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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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点30分左右。”

布洛格斯心不在焉地抚摸着一只红斑猫,那猫高兴得又是眨眼睛又是呼噜呼噜地叫。“车子里的油多不多?”

“有大约两加仑——可是他拿走了我们的购油证。”

“汽油是定量供给的,你们两位女士怎么能领到?”

“农业生产需要。”埃玛在为自己辩护。她脸红了。

杰西哼了哼。“我们很孤单,又是长老。我们分配到汽油也是当然的。”

“我们去看电影时,总要到食品店,”埃玛补充说,“我们可不浪费汽油。”

布洛格斯笑了笑,摆摆手。“好了,不用担心——分配的事与我的部门无关。那小车车速是多少?”

埃玛说:“我们从来没有超过时速30英里。”

布洛格斯看看手表,说道:“就是那样的速度,他现在已行驶75英里远了。”他站起身来。“我要向利物浦那边报告详情。你们没有电话吗?”

“没有。”

“是什么样的莫利斯车子?”

“一部考利。诺曼喜欢叫它‘牛鼻子’。”

“什么颜色?”

“灰色。”

“注册号?”

“MLN29。”

布洛格斯一一记了下来。

埃玛问道:“你看,车还能找回来吗?”

“我看能——不过车子可能不怎么完好了。一个人偷了汽车,开起来就不会怎么爱惜。”他往门口走去。

“希望你把他抓到。”埃玛大声说。

杰西送他出了门,手里仍然握着那支枪。走到门口那儿,她一下抓住布洛格斯的衣服袖子,像在戏台上演戏一样小声说:“你说说——他是什么人?逃犯?凶手?强奸犯?”

布洛格斯对她看看,只见她那碧色的小眼睛炯炯有神,显得很激动。他低下头来,对她耳语道:“你可别同任何人说啊,他是个德国间谍。”

她咯咯笑起来,一副高兴的样子,心里在估量着:他显然与她看情趣相同的电影。

第十七章

费伯经过萨克大桥进入苏格兰,已是刚过中午。他经过了萨克大桥收费所——那是一幢矮小的房子,上面挂着牌子,声称它是进入苏格兰的第一幢房子。门上悬挂着一块木板,上面书写的是什么结婚的美丽传说,费伯看不懂。等他再向前走过四分之一英里到了格雷特纳村庄①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这儿曾是私奔的情人成婚的地方。

① 格雷特纳村庄(Gretna):苏格兰一个村庄,距英格兰边界12公里。苏格兰法律规定:男女双方只要在证人前宣布其结婚意愿便可成婚,因而该村曾为英格兰情侣寻求便捷婚姻的处所。1940年,此种婚姻被禁止。

由于早先下了雨,道路还有点潮湿。但是阳光下水分蒸发得很快。这里的路标、地名牌又重新竖了起来,因为敌人入侵的紧张气氛已经有所缓和。费伯急速行驶,越过了英格兰低地的一系列村庄:柯克帕特里克、柯特莱布里奇、埃克尔费坎。田野开阔,令人舒坦;绿油油的沼泽地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

途中他曾在卡莱尔那里停车加油。加油站的工作人员是个中年女人,身上的围裙也是油腻腻的。她并没有问些使他感到棘手的问题。他把油箱及右侧踏板下的副油箱全都灌满了油。

这辆双座的小汽车他很喜欢。车子虽然很旧,但每小时仍然能行驶50英里。在苏格兰山地上上下下,那台4缸、1548cc的侧阀式发动机工作起来平稳又不知疲倦。坐在皮面座位上驾车也很舒服。这时他按了喇叭,想赶走前面一只离群的羊。

他穿过了小集镇洛克比,越过了阿南河上景色秀丽的约翰斯通大桥,开始登比托克山峰。他发现自己使用三挡车速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从爱丁堡沿海岸公路可以直接到达阿伯丁,但是费伯决定不走那条线路,因为苏格兰的东海岸大部分地区以及福思湾两侧都是禁区。沿岸10英里宽的狭长地区不允许人入内。当然,地带那么长,警方不可能全都派上警察防卫。不过,费伯说什么也愿意从警戒线外面行驶,以免受到检查和盘问。

