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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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甲车开了过来,猛轰油门,对着一匹马狠狠撞去。马被撞翻,双腿断折,上面的人却摔在装甲车顶,他举起一个汽油瓶子砸下去,车和人登时燃烧起来。陈麦大惊。装甲车猛地一转,自焚者被甩出很远,几块隔热毯盖住了他,灭火器喷出白色的粉尘,将他全染成了白色,又有几个灭火器喷向烈焰腾腾的装甲车。过了一会盖子开了,伸出个冒着汗的人头来,惶恐如坟里爬出的鬼。
马队全军覆没。这帮人虽然玩命,但毕竟面对的是训练有素的联合部队,很快就被制服了。一个个被兄弟们踩着搜身,又被塑料扣拴住两手的大拇指,却仍在高叫着什么。水里的人被捞了上来。自焚者皮焦肉烂,抽搐不已。救他的那个警员的脸烧得皮肉外翻,双手焦黑,疼得眼泪直流。挺帅的小伙子,如此就落了残疾。陈麦摸了摸这兄弟的肩膀,让医务人员迅速处理。
瓦斯散尽,浓烟低悬,一匹马被烧得半焦,躺在那儿惨叫着。陈麦掏出枪走上前去,对着马头开了两枪。马嘴哼哧了几下,打出一个血喷嚏,吐出的血在一旁形成了洼。
一只受伤的警犬在主人怀里呜咽着,另一只耷拉着舌头,懒洋洋地走进笼子吃着奖励的牛肉干。兄弟们打扫战场,抽烟聊着刚才的战斗,称赞着陈队的清醒和狠绝。要不是他一棍子抡倒那个当头的,大家还真吓怕了。那个拿霰弹枪的要下狠手,一鸟枪就把我们轰成蜂窝了……还有,那个谈判专家一颗睾丸被铁砂洞穿了,以后要用一颗蛋干活了……他妈的,这帮家伙也真是的,每家补偿一二十万还不干,这可是咱好几年的工资啊……
陈麦让大家收队,把狗收笼,又问旁边几乎烧秃的小白:“开枪的那个家伙怎么样?”
“死了,金城区的兄弟那一棍子只是打破了头,充其量脑震荡,医生说他心脏病犯了,这才是死因。”
死个暴徒是常有的事,更别说间接致死的,这抡棍子的兄弟救了几个同伴,要记功。陈麦让各局分队向市局各部门汇报,得知这件事闷在锅盖里了,遂放了心。他满意地向上厕所回来的牛副市长和朱局汇报。牛副市长照例肯定了他们,同时表示对死者的遗憾,走之前又回头问:“抓起来的那些人准备怎么处理?拘留还是劳教?还是劳改?”
陈麦没有说话,朱局也不说话,知道他这是屁话。牛副市长穿了件崭新的米黄色风衣,里面却衬了件起毛球的旧花毛衣,脖子油汪汪地顶着颜色不搭的衬衫领子。这家伙连劳改这说法早就取消了都不知道,定是淫虫上脑,难怪被安排来抓这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正在脱防弹衣的小白突然大喊了一声:“不许动!干什么的?”
陈麦猛回头,见黑烟密布的马场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头发粘成了绺,穿着毛衣,外边却套着件奥运志愿者的旧T恤,上面用红字写着一个巨大的“冤”。她抱着一个孩子,死人一样瞪着他们。陈麦不知她如何躲过兄弟们的清查,被瞪得头皮发炸。
警犬见又有敌人,跃出未关严的笼子扑了过去。这女人并无惧色,她用浓重的口音尖利地喊了句什么,随即按了个什么东西。
“卧倒!”陈麦大喊一声。
巨响,闪光,冲击波,大地像被巨人跺了一脚,一圈人和几匹发愣的马割麦子似的倒了。几辆车的玻璃震得粉碎,防盗报警器响成一片。陈麦撞在车上,又弹倒在地,摔得头晕目眩,脸疼如针刺。再张开眼时,见一朵小蘑菇云在天上散着,像观音浮在半空的莲花座。牛副市长瘫在地上,嘴唇哆嗦,无措地摊开双手,风衣上血点斑斑。朱局也坐在地上,帽子飞出老远,他双手捂着脑袋,嘴角流下带血的唾沫。
马场的木门被炸飞一半,围墙坍成一堆瓦砾,细小的肉块满地都是,烟尘和血雾一起弥漫着,分不清是人血、狗血还是马血。十几个兄弟在地上蠕蠕爬动,口眼歪斜。一个兄弟歪在车里满脸是血,被震碎的玻璃镶满了半边脸。Ⅴ9②小白的脸比他的名字还白,他慢慢扶起了陈麦,一双手抖个不停。
陈麦晃了晃头,嗡嗡作响,眼睛有点找不到焦点,腰像是被火车撞了一下,又疼又空。地面炸出个半尺深、一米阔的坑,里面有女人的一只鞋,虽然冒着烟,倒还完整。不远处落着包孩子的小棉被,却炸得千疮百孔了。两团棉絮打着旋飞上天空,红白相间,似升似落,像春天河边飞舞的桃花。
被抓的人们呼喊着,在收容车里哭得惊天动地。天突然又暗下来,让这哭声变得阴沉沉的。
