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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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易中天中华史 第十八卷:王安石变法

作者:易中天

出版社:浙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7年02月

ISBN:9787533947606

所属分类:图书>历史>中国史>宋辽金元史

编辑推荐

王安石变法是影响北宋王朝,甚至影响中国历史走向的一件大事。事件的核心人物,宋神宗、王安石、司马光等,都是既聪明又正直的政治家,人品无可挑剔,执政的出发点也是为国为民。革除旧政还是维护祖宗家法,推倒重来还是尽废新法。声势浩大的变法最终却沦为一场拉锯混战,变什么法?法怎么变?为什么新旧两派对立如此激烈?这场拉锯战又对大宋的命运产生了哪些影响?解答这些疑问,体会那段历史,请阅读《易中天中华史 第十八卷:王安石变法》。

中华民族到了关键的时刻。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有必要重新审视历史。审视“世界文明中的中华文明”,找到“中华文明中的共同价值”,明白“未来世界中的责任担当”,也才能看清文明的意志,找到中华的位置。这就是《易中天中华史》的任务。至于结论,也许会有,也许没有。但即便没有,探寻和反思本身,也是一件非常值得去做而且充满乐趣的事情,诸位难道没有兴趣吗?

内容简介

面对大宋王朝的重重危机,新即位的年轻皇帝宋神宗打算革除弊政,重振国威。他需要一场革新,更需要一个帮手。才华横溢的王安石登上了变法舞台,他网罗改革派人才,成立推动变法的相关机构,一系列新法迅速展开。不料改革愿望虽好,执行起来却弊端不断。反对派群起而攻,王安石两度罢相,坚决要求守护祖宗家法的司马光执政,尽废新法。理智的苏东坡新旧两边都不讨好,几乎因“乌台诗案”而丧命。一群聪明正直的政治家,*终却让变法沦为一场拉锯混战,大宋王朝的命运也因此被改变。

学者易中天,颠覆传统史学著作的写作方法,以优美诗意的语言、独特创新的全球视角,将用五年时间写作六部共三十二卷巨著《易中天中华史》:*部《先秦》,第二部《秦汉魏晋南北朝》,第三部《隋唐》,第四部《宋元》,第五部《明清》,第六部《近现代》,现已出版前十八卷。

跟随《易中天中华史》,我们将进行一场历史寻根之旅,体验夏的质朴、商的绚烂、周的儒雅、汉的强悍、唐的四海为家八方来朝,品味宋的纤细、元的空灵,直至明的世俗,清的官腔。由此解开诸多历史的疑惑:夏商周是王朝吗?先秦诸子都是谁?魏晋风度长什么样?盛唐之音你听见过吗?当旅程结束时,我们或将明白:什么是中华根、中华梦、中华魂。

作者简介

易中天

1947年生于长沙,曾任教于武汉大学、厦门大学。现居江南某镇,潜心写作“中华史”。在易中天看来,《二十四史》基本上是“帝王家谱”,《资治通鉴》则是可供统治者借鉴的历史经验和教训。正因为如此,他认为汗牛充栋的各类中华史,大多没有全球视野和现代史观,因此他将在直觉、逻辑和证据的基础上,书写人们“不知道和想知道”的历史。

已出版作品:《易中天文集》(1-16卷),《易中天中华史》(1-18卷)。

第一章

箭在弦上

短命的改革

北宋神宗熙宁七年(1074)三月二十六日,一幅反映社情民意、描绘民间疾苦的画卷送达御前,图中的景象触目惊心惨不忍睹:开封城外尘土飞扬的道路上,流亡的难民扶老携幼蜂拥而至,个个面有菜色体无完衣。他们卖儿卖女典当老婆,也只能换来一些麸皮和粗粮勉强糊口,没有家人可卖的便去吃树皮草根,饿死在城下只是迟早的事。

这跟《清明上河图》可完全两样。

献图的是一位小官,名叫郑侠,职务是安上门监,也就是为皇帝看大门的。郑侠在奏折中说,这些都是他每天在城楼上亲眼所见,画出来的还不到百分之一。帝辇之下,惨状尚且如此;千里之外,真不知是什么样子!

