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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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满则亏,灾难最终还是降临了。杨季主哀伤爱子惨死,更痛恨地方官吏畏惧郭解势力,决定亲自到长安向天子伏阙控诉,结果出发当日被人杀死在轵县县境内。杨季主家人变卖全部家产,以千金寻得死士赴京上书。死士刚到未央宫北阙下,便被预先守候多时的刺客一刀刺死。正好御史大夫公孙弘入宫奏事,撞见了这一幕,虽未捕获刺客,却及时截留住死士身上的告书,杨季主父子的惨剧这才得以传入天子耳中。刘彻震怒,诏令廷尉立即逮捕郭解,下狱穷治。当吏卒赶到茂陵时,郭解早听到风声,安顿好家小,伪科关传,单身逃亡出了关中。据说沿途暗中帮助郭解逃走的人不计其数,他逃到临晋时,关吏籍少公发现他的关传是伪造,郭解不得已说出真实姓名,籍少公立即放他出关不说,还在追兵到来后自杀,以免自己受不了酷刑拷掠交代出郭解的去向。从那以后,郭解便消失在茫茫人海,彻底失去了音讯和踪迹。
李广虽曾与郭解为邻,但他常驻边关,并没有见过这位声名鼎沸的奇人,今日在城南酒肆偶然留意到他凌人的气度,猜到这是个来历非凡的人物,却从来没有想过他就是天子诏命追捕的逃犯郭解,若非录事掾史熟记公文,只怕还是难以猜破其中究竟——前霸陵尉胡丰既然临死前称郭解会为他报仇,说明他与郭解有很深的交情。那刺客阿胡一定是胡丰的亲人,与郭解密谋,要在酒肆刺杀他。郭解先扔出铜酒杯,想来只是要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好让阿胡有机会下手行刺。万一事不成,他还可以谎称是要提醒李广。当阿胡一击未中后,他便迅疾离开酒肆,以免身份暴露。
只是有一点疑问,李广虽然好酒,但向来只在府中畅饮,极少来到民间酒肆,今日他本来是要出城,临时才转道城南酒肆,郭解、阿胡二人又如何知道他会到来,还能及时安排好行刺计划?或许是他二人本来就约好在酒肆中密谋,不过凑巧李广来了酒肆,遂临时决定铤而走险,仓促上阵?
另外,夷安公主失踪一事也甚是蹊跷。绑架公主是灭族大罪,也只有郭解这样的人才有这样的勇气和胆量。当时事出突然,李广能从阿胡匕首下逃生实属侥幸,惊吓出一身冷汗,一时未能及时觉察到公主的动向,情有可原,可郭解只有一人,如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公主、刘陵、司马琴心三人悄无声息地带走?除非是那年轻剑客雷被加入其中。如果他和郭解都是阿胡同伙的话,为何不立即挟持公主换取阿胡性命?反正都是死罪,不过是死法的不同而已。
李广越想越觉得费解,忽见公主主傅义姁板着脸闯进堂中,更觉头疼无比。
义姁年近四旬,河东人氏,虽是女子,却有一身不亚于男子的本领,不但知书达理,见闻广博,且医术极其高明,原是长乐宫中专门侍奉太后王娡的女御医。近来王太后年老,又爱惜孙女,特命义姁做了夷安公主的属官,负责辅导、保育公主。她这次奉命跟随夷安公主前来右北平郡,心中颇不情愿,又处处告诫、约束公主,公主烦不胜烦,干脆甩掉她溜出郡府。
李广见义姁面色不善,忙道:“主傅君,老夫正要派人去找你。”义姁肃色道:“将军,我看到郡府人进人出,是不是出了大事?”李广道:“嗯,这个……”他料到难以隐瞒,还是原原本本地说了事情经过。
义姁大惊失色道:“哎呀,郭解的祖父、父亲均死在朝廷手里,他自己又被天子诏书名捕,恨朝廷入骨,夷安公主落到他手里,还有活命的机会么?”
