色胆包天,竟置军法于不顾,将玉蚕也一起带上。景儿眼见玉蚕被增枝掳走,一时悲愤交加,但却无计可施。

李家兄弟出征,府中家奴也大都随行,京城府邸内便空荡起来。景儿本不是重要角色,自也没什么人看管她,于是便被她寻了个机会跑了出来!

景儿逃脱生天,自然想着要搭救自家小姐。可她在京中无权无势,又能有什么办法?思索一番,她只得返回中山王府,向徐家求救。

岐阳王府位于中城的玄津桥,中山王府则在南城的大功坊内。当时天色已暗,街上已没什么行人。景儿孤身一人,沿着西安门三条巷、里仁街向西转,经过马府街,再过朱雀街、大中街等几条大道,继而拐入小巷,终于到了中山王府后门外的全福巷。眼见王府在望,景儿忙加快脚步,可就在离王府后门不过二三十步距离时,突然又冲出个男子,掏出块手帕对准她的鼻子一捂,景儿顿觉天旋地转,紧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景儿醒来时,已是在一个四面皆是高墙的小院里,身边则站立着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壮妇。景儿哭喊求救,两个壮妇却听若未闻,根本就不理她。其后数月,景儿便被囚在此处。这期间,其衣食供应一应不缺,但就是脱身不得,而这两个壮妇整日不离其左右,但却一句话也不说。景儿受此折磨,几乎就要发疯,几次寻死,但都被壮妇发现阻止,果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就在景儿几乎就要崩溃时,情况突然起了变化。就在今日,忽然院门打开,两个男人进来,不由分说架起景儿便走。此时的景儿已被折磨得七荤八素,只能任凭他们摆布。与上次一样,这次她又被塞进一辆马车。在颠簸了约一炷香工夫后,忽然车子一停,两个男人架起她往外一扔,随即绝尘而去。

景儿没来由的被囚了几个月,连到底是谁做的都不知道,便又稀里糊涂的被放了出来。待清醒过来,她四下一望,见此地正是自己昔日做工的织棉坊。景儿原先做工时租住的房子早已退掉,她甫脱大难,人尚是浑浑噩噩,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坊内瞎逛,正巧与妙锦撞个正着。

听完景儿讲述,妙锦已哭成了个泪人。在为景儿的悲惨遭遇感伤不已的同时,对李增枝强抢玉蚕的行径,妙锦更是怒不可遏!想到玉蚕如今深陷李增枝这个淫贼的魔爪,妙锦顿觉心中有一团熊熊烈火燃烧。她恨不得立即就抓到李增枝,在这个淫贼身上戳几个大窟窿!

“景儿妹妹,你先在家中住着,我定会帮你报仇!”妙锦咬牙切齿地道。

景儿凄道:“奴婢这番难遭的是没头没脑,要报仇也不知道寻谁。只是玉蚕小姐被李家抓住,必然日夜受苦受难,还请小姐无论如何要想法子将她救出苦海。”

“你放心,玉蚕与我情同姐妹,我绝不会坐视不救!”妙锦当即应允。

待安顿好景儿,妙锦想了一想,便直接去找增寿。

增寿还在衙门里当值,妙锦在他书房里等了大半个时辰,他才散衙回来。

见妙锦气鼓鼓地坐在自己房中,增寿遂开口笑道:“今日不是进宫去了吗?怎回来后却如个受气包似的,莫非被娘娘骂了?”

“四哥你总算回来了!”妙锦一跃而起,忙拉着增寿的手坐了,旋把今日见景儿之事详详细细地说了,末了恨恨道,“李增枝丧心病狂,竟敢趁我不在,偷偷把玉蚕姐姐抓了。四哥,这次你无论如何也要帮我出头,不光要救玉蚕姐姐,连这个大魔头也绝不能轻饶了他!”

徐增寿一阵沉默。过了好久,他方长叹口气,沉声道:“妹子,此事要从长计议!”

“什么!”妙锦气得一跺脚道,“这还要从长计议?玉蚕姐姐被抓时可已是我徐家的人了!四哥你怎么这么窝囊,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敢吭声?”本来,妙锦去北平后徐增寿对她颇为关心,屡次去信询问近况。回家这几天,他也对这位小妹关怀备至。因着这层关系,妙锦对这个四哥又亲近起来。刚才她想着上次玉蚕得救,也有增寿的功劳在,这次李增枝又下黑手,正好请他相助,才专门来请他拿主意,却没曾想这四哥憋了半天,却畏畏缩缩地说了句“从长计议”!