神宗皇帝潸然泪下。[1]

其实皇帝对此应该早有思想准备。因为从上一年的七月开始,许多地方就没能出现有效的降雨,全国性的旱情竟然延续八个月之久。对于农业帝国,这无异于沉重打击。何况按照西汉董仲舒天人感应的观点,自然灾害是统治者不修德政的结果,也是上天的警示和谴责,必须有人负责。

舆论的矛头迅速指向王安石。

王安石是在熙宁二年(1069)二月,开始厉行史称“熙宁变法”之改革的,到郑侠献图时已经五年。五年来,反对的声音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此刻更是一浪高过一浪。道理也很简单:旱情的严重即便不是由于王安石的倒行逆施惹怒了老天爷——这当然并不可能,那么显而易见,他的变法无疑加重了灾情,也使人民群众的生产自救没了希望。

郑侠就是这种观点的代表人物之一。他指出,百姓早就家无隔夜之粮,为什么还要戴着枷锁去砍自己的桑树,拆自己的房子?就因为要偿还王安石逼他们借的国债,缴纳王安石新设的税费,而原本应该用来救济灾民和平抑物价的专项基金,却被王安石挪作他用,为政府敛财了(详见后文)。

如此新法,岂非天灾之外的人祸?

因此郑侠毅然提出:恳请陛下罢祸国殃民之法,延万姓垂死之命。如果陛下行臣之言,十日之内还不下雨,请将臣在宣德门外斩首示众,以正欺君罔上之罪。[2]

皇帝被这个不怕死的福建福清人打动了。上朝时,他将这份奏折和这张图交给宰辅们看,还问了王安石一句话:这个名叫郑侠的人,爱卿你认识吗?

王安石答:是臣的学生。[3]

神宗马上明白:他们两人应该没有私仇。

当然没有。实际上王安石不仅是郑侠的老师,还是他的恩人。郑侠虽然也是进士出身,把他引进官场一手栽培放手重用的却是王安石。而且,郑侠地位太低,根本没有资格直接向皇帝上书,奏折和图也被宫廷退回。郑侠无奈,只好到城外的官差站,谎称是绝密急情,这才快递到御前。[4]

显然,这是违法的。郑侠也在奏折中说,即便事实证明他的意见正确,仍然请求处分。也就是说,郑侠反对王安石变法,没有个人恩怨,没有利益驱动,反倒还要担风险。[5]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许因为观念相左,也许因为地位不同。毕竟,王安石是宰相,高居庙堂,考虑的是宏观调控;郑侠是门监,深入基层,面对的是平民百姓。按照新法,民众进行任何交易都要纳税。征收这些税费,也是门监的工作之一。郑侠却无法接受也无法执行。要知道,此时是荒年。难道那些可怜无告的难民卖儿卖女,也要缴纳营业税和所得税?[6]

郑侠忍无可忍。

忍无可忍的还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两宫皇太后也都是反对变法,反对王安石的,只是她们的意见神宗皇帝根本听不进去。有一次,神宗带着弟弟岐王赵颢陪同太后去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旧话重提:民间怨声载道,纷纷反映苦于新法,是不是该停止实行?

神宗皇帝说:新法是为了利民,不是苦民。

太皇太后说:那么,是不是可以换掉王安石呢?他是很有才学,但是人缘太差。即便为了保全他,也最好让他暂时离开相位,过个一年半载再召回来,岂不是更好?

神宗皇帝说:挺身为国的,只有王安石。

岐王赵颢说:皇祖母的话有道理,请陛下考虑。

神宗皇帝却突然失态,歇斯底里地说:什么意思?难道朕把天下搞坏了吗?要不这皇帝你来做?

岐王赵颢当场吓哭。他流着眼泪说:至于吗?

亲亲热热一家人不欢而散。等到皇帝再次见到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时,两宫的态度变得很明朗:王安石乱天下!尽管没有证据显示,这件事是发生在郑侠献图的当晚。[7]

神宗皇帝心乱如麻。

王安石却让皇上失望。面对灾情,他表现出没心没肺的满不在乎,居然说:灾害是常有的事,就连尧舜和商汤也无法避免,只要修人事以应天灾就可以了,不足为虑。

神宗皇帝大为惊诧。他说:这难道是小事吗?朕之所以如此恐惧,就是担心人事有问题。[8]

王安石还是无动于衷。

于是皇帝觉得,也许该听听韩维的意见了。

韩维的身份比郑侠还特殊。他是宰相韩绛的弟弟,也是王安石的恩人,宋神宗的老师——如果可以那么说的话。事实上,神宗还是郡王的时候,韩维就是他的身边人。而且,每当后来的皇帝对韩维的议论发出赞叹,韩维就会说,这不是他的主张,是挚友王安石的远见卓识。可以说,没有韩维,神宗恐怕就不会那么看重王安石,也不会有熙宁变法。[9]

因此,神宗在延和殿召见了韩维。

皇帝问:天久不雨,朕五内俱焚,该怎么办?

