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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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是猜不出来,算了!”韩湘抖了抖缰绳,“还是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吧。静娘的意思是去梓州?”

“不。”

“不?”

“去梓州查不出结果的,这一点陈鸿没说错。毕竟与此事相关的人都已经不在梓州,况且,现在的东川节度使李逢吉正是皇帝的亲信。”

“哦!”韩湘恍然大悟,“那我们去江州?”

“不,去通州。”

“通州?”

“白乐天最好的朋友元微之去年刚被贬为通州司马吧?”

“你想去找元微之?”

“梓州、通州和江州,从西到东差不多在一条线上。通州最近,江州最远。所以我想,我们可以先到通州找一找元微之,打听些情况。然后从通州,我们既可以向西去梓州,也可以向东去江州,到时候便视具体情形再定。韩郎,你说呢?”

“我……”韩湘愣了愣,“我说,驿站就要到了,咱们今晚吃饱喝足了,明天一早奔赴通州!”

“就听韩郎的。”裴玄静嫣然一笑,驱马跟上。

韩湘纵马跑了几步,突然回头笑道:“静娘,你变了。”

“唔?”

“一年多前我刚遇到静娘时,你虽聪颖过人,终究还是个多愁善感的新嫁娘。可是今天在我眼中,静娘俨然是一位真正的女神探了。”

暮色四沉的旷野上,驿站的灯火仿佛群星,在前方不远处闪耀着,召唤来自四面八方的旅人。秋风吹拂中,怀风草如同紫色的波涛一般,不停地起伏着。

此情此景,的确宛若昨日重现,但她已不复从前了。

5

崔淼走后,王皇太后就倚靠在绣襦上默默流泪。郑琼娥守在旁边,只见泪水源源不断地淌下,在襦上晕出越来越大的印迹,心中实在不忍,便握着丝帕轻轻地替皇太后拭泪。

皇太后蠕动着嘴唇,似乎在念叨什么。

“太后要什么吗?”郑琼娥凑过去听。

“像……真像……”

郑琼娥以为自己听错了,正在愣神之际,又听到皇太后说了一遍:“像……真像……”她突然明白过来了,惊得连丝帕都握不住,任由它像一片洁白的羽毛般轻轻飘落。

这段时间一直让她忐忑不安的猜测,竟然是真的。郑琼娥不知该悔还是该怨——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简直像是上苍刻意设下的圈套。

皇帝和郭贵妃为了十三郎的事撕破了脸,郑琼娥无法再见容于郭贵妃,皇帝便顺势将她遣来兴庆宫服侍王皇太后。在踏进兴庆宫之前,关于王皇太后,郑琼娥所听到的传闻无非是忧思成疾,久病不起。自见到真人后,郑琼娥发现传言非虚,王皇太后的确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每日里除了昏昏沉沉地发呆,便是念经礼佛,俨然已对人世失去了全部兴趣。

难怪太医院的国手神医们也对皇太后的病情毫无办法。郑琼娥算是看明白了,王皇太后的病根在心,一个人如果了无生趣,一心等死的话,又有什么医药能治得了呢?尽管皇帝不停地派遣御医过来,甚至数次发皇榜向天下广求名医,但无论多么厉害的医者,最终也只能给皇太后开些散瘀补气的方子。最好的人参、鹿茸、灵芝源源不断地送过来、吃下去,根本于事无补。皇帝只求心安,而皇太后早就麻木不仁了。

看着皇太后吞毒一般艰难地饮下各种汤药时,郑琼娥甚至会想,与其这么痛苦地活着,为什么不干脆来个了断呢?她被自己这大逆不道的想法吓坏了。

总有一个理由的。

郑琼娥将心比心地想,自己可以为十三郎吃任何苦,那么作为母亲的王皇太后,一定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才勉强活着。王皇太后共育有二子三女,除了皇帝之外,其余的四个孩子都曾来看望她。只有在这种时候,皇太后的脸上才会露出些微生机,郑琼娥也替她感到欣慰,但又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让皇太后活下来的真正理由,恰恰是那个整整十年没有来看过她的儿子——皇帝。