“妹子你听我说!”见妙锦一脸愤怒,增寿忙拉着她坐下,解释道,“今时不同往日,想救玉蚕,绝非轻易可以做到!妹子你想,你说玉蚕被增枝所擒,有何证据?难道仅凭景儿一言?第一次救玉蚕时,是在大街上撞个正着,故而李家抵赖不得,可如今玉蚕人迹全无,我们总不能空口白牙就去要人吧?”

“怎算人迹全无?”妙锦当即嚷道,“景儿亲眼见着,李增枝北上前把她也带上了!大不了我们去德州要人!”

“就算李增枝北上时果真带上了玉蚕,可他又怎会承认?将军出征,私带女眷,这可是大罪!何况玉蚕还不是女眷,而是被强抢的民女!若这罪坐实,别说李增枝难逃谪戌,就是李景隆也会被夺职罢官!所以,我们去要人,他们肯定是死不认账!”

“那我去告官,人是在三山门丢的,我去找上元县令和应天府尹,让他们批下文书去德州查!”妙锦又道。

“他们岂敢去查李家兄弟?”徐增寿连连摇头。

妙锦气得脸颊通红,当即叫道:“他们不敢查,那我去找炆哥哥!他是皇帝,总不能坐视李家兄弟强抢民女吧!”

“万万不可!”徐增寿吓了一跳,赶紧说道,“你若去找皇上,那我徐家危矣!”

“明明他李增枝抢我徐家的人,皇上怎会反倒罚我徐家?”妙锦一时大惑不解。

“妹子你想!”徐增寿叹口气道,“如今李景隆正厉兵秣马,准备与燕藩决一死战。值此关键之时,玉蚕之事若查证属实,朝野大哗之下,李景隆遭池鱼之殃,必然会被罢免,就是皇上也救他不得!大战在即,主帅因罪被免,这可是兵家大忌!何况皇上又对李景隆期望甚高,正指望着他能荡平燕藩,你将此事抖搂出来,岂不是不合时宜?就是查证不实,李景隆威望也必大减,对平燕大大不利。在皇上心中,平燕大业与一介民女孰轻孰重,难道你就不清楚?故你去找皇上,他肯定会置之不理。”

“那这和我徐家又有什么关系?我去跟皇上说,他纵然不听,也不至于对我徐家不利啊!”

“当然会不利!”增寿断然道,“燕藩靖难,我徐家身处嫌疑之地,本就该谨慎言行,远离是非。可你倒好,竟在这当口去抖李景隆家的丑事。这让皇上看在眼里,他又会怎么想?他必然会认为是我们徐家有意搬弄是非,在决战前夕搅乱前方军心!我徐家已处在风口浪尖,若皇上再生此等疑心,则大祸将至矣!”

“那你说怎么办?”增寿这也不行那也不可,妙锦听得心里大急。

“引而不发,待战事结束再说!”徐增寿想也不想便道。

“那可不行!”妙锦当即摇头。她在离开北平前听朱棣说过,两军下次决战,怎么着也得到三月以后,而待到前方战事结束那就更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想到玉蚕现在整天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妙锦便心急如焚。她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绝不能这么无所事事地坐等下去。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难道你真要陷我徐家于万劫不复之地么?”徐增寿也有些激动了。

妙锦一下软了下来。她虽然一向任性,但却并非不通事理。徐增寿说得有道理,若真把事情闹大,玉蚕能不能救且不说,徐家被皇上记恨却是肯定的。妙锦再想救玉蚕,也不能拿徐家上下百十口子去冒这个险。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想到玉蚕的苦难,妙锦几乎都要哭了出来。

徐增寿淡淡回道:“没有办法!除非……”

“除非什么?”妙锦眼神一亮,脸上顿时露出希冀之色。

增寿略一犹豫,道:“除非能不经官府和陛下,偷偷将玉蚕救出。她是李增枝强掳去的,若能派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救出来,那李增枝即便知道是我们做的,也不敢声张。”说到这里,增寿又苦笑一声,摇摇头道,“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李增枝觊觎玉蚕美色,必然将其严加看管!德州如今戒备森严,李增枝手下亲卫更是不少,想救她谈何容易?何况万一事泄,李景隆顺藤摸瓜牵扯出我徐家,那更会引起滔天大祸!”

