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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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魁奈还注意到,在中国,所有权是非常安全的;就是那些雇工与佃农,都受到法律的保护。正是这些,保证了它的持续性。[16]

  而在同一时期另一位有名的耶稣会士巴多明(Dominique parrenin,1663—1741)看来,中国虽然存在着人口问题,但“我认为中国提供了足够其所有居民们生活的粮食”。这是因为,虽然中国绝对没有如同欧洲那样的战争,也没有瘟疫,更没有流行病,但正“是饥荒使中国拥有的巨大数额的人口每隔一段时间大大减小其密度,那么中国很难和平地生存下来”,这比马尔萨斯大约早了半个世纪。[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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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布罗代尔也说,在有关问题上,他毫不后悔使用“工业”一词,而不说“前工业”活动,《15至18世纪的物质文明、经济和资本主义》(中译本),第二卷,页311;按,《周礼》所谓四职兼修,三农九谷之外,园圃、虞衡、薮牧三者,在古代本非属于农业范围。如“薮牧”是指畜牧;所谓“山泽之利”,是指金玉铜铁等矿冶、齿牙革角竹木等手工业原料的发掘,以及盐业等。

  [2] 如“薮牧”是指畜牧业;所谓“山泽之利”,是指金玉铜铁等矿冶、齿牙革角竹木等手工业原料的发掘,以及盐业等;即令是“园圃”,也不归小农所有和经营。

  [3] 据国外学者研究,世界先进国家在工业化过程中,存在着一个“早期工业化阶段”。其特点就是农村家庭手工业并未脱离农业,且大多与纺织业有关;其中商业性手工业生产的收入已经超过农业收入,家庭手工业由原来的农家副业的变成了主业。这也被称为“原始工业化”,虽然并不能必然导致近代工业化的出现,但已构成了它的一个先行阶段;美国学者诺斯(North)也说:“工业革命并非与我们有时所认为的那种与过去根本决裂;恰恰相反,它是以往一系列渐进性变化的积累”,它经历过一个“农村家庭工业时期”,参见李伯重:《江南的早期工业化》,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北京,2000,

第一章一节。

  [4] 参见高王凌:“一个理想的追求——十八世纪中国政府的经济政策”,《知识分子》(美国)4:1(1987:秋季号),《十八世纪中国的经济发展和政府政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

第八章二节;到二十世纪初,中国一些地方相继实现了现代工业化,在原有的“手工业”与“机械工业”之间,并没发现什么实质性的障碍,其领先地区即是江南;其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中断”以后,又是江南地区掀起了最大的乡村工业化的浪潮。这些当然不是偶然的,参见《杜润生自述》,人民出版社,2005,页172。

  [5] 据吴承明估计,江南棉区每年产布约4500万匹。但他所计入的地区只有松江、常熟、无锡等,而遗漏了太仓州(包括嘉定)、通州、海门厅各属及苏州、常州二府的多数州县,参见吴承明《中国资本主义与国内市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页260。又,“小土布”是徐新吾先生坚持使用的概念,1987年4月,哥伦比亚大学,纽约。

  [6] 参见《石渠余纪》卷3《纪矿政》;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档案系中国政治制度史教研室合编《清代的矿业》,中华书局,1983。

  [7] 以上参见韦庆远、鲁素:“有关清代前期矿业政策的一场大论战”,见韦庆远:《档房论史文编》,福建人民出版社,1983,页113~124;许涤新、吴承明主编《中国资本主义的萌芽》(《中国资本主义发展史》第1卷),人民出版社,1985,页454。

  [8] 参见王业键:《中国近代货币与银行的演进》,

第1章,中央研究院经济研究所,现代经济探讨丛书,第2种,1981,台北。

  [9] 为此高宗谕:开采一事,“颇为目下急务。盖不开采,铜斤何由得裕?”乾隆九年九月,《高宗圣训·理财门》。

  [10] 当时许多农民都依赖矿业生活,如四川“偷开矿厂之徒,皆是无室可居无田可耕乏食贫民,每日所得锱铢,以为养生之计。若将此等乏食贫民尽行禁止,则伊等何以为生”?贵州“土瘠民贫,不习织亶之业,复不擅商贾之资,止借耕获营生,而山高岭峻,转运维艰,惟矿厂一项,乃天地自然之利,……上可益课,下可便民”。广东“山多田少,生齿日庶,生计倍艰,查惠、潮、肇、韶等府矿产甚多,原系天生之宝以资小民之生”;“人民繁庶,生业甚少,从前穷民无田可耕者,每借锡矿为滋生之地”;“潮惠二郡民人,向来多往台湾就食”,“何如入山佣趁,使其俯仰无忧”?浙江“温、处各属,界连闽省,山多田少,土瘠民贫,耕作之余,别无生业”;“乡民每于八月农事既毕之后,迄于二月,无不从事采铁,以觅绳头”;“更有淘洗载运人夫,无不借此雇工受值”;“借铁谋生,久已视为恒业”。广西“边省,山多田少,地土瘠薄,非若东南财赋之区,且耕种之外别无资生之策;亦非如他省人民,或能贸易善于经营者可比”;“惟多开一矿,即多获一利”,“国计民生,两有裨益”,参见《十八世纪中国的经济发展和政府政策》,

