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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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沉默,然后白翌一个喷嚏在这时分外清晰地响了起来。我其实还没完全醒过来,听到这动静就顺口问了句:“你干嘛呢?”

白翌揉了揉鼻子,视线又转回抽屉里去了,继续方才的翻捣大业,并且带着浓重的鼻音边翻边问:“家里的感冒药呢?”

鼻音?感冒药?抓住两个关键点,我愣了一会儿神反应过来白翌感冒了?然后又想起来前段时间我生病的时候,药都给我吃完了。当下皱了皱眉头,翻下床随便披了衣服说:“别找了,早被我吃了,我给你去买吧。”顿了顿又回头问了句:“你要不要吃糖?”

白翌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会:“什么糖?”我不自在的咳嗽了下,我感冒的时候因为嘴里特别涩,含几粒甜滋滋的糖就感觉舒服多了,所以看见白翌感冒我就顺口问了句,没考虑过其实一个大男人感冒还吃糖,其实不是一点点的奶气。于是尴尬地笑了笑后,我连忙说:“没,没什么。”

回过味来的白翌一脸坏笑:“你感冒要吃糖来下药?”

“…”我顿时觉得脸红成番薯,张张嘴却没解释出什么来,估计这事得越抹越黑。于是只狠狠瞪了他一眼说:“老子说的是喉糖!”说完我揣过钥匙钱包,打开门就走。

白翌一把拉住我,咳嗽了两声:“外面下雨,你不打伞就出去?” 说着就递给了我一把雨伞。

我点了点头,拿着雨伞正准备出门,身后却响起了句:“要吃糖的话,明天我买两包回来。你要什么牌子什么口味的?”

“你有种再说一次,老子买老鼠药给你。”随手抄起门口的拖鞋往里面扔,我也顾不上现在已经是半夜三更扯开嗓子就喊,然后嘭一声甩上了门。

气呼呼地走了出门,夜晚的寒意一瞬间包裹了过来,我拉拉衣服的拉链咕哝着“白天不是挺暖和的么。”

外面果真在下雨,但是不大,轻细的雨丝无声无息地飘撒着,在黑暗里也看不清,只在远处的灯光下,依稀可见的绵密细软的雨丝在空气中弥散出一层雾蒙蒙的水气。于是虽说是12月的天,却也带出了几分天街小雨润如酥的意境来。

我抖抖雨伞撑了开来,深吸一口气后便踏出宿舍楼,凉沁沁带着水气的空气一瞬间让我觉得肺腑无比舒畅,连带迷糊的脑袋也清醒了起来。

凌晨时分大多数的药房都关门了,我只有走更多的路去那个距离最远的24小时营业药房。虽然雨夜散步听起来很是风雅,但毕竟是睡觉的时间更宝贵,所以我想了想还是舍了大路,往一条捷径小道走去。

巷子里很安静,我的脚步声显得分外清晰起来。那里有一家小饭馆的后门,门口的垃圾堆的满满的,从湿润的雨气中弥漫着一股地沟油的腐臭味道。一只找食的野猫似乎被我惊扰了,谨慎地看了我两眼后,迅速钻入黑暗之中。

我皱了皱鼻子,想加快了速度走过这臭不可闻的阴沟,但是巷子里没有路灯,路也不很平整,再加上雨天湿滑,我一个不注意,脚就顺势向前滑了过去,手里的雨伞也就掉在了前面不远处的地上。

好在跌得不重,我低声骂了句粗口后就爬了起来,拍了拍膝盖和屁股上的泥土,走过去拾雨伞。

就在我低头去捡雨伞的时候,在通道的不远处传来了咕噜咕噜的转轮声音。虽然很模糊,但是依然感觉的到声音是在通道不远处传来,并且越来越近。

我心里想现在才几点,就有小摊贩出来了?纳闷地举起伞,我抓了抓头发。雨真的很密,虽然不大,但是那么点时间我的头发已经濡湿了大半,抓了一手水气下来。

看了眼前方漆黑一片的巷子,我决定还是往回走到大路上去,反正也没走多远“倒霉,早知道不贪这方便了,现在弄的一身是泥。”

咕哝着转身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老太太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了我身后,理所当然被吓了一大跳,这个老太婆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啊。

我连忙退后几步,虽然很诧异,但想起了冬至那时回魂夜里遇见的事情后,心里多少有了些准备。也许这样的怪事遇见多了,就像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会愁一样的道理。我现在非常的冷静,没有害怕的感觉,反正就算是什么不干净的我也不是第一次碰上,而且也没理由次次轮我那么倒霉。所以我只定了定神看着那个老太,招呼了一声:“大娘,这么晚了还出来走动?”