原来郭解的祖父、父亲均是名噪一时的豪侠,多有违法乱纪之事,祖父在带头抢劫富豪时被射杀,父亲在汉文帝时因劫狱救人被逮捕处死,均死在官府手里。郭解自小受家庭习气浸濡,所以才心狠手辣,凶残歹毒,下手杀人从不留情。
李广全心全意扑在军事上,对郭解这种江湖豪侠所知不多,也没有多大兴趣了解,只道:“老夫已下令封锁城门,满城搜捕,劫质者出不了城,也许会主动放了公主。”
义姁连连跺脚,显然并不相信李广的话,蓦然想到什么,忙道:“快,将军快派人去边塞请东方朔回来,眼下只有他才能救公主,救我们大家。”
李广亦听过许多关于东方朔的奇闻轶事,但这种靠自吹自擂和小聪明博天子一笑而得居官位的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佞臣之流,虽然也如义姁所请,立即派出驿卒去召李敢一行回来,却无论如何不相信东方朔能有什么解决问题的法子。
到夜间戌时,东方朔居然风尘仆仆地赶回了郡府,浑身寒气,满面霜土。
李广想不到东方朔会回来得如此之快,又见只有他和徐乐二人,大是愕然,忙迎下堂来。东方朔也不理睬人,径直奔到堂中火盆边,一屁股坐在青砖上,嚷道:“累死我了,我得喘口气。”又道:“长城那边下了不小的雪,平刚怎么半点雪影子也不见?这里可比边塞暖和多了。”
李广道:“平刚环山依水,虽是同一郡,气候却与边塞大有区别。怎么只见两位,其他人呢?”徐乐忙道:“李敢将军带着伤者在后面,脚程要慢一些,还得一两个时辰才能进城。”不及多作说明,转头道:“主傅君,你在这里太好了,麻烦你快些去做准备,有一男一女中了匈奴人的羽箭,伤势很重,人已经昏迷过去,一回来郡府就得立即救治。”
义姁道:“还是先救跟前的人要紧!东方大夫,你如此模样,成何体统,快起来,夷安公主被郭解劫走了!”
徐乐先“啊”了一声,道:“是那个正被皇帝诏书名捕的郭解么?”义姁道:“除了他,还有谁能如此胆大包天?徐使君,东方大夫,若是不赶紧想法子解救公主,我们的性命都要搭上。”
东方朔皱眉道:“这郭解正被朝廷全力缉捕,不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待大赦,跑来右北平郡做什么?他可真会找事。我是真累了,一口气跑了二百里地呢,你们让我歇会儿。”
徐乐却很是不解,道:“就算郭解知道夷安公主的身份,以他的名气和为人,怎会向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动手?”大略问明事情经过,亦深感棘手,不由得转头去看东方朔。
东方朔道:“看我做什么?”徐乐与他交往已久,深知他生性自大,既爱逞能又喜人吹捧,道:“郭解曾经在茂陵居住,东方卿见过他几次,况且这件事也只有卿才能解决,我们不是看你,而是唯卿马首是瞻。”
东方朔果然很是受用,当即起身,拍着胸脯道:“找回公主的事包在我东方朔身上。”徐乐忙道:“既然东方大夫满口答应了,还请主傅君尽快去预备救人的汤药。”
义姁见东方朔答应得爽快,虽相信其能,还是不免半信半疑,问道:“大夫君当真有把握找回公主?”东方朔笑道:“主傅君大可放心,我受皇命护送公主,公主有事,第一个要掉脑袋的人就是我东方朔,我能不尽心尽力地找她回来么?”