韩维答:很简单,废除王安石的新法。

如果说,在最后的时刻,压倒骆驼只需要一根稻草,那么,当这样一棵大树倒下时,骆驼已无生存的可能。皇帝也不再犹豫。他对韩维说:好吧,就由你来拟诏。[10]

诏下。三天以后,大雨。[11]

这当然未免太有戏剧性,因此未必可靠,就算属实也是凑巧。但此事被史家大书特书一传再传,却充分体现出他们对王安石变法的态度。可以说,那种憎恶,那种快感,那种幸灾乐祸和咬牙切齿,简直就是溢于言表。

对于郑侠来说,这却是及时雨,至少救了他一命。不过这位敢于直言的小官,还是被王安石的党羽流放到英州(今广东省英德市),只是由于神宗的保护才幸免于死。[12]

王安石也离开了相位,被贬为江宁知府。尽管这并不是最后的结局,他本人也在十个月后官复原职,但显然已经风光不再,与皇帝的关系也大不同于前,以至于在一年多以后再次被贬到江宁,永远离开了政治中心。

失去了这个主心骨,改革其实已难进行。

又过了八年半,元丰八年(1085)三月,宋神宗卒,享年三十八岁。太子继位,是为哲宗,年仅十岁。原来的皇太后成为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对变法进行反攻倒算。第二年即元祐元年,王安石去世,新法全部被废除。至此,一场轰轰烈烈又虎头蛇尾的改革,终于一败涂地。[13]

也许,一切都缘于郑侠那张图。

这就必须问个为什么了。答案也无非是这样几种:王安石有问题,宋神宗有问题,反对派有问题,新法有问题,或者变法本身就有问题。所有这些答案都有人主张,也都有人反对。我们的故事,却必须从头说起。

[1]以上见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以下简称《长编》)卷二百五十二熙宁七年四月甲戌日条、《宋史·郑侠传》。郑侠献图的时间,(南宋)林栗《言行录》称在熙宁七年三月二十六日,但未被李焘采信,但书“先是”二字。今为叙述便,姑采信之,亦姑妄言之,不必较真。郑侠所献之图失传,今据《宋史·郑侠传》所载描述。

[2]见李焘《长编》卷二百五十二熙宁七年四月甲戌日条、《宋史·郑侠传》。

[3]见李焘《长编》卷二百五十二熙宁七年四月甲戌日条。

[4]见《宋史·郑侠传》。

[5]郑侠自请处分,见李焘《长编》卷二百五十二熙宁七年四月甲戌日条。

[6]王安石新法的规定,见司马光《涑水记闻》,转引自李焘《长编》卷二百五十二熙宁七年四月甲戌日条注。

[7]以上见李焘《长编》卷二百五十二、毕沅《续资治通鉴》卷七十熙宁七年四月丙戌日条。两宫指斥王安石乱天下,李焘记为“他日”,毕沅记为“久之”,林语堂《苏东坡传》认为是郑侠献图当晚。但据《宋史·王安石传》,似在郑侠受到处分之后,王安石罢相之前。

[8]见李焘《长编》卷二百五十二熙宁七年四月己巳日条。

[9]见《宋史》之韩维传、王安石传。

[10]见李焘《长编》卷二百五十一熙宁七年三月乙丑日条、《宋史·韩维传》。实际上,神宗与韩维的讨论有多次,韩维的应对既有面陈,也有上书,但核心是废除新法,故此处从简。

[11]下雨的日子和下诏的日子一样已不可考。据李焘《长编》卷二百五十一熙宁七年三月乙丑日条注,废除新法是在三月二十八日,即郑侠献图后的第三天。据《宋史·韩维传》,当日即天降大雨。据《宋史·郑侠传》,下雨是在废除新法以后三天。今姑从《宋史·郑侠传》。

[12]见《宋史·郑侠传》。

[13]以上见《宋史》之神宗本纪和哲宗本纪。

变法迫在眉睫

宋神宗继位那年,二十岁。

这是一个好年龄,既充满热情,又非少不更事。而且按照正史的记载,这位名叫赵顼(读如须)的英宗皇帝嫡长子似乎天生就是当皇帝的料。尤其让士大夫们交口称赞的,是他知书达理,尊师重道:读起书来废寝忘食,见了老师毕恭毕敬,大热天也不用扇子,侍奉两宫更是极尽孝道。尽管官修史书难免溢美之词,但我们愿意相信这是真的。[14]