老太身上的衣服很老式,全黑色的织锦缎子棉套,衣服套的很严实,感觉至少有6、7层。往左斜压的衣领子上有着金丝盘扣,一块白色的素色手绢斜扣在衣领的盘扣上。老太很老了,满头银发,脸上的皱纹就像是老猿猴一般,鼻子很尖,显得脸十分的消瘦,眼神很浑浊。脸色虽然不是非常的苍白,但是很黄,感觉就像是柚子皮一样的颜色,让我不得不怀疑这老人家是不是有黄疸病。在全黑的衣服和环境下,最扎眼的也就是她的头发和胸前的白手绢了,而在她的一只手上拿着一把老式的黑色雨伞。

老太一拐一拐的走近了我,她另一手里拽着一个木头小推车,车子上有几个层叠的木头盒子,上面盖着层白色的纱布,看不见底下有些什么东西,但是淡淡的飘来一股食物的清甜香味。

“我准备要卖的行货嘞,小伙子前面没有摔疼吧?”老太鼓动着犹如老猴子般的嘴唇说道。她的声音很低,带着浓厚的南方乡音。我竖起两个耳朵,全神贯注得才辨出一些来。

我连忙拍干净了身体上的泥土,用手擦了擦鼻子。笑着道:“没事。我室友感冒,去给他买药呢。”

老太眯着眼睛,摇摆着又走近了我,像是要把我看的仔细点。我这才注意道,老太的脚很小,居然是三寸金莲。这年头居然还有活着裹小脚的?她的鞋子很精致,是双宝蓝色的绣着白紫梅花的小脚高底绣花鞋。说句实话。那双鞋子艳的过头了,显得有些不协调。

老太很和善地笑着摇了摇头 :“还不是时候。”于是就费力的拉住那把木制小推车,从我身旁走了过去。木头的轮子发出轱辘轱辘的滚动声。

我实在看不得一个老人家那么晚了还得干体力活,我虽然不是个烂好人,但是对于老人,我有着很强烈的同情心。老人家为了后辈操持了一辈子,现在依然要在这样的雨夜,为了生计半夜三更就出来干活,是个人都看不下去的。

我急忙喊住了老太,心里想着先帮老人家把东西送到她要去的地方吧,回头再回去买药。老人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我。

我笑着开口说道:“这样吧,老人家,我帮你把东西拉到你要去摆摊的地儿。那么晚了,您别一个人动手了,万一摔了一跤,您可不能和我们年轻人比的呀。”

老人家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着说不用,然后就准备要走。我都说了帮忙了,如果就嘴巴动动,那和那些虚伪的只说不做的人有什么区别?我立马去拉那绳子,中途碰到了老太的手,她的手冷的像是冰箱里拿出的一样。而且瘦骨如柴,指关节粗的比手指还要粗,手上都是老茧。和脸色一样,蜡黄蜡黄的。

我心里也差异,但是想想这样的天气,连身体硬朗的白翌都感冒了,何况半夜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呢。心头一酸,立马把绳子一拽,对着老人家说:“老太太,别和我客气,您看这天下着那么密的雨,您啊好好打着伞,注意脚下。我给你拉这货车。”我把货车的绳子一拉,靠,好家伙,居然那么的沉…

把雨伞挂在手臂上,又把绳子绕在手上几圈,我朝老太尴尬的笑了笑,屏足了力气,脸憋的通红,死命的往前拉,老太笑了笑,也走在我前面打着伞给我带路。

这个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就算是装满了铁也不一定有它那么的沉,我拉了没两分钟,就龇着牙累得满头大汗。感情我不是在拉一辆小木车,是在拉一艘大楼船的纤夫。

老太打伞的水平不咋地,雨水打了我一身湿,我睫毛上也满满的是水滴,使得我的视线十分的模糊,前面看路都很困难。

我喘着粗气,跟着老太一拐一拐的步伐,一点点的往前挪,呼出的暖气不停地在眼前蒙出一团白雾来。也没走出多少的路,我的手已经勒得火辣辣的生疼。

老太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走,为了跟上她,我算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也不看前头的路了,低着脑袋一个心思的拽那绳子。突然我发现老太不走了,她了无声息的停了下来。我抬头看了看前面是的确有一个街道,但是此时雨下大了。前面的视线十分的差,只有点点的白灯告诉我前面是有路的。