义姁这才略略放心,问道:“受伤的是什么人?”徐乐道:“男子是出使西域的使者张骞,女子是孙公主的贴身侍女王寄,都是新从匈奴逃回的,主傅君务必要救活他们。”
义姁道:“这二人的名字我都曾听太后提过。不过我问的不是这个,是他们的年纪、体貌、受伤部位、箭伤深浅,我才能预先有所准备。”徐乐道:“一听这话就知道是行家,我早料到主傅君会有此问,所以特意请求东方大夫与我一道先行赶回来。”
原来张骞遇救后始终昏迷不醒,又开始发高烧,伤势有日趋严重之势,徐乐便想自己先赶回平刚知会义姁,让她有所准备,又因为东方朔过目不忘,口才好,记忆力奇佳,遂拉了他同行。果然义姁详细询问清楚伤者伤势,东方朔描述得一清二楚。义姁点头道:“我知道了,得先做些准备。”说罢亲自出去往药铺抓药。
李广从徐乐口中得知匈奴内乱正酣后,欣喜若狂,竟不再以夷安公主之生死为虑,忙召来长史暴胜之,口述文书,由暴胜之记录,修饰润色后封以太守印章,连夜派人驰传京师,将军情奏报天子,请求出战匈奴。
汉代为保障政令通达,自有一套完备的官方驿传系统,以车传送称“传”,步递称“邮”,马递称“驿”,驿传中间停驻之站称“置”,步递停留之处称“亭”。其中“传”速度最快,级别最高。平刚到长安五千余里,长路漫漫,律令对留迟失期者处罚极为严厉,传卒见简上写明了最低日行走里程,不敢怠慢,立即动身出发。
只是这位老将军的行径在徐乐等旁人看来未免很有些奇怪——匈奴一百骑兵追击张骞入塞,沿途汉军亭燧一无所知,及至长城下才被意外发现,这是边将严重失职,而且被朝廷使者当场撞见,难以隐瞒,李广不立即派人逮捕各燧长治罪,反而着急上书请战匈奴,于惯例不合。难怪久传李广治军不严、对待下属宽厚。徐乐和东方朔回到平刚城时已是半夜,按律城池昼启夜闭均有定时,即使是郡太守本人也不能随意进出,然而徐乐、东方朔及随从夜叩城门,也未多受守城士卒盘问即被放入城,虽然士卒认得为首二人是朝廷使者,又有救人如救火的前提,但亦是军纪不严的明证。
徐乐好黄老之学,素来主张无为而治,对匈奴采取和亲之策,见李广在堂中走来走去,不断搓手,显是为即将到来的战事兴奋不已,不由得摇了摇头,心道:“李将军一闻有战机便急不可待,若非天性好战,便是急于立功封侯,如此有失名将风度,怕是最终难以功成。”
他本不是多嘴多舌之人,然而想到飞将军箭术天下无双,威名远扬,连匈奴人都敬畏有加,只怕天底下再难出第二个这样的英雄人物,正待好言劝谏几句,却被东方朔适时扯住衣袖,心念微动,便将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问道:“东方卿是想要去寻找公主么?”
东方朔点点头,道:“李将军,我和徐乐要出去逛上一逛,还得借用一下今日扈从你到城南酒肆的随从。”
李广猜想他连夜出去,必定是与寻找夷安公主有关,见他神色疲倦,知道他一路击鞭镫急驰回平刚城受了不少累,对他的印象多少有些改观,忙命身边最得力的任立衡、任立政兄弟侍从。
大汉制度禁止夜行,街道上除了搜寻公主的官吏士卒,极少能看到行人。街道上刮着北风,寒气扑面而来,直渗入人的肺腑,冰冷得彻骨。
东方朔四人骑马出了郡府,直朝城南酒肆而来。酒肆早已经打烊,内中却燃着灯火,可见肆主羊田为白日之事依然耿耿难寐。
东方朔把门叫开,安慰羊田道:“没有别的事,我们就是来饮酒。”羊田见又是官家的人到来,吓得面色如土,只连连点头。
几人进来堂中。室中点着汉地最流行的“当户灯”,“当户”是匈奴的官名,即是以匈奴人的形象作为灯具。雕刻的铜人身穿直襟短衣,左胸袒露,脚着长靴,颇为生动有趣。
东方朔问明白日刺杀情形,在酒肆转了一圈,堂前、堂后均仔细看过,又依次往李广、郭解、雷被坐过的食案坐过一遍,遇到不解之事,便询问任氏兄弟,又不厌其烦地追问郭解、雷被、阿胡等人的样貌、高矮等。
任立衡心道:“有在这里瞎耗的工夫,还不如往各处去搜寻公主。”忙道:“经过已然很明白,是郭解、雷被二人勾结阿胡要刺杀飞将军,见事不成,就干脆将夷安公主掳走。”
东方朔摇头道:“不,郭解、雷被、阿胡各不相识,他们只是凑巧同时出现在这家酒肆。肆主是最好的旁观者。肆主,依你看,他们三个人互相认识么?”