徐增寿虽说不可能,但妙锦听了却心念一动。待再叙了会儿话,妙锦随即告辞回自己屋,躺在床上沉思起来。

妙锦要救玉蚕。她与玉蚕情同姐妹,既然知其落入魔爪,就绝无可能坐视不理。但同时她也不能因此事而使徐家陷入灾难。正如增寿所说,举发李增枝是不成的,但偷偷把她救出来就一定也不可行吗?妙锦思忖,眼下德州虽戒备森严,但未必就没有漏洞可寻,何况数十万各路兵马齐聚一地,本身就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当初在北平时,她就听朱棣隐隐约约提到过,说燕藩在德州布有不少密探。既然燕藩的细作能在德州潜伏,那她徐妙锦又为什么不能呢?想到这里,妙锦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若她亲自去德州救玉蚕如何?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妙锦先是吓了一大跳,但细细一想,又觉得未必不可行。虽说南军中认识自己的将军不少,但他们大多身居高位,自己只要乔装打扮,混迹市井之中,想来被发现的可能性不大。李增枝掳走玉蚕,他想来也不敢声张,必是藏在自己居所之内。只要自己找到李增枝的居所,偷偷将玉蚕解救出来便大功告成。当然,潜入将军驻所,若被发现必然会被重兵围剿,再想逃脱便难如登天,但妙锦对此却不是太怕。她徐妙锦是什么人?她不仅是中山王的幼女,更是皇后的手帕交、皇上宠爱的小妹妹!这样的身份,她就是失败被擒,李增枝又敢拿她怎样?想到这里,妙锦的心已是跃跃欲试。而她那任侠仗义的侠女情怀,又适时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终于,她下定决心,要亲自去德州就玉蚕出来!

要去德州,自然要摆脱几位哥哥的“监视”,不过这对妙锦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皇后那边。自打自己“大病初愈”后,娘娘已接连召见了两次,看样子接下来一段日子也少不得还要召自己入宫。自己若去德州,就算是快去快回,也得费上一个多月的功夫,这段期间不在,无论如何也得想个托词,莫让她起了疑心。为此,妙锦思索许久,终于想到了个办法。

几日后,马皇后再次召妙锦入宫。进宫后,妙锦托言大病得愈,想趁着春节将至,去淮西老家祭祖,马后自无不允,并对其孝心大加赞赏。将马皇后稳住,妙锦再无后顾之忧。待从马皇后处出来,妙锦回府收拾一番,又将准备好的信留于增寿书房中,随即一溜出府,再次渡江而去。

当妙锦进入德州时,这里并未像其想象那般戒备森严。她一打听方知,原来德州将士御寒衣物不够,李景隆无奈,只得行文山东布政司并各州府,在山东境内征集棉服,现正赶上几个州府解送物资抵达德州,人杂货多,故而守备也稍显松懈。

守备松懈,这对妙锦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而据当地百姓说,李增枝在北平之战后被李景隆贬为游击,现负责转运粮饷辎重,其官署设在城西的原德州府税客司衙门。

既然李增枝在城中,那玉蚕必然也在其官署里。知道了确切位置,那接下来的事便好办了。妙锦首先赶到城西,找了间偏僻的客栈安顿下来,然后便到税客司衙门周围查看地形。

德州乃南北通衢,在元朝时曾颇为兴盛。大明开国后,京师定在金陵,河北地位骤降,这德州府也就逐渐衰落下来。不过德州税客司衙门乃元时所建,规模仍是不小。妙锦围着税客司走上一圈,竟也花上了一盏茶的功夫。妙锦一琢磨:这玉蚕必然是被囚在后衙,便又重新绕到紧挨着衙门后墙的小巷内,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可寻。

就在妙锦沿着小巷慢慢踱行时,忽然后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妙锦心中一紧,握紧了剑柄猛一回头,一个熟悉的脸庞顿时出现在她眼前。

“马和!”妙锦失声叫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小姐禁声!”马和轻声提醒,然后又紧张的前后一望,确信无人在场,方沉声道,“小姐且随我来!”说完,他便扭头向巷旁一间正对着税客司衙门后墙的一个小院子里走去。妙锦见他如此,也不再言,忙跟随进院。

院子不大,里面总共只有四间房,妙锦随意一瞧,除了主屋,其余各房皆漆黑一片,里面似乎堆满了什么东西。当下她更加疑惑,一进屋子便问马和道:“三保,你怎会来德州?怎又会在这里?”