第八章一节。

  [11] 李光庭《乡言解颐》:《周礼》“九职任民,终曰间民。无常职,转移执事,谓佣作于人,转徙不定也”,如乡村之助工、短工等,中华书局,1982,页45。

  [12] 朱泽澐:《养民》,《皇朝经世文编》卷28;《清史稿·儒林一》朱泽澐传。

  [13] 康熙五十五年五月五日,《圣祖实录》卷255。

  [14] 乾隆三年七月十一日,对鄂弥达的朱批,朱批奏折。以上引自《清代的矿业》,上册,页1—72。

  [15] 参见高王凌:“从清代农业政策看当代农村变革”,《炎黄春秋》2011年第5期。

  [16] 参见阎宗临:《杜赫德的著作及其研究》,《传教士与法国早期汉学》,大象出版社,郑州,2003,页94—95。

  [17] 《耶稣会士中国书简集:中国回忆录》第四卷,大象出版社,2005年,页147,感谢魏淑民同学提供了这些资料。

  三、加强政府

  8.共时现象,扩大政府职权

  在法国学者布罗代尔看来,十八世纪世界史上的“共时现象”,其一为人口增长,另一个比较重要的,就是加强政府。

  清朝政府制订劝农政策,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为了“经世致用”;如同官献瑶、庄存与等人,读书治学本为“通经致用”,初非为考订而考订。因此乾隆初年,各地相继出现了一批能员和循吏,积极致力于这一政策的推行。

  乾隆二年九月己酉,谕:德沛在甘肃巡抚任内,声名甚好,今已用为湖广总督。伊前所奏开渠凿井、兴修水利等事,皆利益民生,爱养黎元之切务。历来督抚似此留心本计者,颇不多见。是时又有署西安巡抚崔纪劝民凿井灌田,皆“能留心民食,知本计之所当先”。[1]

  是月,两江总督庆复奏:浙省蚕桑之利甲天下,应令各州县官查勘该处地方,可以植桑者,官买桑秧,分给居民种植,示以育蚕之法。得旨:农桑乃为政之本,所当时刻留心。此奏欣悦览之。

  闰九月乙丑,福建巡抚卢焯疏称:闽省不知蚕织,近加劝导。并移咨浙江湖州府,拨蚕民十户到闽,教以育蚕缫丝之法,著有成效。

  是月,安庆巡抚赵国麟奏:查凤阳一府,每岁收获之后,即挈妻孥游行四出,沿门觅食,习为固然。究厥根由,皆因耕织不勤之故。请严饬地方官时加劝课,务令勤于耕织。

  三年十二月庚子,河南巡抚尹会一奏:臣于上年钦奉谕旨,随饬地方官责成乡地老农,多方劝谕种树,自桑柘榆柳以到枣梨桃杏之属,遇有闲隙之地,各就土性所宜,随处栽植。一年之内,实在成活之树木共计一百九十一万有余。上谕:《周礼·太宰》以九职任万民,其二曰园圃毓草木,可以知所当务矣。

  四年十一月,贵州古州镇总兵韩勋奏:向来新疆地方,小麦、高粱、小米、黄豆、脂麻、荍麦,素不出产。近年设法劝种杂粮,俱有收获。山上空地,多裁茶、桐、蜡、桕等树。苗疆向无市廛,近今兴立场市,各寨苗民商贩,俱按期交易称便。得旨:览奏,朕怀诚慰。

  五年九月丙子,给事中朱凤英奏:安省庐凤地方,于秋麦小米之外,别无所种。原野萧条,百无一有。宜广植树木,以收山泽园林之利。栽桑种棉,以资纺绩。谷麦之外,兼种杂粮。

  丁酉,奉天府府尹吴应枚条奏奉天应行事宜,请饬旗人学习蚕织之事。

  是月,安徽巡抚陈大受奏:安省高阜斜陂处所,茂草平芜,竟成荒废。春间令民试种旱稻,现在每亩收成,竟有至两石者。明岁当令各州县,广为树艺以收地利。得旨:如此诸凡留心,甚慰朕怀也。

