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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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跟西方相反。

没错,华夏民族也有理性,但不是“科学理性”,而是“道德理性”或“伦理理性”。这种理性认为,人类天然地就是“群体的存在物”。群体是先于个体的,也是高于个体的。没有群体,就没有个体。个体存在的价值、意义和任务,就是在群体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并恪守本分,作出贡献。因此,面对他人,要克制自己,叫“克己复礼”;面对自己,则要融入集体,叫“天伦之乐”。

很清楚,我们的忧与乐,都是群体和群体性的。是啊,想那天下原本属于圣上,它的兴亡干我等草民屁事?只因为家国一旦沦亡,我们就没了“安身立命之本”,就会累累如丧家之犬,惶惶然不可终日,这才性命攸关。

实际上,事事关心也好,匹夫有责也罢,最担忧的就是“群的解体”。因此中国人的忧患不是“忧天”,而是“上忧其君下忧其民”。同时也乐观,相信“天不会塌下来”,也不能塌下来。天是“人之父母”,如果塌了,奈苍生何?

老天有眼,当然是一种“自欺”,而且是“有意识的自欺”,却又是“很必要的自欺”。无此自欺,内心就会崩溃。何况谁都清楚,那只是心理安慰和精神支持。天下的太平和社会的稳定,落到实处还得靠士农工商军民人等,靠大家“心往一处想”。老天爷其实靠不住,宗教和神就更不靠谱。

必须“以人为本”。中华文明的第一种精神产生了。

这就是“人本精神”。

中华文明也有“人本精神”吗?有,但与西方不同。西方在古希腊时就是“人本”,却又在中世纪变成了“神本”,这才需要“文艺复兴”。我们的人本精神则是相对于商的。商“神本”,周“人本”,如此而已。

但更重要的,是“人”不同。

西人是个体的、独立的、自由的,华人则是群体的、家国的、伦理的。维系群体,靠的是宗法制度、礼乐教化和血缘关系。我们相信,所有人都是“人生父母养”,所有人也都“未敢忘忧国”。因此,重莫大于孝,高莫大于忠,哀莫大于心死,乱莫大于犯上。任何时候,稳定都压倒一切。

然而世界永远在变化,唯一不变的就是“变”。这是《周易》说的,不能不认。何况长翅膀原本为了飞翔,岂能不动?要动,又要稳,就只能“盘旋”。要变,又不能乱,则只能变成“太极图”。

太极图是什么?阴阳二极的“内循环”,或者“窝里斗”。它们可以旋转,可以消长,可以起伏,还可以互换,但不能出圈。至于那“二极”,可以是礼与乐、儒与道、官与民、出与入,等等等等。但总之,是人不是神。

也因此,要礼乐,不要宗教。

礼乐,是从巫术演变而来的。中华史第二卷《国家》说过,进入国家时代后,原始时代的巫术和图腾都得变。巫术在印度变成了宗教,在希腊变成了科学,最后又都变成了哲学。图腾在埃及变成了神,在罗马变成了法,在中国则变成了祖宗,只不过经历了夏商周三代,而且绕了一个弯。简单地说,就是夏把图腾变成了祖宗,商把祖宗变成了神,周又把神变成了圣。

神变成圣,宗教的发生就没了可能。

是的,没有可能。因为圣是人,不是神。圣人崇拜是“人的崇拜”,不是“神的崇拜”。何况之所以要圣,就因为不想要神。因此,我们不可能产生真正的宗教,哪怕人神共处,或者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

中华文明,注定只能是“无神的世界”。

空头支票你要不要

没有宗教,就不会有信仰。

什么是信仰?严格地说,信仰是对超自然、超世俗之存在坚定不移的相信,比如上帝、神,或唯一的主。这样的存在不属于自然界,不能靠科学实验证明;也不属于人类社会,不能靠日常经验证明。没办法,只能“信仰”。

难怪德尔图良大主教说:正因为荒谬,我才信仰。[4]

