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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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那张从未来带来的新闻报道只在空中飘舞了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八极和豆源看到这个情景,一起发出了“啊”的惊呼。
“我”开口说道:“因为‘知’和‘心意’都备齐了,所以你一定也会顺利消失的吧。”
顺利消失?
八极等人正要向语焉不详的另外一个“我”提出更多的问题,我也因为希望得到答案而准备靠近另外一个“我”,但就在此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我的行动。我仔细一看,八极从口袋里取出了一直没有还给剧团成员的那个手机。
“吓我一跳……嗯?这个号码是……是谁的呢?好像是福井县内的长途区号啊……这搞不好是我们在这里与外部进行的最后联络了……我可以接吗?”
被八极询问,刚才出现的那个“水星C”不耐烦地挥挥手。”随你的便。”
“有人想向外界传达什么,或者对此有什么想法吗……那我就接电话了哦……你好。”
八极好像按下了扬声器的按键,我们也能听到对方的声音了。
“啊,你好,我是出逗海。”
“啊,是出逗海君啊。我是八极。你是从哪儿打来的啊?”
“当然是赤星医院啊,我是跟医生借了电话打过来的。现在你方便接电话吗?”
呵,八极笑了。“……虽然不太方便,不过大概再也不会有方便接电话的时候了,所以你不用介意。有什么事吗?”
“是谜题。”
“谜题?”
“对,刚才我不是说伦巴巴十二被送过来接受检查了吗,可是血液检查的结果却显示他没有得阑尾炎。似乎在他肚子里有个奇怪的小口袋,而且中间还是空空的……”
我正把注意力集中在八极出乎意料的表情上,另外一个“水星C”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把我打得飞了出去。
“好,到此为止了。这边的事情你可以过后再来处理啊,侦探。”
另外一个“水星C”继续对倒在背后的水星C怀里的我说:“快去吧,谜题和时间都可以等你回来,但你的人生却不会一直等待你哦。”
我的人生吗?
“听到没,”抓住我肩膀的水星C也说,“你还是乖乖按照‘水星C’先生说的去做吧,侦探,要走了哦。”
就在我还没弄清楚他们的意思时,就已经被水星C带着,离开了凤梨居。
就在我们穿越时空的前一瞬间,我听到八极对手机另一头的出逗海说:“可是,回到二十年前的三田村三郎先生腹部的确留下了手术的痕迹啊……”但我却再没有时间去思考出逗海所报告的“有关三田村三郎阑尾炎的不协调之处”。
那是因为我被带到的地方既不是夏蓉还活着的过去的圣地亚哥,也不是J.J.所在的哥伦比亚,而是调布车站前的普林斯顿酒店一二〇一号房。
那间沐浴在朝阳中的卧室。
一张写着“〇ん〇ん”的酒店便条纸掉落在我脚下。
周围出现了瞬间的静寂,在这一刹那中,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随风飘舞的窗帘和阳光照射着的地毯,闻到了干净床单的气味,随后,眼前出现了当时的“我…星野真人”“梢”和“黑鸟男人”。
“梢”被脱光了衣服扔在床上,“黑鸟男人”则跪在她的两腿中间。
那个男人的手上正捏着“我”的中指。
声音和动作同时传来。
“啊哈哈哈哈哈!这是第一根!小梢那小小的阴道已经慢慢变湿,开始有弹性了哦!”
“黑鸟男人”把“我”的中指刺入“梢”的胯间。
“梢”发出了烈火一般的哭喊声。
“呀——啊、啊、呀——啊啊、啊、啊啊、咿咿咿呀啊……”
06
那个悲痛的哭声让我感到万分恐惧,瞬间感到双腿发软。我的身体变得僵硬,忘记了呼吸,不由自主地切断了耳朵与外界的联系。我快要跟当时的“我”同化了。沉睡的记忆再次被唤醒。我被星野真人压在身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梢在自己面前被蹂躏,发出支离破碎的叫喊……为了把星野真人甩开,我不停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可是,日本人天生就擅长柔术,星野真人也是一样,他把原本趴在地上的我一下翻转过来,压住我的脖子和肩膀,我的视野也因此而上下颠倒了……现在,我的视野好像又要跟随当时的记忆一起再次颠倒……可是,那个将我翻转过来的星野真人并不在这里。现在的我正在水星C身边任由身体软倒在地,透过房间里面的窗户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片光景……
“振作一点啊,侦探。”
说出这句话的是从另外一个时间点穿越而来的别的“水星C”。刚才我因为眼前的状况而缩小了视野,因此没有发现他。那个“水星C”早就已经站在那里,看着卧室里的“我”“梢”“黑鸟男人”和“星野真人”了。我狠狠地吐出一口气。
冷静下来。先找回身体的力量。
不准委靡不准颤抖不准胆怯不准逃跑!我要救她!梢!