老太回头眯着眼睛微笑的对我说“就到这里吧,前面的路我来走。”她顿了顿又笑着点点头说:“没想到小伙子长的眉清目秀的,力气还是蛮大的。”

我蹲了下来,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这短短的几分钟路,比我大学那会打场篮球还要消耗体力。我擦了擦头上的汗,笑着说:“大娘,那,那东西可真的不是普通的沉啊。”

老太笑了笑,缩了缩脑袋,用手挡着嘴巴,动作有点像是猿类,她眯着眼睛,往四周看了看,然后从那车子上掀开白纱布的一角,我才发现原来里面都是云片糕,难怪那么的香呢。我咽了下口水,那香味可真的太好闻了,感觉那种清甜的桂花香,配合着淡淡的糯米味道。

老太从盒子里取出两块云片糕给我,笑着说:“拿去吃吧,算是我报答你帮我拉车的谢礼。”

我本来想推辞,但是看着那白呼呼切得四四方方的云片糕,也实在是喜欢的很,然后就擦了擦手,接起了糕点,低头揣进了衣袋里。抬头的时候正准备向老太道谢,却突然发现老太不见了。

我四周的看了一看,这老太走的也太快了,腿脚那么利索,要知道那辆车子,推起来实在要多费劲有多费劲。我又朝着不远处的街道看了看,一片黑暗,前面那点点灯火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了。雨水打在我的头上,我甩了甩头发,发现在脚的傍边有一块白手绢。我想起来是老太衣襟上的,怎么掉这里了,现在人都走没了,我上哪里去还她手绢啊。

蹲下身子捡起了手绢,我正反打量了几眼,发现白手绢上绣着一个寿字,其他什么也没有,但是看的出是高档的丝织品,摸起来极其的顺滑。我一边纳闷着一个卖糕点的老太怎么有那么高档的手绢呢?一边就顺手把手绢收了起来。心想什么时候白天去那条街道,去找找,说不定能见到这老太。

于是我重新打了雨伞,回头一走,才发现刚刚出了那条肮脏的小巷子。但是明明走了那么多路啊,难道我的脚程慢到这个地步了?不过那车子实在是太沉了,也许造成了我的错觉。我摇摇头决定不再考虑这个问题,买药回去才是要紧。于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药房,买了感冒药,又弄了些许的喉糖,虽然说白翌嘲笑感冒吃糖,但是这喉糖对于感冒嗓子疼的人来说还是很有效的。

买了东西打道回府的路上,我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好说话,对白翌这小子太客气了?

白翌没有上床睡觉,他穿着厚实的外套,似乎是在看着书。听我噔噔噔的上楼来了,捧着本书就出来给我开门。我一进屋子,他却皱了皱眉头,问我有没有见过谁。

我因为路上消耗力气太多,又急着赶回来,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换鞋子,一边摆了摆手,把药递给了他说:“先让我歇歇,擦擦头发,外面雨下大了,淋了我一身。”

白翌接过我的东西,凑近了过来,几乎我的睫毛都要碰到他的鼻子了,我冷不住的后退,一个没拉住,顺势就往后倒了下去,白翌一看马上抓住我的手,我也就整个人扑倒在了他身上。

我嘴里骂道:“你干什么啊,感冒了还凑那么近,你想传染给我啊。”

白翌也没说话,只在我身上皱着鼻子闻味道。我是不耐烦了,把他的脸推远些,突然想到什么,立马摸了摸上衣口袋:“靠,云片糕摔散了。你,你TMD赔我云片糕!”

我推开白翌,站了起来,推搡中我裤子口袋里的手绢掉了下来,白翌捡起了手绢,脸色大变,朝我大声叫道:“傻瓜!你怎么可以拿借寿婆的手绢啊!”

我回头说:“什么?什么婆?”

白翌像看一个闯了大祸的小孩一样皱着眉头看了看我,迅速的把手绢放到窗口去,然后拉着我就往洗手间跑,我说你干什么呢?然后手里还不忘护着那两块散了的云片糕。

他终于看到我手上的东西了,顿时明白过来什么事情了,他放开我的手说:“你个小子有造化,也容易惹事!”

我一个晚上云里雾里的就没搞明白过,他接过我手上的糕点,放在桌子上,然后依然把我拽到了洗手间…

捏开水龙头就让我洗手,自己也在那里死命地冲。

我莫名的跟着一起洗手,感觉两个人像白痴一样。洗完了手,白翌用毛巾擦了擦手说:“你先去把头发擦擦,回来告诉你你怎么会碰到借寿婆的。”

说完就走了出去,我莫名的看着他,居然也傻乎乎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擦起了头发来。换了衣服,擦干了头发,我走出了洗手间。白翌居然在吃那些云片糕,我大喊一声:“那是我的云片糕!你小子怎么那么自说自话!”