  六年三月,署贵州布政使陈德荣奏,省城士庶相习饲蚕,上游旧无杉木,臣捐募楚匠,包栽杉树六万株于城外各山。又附郭三处,俱可引水开渠,约垦田二三千亩。得旨:欣悦览之。至蚕桑树艺,尤为政之本。所当时时留心,而教民务本足用之道,均不外此也。

  丁亥,云南巡抚署贵州总督张广泗奏:一、黔中无地非山,尽可储种材木。乃愚苗知伐而不知种,以致树木稀少。一、黔省自劝民养蚕以来,已经试有成效。应饬各府州厅县,酌量地方气候,从容劝导,不愿者不必勉强督责。

  七年六月,署贵州布政使陈德荣奏:栽桑育蚕,惟大定、威宁地气寒泠不宜,其余各属,均设官局试养,并于省会收茧雇匠缫织。又黔山栎树,今年饲养春蚕,亦已结茧有效,似较树桑为便。得旨:此事论之似迂,行之甚难。而若果妥协办理,则实有益于农民者也。

  十月,广西巡抚杨锡绂奏:民间种稻之外,不知兼种杂粮,每多旷土,责成各地方官劝种。缺乏耔种者,酌量借给。得旨:谷乃民天,应如是留心者。

  十二月,贵州总督兼管巡抚张广泗奏:黔省生齿日繁,臣等广劝耕织,本年于省城设立机局,纺织紬匹。得旨:劝课农桑,临民者第一要务,实力行之。

  八年七月,吏部左侍郎署湖南巡抚蒋溥奏:湖南产米之乡,考之图经,佥云一岁再获。今再获之说,已不复觏。臣拟于明春饬令一二家试种,如果有成,小民目击再获之效,便可下年照式踵行。得旨:劝民勤农,为政之本。然亦不可欲速以病民也。

  十一月丁亥,四川按察使姜顺龙奏:山东有蚕二种,不须食桑叶,散置树枝,自然成茧。臣在蜀见有青杠树一种,其叶类柞,堪以喂养山蚕。大邑县知县王隽曾取东省茧数万,散给民间,两年以来,已有成效。仰请勅下东省抚臣,将作何喂养椿蚕山蚕之法,详细移咨各省,以收蚕利。

  九年三月,甘肃巡抚黄廷桂奏:甘省苦寒,土不宜桑,种棉纺织,概置不讲,布帛之价,贵于别省。饬行各道府督率有司,购买棉子,择地试种。其实在不能种棉地方,或雇觅工匠,教民织毼。得旨:劝课农桑,为政之本。然须以久远之心行之,所谓农事无近功,而有久长之效也。

  四月,河南巡抚硕色奏:豫省咸浅沙地,虽不可种五谷,未始不宜树木。因令乡耆士民,有能劝种一千株者,给以花红示奖。州县官有能劝种二三万株者,分别记名。仍不得以欲速强民,始勤终怠。得旨:甚是之举。

  五月,湖南巡抚蒋溥奏:楚南有青冈栎木等树,均可放饲野蚕。且桑蚕每岁止获利于春,而山蚕可兼收于秋。据道州知州、辰州府同知等报称,已于四月间成茧络丝,州民无不欢忻鼓舞。并载为规条一册,臣即刊刷颁发各属,令其照依领种放养。

  九月,河南巡抚硕色奏:豫省开封、彰德、怀庆、河南、南阳、汝宁及汝州、陕州、光州等府州属,产有柞槲等树,可喂山蚕。近有东省人民,携茧来豫,伙同放养,俱已得种得法。其余祥符等七十九州县,不产青柞等树者,或植桑以养家蚕,或纺绵以织布疋。应就土俗民情所便,时为劝导。得旨:所奏俱悉。行之以实,不懈不扰可也。

  十二月,甘肃巡抚黄廷桂奏:宁夏、宁朔等处试种木棉有收。

  十年六月甲子,巡察御史和其衷奏:奉天各处,地多宜棉,而布价反倍于内地。旗民不知纺织之利,率皆售于商贾。既不获种棉之用,而又岁有买布之费,请劝喻多置纺织之具。

  癸亥,编修庄存与进呈讲章内,有播种秋麦一条。著抄录寄与直隶总督那苏图阅看,令其善为劝谕百姓,广行播植。

  十一年正月,江西巡抚塞楞额奏:江右山多田少,南、赣二府,种植桐梓,出产油觔,其利甚溥。请饬别府属,劝民栽植。

  闰三月,陕西巡抚陈宏谋奏:陕省为豳岐旧地,西、同、凤、汉、邠、乾等府州,皆可养蚕。近令地方官身先倡率,广植桑株,雇人养蚕。并于省城制机,觅匠织缣。此次呈进之缣,即系省城所织。民间知种桑养蚕,均可获利,今年计通省增种桑树已及数十万株。其山东放养山蚕之法,现已令各属导民试养。得旨:兴农桑,乃为政之要务。毋始勤而终怠,毋空言而行违。勉之。

