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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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咒(三)
我摇了摇头,说:“这是一个梦,有些细节我自己都不太记得,只知道她一定要我去拿那封信。她说这是我活下去的一个契机,能不能脱险便只能靠这个了。”
白翌皱着眉头把杯子里剩下的茶水一口喝掉,抄起衣服说:“走,去拿信。”
我“啊”了半天,拉住他的手拦着说:“大哥,你知道信在哪里么?”
他已经套上外套,点了点头说:“在墓地啊…哦,对的,我先去问问她父亲的坟在哪个区。”
听到他说这话,我眼珠都快翻到后脑勺上去了,连忙提醒他道:“哥们,你知道现在几点了,我们现在去墓地天就全黑了,难道你要晚上去坟地找东西?”
他并没有听进去多少,摆了摆手的意思是说这无所谓。我还想要再劝劝他,他却做了一个静音的手势,然后打了一个电话,嘀咕着说了几句就转头问我:“你今天翘班?有你的,我好歹还请假,你小子真是越来越牛了。”
我这才想到今天压根没去上班,连假也没有请,这下子可要准备挨骂了,不过手头最要紧的事是白翌现在就要去找那封压在墓碑下的信。虽然我也很尽快找到那封信,但是现在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这种时候去墓地也似乎太怪异了一点。白翌穿好衣服又翻出一个手电筒并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和他一起去。我虽然想到墓地便觉得心里有些发怵,但是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白翌都没日没夜的为我奔走,难道我还有资格打退堂鼓?
我提了提精神,抹了一把脸,抱起外套顺手关掉电脑和白翌一起走了出去。我这样告诉自己,这种时候就别把那种忌讳当一回事,再不行动可能我就没机会再行动了。我又瞥了一眼白翌,他脸上已经出现了很重的黑眼圈,头发也有些凌乱,不知昨夜到底去了哪里。看到他这样的倦态我实在过意不去,想了半天却只憋出一句:“老白…晚饭吃了没?”
他没想到我会那么问,楞了一下才开口道:“没呢,你也没吃吧,车上买些东西解决吧。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们遇上的东西是过去的一种鬼咒,这东西很麻烦,处理不好你真的可能会完蛋。”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其实我想要说的不是这些话,但是具体要说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我们在转弯的超市买了一些熟食和面包什么的,上了车也不管别的先大嚼一通,白翌吃的很急估计他这一天都没怎么吃饭,我看着心里就泛酸,眼睛也有些发红了。这种时候还有一个那么好的人陪在自己身边也算是上天对我的厚待了,我抽了一下鼻子对着白翌说:“白翌啊,真的是谢谢你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我真的…”
白翌啃着面包,看了看我笑着说:“你小子不用那么放在心上,也不用说煽情的话,毕竟这件事我也有关系。我们现在是一个沟里的船要翻一起翻。而且你不是我媳妇么,不帮你我帮谁?”
被他那么一说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为了摆脱尴尬的气氛我打开了车窗。虽然嘴里骂他说话不带德,但是心里听他这么还是觉得很窝心,而且白翌说的没有错,这件事他自己搞不好也有影响,既然大家都想要活下去那么这种时候真的就没有必要说那些见外的变扭话。自己人不用那么客道,白翌正因为没有把我当外人,所以他才不想听我道谢的话,也不准备要我怎么去报答他。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真是五味参杂,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有木讷的咬着面包也根本吃不出什么味道来。
很快的就到了墓地的那一站,本来就没什么人会去那里,司机都不准备停靠,我们连忙起身说我们要在这站下去。他用异样的眼光看了我们一会才开车门放我们下车,我们也只顾着自己下车而没有多说什么。一下车,才感觉到这里的风还真是特别的大,我们连忙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才朝墓地的方向走去。墓地是有大门的,但是不用买门票什么的,只要自己进去就可以。大门是一个牌坊样式的建筑,上面刻着正楷的“缅怀”二字。大门门口有三座人工做的石桥,周围两排是大理石雕刻的十二生肖,作为守陵石兽。虽然说现在已经是改革开放后好几十年了,但是人们对丧葬这一传统民俗依然十分的重视,可以说保留了许多古旧的传统,这桥和石头墓兽就是仿古而建的。过去只要是大型墓园都会在墓道口竖排这一系列的石头神兽,而桥则有通彼岸之意。
我们两个蹑手蹑脚的进了大门,里面有一个小门卫室,不过根本没人看守。我们的胆子也就放开许多,一路挺直腰板走了进去。门口有许多的石头亭子还有大片的绿化带,如果单单看这里的环境还真的觉得墓地没什么可怕的,倒有着几分清幽的闲情。
我不敢大声说话,便只有小声的问道:“老白,岳兰他爸在哪个区哪块地啊?”