事实上神宗刚刚继位便让人刮目相看,他发出的第一道诏令竟是大行皇帝的丧事从简。他还解释说,仁宗皇帝宾天之时,先帝(由于不是仁宗亲生)要避嫌,不敢裁减。朕却没有这个顾虑,正好继承先帝遗志,厉行节约。[15]

不难想象,舆论又是好评如潮。

然而这位应该不错的皇帝,死后的庙号却是神宗。

这是一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的盖棺论定。因为按照谥法,民无能名曰神,也就是“无法评价”的意思。中华帝国史上庙号神宗的有两个,还有一个就是明的万历。但万历皇帝是数十年不理朝政的,赵顼却励精图治奋发有为。如此天差地别却都叫神宗,可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其实在这个问题上,大宋君臣有难言之隐。

麻烦在于评价系统。按照传统观念,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叫“三不朽”。宋神宗的道德品质当然无可挑剔。他仁慈,体察民情恤孤养老;他谦恭,克己复礼敬畏辅相;他简朴,从不大兴土木游山玩水;他勤政,总是把帝国的事务放在首位。因此,就连对变法一事颇有微词的官修史书,也不得不承认赵顼是有德之君。[16]

赵顼的优秀品质甚至很早就表现了出来。他被封为颍王的治平元年某天,手下人给他做了一双漂亮靴子。爱美之心原本人皆有之,何况这时赵顼才虚龄十七,自己又长得漂漂亮亮帅气至极,因此接过靴子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旁边的韩维却说话了:亲王也需要舞靴吗?

赵顼满脸通红,立即把靴子扔了。[17]

这虽然是一件小事,却很能说明问题,至少说明赵顼是有志青年。对于大宋王朝,他是有主人翁意识的。他很想将列祖列宗的事业发扬光大,也希望帝国能够长治久安,这才放下身段虚心纳谏,并不以亲王或皇帝的身份文过饰非盛气凌人,反倒如正史所言,折节下士,海纳百川。

这种作风他一直保持了下来,以至于朝中大臣争论不休时难免举棋不定,对王安石的支持也不能一贯到底。但这里面其实情况复杂,更不能说是他的道德缺陷。

然而说到立功,就意见分歧。变法派认为他有功,反对派认为他有过。此时临朝听政的又是反对派的后台老板高太后,只不过当妈的不方便骂儿子,其他人更不敢,便只好含糊其词,宣布“不知说什么才好”,上庙号曰神宗。

那么,宋神宗不该变法吗?

不,应该,而且可以说是迫在眉睫。

最严重的问题是国库空虚。神宗继位三天,三司使(国家财政委员会主任)韩绛等人,就给皇帝陛下交了一份财政状况报告,奏折里赫然写了八个字:百年之积,惟存空簿。

也就是说,账上一文钱都没有。

没有钱的原因在《大宋革新》一卷中已经讲过,帝国的财政收入都用来养官、养兵、买和平了。比如四年前为仁宗皇帝办丧事时,由于给文武百官和首都驻军赐酒赐肉,开封地区弄得一只羊都没剩下。呵呵,一次赐宴就能用光京师全城的羊,官员和军队的人数之多可想而知。[18]

但是没有办法。赵匡胤留下之“祖宗家法”的核心思想是维护皇权,基本国策则是能花钱买就花钱买。于是,契丹和西夏那边每年要交岁费,文官集团的人数和俸禄也要逐年增加,罪犯和难民则编入厢军养起来,免得他们造反。也就是说,为了维稳,赵宋官家只能天女散花般地撒银子。

这样花钱,谁扛得住?

没错,北宋经济是繁荣的。可惜,经济增长的速度永远赶不上开销的增长。据统计,仁宗皇祐年间,国家财政收入三千九百万,支出一千三百万,占收入的三分之一。英宗治平年间,收入四千四百万,支出八百八十万,占收入的五分之一。到了神宗的熙宁年间,收入虽达五千零六十万,支出却也是五千零六十万,竟占收入的百分之百。[19]

请问,神宗这个皇帝可怎么当?