这样的对象,华夏历来没有。我们之所有,或者是自然的,如荀子的天;或者是世俗的,如墨子的义;或者既是自然的,又是世俗的,如孔子的命。死生有命,是自然的;富贵在天,是世俗的。就连老子的道,也一样。

至于殷商的上帝,则是他们的祖宗帝喾,也不是宗教意义上的神。

当然,民间并不是什么都不信。比方说,信神,信鬼,信风水,却其实“信而不仰”。和尚、道士、风水师,都可以花钱雇。至于烧香拜佛,则不过例行公事,又变成“仰而不信”。你要让他真信,必须“显灵”。所谓“信则灵”,说穿了是“不灵就不信”,或者“灵了我才信”。信不信的标准,是管不管用。

由是之故,我们民族的“信”,没有定准。祖宗、菩萨、狐仙、关老爷、玉皇大帝、太上老君,都可以是崇拜对象。某些农村的神龛里,还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国人对他们,一视同仁地给予礼遇。只要这些神灵能给自己带来实际上的好处,我们是不忌讳改换门庭的。

这是典型的实用主义和经验主义。它的背后,是中华文明的第二种精神。

这就是“现实精神”。

所谓“现实精神”,也就是不承认“彼岸世界”。既没有宗教的彼岸,也没有哲学的彼岸,甚至没有科学的彼岸。杞人忧天一直传为笑柄,清谈则被认为会误国。总之,所有一切抽象的、玄远的、非世俗的、不能兑现的,都不在视线范围之内。什么天堂,什么来世,什么末日审判,什么极乐世界,这些空头支票才没人当真感兴趣,只能哄骗愚夫愚妇。我们感兴趣的,是君臣父子,三纲五常,哥们义气,天地良心。这些都不是信仰,但是管用。

我们真想要的,是世俗的生活。

是啊,男耕女织,四世同堂,父慈子孝,共享天伦,才最是其乐融融。就连桃花源中人,过的也是这种日子;就连《天仙配》里的七仙女,向往的也是这种生活,更不用说芸芸众生了。他们主张的是“心动不如行动”,是“说得到做得到”,甚至“今朝有酒今朝醉”,或者“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也是一种“乐观”。

或者说,也是一种“艺术”。

于是有了中华文明的第三种精神,这就是“艺术精神”。

艺术精神不是艺术气质。希腊民族的艺术气质是与生俱来的,是他们童年性情的率真表现,所以才那样烂漫天真。我们民族的艺术精神,却是维稳的手段和结果,是一种陶冶和教化。后世儒家甚至编造出谎言,说帝舜命令后夔(读如葵)掌管文学艺术,以此培养贵族子弟的健全人格。后夔则保证,只要他奏乐,就连野兽和野蛮人都会跳起舞来。[5]

显然,这样的艺术,不可能是“纯艺术”,只能是“泛艺术”。因此在我们民族这里,几乎任何事情都能变成艺术,比如领导艺术、管理艺术、教育艺术。它的境界是达成和谐,底线是糊住面子。有这样一层脉脉温情的面纱遮掩,哪怕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明枪暗箭,专制独裁,都不至于太难看。

至于小民,则可以苦中取乐,忙里偷闲,舒展眉头把日子过下去。

奇怪!我们民族不要宗教的“空头支票”,却陶醉于艺术的“自我安慰”,并持之以恒乐此不疲,又是为什么?

也许还得问周公。

大盘点

据说,周公摄政一共七年。头三年平息叛乱,第四年封建诸侯,第五年营建成周,第六年制礼作乐,第七年还政成王。礼乐制度,是他最后的作品。

可惜没人知道周公怎么想。

何况奠基中华的,也不止他一个人。

但做一个盘点,是可以的。

线索也很清晰。

首先是忧患,忧患“天命无常”而“不易为王”,这才有了“君权天授”。[6]然而就连周人自己也认为,他们的领导权和代表权,名为“天授”,实为“民授”,这就必须“以人为本”,也就有了“人本精神”。而且,这种精神还可以也应该这样表述——