白翌看走的差不多了,便打开手电筒照着路说:“这里只是门口的景观区,墓地在里面,她父亲是在玉兰区M-12,我们得先进入墓地找到玉兰区然后再找。”
果不其然,正像白翌所言,我们走过这块地,很快就看见了一排一排的墓碑,一排又一排的树木将墓碑隔离开来,显得非常整齐。这里已经没了灯光,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幸好白翌事先带了手电筒,否则两个大活人摸黑在墓地里找东西实在是怪诞又惊悚。
但是这里还不是玉兰区,我们是偷偷进来的,生怕大道上有人巡视,不敢走大路只有照着坟墓边的牌子找,这一点的确有些考验我的神经。已经走了将近十五分钟,我们一路猫着腰找过去,难免会看见墓碑上的照片,白天看的时候已经觉得心底有些发寒,半夜里看着那些笑容僵硬的死人报名照直让我连汗毛都倒竖起来。
我拉着白翌说:“老白,这样吧,我们干脆走到大道上看牌子,这样找实在太吓人了。”
白翌抬头看了看月色,发现月亮只有毛茸茸的一个光晕,风倒是很大,刮的我们头发乱舞。他点了点头说:“的确,怎么感觉走错路了呢…这样吧,我们先去大道口,看看有没有人。没人看着,咱们就按照指示标志走。这样猫着腰乱磨蹭,估计到了明天早上我们也找不到。”
于是我们两个人立刻回头,准备走回有路标的大道。其实这里的构造和公园差不多,就是由一个一个区域组成,所以只要看着路标基本上就很容易找得到。但是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那封信还在不在原来的地方,毕竟算下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而墓园内定期会有专门的人来打扫,万一信被他们弄没了,那我这次就算真的是倒血霉了。不过又想了一下,既然岳兰是把信给我的,那么别人看到信应该会寄给我。这样一想又觉得在原处的可能性非常大。
当我们重新回到大路,发现这里也没有人看守,便大大方方的跟着指示牌走了过去,结果发现玉兰区居然就在我们前面摸索的后一个墓地带,于是我们两个只有再走回去。这一次我们不用猫着腰翻人家的墓来确定位置,而是径直的往前走,走到墓园的小道,这里只能容得下一个人通过, 但是我没有胆子走在白翌的后面,只有和他并着排走。结果路面窄小,我的脚时不时的就会滑下踩到旁边的坟地,我心里暗自祷告道:“各位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得罪得罪…”
白翌看我实在是有些出洋相,叹了一口气就干脆揽着我的肩膀走。我差不多贴在他的前胸,虽然说这个姿势看上去很奇怪,勾肩搭背的感觉很像是压马路的情侣,不同的是我们逛的不是公园,而是墓园。这样的确是节省了许多空间,而且因为贴的很近,心里也觉得十分踏实。我感激的向他点了点头,他也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快走。
墓地本来就安静,四周的墓碑仿佛会吸走声音一版,四周只能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这是我头一次夜探坟地,我的呼吸特别的急促,此时心里又是七上八下的,与其说是恐惧还不如说是兴奋多一点。四周非常的暗,手电的光线只能够让我们看清两米外的道路,再远一点就只有一片灰暗的影子。因为这里都是火化的骨灰墓,并没有乡下土葬的那种绿色鬼火,不过仍然觉得远处有一些淡淡的闪光,再仔细一看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我心里一沉,果然我是看得见那些东西的人啊,于是我干脆也就什么都不看只注意脚下,一切由白翌带路。