“噢噢噢噢噢噢!”
我发出一连串的喊声,试图一口气站起来,可是全身的关节似乎都被我的困惑粘住了,我的气魄无法到达那里,依旧无力地趴在地上。
妈的!他为什么要突然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我本来还想在做好万全的准备,积蓄好力量之后再来好好拯救梢的!水星C那个狗屎!那个白痴完全不顾我的计划和心情就随便做出这种事情来!我要杀了他!
“咿呀啊——啊、呜啊、啊啊、呃、呜呜、哈、咿咿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呜、哇啊啊啊啊、呀啊啊……”
梢在哭喊啊!
现在不是对别人破口大骂的时候!现在不是说等下次时机成熟再说的时候!必须是现在!既然现在我已经在这里了,就要立刻行动!站起来!快给我站起来!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这次的大吼让我的关节一口气连接起来。虽然还有点踉跄,但至少我能够站起来了。
“黑鸟男人”在“梢”纤细的双足间弯下上半身。我为了充当“梢”的贞操带,猛地从“水星C”身边冲过去,在柔软的地毯上助跑,试图跳到那两个人中间,可是,仅仅跑出几步,我便撞到了一个看不到的空间壁垒上。
然后我深刻地认识到,原来连水泥、钢铁这等物质都是具有一定的黏度和弹性的,因为我发现面前这个密闭的空间根本不存在其中任何一个要素。我努力地回想着自己以前跳到过、被扔到过、撞到过、曾经撞过来的所有道路、地板、墙壁和屏障,可是,现在我撞上的这个空间的壁垒却比那些东西都要坚硬。与存在于这里的看不见的壁垒比起来,之前与我身体发生接触的那些东西都显得更加柔软和温暖。我从未遇到过这种坚硬得让人绝望的东西。被空间的“壁垒”反弹到地面上的我突然又注意到一件事……“梢”和“黑鸟男人”,以及他们周围的床、地板和墙壁,都不是透过那个“壁垒”映入我的视野中的……我看到的这些光景,不过是映照在“壁垒”表面的一幅平面的图画罢了。
难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壁垒”,而是那边的空间被压缩成了平面吗?难道出现在我面前的“梢”的身影并不是映照在墙上的影像,而是被压缩得扁扁的梢的肉体吗?想到这里,我伸长手想触碰“梢”的影像,可是,却没有感觉到“梢”的体温和触感。
那果然只是一幅画而已……而横亘在我面前的则是一面名副其实的“壁垒”。那个“壁垒”并不是透明的隔间或者围栏,而是能够映出另一边光景的巨大屏幕。我仰头看着“壁垒”上放映的“梢”遭遇侵犯的变态色情特辑,差点忍不住当场呕吐起来。就在这时,“水星C”对我说:“冷静一点,侦探。如果你靠蛮力就能过去的话,我也就不会在这里干等着了。”
另外一个,跟我一起从凤梨居来到这里的水星C也在我背后说:“快让你的脑子动起来,侦探。现在的你能做到的,应该是思考才对。而且这也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要是想把梢救出来,就快思考吧。”
一股酸酸的液体从我的喉咙里冒出来,在舌头上蔓延开去。只要我张开嘴,肯定就会有更多东西涌出来吧,但我却强忍着把它吞了下去,屏住呼吸。
我现在已经怒发冲冠了,根本没办法冷静地思考。
我等待恶心感平息下来,然后站起身,再一次撞向“壁垒”。那个表面既不热也不冷,没有任何触感,所以让我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碰到任何东西。虽然我的掌心好像就按在这个屏幕上,同时也像自己停在了半空中一样……强制性的平面哑剧。“……啊。”我鼓足力气试图突破那个“壁垒”,但无论我怎么推搡、捶打、用手肘和膝盖、肩膀无数次地冲撞,它都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拒绝在外。“侦探,靠蛮力是没用的,要动用你的心意。”“水星C”在我旁边略带嘲笑地说着,但我却没有时间对此感到愤怒。听到“水星C”的那句话,我开始扭曲空间……试图扭曲空间。可是“壁垒”依旧纹丝不动。“唔哦哦哦哦哦!”我大吼着一头撞在壁垒上,但这并不是为了突破这个“壁垒”。而是为了让剧烈的疼痛使我的大脑冷静下来。因为这个举动,在短暂的眩晕之后,我的怒火终于平静了一些。“妈的!