天人合一归于人。

当然,得补充一句:是群体的、家国的、伦理的人。

群体至上,就只能“以德治国”。何况华夏国家的建立,并没有经过“炸毁氏族组织”的革命,反倒直接从氏族和部落过渡而来。夏商周,都如此。周人建立的国家联盟,更是家国一体的家天下。基础,是井田制的小农经济;纽带,是宗法制的血缘关系。对于这样的群体,德与礼,显然比法律更合适,也更管用。

德治的结果是人治,以德治国也必然变成圣人治国。这倒是相当契合人本精神。于是有了“一个中心”,这就是德治;也有了“两个基本点”,这就是礼和乐。礼乐是“行得通的力量”,圣人是“看得见的榜样”。以圣人代神祇,以礼乐代宗教,势必将人们的目光引向世俗社会,引向一个个可以落到实处的道德规范。忠不忠,看行动。“现实精神”产生了,它可以也应该这样表述——

知行合一践于行。

同样也得补充一句:是群体的、家国的、伦理的行。

这样一来,也就不难理解“艺术精神”。实际上,艺术就是“以最独特的形式,传达最共同的情感”。形式独特,就引人入胜;情感共同,就引起共鸣。共鸣,就心心相印,就息息相通,就团结友爱,就同心同德。总之,艺术的功能之一就是“群”。以喜闻乐见的形式实现“群体意识”,则是中国艺术的特征。

因此,我们民族的“艺术精神”可以也应该这样表述——

礼乐合一成于乐。

毫无疑问,这里说的“乐”,是音乐(艺术),也是快乐(审美)。但无论艺术还是审美,也无论其风格是温柔敦厚、汪洋恣肆、恬淡虚静还是潇洒飘逸,都是群体的、家国的、伦理的,也是和谐的。即便有戏剧冲突,亦无非忠与孝、仁与义、人情与王法的矛盾;而冤案则总能平反,结局肯定大团圆。因为我们不但要忧国忧民,还要自得其乐。

忧是出发点,乐是终点站,群体意识则是一以贯之的文化内核。

这就是周人的遗产,是他们文化创新和制度创新的产物:一个内核(群体意识),两只翅膀(忧患、乐观),三大精神(人本、现实、艺术),四种制度(井田、封建、宗法、礼乐),堪称体大思精、尽善尽美。

实际上,从“君权天授”,到“以人为本”,到“以德治国”;到“以礼维持秩序,以乐保证和谐”,周人创造的原本就是一个完整、自洽、互补、稳定的系统,涵盖了经济、政治、社会、文化诸多方面。中华文明超级稳定毫不奇怪,展翅盘旋就更是当然。后来即便外族入侵,也只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周人,也许真是皇天上帝的“嫡长子”。

嫡长子是有特权的。在此后将近五六百年的大好时光里,周的君子和淑女们青春年少,心智洞开,遂演绎出无法复制的倜傥风流。

那才真是“中华范儿”。

后记

时间开始了

1.观念

对于人类来说,有三个问题是普遍而永恒的: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人文学科,其实都在各自领域试图回答它们,只不过并非所有人都能够回答,或愿意回答。

比如历史学。

在人文学科(文史哲)当中,历史学,尤其是考古学,可能最接近于自然科学。所以,学历史的,尤其是学古代史和世界史的,要比像我这样学文学的靠谱,也比一般学哲学的靠谱。没有证据的话,他们不会说。以论带史,更是史家大忌。先入为主,主观臆断,结论在前,在史学界都是违反职业道德的。

由此造成的结果,是历史学家一般更愿意描述“是什么”,而不愿意回答“为什么”,哪怕仅仅是为了避嫌。

这很让人尊敬,但也遗憾。

没错,在尚未掌握大量证据,甚至在尚未接触史料之前,就先验地设定一个框架,然后按照某种所谓“范式”去进行撰述,是危险的。历史不是布料,可以随便裁剪。历史学也不能是“布店”,或“中药铺”。没有人能把整匹布披在身上。把“药材”按照一定的顺序放进一个个小抽屉里,标明黄芪、党参、当归、白术等,则充其量只是“数据库”,不是“历史学”。