终于我们走到了玉兰区,这里都是独葬的坟墓,和前面的夫妻合葬墓不一样,也就代表很多都是还没结婚或者很年轻就去世的。此时我们依然得靠查墓碑来找,不过现在距离门口非常的远,估计门卫巡查也不会查到这里,我们在这一点上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搅。对着墓碑边上的号码一个一个查过去,不一会就找到了岳兰父亲的墓,那人的眼神和岳兰一模一样,只是显得更加的冷漠更加的偏执,就是这个人造成自己女儿和自己一生的悲剧。我不想再看遗照,干脆就开始在四周寻找可以藏信的地方。
说起来还真的是有些凄凉,那么一个大活人,死后就被搁置在这一个小盒子的里面,周围的灰都可以让我在上面写字了,既没有什么贡品也没有什么鲜花,只有光秃秃的大理石板显得苍白又凄凉。
我在那墓碑左近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看那一排是不是多出了一个坟?”
我心里咯噔一下,眯着眼睛看过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在一块本来该是空地的地方真的多出了一块坟地。因为坟墓都非常的整齐,那么多出来的这一块坟就显得特别的诡异。
我颤抖着声音想要叫出什么话来,但是那里只是多出一块坟墓,我连忙暗示自己这只不过是多出一块坟地,估计那里快要开发的。于是拍了拍自己的脸,急忙摸着四周找信,最后终于在墓碑和大理石底座的缝隙里发现了一包用塑料袋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果真是一份信。我看东西到手便连忙回头去叫白翌,结果一转身白翌居然不见了。我大惊失色,之前他还在我身边的,怎么现在一转眼就没人了?就在此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顿时吓得汗毛竖起,重心一时不稳便往前冲了出去,眼看就要扑倒在那坟墓上。幸好腰被人即时抱住了,才免得我与岳兰的父亲做一次亲密的接触。此时身后的白翌喊道:“你往那边看什么看呐,东西拿到了快走人。”
我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白翌一把拉了回来,他看我的样子有些古怪,貌似也料到了什么,嘴里骂了一句,便搂着我的肩膀往回走。我忍不住想要回头再看一眼,于是偷偷向那个多出来的墓地一瞥,发现此时的墓地前竟然蹲着一个人,正朝着我们这里看过来。我连忙转过头,只觉胃里一阵翻腾,有种想要吐的感觉。我颤抖的问道:“你之前不是站在我左边的么,怎么会在我的右边?”
白翌顿了顿说:“不,我一直在你的右边。”
他的回答令我脸上的表情一时僵住了,好一会之后才勉强扯出了个难看的笑容,说:“但是我左后边的确有一个人,还告诉我那块坟地…”
我等着白翌准备给我解释,但是他看了看我说:“我一直都在你右边。”
好吧,我也不去搞什么左右了,现在只想快点离开。我们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跑出了墓园,结果到了大门口,白翌却突然停住并在摸了半天口袋后,问我:“你带零钱了没?”