他也不客气指着碟子里的另外一块说:“给你留着呢,吃吧,这东西可是不容易吃到了。”

我马上把碟子拿在手上,抓起一块碎糕就往嘴里塞,很奇怪,虽然问起来非常的香,但是为什么吃在嘴里那么没有味道,感觉就像是在嚼腊一样。我勉强的咽了下去,推了推碟子说:“你那么喜欢吃,这点你也吃了吧…”

白翌笑了笑说:“你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么?”

他的口气就像是西游记里那个介绍人生果的老道士一样,我撇了撇嘴说:“不就是云片糕么,闻起来还行,吃起来也太不是滋味了。”

白翌没有拿走碟子,他拍了拍我的脸,乐呵呵地笑这说:“小子!你真的很好运啊,这个是借寿婆婆的糕点,也就是说吃了它可以长寿。虽然比不上什么仙丹寿桃,但是的确可以增加你的寿命。”

我看了看碟子里那些白色的糕,因为被白翌撞倒,很多的都散了。样子已经不怎么好看了,但是依然有股淡淡的香甜味道。我皱了皱眉头心里想那个老太到底什么来头,居然卖的糕点可以长寿,难道是神仙?

白翌又想到了什么,他表情渐渐的冷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但是你这个小子居然把那鬼婆的手绢拿回家来,如果不是我看见了,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们都可能莫名其妙的死掉。”

我一怔,什么!一会说这个老太的东西是灵丹妙药,一会又说这个老太的手绢会害死人。我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摆了摆手说:“停,停,你说那个老太的东西到底是好是坏,她到底是鬼是仙还是一个怪异的老人?”

白翌停顿了一会,估计是在思考怎么说才能让我理解,他推了推眼镜,习惯性的一只手撑着下巴说道:“你看到的那个老太是不是一身寿衣打扮,拿着黑色雨伞,推着木车的样子?”

我一听,连忙点了点头说:“经你那么说我才想到那老太的衣服是寿衣啊!的确,活人不会穿这样的衣服的。”

白翌继续说道:“其实她是一个死人,也是一种鬼,但是却有两面性。她专门去借走那些不留口德,随便发誓诅咒自己的人的寿命。所以有时候千万别胡乱的发誓,虽然说只是说说而已,但是语言这种东西历来是最具有灵性的。”白翌看着我很严肃地加了一句,然后又继续说“她就是这样的一个鬼,然后她会把别人胡乱发誓损去的寿命做成糕点。但她不会轻易把那些寿糕卖给别人,应该说能吃到这个东西的人怎么都是被她认可的诚信之人。呵呵,换句话说她认为你是个好人。”

我脸有些红了,的确,我对老年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热心,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那么尊敬老人,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侧过脸傻笑着。

白翌叹了口气说:“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的把那婆子的手绢带回来,那东西是属于阴间的,不是人能够拥有的。它会慢慢的磨掉你的寿命,如果一直留着估计会莫名其妙的阳寿用尽。”

我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我想着如果下次再看见她,我还她就是了。”

白翌一脸苦笑的说:“估计是那位老婆子要让我们自己送回去啊。得了,糕我也吃过了,那么这次就让我带你去看看这鬼市的模样吧。”

鬼市(中)

什么是所谓的幽冥古道?虽然有很多人都说曾经看见过鬼魂所在的阴阳界,可这样的地方,基本是和活人的世界绝缘的。那里是活人不能待,也不能去的,去了就成了那个世界的人,再也没办法活着回到现实世界。

我小时候也听了不少关于幽冥鬼界的故事,大多都是祖母讲给我听的,说什么那里的人不知道疼不知道饿,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他们偏执地做着生前最执着的事,有的人活着的时候是一个赌徒,他死了之后就永无休止地摇骰子。有的人生前喜欢唱戏,他死后就不停的唱,反复的唱。

当初我听的时候感觉脊梁骨冷飕飕的,咽了一口口水,傻傻的问祖母:“阿奶,人死后都要去那里么?”

祖母摸了摸我的脑袋瓜子,笑呵呵的说:“也不一定啊,如果一生做好人,就可以去极乐世界。不用去那里咯。”

小时候一直很相信那句话,只要做好人,就可以不下地狱,不去幽冥古道。但是渐渐的长大了,发现简简单单的一句做好人,实在是难啊。反正我知道自己是已经离那极乐世界越来越远了,估计等我死了以后也会去那个幽冥之地,反复的做着某一件事情。什么事情呢?我思考了一会,想到那估计是…睡觉!