因此,反对“以论带史”,不能因噎废食到不要史观。事实上,一个伟大民族的文明史,也一定同时是她的观念史。正是观念,或者说,价值取向,决定了这个民族的文明道路。观念的更新或坚守,则构成历史的环节。这些环节就像古埃及的“诺姆”(部落和部落国家),被尼罗河联成一串珠链。

观念,就是尼罗河。

从发源地到入海口,构成价值观发展演变的河床,则是逻辑。

与逻辑相一致的历史,是“真历史”。按照真实逻辑来阐述真实历史,就叫“思辨说史”。这样一种撰述,哪怕文字的表述再文学,骨子里也是哲学的。显然,这需要史观,需要史识,需要史胆,甚至需要直觉和灵感。

也许,还需要天赋。

当然,也需要启迪。

2.启迪

启迪来自方方面面。

与专业的历史学家不同,我更喜欢琢磨“为什么”。除了天性以外,也多少受好朋友邓晓芒的影响。晓芒是超一流的哲学家。20世纪80年代初,我和他一起做中西美学比较,便讨论过中西文化的本质区别。也就在那时,晓芒提出中国文化的内核是“群体意识”,西方文化的内核是“个体意识”,两种文明也各有两只翅膀,即文化心理的“互补结构”。内核的说法是邓晓芒的创新,互补结构则受到徐复观、李泽厚和高尔泰等先生的启发,思想源头更要追溯到尼采。

这些观点,后来写进了我们合著的《黄与蓝的交响》一书,现在则成为本卷的思想基石。[1]

不过这绝非“概念先行”。相反,这些结论本身就是研究的结果。而且,以后我的一系列研究成果,比如1995年出版的《闲话中国人》等,则一再证明它们是成立的。至少,逻辑自洽。

在此基础上,我在20世纪90年代初,又提出了中华文明的三大精神。

这是受到汤一介先生的影响。汤先生认为中国文化的精神是天人合一、知行合一和情景合一。但我认为,“礼乐合一”比“情景合一”更合适。而且,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天人合一归于人,知行合一践于行,礼乐合一成于乐”。这样说,才能完整地表述我们民族的人本精神、现实精神和艺术精神。[2]

一个内核(群体意识),两只翅膀(忧患心理和乐观态度),三大精神(人本精神、现实精神、艺术精神),体系构建起来了。

这是一个“文化系统”。

系统是一定有逻辑起点的。而且,系统的建立虽然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但其中肯定会有一个决定性的时刻。那么,这个时刻可能在何时,可以称之为“奠基者”的又是谁呢?

直觉告诉我,是周人。

3.直觉

把周公或周人看作中华文明的“耶稣基督”或“穆罕默德”,不算创见。学界的主流意见,也大体如此。[3]问题在于,为什么不是夏,不是商,而是周?

也许,因为周原在“两河之间”。

这是写中华史第二卷《国家》时发现的。在巡航高度可以清楚地看到,除埃及文明只有一条母亲河外,西亚、印度和华夏,都诞生在两河流域。西亚是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印度是印度河与恒河,西周文明则发源于泾水和渭水之间。以后发展为中华文明,又在长江与黄河之间,还是“美索不达米亚”。

两河之间的冲积平原,是农业民族的福地。然而埃及文明衰亡了,西亚文明陨落了,印度多元多变多种族,很难说有统一的“印度文明”。只有中华文明三千七百年延续至今,虽不免老态龙钟麻烦不少,却仍然具有顽强的生命力。

直觉告诉我,这里面必有文章。

文章就在制度。

与埃及、西亚和印度不同,周人创立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最优秀也最健全的制度——井田、封建、宗法、礼乐。井田是经济制度,封建是政治制度,宗法是社会制度,礼乐是文化制度。更重要的是,这些制度环环相扣,配套互补,符合“中国国情”。因此,是稳定的。

这是一个系统工程。

制度工程的背后,是观念体系。从“君权天授”,到“以人为本”,到“以德治国”,再到“以礼维持秩序,以乐保证和谐”,本身就是一个完整和自洽的系统。周人,确实是“早熟的儿童”;周公,确实是“文化的始祖”。

但,这样说,要有证据。

4.证据

就说“以德治国”。

周人重德,有大量的文献可以证明。[4]问题是,单靠文献,不足为凭。比如按照《尚书》的说法,商王盘庚也是讲“德”的。5那么,“以德治国”是周人独有的观念,或者说,真是从西周开始的吗?