皇帝人虽不来,对兴庆宫的影响从无一日间断。就在郑琼娥来服侍皇太后不久,便听汉阳公主提起,皇帝要派一个新任的医待诏来给皇太后诊病。此人名叫崔淼,据说有些特别的本领。皇太后按惯例不置可否,在郑琼娥看来,其实就是逆来顺受而已。

崔淼果然来了,在帷帘外为皇太后诊脉,写了方子便退下了。为安全起见,汉阳公主请最常来的御医审方,御医不屑地说:“此方稀松平常,毫无新意,没有必要采用。”一句话,就把崔淼给彻底否定了。

是郑琼娥多事,悄悄捡起崔淼写的方子,并拿出裴玄静所赠的香囊,那里面原也附着一张方子,列明了香囊中所用的药材和分量。郑琼娥将两张方子比了比,确定是同一人所书,便将它们一起塞进了香囊中。

她渐渐发现这个香囊有特别的好处,清香席席,提神醒脑,确实能够驱虫避邪。更有趣的是,香气历经数月仍然保持着,还和宫中常用的熏香都不同。皇太后的寝殿中除了龙涎香之外,什么别的香都不用。郑琼娥却觉得龙涎香的味道太隆重,不够清淡,并不适合长年卧病的体虚之人。初夏来临的时候,郑琼娥将原先一直搁在枕边的香囊系于肘下,悄悄笼在袖中带入寝殿,想请皇太后闻一闻,也许她会喜欢。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纯粹出于好意的举动,将造成一系列无法预测的后果。

香囊一下子就引起了王皇太后的注意,崔淼所写的两张方子也被取了出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王皇太后竟然盯着那两张方子看了很久,整个人的神情都变了。郑琼娥正在揣摩究竟发生了什么,皇太后却又叹息着将香囊和方子还给了她。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没过几天,兴庆宫中突然流言四起,有人在深夜听到笛声从封闭多年的勤政务本楼中飘出。是鬼,是怪,还是盗贼?正当大家惴惴不安之时,曲无双坠楼身亡了。

又过了几天,皇太后主动提出要崔淼来诊病。这时距离崔淼第一次进宫,已经过去月余,何以又想起他来?皇太后的懿旨,无人敢有异议,皇帝也立即首肯,于是崔淼再次奉旨而来了。此后,每过十天崔淼便被召入兴庆宫中,仍然悬帘问诊开方。起初,审方的御医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说这样的方子我们都开得出来,也开过好几回了,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好处。但是皇太后罕有的态度坚决,说崔郎中的药就是有用,从此再无须他人为我诊病,只要崔淼即可,御医只得阴沉着脸退下了。

兴庆宫中向来御医川流不息,从那时起,破天荒地只有一名医人崔淼出入了。

与此同时,郑琼娥接受了一项皇太后私下吩咐的任务:让崔淼在给皇太后诊病之外,每次写一张针对其他病症的方子。病症都是皇太后亲自口述,由郑琼娥录在一页小小的粉笺之上,右边特意留白,以备崔淼书写。这几个月来,崔淼已经写了十多个方子。郑琼娥能看出他的疑虑,她自己又何尝不是百思不得其解呢?但他们二人都没有选择,只能服从。反倒是皇太后的精神,看起来确实比过去好了一些。每次拿到崔淼写好的方子,她都会看上很久,还把所有的方子排列在一起,一遍又一遍地细细研究。郑琼娥悄悄从旁窥伺,发现皇太后的神态既称不上欢喜,也算不得悲哀,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惆怅之色。

郑琼娥实在猜不透其中的含义。她只能想,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就如她的十三郎,也总有一天会长大成人。她这个没用的母亲,虽然不能亲自守在孩子的身边,保护他、养育他,但至少,她还可以耐心地等待,虔诚地祝祷。

又到了崔淼进宫诊病的日子。

郑琼娥以为仍是原先那一套,谁知王皇太后竟然打破十多年来的规矩,亲自召见了崔淼。

这肯定是件性命攸关的大事!郑琼娥看着皇太后的眼泪,听着她的喃喃自语,禁不住害怕得发起抖来。

翌日,王皇太后一直昏昏沉沉地躺着。汉阳公主到时,她才勉强睁开眼睛,气息微弱地说:“你来得正好,我有件要紧事对你说。”

“阿母。”公主心焦道,“不是都好些了吗?怎么突然又变这样了?”