说到底,他终究还要进入禁区——不要进得过早,宁可晚些时候进云,他转而思索着:如果他受到盘问,该怎么混过去。近两年来,由于石油的定量配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严,个人驾车游玩已被完全杜绝;有的人确因行路必要而拥有汽车,若因私事偏离规定的线路,即使只偏离了几码远都有可能遭到起诉。费伯曾经看过一则消息:某个著名的乐队指挥坐了牢,就因为挪用农业用的汽油,把几个演员从剧院送到了萨沃伊饭店。一架兰开斯特轰炸机要耗油2000加仑才能飞到德国的鲁尔区,这样的事在报纸上被无穷无尽地大肆渲染。费伯感到最愉快的莫过于浪费汽油——否则那些汽油有可能在正常情况下被用于轰炸他祖国的飞机。可是他现在怀揣重要情报,若因为违反汽油配给规章受到阻拦和逮捕,这简直是难以容忍的讽刺。

困难的确存在。路上来来往往的大多是军车,他又没有军方通行证;要说他在运输生活必需品也不可能,因为他车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他眉头紧锁,思考着:这年头谁能旅行呢?休假的海员、官员。少得可怜的度假者、有技术专长的人……对呀,他就是个工程师,是某个高深领域里的专家,比如在齿轮箱用的高温油方面,他就是专家,要开车去解决英弗内斯一家工厂的生产问题。如果有人盘问是哪一家工厂,他就以保密来搪塞(编造的地点要远离他真正要去的地方,这样就免得了解内情的人知道并没有那样的工厂,从而盘问他)。他身上穿的是从两个老太太那里偷来的工装,他怀疑身为顾问工程师穿这种衣服不是很恰当——但是在战争期间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费伯想出了这套办法以后,觉得有理由放下心来,就是偶尔碰到什么人检查也不用担心。要是碰到专门追捕在逃间谍亨利·费伯的人,那种危险又当别论。他们有那幅照片——

他们熟悉他的面孔,他的面孔啊!

——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他驾驶的是什么样的汽车。他以为,他们不会设置路卡,因为他们无法知道他要到什么地方去;但是他相信:每一个警察都在查找一辆灰色的莫利斯·考利“公牛鼻子”汽车,其注册号为MLN29。

在广阔的原野上,他就是被发现了也不会很快就被抓到,因为乡下警察只骑自行车,而不是汽车。不过警察会向警察局报告,他们很快就能出动许多汽车来追他。他做出决定:如果碰到警察,他就把汽车扔到沟里,再偷一辆,改变原先计划的路线。但是,在苏格兰低地一带,人口稀少,一直开车驾驶到阿伯丁,碰不到乡村警察,是完全有可能的。城镇的情况就不同了。在城镇里有很大可能遭到警车追捕,几乎很难逃脱。他这部车又很旧,速度也比较慢,而警察驾车通常都是好手。出现那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车丢掉,混杂到人群之中,要么去偏僻的小街道。凡不得不经过稍大一点的城镇,他都有弃车和重新偷车的念头。问题是那么干将留下很明显的踪迹,MI5就会跟踪。要么最好采取两全其美的办法:到大城镇照样驾车,只是尽量走偏僻小街。他看看表,大概黄昏时分会到达格拉斯哥。天一黑,他就方便行事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并不是十分令人满意的办法。可是要想绝对安全只有不当间谍。

汽车开到了1000英尺高的比托克山顶,天开始下雨了。费伯停车以后,就下车把帆布车篷撑起来。空气又闷又热。他仰头看看天空,只见乌云聚集,眼看着就要雷电交加。

他继续驾车行驶,发现这辆小汽车上有些毛病。帆布篷顶有几处划破了,不仅刮进风来,还渗透进了雨;小小的刮水器只能清理挡风玻璃的上半部,把挡风玻璃分成了两个平面,前方的道路看起来就像一条隧道一样;高地一带坡道越来越多,发动机的声音也有点刺耳。这并不使人感到意外,小车已用了20年,各方面的性能已渐渐老化。

先前像是要下一场暴风雨,但并没有下,只下了一场阵雨,现在雨也停了。但天空仍然阴暗。还会有恶劣的天气。

费伯经过了克劳福特,那一带有青山相绕;经过了阿平顿,那儿的克莱德河西岸有一座教堂和一所邮局;还经过了莱斯玛哈哥,它位于一片欧石南沼泽地的边缘地带。

汽车行驶了半个小时以后,他到了格拉斯哥的郊外。一进入高楼林立的地带,他就避开大道,转向北方行驶,想绕过城市。他行驶在一条接一条的小道上,越过干线转向城市的东郊,一直行到坎伯诺尔德公路。然后,他又向东行驶,迅速离开了城市。

速度比他想像的还要快。依然是吉星高照。

此刻,汽车行驶在A80公路上,经过了一家家工厂、一座座矿区、一个个农场。从他眼前闪过的是一个又一个的苏格兰地名:米勒斯顿、斯特普斯、缪尔黑德、莫林伯恩、康多拉特。