羊田愣了好半晌,才奇道:“那短小的男子竟然就是郭解大侠?呀!呀!呀!”一连惊叫了三声,才道:“不,阿胡完全不认得他,他是第一次来酒肆,是小人亲自招待的,阿胡跟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那个叫雷被的年轻人也是一样。”东方朔笑道:“瞧,我说得没错吧?所以说一切只是凑巧。”
徐乐道:“这三人聚在这里虽是巧合,倒也不足为奇,酒肆本来就是趋来送往、聚散离合之地。”东方朔道:“不错,但李将军临时来到这里则是更大的巧合,因为偏偏这三个人中,有两个人各自对李将军别有目的——一人是阿胡,另一人却不是你们所想的郭解,而是那年轻剑客雷被。”
任立政大奇,问道:“大夫君如何会这样认为?”东方朔道:“李将军和你们几个进来时,郭解和雷被都佯作不知,你甚至也因此起疑,是也不是?”任立政道:“不错,肆主出迎,认出飞将军,这二人在堂内一定听得一清二楚,以飞将军的名头,他二人没有任何反应着实不合情理。”
徐乐道:“李将军是一郡太守,郭解则是逃犯,他担心李将军看过通缉文书而不敢抬头张望,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可那雷被没有反应就显得相当可疑了。”任立衡道:“当时我等也起过疑心,不过我过去问雷被姓名时,他又主动问起飞将军,称心中想事,没有留意到左右,听起来倒也有几分道理。”
东方朔却斥道:“呸,有什么道理?是你们几个太笨,才被雷被糊弄了过去。”
东方朔是有名的矜才使气,目中无人,极不好相处,但任立衡兄弟也是陇西大家子弟,被他当面斥责“太笨”,丝毫不留情面,未免有些下不来台,任立政还好,任立衡当即便拉下脸来。
徐乐忙道:“雷被身上还有什么破绽么?我可是也没看出来呢,快请你这个聪明人指点出来。”东方朔傲然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眼下正是冬季,是边塞最寒最苦的时候,寻常人哪会选这个时节探亲访友?就算真有其事,你们兄弟刚才也说过了,雷被穿的是鼯鼠皮衣,天下皮衣以燕地鼯鼠皮和代地黄狼皮最为有名,他的皮衣既是簇新,应当是来平刚后购置,说明他来这里已有几日,将一切安排妥当后,才会有闲工夫到市集置办新衣裳。那么,他探的亲呢?他访的友呢?不陪同外地贵客一起到酒肆饮酒,这岂是豪爽热情的燕人的待客之道?我敢说,这雷被来边郡一定有所图谋,身上的关传多半是假的,说不定连姓名都是假的。”
任立政瞪大了眼睛,吃惊地道:“大夫君仅凭雷被身上一件皮衣就能推出这么多事情来?”东方朔得意地笑道:“怎么样,我很厉害吧?雷被不巧遇到我东方朔,只能怪他倒霉。”
任立政心中确实佩服不已,但见对方大言不惭、毫不谦逊,不免又有些不服气,道:“就算雷被是有所图谋而来,未必是针对飞将军。也许他跟郭解一样。是个在逃的逃犯,所以不敢抬头。”
东方朔道:“不,雷被一定是为飞将军而来,全靠郭解才能证实这一点。小任君,你提过郭解曾重重咳嗽一声,似是有意为之,凑巧就在李将军邀请雷被来上首坐席时,对不对?”任立政道:“嗯,咳嗽声很重,引起了我们所有人的注意,雷被当即也站在了那里。”东方朔道:“那声咳嗽,应该是郭解警告雷被不要妄动。”