“回小姐话,王爷特遣奴婢来德州办事!此院便是我燕藩细作在德州的一处藏身之所,奴婢前来,便选在此处落脚。方才小姐在此巷中来回游逛,下人们还以为是我等行踪暴露,故特报知奴婢,奴婢出来一瞧,却没想到竟是小姐您!”

“大姐夫遣你办何事?”妙一听和朱棣有关,妙锦马上又追问道。

“此事事涉机密,未经王爷允许,请恕奴婢不敢相告!”马和一躬身道。

妙锦知马和是朱棣最器重的内官,既然遣他至德州,定是为了机密大事,他既不言,她也不再追询。正在这时,马和却又问她道:“小姐不是回京城了么?怎么又来德州了?”

见马和发问,妙锦遂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说了,末了皱眉道:“眼下玉蚕十有八九就关在这税客司衙门里,只不过我看这宅子不小,具体她被关在何处却是不知!”

“小姐所说的玉蚕,是否年纪约二十上下?”马和突然问道。

“咿呀!”妙锦惊叫道,“正是哩!你是如何知道的?”

马和犹豫片刻,回道:“奴婢此来,实是为极隐秘之事,本不该为外人所知,但今日见到小姐,您也不是我燕藩外人,奴婢便斗胆多说一些。此税客司衙门便是奴婢所来之目的所在。前两日,奴婢曾趁夜跃墙进去过一次,当时探知后衙院子最西面的小厢房处有一个女子,不过此屋周围戒备森严,不仅有数名甲士,门口还守着两个老妇,故奴婢只是远远瞧了个大概,容貌却瞧不清,至于是否就是小姐所说的那个玉蚕,那就更不知道了!”

马和说完,妙锦思索一番,当即肯定地点点头道:“十有八九就是她了。这税客司衙门现已是李增枝的官署,除了玉蚕,哪还能有别的年轻女子?”说到这里,妙锦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马和道,“莫非你也是来找李增枝的?”

马和却没有应声,只是低头不语,显是又不愿多说。妙锦虽明知马和生性沉稳,且又身负机密,但见他把这种处处防范的做法也用到自己头上,不禁仍有些生气。妙锦是个直爽性子,最不耐人家对自己遮遮掩掩,恼怒之下,当即哼了一声道:“也罢。既然知道了玉蚕下落,那我今晚便去救她出来!”说完便欲出门而去。

马和见妙锦要走,忙叫道:“小姐且慢。奴婢斗胆,请问小姐要如何救这位玉蚕姑娘?”

“我自个儿翻墙进去救她!”

“就小姐一人?”

“正是!”

“小姐不可!”马和急道,“这税客司衙门虽不比大将军行辕,但也是戒备森严。小姐孤身一人前去岂不危险?万一惊动旁人,您又如何脱身?”

“此事我自有计较!”妙锦又是一哼。本来她也知道孤身救人十分不易,故初撞见马和时,也起了请他相助的意思。但此时见他如此态度,妙锦心中不忿,一气之下也不再提及。

“小姐!”马和犹豫一番,一咬牙道,“小姐孤身前去太过危险,奴婢愿助您一臂之力!”

“你就不怕误了大姐夫交待的机密大事么?”妙锦冷笑一声,不无挪揄地道。

马和苦笑道:“小姐是主,奴婢是仆,奴婢怎敢任由主人孤身犯险?若帮到小姐,纵误了差使,王爷知道应也不会怪罪;可若奴婢置小姐安危于不顾,到时候王爷必然会勃然大怒,到时候即便使命完成,恐也难逃重责!此间轻重,奴婢还是会掂量的!”

马和这番话说得妙锦是心花怒放!尤其是其中说朱棣态度的那段话,简直让她甜到了心窝子里。娇羞暗喜之下,妙锦顿把之前的那些许不满抛到了九霄云外,笑眯眯地点头道:“算你有见识!那你想怎么帮我呢?”

马和微微一笑道:“小姐请随我来!”说着,便开门出屋,向旁边的一间小厢房走去,妙锦赶紧跟上。

一进厢房,妙锦便见房内已堆满了土,而在前方墙角跟处,却有一个三尺见方的大洞。妙锦顿时明白过来,当即拍手叫好。

马和走到洞口,对着里面呼喊一声,过了一会。陆续有几个人爬了出来。这些挖洞人虽然个个满身泥土,但妙锦仍迅速认出了其中两人的身份:王景弘和亦失哈。其余三个虽叫不出名字,但也都十分眼熟——他们都是燕王府的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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