陈麦回头看着兄弟们,大家都愣愣地站着,或双腿发抖,或一脸惊厥,或在身上摸来摸去,像七魂走了六魄。
“车上的人说,她是那个开枪者的老婆……”小白摸着出血的耳朵,声音带着颤抖。
陈麦默默叹了口气。阴霾沉沉,风声低回,什么都没变,但这虚妄的世界,又多了几个走投无路的冤魂,他的手上,又多了一道似乎与他无关却又怎么都洗不去的罪恶。他庆幸没有兄弟被这爆炸夺命,他们只是被震傻了,一个月后伤疤长好,也就忘了。
“至少关他们半年,上面我去交代……把这儿收拾干净。”陈麦对小白说,走了一步,还想补充点什么,话到嘴边,忘了。他的背突然疼了起来,像被锥子扎了一下似的。
牛副市长掏出一块白手帕,正皱着眉在风衣上擦那些血迹。陈麦上去告诉他用凉水一洗就掉了。牛副市长用手指捏着血糊糊的手帕,将它丢在地上。陈麦厌恶地离去,那条手帕像扔在他心里一样。
陈麦走向他的车,正要松口气上去,赫然看到车窗上粘着一只碎裂的眼,厉然瞪着要开门的他。他吓得一跳,险些趔趄,冷汗黏黏地浮上了身,像被鬼扑了一样。他不敢去看它,好像它足以摄走他残余的魂魄。他闭着眼拉开车门,上去坐稳了,再闭着眼重重地关上。睁开眼看时,它被震落下去了,但黏黏的痕迹还在。他发动引擎,本能地看了下后视镜,确认后座没有坐着这女人的阴魂。
这日整个下午,那只眼就瞪在他的眼前,让他坐立不安,喝茶都没味道。他想去金刚寺找镶金边的喇嘛,去去这一身戾气。临近傍晚,晚霞开始在远处青山顶上堆积起来。镶金边的喇嘛站在院内等他,不停地摸下巴上的那颗痣。镶金边的喇嘛向陈麦问这问那,最后问他知不知道那女人说了什么。陈麦摇头。镶金边的喇嘛闭上眼,又睁开眼,眼睛眯成了缝。他攒着一脸的高深,一边笑一边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背着手望着天边一朵问号般的晚霞,像要道出陈麦的前世今生一样。
“不急的,将来你会知道的。”镶金边的喇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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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两个理由会让他背上的那道刀疤痛起来,一是愤怒,一是高潮。此时,陈麦穿着半旧的黑风衣,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下巴几乎抵住前胸,眼睛阴阴地瞪着桌子对面。半截入土的老大夫惹火了他。这老家伙竟咬定他的腰没什么伤,只是搞女人搞多了,弄得阴虚阳虚肝虚肾虚,最近肯定不举,你这腰杆连马都上不去了吧?男人就怕这个。上周老六刚和他醉着说:去年还见人干人,见鬼干鬼,今年见了再漂亮的都没反应了。老六说罢就咧着嘴哭,像法庭上被宣判死刑的贪污犯。
疼痛隐隐地从背后传来,陈麦活动了下肩膀,攥成拳的手刻意地松开,故作轻松地放在桌面上。一只蚂蚁爬过桌面,它边走边停,晃着古怪的头。他猜着蚂蚁要去的方向,但每一次都猜不对。老大夫还在对他的下半身得啵个没完没了,他就怒了起来。蚂蚁并不明白他的愤怒,竟停了下来,用前肢悠然洗起了触角,先是左边,然后右边,然后两支一起洗,磨叽得像要去约会的女人。
窗外的天晦暗而污浊,仿佛大夫黄褐的眼。这屁大的诊所潮湿霉腐,烟味、中药味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起来,闻着像看守所的单间。墙上挂着若干面锦旗,以及老大夫与各色领导的合影和荣誉证书,老家伙俨然是个中西通吃的权威呢。墙上还有面发黄长斑的镜子,角上碎去一块。陈麦镜中的脸变形走样,和发作的癫痫病人似的。他的一只眼袋被放得很大,眼神黯淡模糊。夹在黑发中的白发很是刺眼,像栽进去的假发。他凑近镜子,一根一根地拔掉,然后将它们交给走廊里窜进来的一股贼风,再扭过来,就觉得这张总被人说帅的脸其实已经苍老起来。
大夫一边告诫着他清心寡欲,一边龙飞凤舞地写着药方。陈麦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根本没看自己,就继续看那只蚂蚁。蚂蚁臭美完毕,向前兜了个圈,又走回来,像是忘了来时的路。
“公费还是自费?”老家伙舌头跟打了结似的。
护士扭腰进来,将一盆绿萝放在桌上,她身体前倾时屁股撅起来,陈麦从那紧绷的屁股看出了丁字裤的线条,像艾楠常穿的那种。