我从裤袋里掏出一块钱硬币,白翌拿在手上叽里咕噜的念了一些话后用打火机稍微的烤了一下就往身后扔去,但是我却没有听到硬币落地的声音。正想要回头去看,白翌却揽着我的肩膀,急声说道:“别回头,那是给野鬼的买路钱,让它们别跟着我们。”
说完他便拽着我的胳膊往外走,直到出了墓园的大门,我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其实我现在的胆子已经算是被白翌给练出来了,这么一吓竟然没有让我受到太大的刺激,要是过去的我早就跑出来蹲在地上吐了。想到这,我抓紧了手里拽着的那份由塑料袋包裹的信。白翌则搓了搓手说:“打车吧,这里估计没有公交。”
的确,那辆载我们来的公交的末班车时间很早,现在早就没了,想回去也只有打车。我们两个人跑到大马路上拦了半天,吃了二十多分钟的西北风终于等到了一辆车子开过。司机看了看我们,也奇怪我们两个人怎么那么晚还在墓地里,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甚至怀疑我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连忙解释道:“师傅是这样的,我们两个是墓园的工作人员,今天加班所以出来的晚了。”
他半信半疑,我们也不管其他,上了车说了个地址就让他快点开,呆在墓地门口时间长了实在是有些晦气。
到了家里我们也顾不得休息,连忙打开塑料袋,拿出里面的信封,这时我才想起当初岳兰还活着的时候,我曾经注意到过她一直在写东西,而那时的用纸和这信封中的纸张很像,难道从那时开始她就在写着个东西准备给我?
白翌拿着信看了起来,他一直处在紧张的情绪中疲累的够呛,到现在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珠,我相对来说还算好,毕竟睡到中午才起来。于是,我倒了两杯茶并递给了他一杯,然后也拖了一张凳子坐在他的边上看信。
岳兰的字写的很工整,一个一个都顶天立地的,洋洋洒洒的写慢了整张信纸。
下面就是她的内容:
安老师,你好: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很可能已经离开了人世。我是一个不幸福的人,与我接触过的人也同样的很不幸。因为我看得到死亡,就像我知道我自己的死,我父亲的死,但是对于此我却只能是无奈的看着,所以在我的身边到处都是鄙视和厌恶的眼神。
安老师可以说是为数不多的真心待我的人,所以我真的不希望告诉你这件事,但是又不得不说。我矛盾了很久,但是如果我不把这件事说出来,我又会觉得对不起你。所以在我得知自己快死之前,我无论如何都要写下这封信,这是我的遗书也是我最后的一次预见。
我看到了你的死亡…对,你确实是死了,而且死的十分古怪。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很可怕,我不能确定你具体的死亡时间,甚至不能确定你的死亡地点,以及你的死因。但是我看到了一个黑影,他一直跟着你没有离开过。
他就在你的身边,一直都在。
接下去我就告诉你我看到的场景。我看到了很多的水,水里都是哭声;还有许多的门,一扇扇的打开;然后就是一个山洞,很黑很暗。洞里有许多的尸体,都已经烂的发黑变质,四周则非常冷,这种冷让人联想到坟墓。你躺在一口石头棺材上,身上都是血,你睁着眼睛,嘴巴上也都是血,似乎在你死之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洞四周的墙壁上都画着奇怪的图案,红彤彤的看不懂是什么。我想要靠近那个棺材,但是怎么走都走不近,而最恐怖的是你的周围有怪物…一个很恐怖的怪物。它盘旋在那里,死死的盯着你,但我却看不清楚它的样子,因为从它的身上散发出很多的黑气。在那里还有一个人的身影,他因该是白翌,他蹲在地上,身上也全都是血,看起来伤的很重,但是并没有死。同样的,他也试图着靠近那座石棺,但也无法靠近。还有一个人,在洞里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我不认识,但是他看上去也快要死了。
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就是我看到了我自己的眼睛!没有错我发现了在你的四周有几幅奇怪的图,其中一幅就是一双眼睛里有许多的手伸出来,四周全部都是骷髅,那和我的眼睛实在太相似了。
我发现这些画都是按照顺序排列的,接下来是一棵十分奇怪的树,树上都是人头。然后有两个人在树前膜拜。
第三幅画上画的是许多怀孕的孕妇从黑洞里爬出来,一个个脸上充满着绝望。她们仿佛被自己得脐带捆着,想要逃但是逃不掉。
我想要看第四幅,但是接下去的图被血给染透了,只能勉强的看到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在化妆。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我再也看不见了。
当我从幻觉中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依然在教室里,你在给我们上课,上得是关于壁画的课…那红色的图案和我在预感中看到的图案十分相似。
这就是我看到的场景,你可能会不相信我,但是我希望你能听我一句话:不要靠近水,不要离开白翌。他是唯一可以救你的人,而那个黑影就在你的身边,可能是你身边任何一个人。所以不要去相信别人,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清事实。那些事情是连续发生的,接下来还会有东西出现。或许你能够躲过去,因为我觉得你的死亡太奇怪了,仿佛是一种仪式。这种死法就像是过去的人祭!
