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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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天归再次被逼进了最凹处,三兽獒群虽然经受了穆天归这次突然而猛烈的攻击,却依旧不慌不忙地继续它们的部署,兽群中又一只三兽獒走出,开始了它的走位。

对于这样的局势,穆天归真的是无能为力了。经历过多少生死战场,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兽坎。他的心中已然暗暗打定主意,在那群兽子全都布好位后发起最后攻击之时,自己会抢先横剑自尽。这样总好过在兽吻下被活活撕碎。

也就在此时,一条黑影从兽群背后出现,很突然,也很悠乎,悠乎得像是在梦中。就连穆天归那样的道行都没看出这黑影是打什么地方出来的。

那黑影动作很是迅捷,才现身,立刻提气跨步连续纵跃,闪电般从兽群间穿过。那些三兽獒或许也没料到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不速之客,只来得及摆晃了几下脑袋,干吼了几声,那黑影就已经到达穆天归的跟前了。

“师傅,我带你冲出去!”来的竟然是刘只手。

穆天归嘴角牵笑了一下:“不行了,我受伤很重,是冲不出去的。不过临死能见到你倒也是欣慰之事。”

“那不行!师傅你要是不出此地,谁又能帮着鲁门长把大事了了?”刘只手有些着急。

“不是还有你吗,我做不了的事情你可以替我做。”

“我恐怕不行,事底儿(事情真相)都还没摸清楚,又没有‘明圈线’(文字图画一类的秘诀、指示)和硬杆橛子(可用的趁手器具),怎么能替你了事呀。”刘只手依旧着急,他知道自己师傅将要交给他的责任会是多么的艰巨。

又一只三兽獒占住了位置,这一只距离更近了,已经可以清楚看到它喷出的雾状气息和嘴角的白沫了。山壁的坳处外开面不算宽,再有两只三兽獒占住位后,就可以发起攻击进行扑杀了。但此时那群三兽獒却停顿了,没再有单只走出来占位,反倒是东张西望地像是在找寻着什么东西。

“我让你做,自然会给个交代,你需要的东西我也都会给你的。”穆天归说着,把剑插在地上,伸手在随身携带的布囊中摸索起来。

“不要信他!他是个‘倒挂犁’(江湖术语,是指吃里扒外的叛徒)。”兽群背后又出现了一个身影,这身影在发出一声喊叫的同时,身形也纵跃而出,想要从三兽獒群中穿过。

可是这次却不行了,那些三兽獒似乎有了刚才的教训,这身影才一出现,立刻展开了圈围。而离得最近的那只三兽獒则飞身而出,前腿高举,如同人立,直对着那身影迎面扑去。

那身影侧身让过三兽獒的巨口,可怎么都避不开三兽獒的右前爪,顿时胸前被抓开四道绽翻的血口。这也亏得是他穿的裘毛藏袍厚,要不然连胸骨心肺都会被抓开了。

那身影虽然受创,脚下却没有丝毫待滞,继续朝前合身扑出。

第二只三兽獒立刻迎了上来,同样的势头迅凶猛异常地直扑直挡。

那身影这次是往右边闪出,虽然依旧没被三兽獒扑住要害,可整个左臂膀都被兽爪抓勾住。于是左臂上袍袖全无,四道口子自上而下贯穿整条手臂,一时间血如泉涌,手臂再也提摆不起来了。

连受两处创伤,那身影清楚知道自己这样是闯不过去的。于是随着兽爪拉挂之力,顺势朝前左前方扑滚在地,同时团圈起身体,在地上滚动起来。

这种方法真的很好,只有经常与大兽搏杀的藏民才会这种招数。一般的大兽子在扑击有一定高度的目标时,可以速度与力度并存,而对于贴地运动的目标它们反倒无从下口。而这一招也是有特定环境要求的,要是用在林木之地就不行了,因为有了树木的阻碍,滚动不开,自己还容易被灌木枝藤缠住。只有在到处是空旷平地、坡地的藏地才适合使用这种方法。所以藏民中有人为了能逃脱大兽和雪崩,还专门练过一种叫“贴坡滚”的技艺。训练时团身由坡上滚下,要做到在整个过程中要害处不被山石撞伤。练成此技艺后,在坡地之上逃奔,其速度可比站立奔跑快上数倍,而且没有失足摔跌的可能。从这身影娴熟的滚动来看,他应该就是练过此种技艺的。

其他围成圈的三兽獒都没动,它们只是静静看着那个血团满地乱滚。只要没滚到自己跟前,它们会便各司其职,不会轻易出爪下口。追着那血团的只有两只三兽獒,它们既然已经下口了,不把那血团撕成碎片是绝不会罢休的。