大夫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不快地看他。
“公费。”陈麦回答。不知是因为丁字裤还是因为想起了艾楠,反正他那玩意儿立起来了,撑得慌。
“好了,326块,按说明煎服,用药期间别干那事儿。”大夫打发着他,签完字把笔一扔,把处方签推到他眼前,再满意地去拿茶杯。
陈麦裤裆里像立着根千斤顶,Ⅴ9⒉就想让下面宽松一点,刚松开皮带,风撩起了处方单。他赶紧伸手去抓,腰部的物什掉下来砸在地上,泛着亮光。那是一把92式9毫米手枪。
“你……是什么单位的?”大夫顿时打起了精神,下垂的眉毛倒立起来,仿佛年轻了十岁。
“市公安局的……”
大夫的脸抽搐起来,双手不安地揉搓着。
“啊,陈警官……警官真是一表人才……我说呢,一看您的样貌,就知道您不是平常人,浓眉大眼,一脸正气……您辛苦了,您可千万别累垮了身体啊,那咱们阳关市的老百姓心里啊……会过意不去的……嗯,那个,安定团结嘛,稳定压倒一片嘛……哦不对,是压倒一切嘛……”老家伙终于端起了茶杯,手颤抖着。杯里却空了,他起身去倒水,还给陈麦倒了一杯。
陈麦哼了一声,慢慢站起。他本来系上裤带要走,见那只蚂蚁大大咧咧地朝自己来了,晃动的触角和老大夫的眉毛一样颤巍巍地挑逗着他。他终忍不住,一掌便拍了下去。桌子、茶杯、花,还有大夫的脸都被拍得跳起来。他吹掉手心的蚂蚁,弯腰拾起枪来,撑着桌子缓慢地站起,警裤硬邦邦凸出一块。他示威般揉了揉那玩意儿,一把拉开枪栓,他手指着裆里,将枪口抵着大夫的头,歪着脖子轻轻地说:“爷操你妈,你管这叫不举?”
出了门,陈麦闲淡地叫过正在等他的小白:“告诉老赵,把这家青山诊所修理一下。”
“你收拾它干啥?不就几个卖草药的么,也能惹了你?”小白点头却不解。
陈麦淡淡地冷笑了下,砰地关上了车门。
小白回头看那间诊所,见合页门正缓慢地放下,挂出了关门歇业的牌子。
艾楠说,生在冬天的天蝎男人是复杂的。他们像万米深的地窖般阴冷,又火热如远古的太阳,要么让人寒冷彻骨,要么将人烧成灰烬。他们敢爱敢恨,既热爱生命,又藐视死亡。他们在爱情上可以一毛不拔,却又能为了爱奉献生命。你永远不要尝试去嘲笑或者算计一个这样的蝎子,当然,更别轻率地去伤害他,你会发现那将是你噩梦的开始。你给他一刀,他会给你一枪,你给他一枪,他会给你一场战争——尤其是他这种火星在白羊的变态天蝎。
他不相信星座这玩意儿,正如他不相信风水和宗教,不相信马克思信奉共产主义。生活中常有想勾引他的女人和他聊起星座,他往往故作认真地点头回应,心里却认为这不过是都市男女之间的暧昧玩意儿而已,听着解闷,不可当真。
和艾楠在一起,陈麦话就会多起来。她总听得认真,往往边听边微笑着吻他。她说你碰的女人越多,就越需要真正的爱情,否则你不用等到精尽人亡,就会抑郁而死。陈麦曾问你为什么不会爱上我?那天的艾楠像只粘腻的猫,一骨碌翻身压住他,俏皮而带点挑衅地说:“爱上你就没意思了!你虽然热烈,却太极端,我是珍爱生命的狮子,只能远离阴暗的天蝎。”
艾楠有个在市政府上班的男友。每当陈麦问起她为何不嫁,艾楠就闪烁其词。陈麦便会笑着摸她的头顶,故意弄乱她的长发,遮住她闪躲的脸,让她像个可爱的孩子。
爱情没有来生
来生没有黎明
来生的我将生于海岸
来生的我将告别坟茔
来生的我将身体和悔恨留给大地
来生的我望不到背后灿烂的光明
爱情没有来生
来生没有黎明
来生的我对着黑暗的原野微笑
来生的我追逐着高飞的雄鹰
来生的我想不起你我流放在月光之下的爱情
来生的我听不到长调里婉转的琴声
爱情没有来生
来生没有黎明
我只是等着你
将今生的眼泪、月光和长发
寄给我忘记忏悔的那个黎明
饭桌上,艾楠背出了这首他写的《黎明》,㈤⒐Ⅱ声音像红酒的味道。见他脸红了,她问这诗是写给谁的?一个人见人怕的警官,心竟如此柔软?他笑,摇头,说也许是写给一个可能会伤害我的女人吧,比如你。
她不算漂亮,但很会装扮;不算有才华,但很聪明。她总能够在不经意中释放性感的味道。她纤细的手拿起刀叉,小心翼翼地切着牛排。发梢随之摆动,悬在她微笑的腮旁。二人细声聊着,话题略带暧昧。他说她的手很性感,她就眨着眼睛对他张开五指,将漂亮的手背对着他,问他是否喜欢她今天染的蓝色指甲。钢琴师弹着优雅的曲子,不时友好地看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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