皇太后说:“不,你认真听我说,我发现了……”话音未了,有人冲入帷帘,直接扑到皇太后的榻前。

“太后,太后救我!”

汉阳公主一见来人,忙道:“永安,你这是做什么?没有看到阿母身子不爽吗?”

来人正是王皇太后所育五位子女中的第二女——永安公主。郑琼娥来到兴庆宫的这几个月中,见过王皇太后的小儿子福王和小女儿襄阳公主来探望母亲,汉阳公主更是几乎日日前来问候照料,唯独永安公主始终没有出现过。据说这位永安公主性格孤僻,为人冷漠寡恩,在弟妹中最不为皇帝所喜,所以很少抛头露面。

可是现在,她却伏在皇太后的榻前痛哭流涕,云鬓斜散,金簪欲落。

王皇太后挣扎起身,惊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太后,我不要去回鹘和亲!请太后命圣上收回旨意,求求您了!”

“永安!你别这样,吓着阿母了!”汉阳公主上前拉扯妹妹。永安公主将姐姐的手用力甩脱,反而紧紧抓住母亲的锦衾,声嘶力竭地哭喊:“圣上为了与回鹘结盟,要将我嫁给保义可汗。可那人不仅是蛮夷,而且听说身患重病,快死了!太后,您不能眼看着女儿入火坑啊,太后!”

王皇太后向后一仰,多亏郑琼娥眼明手快,扶住她靠在自己身上。

皇太后气喘吁吁地问:“怎么,怎么没有人告诉我?”

汉阳公主又急又愧地回答:“皇兄对我提起过,我是想等阿母的身子好一点再说。”

“你骗人!”永安公主怒视着姐姐,“你们都讨厌我,想把我赶走。你和皇帝,你们全都是串通好的!”

“永安,你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皇兄疼爱襄阳妹妹,就急着把她下嫁给了张克礼,那种人是戴了绿帽子也不敢吭声的。我不讨皇帝的欢心,他就送我去和亲!而你一味奉承于他,也根本不把我的死活放在心上!”

汉阳公主也痛哭起来:“公主的婚事,从古至今都是用来交换的。我不也一样吗?这便是我们的命啊,谁又能不认命呢。让你去和亲回鹘,你以为我忍心吗?你以为皇兄忍心吗?若非万不得已,皇兄断断不会出此下策的!”

“哼,他有什么不忍心的!为了这个皇位,为了这个天下,他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永安公主已然语无伦次,“阿母,求求你救我!只要让我留在长安,我发誓永不嫁人,不管是做道姑还是尼姑都行。阿母……”

王皇太后倚在郑琼娥的肩上,喘息着问汉阳公主:“是皇帝要你瞒着我吗?”

汉阳公主低头拭泪,又辩解道:“阿母,皇兄此举的确是出于无奈。想当年,于頔为其子求亲,最适嫁的就应该是永安妹妹,可是永安死活不肯。皇兄知道襄阳妹妹是爹娘最疼爱的,也不忍叫她去和亲。最后万般不得已,才让年仅十四岁的普宁公主下嫁于季友。结果,嫁过去才三年多,普宁就死了。这一回,皇兄确实没有别的人选了。”

永安公主叫起来:“我明白了,所以他恨我,要我也像他女儿一样惨,不,是比他的女儿更惨!”

汉阳公主呵斥:“普宁也是你的亲侄女啊,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

永安公主冷笑:“你和皇帝是最要好的,当然处处为他讲话。我自是比不上你的深明大义,可我心里清楚得很!皇帝不仅为了普宁公主恨我,他还怕我,怕得要死,所以才千方百计、屡次三番地要把我赶出长安!最好我明天就死在那蛮荒之地,他才算了却了一桩心头大患!”

“他怕你……什么?”皇太后突然问。

“阿母何以明知故问呢?”永安公主的脸色惨白,哭得通红的双眸中却放出疯狂的光芒,“阿母心里头最清楚,先皇——爹爹究竟是怎么死的!皇帝最怕的不就是这个吗……”

“住口!”皇太后一声厉喝,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出去,你给我出去!”她全身颤抖着,抬起一条胳膊向外指。

永安公主翕动着双唇,还想说什么,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到底磕了个头,被汉阳公主拖出去了。

郑琼娥扶着王皇太后躺下,见她气息奄奄的样子,又急又怕:“太后觉得怎样,要叫御医来吗?”