最后我还要感谢你的帮助,但是也很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将这份感谢转达给你…
岳兰绝笔。
白翌慢慢的放下拿着信的手,两只眼睛看着地板,仿佛要把地板看出个窟窿来。我接过信看着,发现岳兰还把那几个图案画了出来,但是画的十分的抽象,我看着都觉得像是少数名族的奇怪图腾,不过大概的内容我是看的懂的。看罢那信,我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在“嗡嗡”作响,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像被人卡住了脖子一样。于是,我解开上衣领的纽扣摸了摸都是冷汗的脖子,对白翌说:“你有什么想法?”
鬼咒(四)
过了好一会,白翌出声道:“要知道我昨天去哪里了么?”
我摇了摇头,他把信塞回信封,叹了一口气说:“我去了鬼市,我去找了借寿婆。”
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我看着白翌颤声问道:“你找她做什么?”
他说道:“因为我知道这样的鬼咒并不是人世间的东西,它的存在已经很久了,甚至可以追溯到比西汉更久远的年代。那个时候巫术兴盛,各种与神灵沟通的方式都被用到了极致,其中也就包括了用恶鬼欺神这种极端的手法。”
他喝了一口茶,顿了一顿问了我一个问题:“小安,我问你,你觉得神这种东西是善还是恶?”
我本来就不喜欢这种意识流的问题,太泛泛了。但是不是有句常言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么?那么神必定不会恶到那里去。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摇了摇头说:“不尽然,神和鬼其实是一样的,他们是为他们的利益而服务,他们没有绝对为人造福的责任。但是人不那么想,神就是神,他们受到人的崇拜和供奉,那么他们就得为人服务。如果不那么做,神就等于是恶鬼,对人来说没什么两样。”
我赞同的点头,心想的确如此,我们求神拜佛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如果他们不保佑我们,那么我们自然也不会去拜。
白翌接着说:“于是便有了胁迫神的鬼咒,这个八苦恶鬼咒就是其中之一,而创造它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凤鸣岐山的周文王姬昌。他的作为十分之强大,而且可以说已经达到通神的能力,因此他想到了一个可以胁迫神的咒法,就是把三十六个十分有能力的人,用八种极其残酷的手段杀死,然后聚集他们的恶灵封入一个礼器中。这个玩意好比是一个炸弹,因为三十六正是天罡的数字,而死者又是三十六个人杰,人们认为这样的怨气就连神都吃不消。
不过不能让三十六个人自愿而死,也就是说要找那种不想死的,才能聚集怨气。此后这种方法就在王室中秘密传了下去,你白天给我看的那个罍就是这种恶咒的盛器,谁拿到了谁倒霉。”
我回想起那个装有黑色污垢的罍,但是依然疑惑的问道:“那么即使如此,你找鬼婆去干什么?过去你说过活人是不该去那里的。”
他看着我尴尬的咳嗽几声说:“因为我怀疑这次的事件和上次的玄璜璧有关系。”
我努力的回想到底是什么东西又可以与那个玩意扯上关系,不过一回想当时的情景我还是觉得十分的刺激,那个玄璜璧阴冷的要命,几乎可以把我的骨髓都冻结,但是最后还是让我们给脱身了。
白翌继续说下去:“你还记得在你抓住玉璧的时候有什么异样么?”