  十二年二月,安徽巡抚潘思榘奏:臣饬劝农人,于路傍地隙,广植榆柳果树。再芦粟一种,宜于山地,不择肥瘠,六安州民种植甚广,土人称为六谷。又豫省红蓣,易莳多收。东省裨子,土名穇子,较高粱更耐水潦。臣俱谕令试种。并趁此农务未殷,疏通沟洫,以备水旱。得旨:此可谓留心本计。嘉悦览之。

  以上所述,多是省一级大吏所作所为,如同我们曾在地方志中所见(如四川等地),县一级官吏积极劝农的例子,更是数不胜数。

  政府在各地的劝农行为,直接带动了国家权力的扩展,造成了对地方传统职守的突破。

  乾隆二年五月,上谕,重农务本,责在有司。令以农事考课督抚牧令。[2]同月,特旨准本年新进士条奏地方利弊。[3]六月,复因“地方辽阔,事务殷繁,(牧令)势难一身遍为晓谕”,令仿《周礼》《遂师》之制,于乡民中择其熟谙农务者,每一州县,量设数人,协助县令“董率而劝戒之”,“或开渠筑埝,以备蓄泄灌溉;或树桑养蚕,以资民生利用,务使农桑之业,曲尽地之所宜”。又因地方官“久于其任,与民相亲,方能区画尽善”,令谋展宽考课期限。[4]

  经济事务的职责,对地方官员一向多是名义上的,乾隆二年七月,再次申饬地方有司扩大所司职责,全面关心“留意于稼穑桑麻”。并训州县知事亲行经理,巡历乡村,所至之处询民疾苦,课民农桑,宣布教化,崇本抑末。乡愚无知则面加开导之,庶几上下之情,通达无阻,而休戚相关;亲爱之诚,油然自生,而提撕易入。如此从容岁月,始可以收循良之实效,不愧为民父母之称。[5]

  二年十一月,云南巡抚张允随因牧令熟谙农功者少,请定规条选举上农,以其“专司教导”,谕令通行各省。[6]两江总督那苏图请拣用废员,督劝农务。得旨:“牧民之官,课督农桑,乃第一要务”,不得“分其责于他人”。[7]

  乾隆六年,河南巡抚雅尔图奏,各州县择熟谙农务之老农,一县“不过三四人,以之劝率,势有不及”;[8]现行保甲设有村长,管牌民百户,“伊等皆谙练农务,拟将劝农一事,即责专管”;于每岁首春,传集州县,“先令将所管百户,各田土肥瘠,向收若干,造册存县,岁底核其功过”。[9]

  乾隆八年六月,再训督抚率属重农,谕:养民之本莫要于务农,州县考成固应用是为殿最。而向来功令不专以此课吏者,因其事甚朴,无可炫长,其迹似迂,骤难见效;又或上司之察勘难周,有司之条教易饰,不似催科、听断、捕盗等事之显而有据也。(但不知)本计既端,末事亦次第就理,民生大有裨益,即治道亦渐致郅隆。[10]

  乾隆九年,训督抚劝课州县,实行教养,复令州县“亲履田间”,深入劝导,“询问疾苦,讲求利益;度其原隰,相其泉流,审物土之宜,因闾阎之便”,兴利除害,“教养兼施”。身所不及之处,有约正、值月人等,分布四乡,代为化导,“或给之廪饩,或加之奖诱”;“务使一州一县之民,情联势合,如父子兄弟之相为扶掖,如头目手足之相为捍卫”。[11]

  又令地方宣讲《上谕十六条》、《圣谕广训》,除城中外,亦须及于集镇村庄、远方僻壤。一应有关教民谕旨,不可徒张告示,视为虚文。[12]

  并令各省督抚,将历年所奉教养百姓之事,悉心条对。并以“地方一切学校、农桑、河渠、水利诸政”,考核州县,岁终奏闻。[13]

  乾隆十年,两江请“择力田淳谨者,设为乡长,专司劝戒”,“并于州县巡查到村之日,据实禀陈,年终考核”;因“教稼劝农,地方官职所当为”,未允复设专员。[14]

  乾隆十二、十三年,定守令久任例,以使守令得“从容展布”,“实能为地方兴起教化,劝课农桑,兴利祛弊”。[15]

  这些终使得一时之内,政府之手,伸到一些从未插手过的地方,国家干预也达到一个空前的高度。如果说十八世纪在世界历史范围出现了一些“共时现象”,其中之一,就是政府权力的加强。而从斯科特所说“国家的视角”观察,[16]它们皆可视为典型例证,有助于我们把近几个世纪的历史贯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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