为什么!我的爱情不可能会输给你的!”我冲着映在眼前这个屏幕上的扁平的“黑鸟男人”怒吼着,又开始猛踹这个毫无任何触感的“壁垒”……可是,在我身边把耳朵紧贴在“壁垒”上的“水星C”却又发出了“哼”的一声,他说,“没用没用。你的那几脚踢在上面根本连振动都没有,你的声音也没办法传到那边,没办法传到任何地方。而且这个‘墙壁’另一头的‘你’好像也听不到我们在这边发出的声音,那边没有一个人能看到我们的存在啊。我说得不对吗?侦探。”的确如此……我当时被星野真人压在身下,为了挣开他,曾经把身体扭向了各个方向。如果真的看到我和“水星C”站在这里,我肯定会向这边求助的吧。但我当时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因为根本看不见。“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水星C”又说,“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想了。为什么我们可以毫无障碍地进入凤梨居那个扭曲了的空间,却无法进入眼前这个卧室呢?”
因为这个问题突然回过神来的我,为了去思考再次狠狠地一头撞向“壁垒”。眩晕再次袭来,梢的悲鸣也变得模糊了一些。这样即使痛苦也值得了。我实在太过软弱,头脑不够聪明,力量也不够强大。
“哼,你那样只会把自己弄死,或者变得更笨哦。”对着摇摇晃晃的我,“水星C”又继续说,“相对于空间的真实形状,自己的误解应该是最优先的才对,可是,为什么我们却无法进入就在眼前的这个房间呢。”说着,他转向水星C的方向,“喂,来自未来的水星C先生,你知道些什么不是吗?”
没错,这个“水星C”是过去的水星C。在梢枕边放下巧克力的水星C在刚才出现在凤梨居接我的时候应该已经知道了梢的惨状,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的另一个“水星C”一定就是亲眼目睹梢所受的那些苦楚的水星C了。被那个“水星C”提问,站在我背后的水星C对着我说:“啊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吧。”可是,他一直以来的笑容却已经消失了……这说明现在的水星C既没有在调侃我,也没有在试探我……而是在向我提出要求。他在要求我思考。
现在的你能做到的,应该是思考才对。而且这也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要是想把梢救出来,就快思考吧。
为了梢,我必须思考。我重新摆正从“梢”身上移开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看着被我的中指刺入股间,不断发出高声悲鸣的“梢”的狂乱。我知道现在又有大量血液正在冲上我的脑袋。我抱着快要被沸腾的血液“砰”地将头盖骨掀翻的脑袋,再也没有让自己的视线游离,也再也有试图欺骗自己。现在,“梢”正在我面前遭受着足以让她产生人格分裂的痛苦经历,但那却不是现在这个时刻发生的事情,而是已经发生过,并早已结束了的。那个悲痛的记忆使得她产生了交替人格,并花费十四年的时间才得以治愈,如今,真正的梢早已得到安宁,不再需要那些交替人格了。没错。现在发生在我眼前的这些事情,对梢来说已经是过去的事,而且几乎没有在记忆中留下任何痕迹,相当于从不存在的事情了。
“啊,呜呜呜,啊,呀啊啊啊呜呜呜啊——”
“梢——”
我不断地用脑袋狠狠撞击映在“壁垒”上的“黑鸟男人”,但“咔、咔、咔、咔”的声音只在我脑袋中回响着,甚至都没有传到我耳中。“喂喂,侦探啊!”我旁边的“水星C”用受不了我的声音阻止我,但是他错了。
我并非因为要突破壁垒才用脑袋撞上去的。
“我只是在让脑子冷静下来。可恶。我没事。”
我是在尝试思考。
血液阻碍着我,怒火阻碍着我,要让自己的恐惧和混乱平静下来。
“这个‘壁垒’是……”我说,“这应该是‘黑鸟男人’预料到我们会穿越过来,而事先张开的空间吧……”当然,他完全有可能做出这样的预测。毕竟他已经知道我拥有能够穿越时空的能力,所以肯定会计划相应的防御措施吧。但防御措施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他是如何将能够穿越时间和空间的我阻隔在外的?