我摇了摇头,说:“那个时侯太冷了,我大脑又极其兴奋…说句实话,我都不太记得当时的场景了,真的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白翌摸着杯子说:“但是我却注意到一件事。”
我连忙问道:“什么事?”
白翌抬头看着我说:“那个时侯你的眼神根本就不是你自己的,非常的阴毒。”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继续说:“本来我以为你是被恐惧吓昏了头,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后来我才发现这个根本不是人能够露出的神情。这得需要背负多大的怨恨才会拥有这样阴毒的眼神?不过这一切我都没有告诉你,第一是没必要再吓唬你,第二是我对自己的猜测也吃不准。”
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白翌说道:“这次我去找鬼婆就是要确定此事.果然这问题不是出在玄璜璧,而是出在装玄璜璧的盒子上。那个盒子也是一个鬼器,而且鬼婆也只是知道凡人不得开启此盒,但是她说她没想到我们会去打开,所以她对此事知道的也很局限。虽然我觉得那老太婆藏着掖着的事太多,不过可以肯定一点的就是这个盒子本来不是用来放玉的,那么到底是谁将其掉了包呢?还有就是如果这件事情是一条导火线,那么它会牵扯出什么东西来?相对于此,我们手上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
他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懊恼,并看着我的脸说:“哎,当时情况太紧急,我们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块玄璜璧上,而且鬼器上如果没有刻上三十六个恶鬼的名字,那么它和普通的青铜器也没有任何的区别。我并没有多往这方面去想,哪知在你拿起玄璜璧的同时也就开启了所谓的八苦咒。”
我“嗯”了一声,陷入了思考之中。如果事实真的像白翌所说,那么我还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居然让我摊上了这么一个横祸。那个蟠龙纹盖罍的发现者也应该是受到八苦之难才会丧命,而且他们明显是死于意外,倒是和图坦卡门的诅咒有些类似。但我的情况似乎和他们又大不相同。
我把我的疑问告诉了白翌,白翌愣了一下,最后说道:“这个可能会按照每个人的不同而定吧,那个蟠龙纹盖罍上刻的可能并非是特别厉害的鬼咒;而玄璜玉则不一样,它本身就是神物,其分量比传说中的和氏璧还要高一档次,那么那个盒子里的也绝对不会是一般性的鬼咒。”
我隐约觉得白翌似乎还隐瞒了些什么,他没有把话都说完,因为他有些话明显是经不起推敲的。不过,既然他不想说肯定也是为我着想,我不能勉强,便干脆的换了一个现实一点的问法,问道:“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
白翌吐了一口气,站起来再一次走到写字台前,他看了昨天自己写的那张纸头一眼,又拿出了另外一张空白的纸头,一边说一边比划道:“我现在说的也是一种推测,但是…是最接近这个咒本身的推测。”
他和昨天一样在纸上写了八苦,然后当中写着我的名字。他拿起笔说:“如果我推断的没错,你遇见的八苦很可能是一种打乱的阵法并不会按照原先我所说的顺寻进行,而是用一种特殊的规则在进行着。首先我猜的是死,死所对应的可能正是岳兰的事情,还记得你当初浑浑噩噩的时候说的一段话么?”
我回想道:“你说的是不是,死,亡者之泪?”