皇太后紧闭双目,微微摇头。

“阿母——”汉阳公主又返回来了,坐在榻前拉住母亲的手,双泪长流,“都是我的错。”

皇太后仍然闭目不言。

汉阳公主为母亲抚弄着胸口,抽泣着道:“永安妹妹太不懂事了。两年前普宁的死讯传来时,皇兄心痛得几天几夜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患上了头疼的毛病,就像、像爹爹当年……”她也说不下去了。

皇太后却将眼睛睁开了:“这些,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不敢对您说。”

皇太后又把眼睛闭上了。

又过了一会儿,皇太后闭着眼睛说:“你去吧,我要歇一会儿。”

“是。”汉阳公主看着母亲的样子,心中仍觉不安,便殷切地说,“阿母,请您真的不要怪皇兄。”

皇太后只是一动不动地躺着。

汉阳公主无声地叹了口气,起身离去。

6

在与昨天相同的时间,崔淼又来到了兴庆宫。

守卫诧异:“崔郎中不是昨天刚来过吗?”

“是皇太后命我今天再来的。”崔淼答着,心中相当忐忑。实际上,今天早晨酒醒之后,他才突然记起昨天离开之前,郑琼娥曾经站在侧帷这么吩咐过。他惊得立刻从榻上蹦起来,跑到院中看了日头,才稍微安了心——时辰尚早。

崔淼一边在井台边汲水洗脸,一边琢磨着此事的含义。昨日在王皇太后面前大为失态,事后又自暴自弃地去借酒浇愁,此刻想来,简直懊恼至极,真想狠狠地揍自己几拳。但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声音从内心深处对他说:早晚要走到这一步的。甚至可以说,自己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所有的行动都在指向这一刻。只不过当真相即将破壳而出时,他却惶恐到了极点,恨不得立刻拔腿就逃。

守卫让他在宫门外等候,另外差人去皇太后的寝殿询问。崔淼知道兴庆宫有多大,这一来一去想必要花费不少时间。

宫墙的影子一寸寸地挪移着,崔淼心中的恐惧也在一寸寸地增长。跑吧?这个念头像钟磬般不停敲击着他的太阳穴,脑子里轰鸣一片。他的双足却宛如钉在地面上,根本动弹不得。

——现在走,就再也回不来了。这也就意味着,前功尽弃。

守卫在叫他:“崔郎中,进来吧。”

崔淼拎起药箱,抬腿迈过高耸的门槛。不远处,一位宫婢在芙蓉树下等候,微风吹动她的衣袂,遍地落叶好像金色的波涛,在她的脚边曳曳涌动,真如芙蓉花神下凡一般。

见到崔淼,郑琼娥立即招呼:“崔郎中,请随我来。”

他们像平常一样走到龙池边,咸宁殿在龙池的对面,需要绕池而行。但在经过一丛茂竹时,郑琼娥突然向右一拐,钻入林中。崔淼只得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无语地穿过林中小径。眼前出现一方曲廊围绕的小庭院,满庭杂草郁郁,长条的玉石台阶上满是鸟粪,看样子平常很少有人来。郑琼娥停下脚步,这才说了第一句话:“崔郎中,皇太后今天不能见你。”

“这……”崔淼无语,既然不能见,巴巴地将自己引到此处,所谓何来呢?

“本是要见的,不过早上出了些意外,还请崔郎中莫要见怪。”

“这可真真折杀草民了。”崔淼连忙躬身致意,想了想又问,“皇太后连续两天召见于我,娘子可知原因吗?”

郑琼娥摇了摇头。

“那,我就告辞了。”

郑琼娥仍然垂眸沉默。

崔淼有点进退两难,只得搭讪着说:“皇太后的病况没什么变化吧?”

“崔郎中来给皇太后诊治了这么多次,对她的病况应该最清楚了。”

崔淼叹道:“你我都清楚,皇太后的病在心不在身,作为郎中只是略尽人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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