一点没错。疑点就跟“水星C”说的一样。我们在凤梨居的时候明明可以无视空间的变形,却为何无法踏足眼前的这间卧室呢?“凤梨居”和“一二〇一号房”之间究竟存在什么不同之处呢?
无论他怎么扭曲空间,只要“梢”对我来说就在五米之外的话,我只要向前跑出五米应该就能从他手中夺回“梢”才对。就像我以为自己走在“风梨居”的“回廊”上,实际却走在“奈津川山庄”的“通道”上一样。就像福岛学射出的箭直直地转了弯,而我射出的箭则绕着圈射向了正前方一样。相对于空间的真实形状,自己的误解应该是最优先的才对,刚才“水星C”说过这样的话,他的确一点没错。我又想起了风梨居的名侦探们画那张韦恩图。超越了“空间”和“时间”范畴的“意识”之圆。我对梢的心意肯定不会输给将“一二〇一号房”围起来的“黑鸟男人”。那么……在我不断运转的大脑中,浮现出范围更大的韦恩图……比“空间”“时间”和“意识”还要大的“知”的圆。是“知”……我之前在“知”的部分输给了“黑鸟男人”……现在也还在输给他!
这个空间的“壁垒”就体现了这一点。它现在阻隔了我和“梢”,当时也同样阻隔了“我”和“梢”……这个拥有我所不知道的构造的,透明的“壁垒”。
如果是“知”的缺陷,我一定会将其补足的。因为我有着这样的“心意”,而且也因为我是个侦探,是个专门拯救孩子的侦探,所以我必须补足这个缺陷。因为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
快起舞吧迪斯科侦探。要尽快哦。
在凤梨居将我送出来的“未来的我”,是否知道我最终将填补这一缺陷呢?他那黯淡而深邃的眼神。
那肯定不是什么让人振奋的“知”,虽然我是这样想的,但是却并不在意。因为我一直以来都在这个并不让人振奋的世界解决着并不让人振奋的事件。所以,这次也一定要作为侦探将一切承受下来。
好了,快思考吧!
现在只需要思考!
第一步是仔细观察,要注意眼前的事物,要在事实的基础上进行思考。所以必须先从眼前的这些事物中寻找线索。
我抽身离开“壁垒”上的屏幕。因为离画面太近的话就无法观察整体情况了。一步、两步,突然,“梢”的悲鸣又刺穿了我的全身。
“呜呜呜!呼,呜哇呀啊啊啊——”
如果一直听着她的悲鸣,我就无法做出任何思考……于是我突然试图抹消这些声音。我将一二〇一号房中属于我这一部分的,并未被封锁在壁垒之内的空间压缩起来,形成一个圆筒状的房间。窗玻璃在毫无破损的情况下被歪曲成圆滑的形状。“梢”的痛苦情形也被挡在了墙壁外面……可是,她的悲鸣依旧不断地鼓动着我的耳膜。“呀啊啊——”那个声音丝毫没有减弱。于是我开始焦躁起来,像这样慌慌张张地把空间卷曲起来隔上一层墙壁是没用的。如果相信自己的这个空间被酒店的墙壁环绕起来,拥有隔音效果的话还好,但现在连我自己都在怀疑自己做出来的这个“墙壁”的效果。因为我知道,就在这个墙壁与墙壁之间,只有一个卧室这么大的距离而已,“梢”的悲鸣完全能够穿过这个距离传达过来。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这个空间的真实状态。如果像凤梨居那样,用水泥把那个压缩空间填充起来的话,可能会更有效果吧,但现在我根本没时间这么做,而且那个悲鸣也不是单靠一面水泥墙就能完全遮蔽的。就算动用酒店里完全隔音的墙壁,那个声音也一定会一直传到隔壁再隔壁的房间里吧。所以我必须想出另外一个办法才行。
在我将卷曲的房间变回原状后,映入眼帘的是“黑鸟男人”正在切断“我”第三根中指的情形,看到这个场景,我的身体不由得又僵硬起来。快住手!