自从白翌说要带我去那个什么鬼市之后,我就对那里做了一个全方位360度三维立体的想象,脑子里像是奔驰着一辆小火车似的没个消停,最终导致的后果就是我好几天没睡好觉,一直在想这事情。不仅仅是因为对那里的好奇,最重要的是那块白得扎眼,充满着死亡恐惧的手绢。每次回家看见窗台上挂着那块手绢,就像是白无常的衣角一样在窗口摇摆着,实在不安烦躁极了。

先不说以前听说过的那些东西有多么阴森诡异,就单单白翌说的手绢可能会消耗我们的阳寿,我就坐立不安,心里完全没有了着落,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普通人哪个不怕死?

反观白翌,他的感冒自从吃了那块云片糕之后就全好了。药算是白买了,他吃也没吃,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就神清气爽地去上课。我暗自感叹这样的人真幸福,感冒就那么一下子的事,感觉打了几个喷嚏就算完事了。

今天已经距离那晚好几天了,我一直憋着不发话,深怕自己的焦躁坏了白翌的安排,但是看着连续几天都像没事人一样的白翌,我实在是有点沉不住气了。

放下备课本,我用手指敲了敲对面白翌的办公桌:“喂喂,老白,你看这个事情到底怎么解决!”

他放下批改的作业本,抬头看了看我问道:“什么事情?”

我被他那么反问一句,简直是火冒三丈,心里想,感情你就不怕死。但是又想到得靠他帮忙才能解决,所以也只能好声好气的说:“老白,你难道忘记了?那,那借寿婆的手绢啊!”因为怕别人听见,我半站起来,前倾身体,拿手当着自己的嘴,压低了声音问道。

他继续埋头批改作业,这次头也没抬回答道:“拿都拿了,还能怎么办,你以为鬼市是咱们街对面的菜市场,想去就能去的。我也拿了那手绢,要死我陪着,怕什么?”

“靠,就你本事大,有能耐,我可丑话说在前面,我不想死,也不能死。我还没娶媳妇,我可不想就那么和一个男人去死啊!”我越说越离谱,实在是我真的害怕那些东西,虽然很多人都说那是迷信,但是你没碰上的那叫迷信,每次都给你碰到的那就不是迷信了。中国把这个叫做命,外国人比较矫情,叫宿命…

白翌看了看六神无主的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急什么,就算是那手绢留我们这里一时半刻也不会对我们造成危害的,咱们不是吃了那云片糕了嘛,此消彼长的道理你该明白吧。”

我听他那么一说点了点头,顿时可惜起来那些被“抵消”了的寿命,如果真的加上去了,其实也是件幸运的事情啊。

白翌看了看作业本,伸了一个懒腰,看了看窗户外的天,又回头看着我说道:“安踪,你也别着急,今天晚上就是我们去鬼市的时候,你去买些东西来,晚上都用得到。这次去那里其实十分的危险,你可千万记住别买次货。”

我瞪大了眼睛眨巴了几下问道:“感情你没有把握我们能够直着进去直着出来啊!那你还那么悠哉?”我实在是佩服白翌这种淡薄到不把命当一回事的心态,可问题是他淡薄他的,我的命我稀罕啊!

白翌笑了笑说:“我是说我有本事进去,问题是能否安全的出来还得看咱们的造化,不过如果那手绢不还回去,估计我们两个熬不出几年就得去那里做永久居民了。”

我哭丧着脸心想早知道就不去和那老太搭话了,现在好了,好处被抵消掉了,还得弄得自己那么危险。咬了咬嘴唇,我抬头看着白翌说:“愣着干嘛?快说要买什么!我全买进口货还不成么!”

白翌在笔记本上快速写了些字,然后撕下那张纸头说:“按照这上面的要求去买,记住了要完全符合,否则我们就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我颤抖的接过纸条,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越来越觉得里面的东西太古怪了。

白翌的字条上的东西是以下几种:白色蜡烛四根,需要的是防风的那种,黑狗血适量,雄鸡头一个,锡箔一叠,铜铃铛两个。

我摸着脑袋看了看纸头,又抬头看了看白翌问道:“老白,你确定你需要的是这些东西?怎么感觉像去扫墓祭祖啊?”

白翌笑了笑说:“是啊,这些东西就是能够让我们进得去又能安全走出来的必要物品。”

我心虚地问:“还需要带什么开光符?密宗法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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