他的好运终于到了尽头,那是汽车行驶在坎伯诺尔德与斯特林两条道路之间的时候。

公路的一段十分笔直,坡度微微向下,两边是广阔的田畴,在这期间他加快了速度。当计速器的指针指到45时,引擎那儿突然发出一阵巨响,声音特别刺耳,就像大链条拉在齿轮上发出的噪声。他减慢了速度,将其降为30,但是噪音并未因此而有所缓和。很明显,一定是某个重要的大零件失灵了。他认真听了听响声。要么是变速器的滚珠轴承断裂,要么是后面环绕曲轴的连杆顶端被打通。这种故障肯定不像汽化器阻塞或火花塞弄脏那么简单。排除这样的故障非得找修车厂不可。

他把车停在一旁,打开发动机罩仔细查看。发动机周围满是油,别的毛病倒查不出来。他又继续开车。车的力量明显在下降,但好歹还能行驶。

汽车又行驶了3英里,这时水汽从散热器里喷溢出来。费伯意识到:车子很快就要报废了。他要找个能抛下车子的地方。他发现公路的岔道上有一条泥泞小道,可能通向某个农场。小道在岔开公路100码的一片黑刺萄丛后拐了弯。费伯在丛林旁边停了车,关掉发动机。冒出的水蒸气的嘶嘶响声渐渐停下来。他下了车,锁好车门。这时他感到有些内疚,觉得对不起埃玛和杰西,因为不到战争结束,她们很难把这辆车修好。

他走到公路上,在那儿已经看不见汽车了。车子被遗弃在那里,可能过一两天就会引起怀疑。不过费伯心想:到了那个时候,我可能已是身在柏林了。

他继续往前走。他迟早会到达某个城镇,再偷一辆车。他一直干得很漂亮;离开伦敦还不到24个小时,德国潜艇到达接头地点的时间是明天下午6点,他还有整整一天的时间。

太阳早已下山,夜幕突然降临。费伯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好在大路中间有一道白色的标线——在灯火管制下这种创新的安全措施很有必要,他正好可以顺着白线向前走。由于夜晚的宁静,如有车辆行驶他老远就能听到。

其实,从他身边驶过的仅仅有一辆车。相距很远的时候,他就听到汽车那低沉的轰隆声。他离开大道几码远,躲避了一会,等车子开过去。费伯估计,那是大型车辆,可能是沃克斯霍尔10型,它正高速前进。等车开过以后,他才上了路继续步行。20分钟以后,他又看到了那辆车停在路旁。如果他及时看见车子,他就会从田野绕道避开的。不过,车灯已灭,发动机也停了下来。他在黑暗中差点撞在汽车上。

他还没有来得及考虑该怎么应付,就见引擎盖下有一道电筒的光亮向他照射过来,接着听到叫声:“喂,那边有人吗?”

费伯迎着灯光,问道:“出故障了吗?”

“是啊。”

灯光朝下照射着,费伯向前靠近一些。凭借反光,他看到一个中年人的面孔,上面留着小胡子。那人穿的是双排扣外衣。他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很大的扳手,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好像不知怎么办才好。

费伯看了看发动机。“哪儿出了毛病?”

“动力不足。”他把“不足”说成了“不住”,“一会儿像陀螺那样稳稳当当,一会儿又东摇西晃。我恐怕没有能耐把它修好。”他把电筒又照在费伯身上,满怀期望地问道:“你能帮忙修好吗?”

“没把握。”费伯说,“不过,电路上的毛病我还懂得一点。”他接过那人的手电筒,爬到发动机那儿,把脱落的导线插回汽缸盖。“开着试试吧。”

那人上了车,发动了引擎。“太妙了!”他的叫声压倒了发动机的响声。“你真了不起!上车吧。”

费伯突然一个闪念:说不定这是MI5精心设计的一个陷阱。但是,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们不大可能知道他的去向,要不何必这样小心试探呢?他们很容易派出20名警察,出动几辆装甲车,直接抓他就行了。

他上了车。

司机启动了引擎,迅速调速,车子便快速行驶起来。费伯想让自己舒服舒服。司机说:“顺便向你介绍一下,我叫理查德·波特。”

费伯立刻想到皮夹子里的身份证。“我叫詹姆斯·贝克。”

“你好。我把车子倒回到那儿时一定从你身旁经过——可是我并没有看到你。”

费伯明白他的意思:那是在为自己没有让他搭车而表示歉意——由于汽油短缺,司机都免费带客。费伯说:“没什么,我可能那时离开了大路,到树林后面方便去了。汽车的响声我倒的确听见的。”

“你远道来的吗?”波特递了一支雪茄。

“谢谢,我不抽烟。”费伯回答说,“是啊,从伦敦来。”

“沿途都搭便车?”