我正要对着“黑鸟男人”大吼出来,却强忍着吞下怒吼,不断告诫自己。不对,要住手的应该是我!我才应该尽快停止目前这种面对惨状毫无办法只能气得浑身发抖的局面!照这样下去我永远都救不了“梢”的!
思考!
我闭上眼睛。思考!
好不容易开始思考,却又听到了声音。
声音。
声音是通过空气传播,振动耳膜的。只要把作为媒介的空气切断就可以阻隔声音了。
我死死盯住“壁垒”……可是,却无法很好地想象。我该怎么做呢?我想起来了,强制性哑剧。刚才我把手抵在“壁垒”上时,本来应该碰到了什么东西才对,可是却没有任何触感。就是那个。哑剧。从中想象一些东西。没错。意识能够支配时空。如果只靠视觉无法想象的话,就动用身体来想象吧。
我走向“壁垒”,将两手撑在上面,果然没有任何触觉。但是却非常坚硬。我又试着摸了摸,但却没有感到任何摩擦力。既不光滑也不粗糙,什么都没有。也是因为如此,对表演一窍不通的我也能够做出非常像样的平面哑剧来。“看不到的墙壁”这一演技对现在的我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于是,我保持两手支撑“壁垒”的状态,开始控制空间。我能够做到。就像我刚才能够将房间两侧的墙壁扭成圆形一样,在阻隔梢和我的“壁垒”这一端,我是完全自由的。我相信自己。我的手掌按在与“壁垒”相接的平面上。只要我的掌心往后抽离,便能把那个平面以平行于“壁垒”并垂直于地板的状态一同带离“壁垒”。而在“壁垒”与我抽离的那个平面之间,将不存在任何空气,所以,“壁垒”另一边的“梢”的声音也就无法再传达过来。
我保持双手支撑在平面上的状态,往后退了一步。
消音。
“梢”的悲鸣也同时消失在我耳畔。
我成功制造了一步大小的真空空间。
我马上又把左右的墙壁闭合起来,并试着双手触碰了一下墙壁,空间已经被固定,所以现在应该可以松开手了。于是我垂下双手。现在“梢”的声音已经不会再传过来,“梢”那让人痛心的身影也不会再被我看到了。
“我说你啊,这样就没有专门跑到这里来的意义啦。”“水星C”对我说。随后,把我带过来的那个水星C也说:“算了,你也别这样说。反正我们已经看得够多了。而且,梢毕竟还被关在这个墙壁的对面啊。”
那两个水星C都从我刚才的哑剧、我的视线和表情中猜到了我刚才所做的事情。
两个水星C的二重奏还在继续。“而且如果这样能够集中精神思考的话也没什么啊。”“只有顶住压力战胜敌人才是真正有意义的啊。”“虽然我对此也是同感。但你也不能对孬种要求太多啊。话说回来,反正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思考时间了,你差不多也该到风梨居去,把这家伙给带过来了吧。”“啊?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吗?”“没错啊。我当时也是这么过来的。”“那你再去一次不就好了。”“喂你啊,不要我说一句你顶一句好吗。没用的,你还是快点走吧。”“应该说请你快点走吧。”“啊哈哈。这一点都不好玩,赶紧给我滚,白痴。年纪比较大的应该是我才对啊。”“可是我想看接下来的事情啊。”“那边也有非常有趣的事情等着你,没关系的。”“啊,真的?哈哈。对不起了,水星C先生。那这里就等我待会儿回来再慢慢看吧。我先走啦。”“哦。”
等到原本就待在这个房间里的“水星C”身影消失后,我开始思考。我心中总有一些非常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一连串作业中,有些东西应该是值得参考的。声音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光线会被物体阻隔。但声音却不会被物体阻隔。只要制造出真空,声音就不会传过来……