何况这还只是说法之一。另一个统计数字却显示,英宗时期朝廷便已入不敷出,仅治平二年(1065)的财政赤字就达一千五百多万,其中非正常开支一千一百五十多万。这个数字跟前面的说法差距甚大,很难判断孰是孰非,却雄辩地证明当时帝国的管理实在是混乱至极。[20]

混乱也不奇怪。正如《大宋革新》一卷所说,赵宋官家为了巩固皇权,防止谋反和政变,故意将制度和机构设计得非常复杂。他们先是从政府夺走兵权交给枢密院,结果兵部成为虚设;又夺走财权交给三司,户部也成为虚设。枢密院和三司都能自行其是,不必跟中书省通气。于是,国库早已空虚,枢密院还在招兵买马;民众早已贫穷,三司还在横征暴敛。最可笑的是,有一次某官员居然同时接到了中书省和枢密院的不同任命,竟不知到何处就职才是。

在如此混乱的状态下,尸位素餐的不乏其人。神宗继位第三个月,朝廷决定提拔开封知县到开封府工作。然而皇帝找这个人谈话,却发现他对自己管辖范围内的事,居然一问三不知,气得神宗皇帝不知说什么才好。[21]

这样看,朝廷岂不是花大把银子养了一群废物?

确实如此,甚至连废物都不如。因为他们还要内讧,还要钩心斗角。还是在这个月,神宗接到投诉,两位监察官员弹劾参知政事(副宰相)欧阳修,罪名是与儿媳通奸。

这对于标榜“以德治国”的大宋王朝而言,当然是天大的丑闻,欧阳修本人更是不能不答辩。他上书皇帝说:此事禽兽不如。如果是真,臣犯天下之大恶;是假,臣负天下之至冤。因此,恳请陛下主持公道,宣谕公正之臣查问:闺中隐秘之事,御史何以得知,秽行又何以败露?

欧阳修到底是欧阳修,一下子就抓住了要害。举报人当然答不上来,一会儿说记不住了,一会儿又说监察官员有权捕风捉影。查来查去,造谣者居然是欧阳修的小舅子。皇帝盛怒之下,将那两个监察官员同时贬职。

这件事耗费了神宗许多精力,结果却如此摆乌龙,皇帝再次气得无以复加。他愤怒地对那几个人说:放着许多军国大事不管,管人家的私生活干什么!当然,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养着你们这帮废物,难道就是让朕闹心的吗?[22]

宋的官场,真的已经腐朽。

就连重臣们也让神宗感到失望。熙宁元年(1068)四月初一,退居二线的老宰相富弼来宫中见他。皇帝满怀希望也虚怀若谷地向这位三朝元老请教,得到的回答却是:愿陛下对外二十年口不言兵,对内维持安定团结就好。[23]

神宗听明白了。富弼是知道自己锐意革新,才故意这么说的。看来,王朝的国家机器已经生锈,不改革不行。依靠那些元老,那些旧人,还有那些老办法,也不行。

吐故纳新,已是唯一选择。

[14]见《宋史·神宗本纪》及赞语。

[15]见毕沅《续资治通鉴》卷六十五治平四年正月庚申日条。

[16]见《宋史·神宗本纪》及赞语、毕沅《续资治通鉴》卷六十五治平四年正月丁巳日条。

[17]见杨仲良《续资治通鉴长编纪事本末》(以下简称《纪事本末》)卷五十六治平元年六月戊午日条。

[18]以上见李焘《长编》卷二百九、毕沅《续资治通鉴》卷六十五治平四年正月己未日条。

[19]见(清)赵翼《廿二史札记》卷二十五所引。

[20]这个统计数字见《宋史·食货志·会计》。

[21]见李焘《长编》卷二百九、毕沅《续资治通鉴》卷六十五治平四年三月丙辰日条。

[22]欧阳修被诬一事见李焘《长编》卷二百九、毕沅《续资治通鉴》卷六十五治平四年三月各条,同时请参看《宋史·欧阳修传》。

[23]见毕沅《续资治通鉴》卷六十六熙宁元年四月壬寅朔日条,参看《宋史·富弼传》。

韩琦罢相

神宗继位后八个月,宰相韩琦被免职。[24]

这可不是小事,反倒应该说是天大的事。因为这位河南安阳人不但是仁宗、英宗和神宗三朝的元老,而且是曾经与范仲淹并肩作战抵抗西夏的前线指挥官,更是英宗时期朝廷的半边天。没有他,英宗和神宗没准都做不成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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