这可得拿出铁证来。

办法是先查殷商时期的甲骨文和金文中,有没有“德”字。如果有,再看其含义是不是“道德的德”。

结论很快就有了。甲骨文有“德”,但词义是“得到”,也表示“失去”。《古文字诂林》中,没有殷商时期金文的“德”。金文的第一个“德”字,见于“何尊”。何尊是西周青铜器,而且是成王时期的作品,记载了周公营建“成周”(洛阳)的史实,叫“宅兹中国”。这也是“中国”一词的最早文字记载。

金文的“德”与“中国”同时出现,岂非“天意”?

实话说,当我一眼发现这秘密时,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但我不敢造次,立即联系上海博物馆青铜器研究部的胡嘉麟老师,请他帮我“排雷”。

我问:殷商青铜器上有“德”字吗?

胡老师说,应该没有。

我又问:何尊上的“德”,是目前发现最早的金文“德”字吗?

胡老师说,目前是。

我再问:这个“德”,是“道德的德”吗?

胡老师说,是。因为原文是“恭德裕天”。他还特地提醒我:并非所有金文的“德”,都是“道德的德”。比如“德鼎”和“德方鼎”的“德”,就是人名。

我眼睛一亮:灵感来了!

5.灵感

灵感来自字形之别。

金文的“德”与甲骨文的“德”,有一个明显的区别,就是甲骨文由“彳”和“目”组成,金文则多出一个“心”。《古文字诂林》收入“德”字甲骨文共二十个,都没有“心”。金文中,不表示“道德”(比如用作人名)的,也没有“心”。字形,与甲骨文更是如出一辙。

这就说明,道德之德,即“有心之得”。而且,把“眼中所见”(得到)变成“心中所得”(道德)的,正是周人。事实上,何尊所谓“恭德裕天”,就是“以德配天”思想的体现。这种思想大量见于文献记载,现在又有青铜器为证。“以德治国”为周人所独有独创,已是铁证如山。

不,“铜”证如山。

后面的推理也瓜熟蒂落,水到渠成。道德的德,既然是跟“天”,跟“中国”联系在一起的,则“受天命而居中国,居中国者治天下”,岂非就是周人的政治理念?后来,历代皇帝都自称“奉天承运”,北京天坛的占地面积远大于紫禁城,岂非正是周人思想的延续?[6]

周,难道不是中华文明的奠基者?

当然是。

灵光现,百事通。其他,比如“商礼为仪,周礼为制”,又如“神授是宗教性的,天授是伦理性的”,以及“姬周株式会社”等,已无须赘述。反正,中华文明的基石奠定了,时间也开始了。[7]

逻辑成立,证据确凿,剩下的是细节。

6.细节

细节,是顾问团队一直强调的。

开始写作中华史时,首席顾问曹永正就推荐学习《我们的故事:美国》。路金波组织了编辑团队集体观看,李蕾把这个学习称之为“气质培训”,陈勤则把该纪录片的叙事方式总结为“大历史,小人物”。

这很对,也很难。因为所谓“二十四史”,基本上是“帝王家谱”。小人物的故事,上哪儿找去?

但,细节决定成败。

发现细节,则需要直觉和灵感。

本卷提到的那个“爱国贼”南蒯,已经是能够找到的最小的小人物了。作为季孙氏大夫的家臣,他根本就没资格“树碑立传”。能留下姓名,算是万幸。这个人,是我在读杨宽先生《西周史》时发现的。可见只要有心,便总能在“宏大叙事”中发现“漏网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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