被“黑鸟男人”偷袭时的我既看不到现在的我的身影,也听不到我的声音。那就说,当时也……也就是说,现在应该在某处还存在着另外的真空环境和隔断光线的墙壁吗?可是如果那些东西真的存在,应该会变成谁也看不到谁,谁也听不到谁说话的状态才对。而现在的情况却是一方能够听到另一方的声音,但另一方却听不到这边的声音,一方能够看到另一方的身影,而另一方却根本看不到这边的情形,这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啊。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那种类似单面镜一样的空气……不过,这是否能利用改变时空的力量来凭空制造出来呢?要制造光和声音只进行单向运动的空间,究竟要怎么做呢?要如何扭曲时
空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
我试着想象了一下,但无论怎么扭曲时空,通过其中的光线和空间应该都会同时受到两个方向的影响才对。虽然在凤梨居中,根据个人的意识能够让射出去的箭直着向前行进或者绕着回廊转一圈回到原处,但在过去遭到“黑鸟男人”袭击的“我”和现在看着那个“我”的我并没有产生任何意识上的变化。连对空间的理解也都是一样的。所以本来应该会像在尚未察觉奈津川山庄的存在前就已经踏足凤梨居,沿着笔直的通道转着圈行走一样,我也能直接冲到“我”身边救出“梢”才对。可是现在我却做不到这一点。相对于空间的真实形状,自己的误解应该是最优先的才对,可是,为什么我们却无法进入就在眼前的这个房间呢,我又回到了刚才“水星C”提出的这个问题上,等一下等一下,我想,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光和声的问题上吧。是否能够真正踏足那个地方,这是意识是否足够强大的问题。而我现在已经能够走出空间的范畴,并自由穿越时间了,所以只要抱有正确的认知,就一定能够进入任何一个空间的吧……只要抱有正确的认知。我又想起了奈津川山庄的停车场。在我发现那个从凤梨居的“世界的中心”开始,被压缩到八号房和九号房相接的地方成为一个平面的空间之前,我和水星C都无法进入那里……可是,我面前的这个“壁垒”却并没有跟任何地方相连,也没有碰到任何障碍物。要是这个“壁垒”在某个地方碰到了障碍物的话,应该会多少存在一些与之相应的触感才对。可是,这个墙壁上却什么都没有……它只不过是一个将我阻隔在这一边的境界面而已。等等。还是不要试图从触感或手感这方面进行胡乱的猜测吧。我刚才觉得奇怪的应该是有关光和声的异常之处才对。我的直觉告诉我,其中应该隐藏着非常重要的提示。所以我要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上面。
为什么我在这里能看到另一边的情形,也能听到另一边的声音,可是从那边却无法看到或听到这边的情况呢?究竟什么样的空间构造能够让光和声只进行单向传播呢……
如果把这边的空间标记为A,把对面的空间标记为B,那么这个“壁垒”就能让B→A成立,却阻止A→B的成立……
难道是这样?我想。我能看到B的画面出现在墙上,也能听到从B传来的声音,这让我产生了B真的存在于“壁垒”另一边的错觉,就像电视机里面并不真的有人一样,“壁垒”的另一头难道根本不存在B这个空间吗?也就是说,我现在在“壁垒”上看到的画面只不过是另外一个时间点发生在B的事情的录像而已吗?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酒店便条纸和圆珠笔,开始画示意图。名侦探的那一套做法已经被我学得像模像样了。我先画了两个一二〇一号房的小卧室,分别在上面加上现在阻隔在我和“梢”中间的“壁垒”,在其中一个壁垒的另一边写上“梢”,又在另外一个壁垒的这一边写上“我”,稍事思考后,又在两个“壁垒”之间用虚线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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