任立衡越听越糊涂,忍不住问道:“大夫君是说雷被本要过来刺杀飞将军,却因为郭解一声咳嗽才没有动手?可你不是说他二人根本不认识么?这……这怎么可能?”东方朔笑道:“不是可能不可能,而是事情本来就是这样——肆主迎出酒肆,见到飞将军,欣喜异常。雷被在堂内听到飞将军到来时,一定有所反应,或是表情,或是动作,飞将军和你们几个人虽未进来,但雷被的反应却落入了郭解眼中,他由此知道此人心怀歹意。我家也住在茂陵,曾经见过郭解几面,他外貌普通,身材矮小,可身上有一股慑人的气度。雷被应该留意到这一点,知道这人不是个普通人。后来当飞将军留意到宝剑锋利,有意邀雷被同坐时,本来对他是个大好机会,但郭解那一声咳嗽震慑了他。至于之后所发生的种种意外情形,更非他所能预料。”
任立政道:“郭解既然肯预先提醒飞将军提防雷被,那么应该不会在后来与阿胡勾结行刺飞将军,他预先掷出酒杯,其实是要提醒将军。”东方朔道:“你说得不错,郭解座席正对内堂出口,阿胡掀开帘子出来时,他就已经看见了托盘下的凶器。不过以他的逃犯身份,不便公然提示,所以他掷出了酒杯。李将军身材高大,手臂也比寻常人要长许多,根据你们的说法,他席坐在这里,举手截住酒杯,高度大致在阿胡胸间,所以我猜想郭解原本是想要打中阿胡手腕,这样托盘落地,凶刀自现,阴谋也就暴露了。只不过酒杯凑巧飞过李将军头顶时被断然截住,反倒弄巧成拙,将你们的注意力引向他本人。”
任立衡道:“如大夫君所言,雷被也是对飞将军别有所图,为何不趁乱下手呢?”东方朔道:“阿胡突然发难行刺飞将军时,对雷被确实是最佳的机会,但就因为郭解在场,他有所畏惧,才没有动手。可以说,郭解先后两次救了你们李将军。好啦,案情真相大白啦,郭解既肯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提醒李将军有危险,当然也不会绑架夷安公主。雷被不是那种当机立断的人,不然不会几次迟疑,错失良机,况且有郭解在场,他不敢轻举妄动,要将公主三人同时带走,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任立政道:“可是夷安公主未进来前,雷被仅听到声音便惊然回过头去,似乎是认得公主。”东方朔道:“嗯,雷被是关中一带口音,他自称是长安人氏或许是真。夷安公主最喜欢出宫游玩,他说不定见过公主,听到她的声音,料不到公主会出现在这里,吃惊极了,本能地转头去看,连掩饰都忘记了。其实照我看,这个人是不适合做刺客的,遇事不稳,临场不决,谁会雇他行刺呢?推断起来,他应该跟李将军有私仇才是。”
任立政道:“夷安公主进来后,飞将军曾上前行礼,旁人就算不知道公主身份,也该猜到她身份不低。大夫君,你说了这么一大堆,还没有说到底要如何找回夷安公主呢。”东方朔神秘一笑,道:“明日一早,夷安公主必然会回来郡府。”
任立衡道:“啊?是真的么?大夫君如何能肯定?”东方朔笑道:“这里面自有玄机,具体情形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你们兄弟这就回去郡府,将事情经过一字不差地告诉李将军,让他召回那些搜寻公主的士卒,别白费工夫了。我和徐卿还得坐下来好好喝几杯。”
任立衡亲眼见到东方朔来到酒肆转了几圈,问了一番话,就洋洋洒洒地推断出了白日的情形,思虑之缜密,着实令人信服,虽对他称“夷安公主明早会回来郡府”的话半信半疑,还是道:“那好,臣等这就回去郡府禀告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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