“不是。我的车开到爱丁堡时坏了,需要换个配件,可是我没有,只好送到修理厂去了。”

“真倒霉。我呢,要到阿伯丁去。沿途你在任何地方下车都可以。”

这真是好运气。费伯闭着眼睛,想了想苏格兰的地图。他说:“真是好极了。我要去班夫,能在阿伯丁下车算是你帮我很大的忙了。只是我想走公路……身边又没带通行证。阿伯了那儿是不是禁区?”

“只有港口那里是。”波特说,“不管怎么说,你坐我的车,用不着为那种事操心——我是治安官,还是市镇委员会的委员。怎么样,放心吧?”

费伯在暗中笑了笑。“谢谢。这是个脱产的差事吗?我是说地方官是不是全日制的工作?”

波特用火柴点了雪茄,喷出了烟。“不完全是。你知道,我是个半退休的人。以往是个律师,后来查出了心脏有毛病,律师也就不当了。”

“啊。”费伯的声调尽量带有些同情。

“我抽烟你不介意吧?”波特晃了晃那支粗雪茄。

“没关系。”

“到班夫去有什么事吗?”

“我是个工程师,一家工厂里出了点问题……说实在的,这种工作还是保密的。”

波特把手一举,说:“只字别提了,我理解。”

接着出现了一阵沉默。汽车风驰电掣一般,经过了好几个城镇。波特在灯火管制下还能高速开车,表明他对道路非常熟悉。大卡车一英里又一英里地疾驶。坐在车上很平稳,使人昏昏欲睡。费伯强忍住没有打呵欠。

“我真该死,你一定很困了。”波特说,“我这个人真笨。睡一会儿吧,不用太客气了。”

“谢谢,我就休息一会。”他说着就闭了眼睛。

卡车行驶的颠簸犹如火车的摇晃。费伯又做起了噩梦,也梦见他初到伦敦的情景,只是与上一次的梦稍有区别。这一次,他没有在火车上吃饭,也没有与同车的乘客谈论政治,而是莫名其妙地置身在煤水车里,在他的手提箱式发报机上坐了下来,背靠硬邦邦的铁皮车厢壁。火车在滑铁卢站停下来,包括正下车的乘客在内的所有人都拿着复制的小照片——照片上就是赛跑队中的费伯。大伙儿互相打量,把自己看到的面孔与照片进行对照。到了检票口那儿,检票员一把逮住他的胳膊,说:“照片上的人就是你,对不对?”费伯一时间无言以对,只是对着照片端详,想起他曾参加过赛跑队,还获得了奖杯。天啦,他跑的速度真快啊!不一会儿就把其他人抛在后面。最后冲刺提前了四分之一英里,完全出乎意料。到了最后500米时,他简直想拼死算了……也许此刻他就会死,因为他的照片掌握在检票员手里……只听检票员在叫:“快醒醒吧!醒醒吧!”费伯突然又回到了理查德·波特那辆沃克斯霍尔10型的卡车上,正是波特在叫他醒一醒。

他伸出右手要去掏左袖中的匕首,但转瞬间又缩回手。他想到在波特的眼里,詹姆斯·贝克还是个纯洁无辜的搭便车的普通人。他放开了手,心清也平和下来。

“你睡醒时,那样子就像个士兵。”彼特说起话来挺风趣。“阿伯丁已经到了。”

费伯注意到了,他把“士兵”说成了“死兵”。他想到波特是个地方官,又是警方成员。在晨光微熹中,他对波特打量打量,只见他一副红红的脸膛,长着青白色的小胡子,浅黄褐色的大衣似乎很贵重。他是这个城市里有钱有势的人物。如果此人失踪,立刻就会被人发觉。费伯决定不要他的命。

费伯招呼说:“早上好。”

他两眼对着窗外,看着这座花岗石城①。此刻卡车行在主干道上,道路两旁商店林立。他还看到一些早起的工人,他们都明确地往同一个方向走——费伯以为,他们都是渔民。这地方似乎寒冷而又多风。

①花岗石城(GraniteGity):阿伯丁市的别称,因该港市房屋多以花岗石建成而得名。

波特说:“是不是先要修修面、吃点早餐,然后再赶路?欢迎你到我家去。”

“你太客气了——”

“哪里。如果不是你帮忙,我现在还停在斯特林的A80公路上等修车铺开门修车呢。”

“——不过,不麻烦了,谢谢。我还想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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