他点了点头,于是在死这里写上“亡者之泪”、“岳兰”几个字后,继续说:“这个就是咒的第一步,直接就对应了死亡,几乎和一般性的八苦起念阵相反。由死而开始的噩梦,于是按照岳兰信上的意思,接下去的一个应该是求不得,妄念之罪,这个我对应的不是别的,真是那对养九僰噬魂棘的父子。而后一个是床,也就是生,轮回之苦。最后我们遇见的玲园里的那两个女人就是老,执念之怨。接下去的信里居然说给血掩了,不得不说非常的不妙,因为以上的四苦咱们都经历了,就算有险,也避过去了。但是接下去的完全是未知数…这封信,对我们的作用很有限。”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将我们两个都吓了一跳。我有些恼火的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牛皮糖的声音,他显然十分的恐慌,说话的声音简直像是唱大戏的。他在电话里说道:“喂,安子,那个…那个罍太邪门了。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我们的馆长么,他今天晚上居然死在了那个罍的边上,而且还是用旁边的那把青铜剑自杀的。但是他死的时候还在笑,这个笑容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太恐怖了。你…你真的遇到和那个东西有关的麻烦了么?你要小心啊,这个罍已经被国家研究所的人搬走了。这件事是被封锁的,你…你别说出去,我只是想要告诉你…”
就在牛皮糖要说什么的时候,电话那头一下子传来了刺耳的杂音,仿佛信号不良似的,随后手机就自动挂断了。我连忙再打过去,却发现对方已经关机。我回头看了看白翌,白翌也在看着我却没有说话。其实不用说什么,光是看我的表情也知道那事情不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抓了抓头发,把我在电话里听到的内容告诉了白翌,白翌的眼神越听越冷。最后我们都默默不语,气氛十分的僵冷。
良久,白翌站了起来对着我说:“别多想了,睡觉吧。事情总归会有办法的。”
我胡乱的点了点头,脱了衣服就倒在床上,只感觉浑身上下仿佛被一百个沙袋击中一样,没来由的沉重。我闭上疲惫的双眼,渐渐的睡着了。
第二天我没起来,最后还是被白翌拽起来硬丢进了厕所里,像幽魂一样的洗漱完毕。白翌似乎也没有睡好,眼睛里都是血丝,不过他却没有表现出什么,依然和过去一样的时间起床,买早点,拿报纸。我浑浑噩噩的坐在饭桌边上,拿起油条就往嘴里塞,然后把手一伸,示意白翌把报纸给我。他看了看我,却没有动。我有些纳闷,开口道:“你没拿报纸?”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才开口道:“你那个在博物馆里工作的同学也死了。”
这个消息让我如被雷击,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起来,连手上的油条掉了下去都没有察觉,只是喃喃的问:“什么?死了?怎么死的?”
他拿出报纸,指了其中一条新闻,说:“你看这段,昨日晚上市博物馆一工作人员,在青铜器展区,打破展区玻璃取出其中一把青铜宝剑,自杀而亡。”
我马上抢过报纸,草草的扫了一遍,然后我抬起头诧异的看着他,说:“不对啊!他晚上还打电话给我,真是活见鬼了!他说死的是馆长啊。怎么成他了!”
白翌干脆的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说:“还记得他昨天晚上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么?馆长的死被保密了。”
我顿时想到了什么说:“你的意思是说死的是两个人,一人一把剑?”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最后抬头说:“这只是一个猜测,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的死太突然了,而且还是想要告诉我们事情的那一刻,你不觉得整件事情都蹊跷的有些过分么?”
我傻傻的看着报纸,其实连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脑子里则一直在回荡着白翌的话:事情太过于蹊跷了。说实在的,我非常的内疚,这种感觉就像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同学一样。牛皮糖是一个好哥们,过去也算是我的死党。虽然毕业后各奔东西,但是彼此都还留着对方的通信方式,就盼着日后可以再次相聚,不过这一次等来的却是天人永隔。我突然能够理解人生无奈的八苦,真是半点都由不得人。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命运是如此的恐怖。过去发生过许多的险难,但是只要有白翌,只要咬咬牙都挺得过去。但是这次却不一样,这次我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感觉,此时我居然很想大笑,因为我甚至不知道过完今天后还有没有勇气去期待第二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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