“是摩巴鲁!快去救他!”穆天归虽然离着那身影还远,但凭他的眼力和耳力,已经由外貌声音上认出那是摩巴鲁。

“师傅,不要管他,当心是苦肉计。摩巴鲁全家都被朱家所擒,他很有可能是受挟来抓我们的。”刘只手回头看了一眼,满脸为难神情,没有一点行动的意思。

“哦!有这么回事?”穆天归说话之间眼中一缕豪光闪过,让人根本无法捉摸。

快速的滚动其实比奔跑更累,更何况身前身后还有几只利爪、两张巨口不断追击,需要不断变换滚动方向进行躲避。很快,滚动明显慢了下来。然后,撕裂声,惨呼声不断响起,血团上更多的血花在飞溅,被血染红了的藏袍碎屑到处飘舞。

“看着可不像苦肉计,再要不施援手,摩巴鲁可就完了。”穆天归的声音不高,说话间更多的是在用眼睛寻找着什么。

刘只手这次没有回答穆天归的话,而是说道:“师傅,趁着大群的兽子围在那边,我带你往外冲吧。”

“你看我这满身伤,你带着我冲得出去吗?还不如你一个人走了,保得一个是一个。”

“唉,可是我怎么都不能丢下师傅不管呀!”

“你不用管我,只要能去到该去的地方,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就成了。”穆天归不但眼神让人捉摸不透,连说出的话语也变得不再明了。

“这样的话,我发誓,如果我能从此处冲出,拼了性命都会帮这鲁门长把此处大事给了了。”

刘只手此话还未曾说完之时,穆天归已经伸出手来。

刘只手先是一愣,当看到穆天归手上拿着的是刚从随身包囊中掏出的竹简卷时,他的表情一下变得有些激动和紧张。这是墨家门长一线单传的密简,自己以前曾经看到过。穆天归在自己入墨门时,甚至还让自己仔细端详这密简好久,看自己是否有领悟这无字竹简的能力。但当时自己确实没有能看出其中一丝端倪来,后来想再次细细研究一下这无字竹简,师傅却始终都没再给机会。今天穆天归将这镇门密宝交给自己,那就是要整个墨门交给自己,包括墨门中所有的秘密,这怎么能让人不激动和紧张。

刘只手伸出手去,难以控制的激动心情让眼光有些恍惚,手也变得不太稳定。当他的手指刚搭上那竹简边子时,情况却是突变,几股大力连同剧痛让他的身体退跌出去。

大力和剧痛不是作用在他碰触到竹简的手指上的,而是顺着他伸出的手指、手臂这一路径,最终作用在他胸腹肋骨之间。

刘只手虽然中创,心中却很是明白。他知道自己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因为自己的手臂、手指刚好遮掩了发生的事情。刘只手也知道自己犯错了、大意了,刚才激动之下怎么没注意到那竹简外包的布套不见了,拿出来时已经是光裸的竹简,这和平常是不一样的。

竹简还是那个无字竹简,之所以掏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是因为穆天归在包囊中将竹简外的布套解开了。竹简却不同于以前的无字竹简,穆天归为了防止被人盗窃,在里面加了个“梅花削头钢签”的扣子。这扣子,如果是不知道的人拿了竹简,只要将竹简上的绳环正拉,立刻就会有长切口的钢签崩出,伤了拿竹简的手。如果是将绳环反拉,那么从竹简下端就会有短切口的钢签射出,直伤捧拿竹简人的胸腹部。

如果是这竹简到了刘只手的手中,凭他对坎扣的造诣,肯定是一下就能从手感份量上觉出扣子来。所以穆天归没等竹简入他的手,就主动启动绳弦。这样再加上手臂的遮掩,很隐蔽地一攻而就。

从刘只手被射中并被弹射之力撞到在地,就可见这竹简中简单的扣子机栝劲力之强。五支头子削成平刃的钢签呈梅花状钉在刘只手的胸腹之间,从露出身体外面的钢签尾端来看,签头入肉极深,已及內腑。

刘只手到底是久走江湖之人,被落了扣子后,并没有惊慌惶恐,而是首先手脚一起用力,继续朝后方挪动身形,直到退到左侧那只三兽獒的后面。

穆天归将插在地上的宝剑拔在手中,脚下却并未移动身形进行追击。他知道要是平时,继续追击扑杀刘只手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可现在却是不行的,因为有已经占好位的那些三兽獒,它们不会让杀死刘只手这件事轻易成功的,甚至是不给一点成功的机会。

第六卷 握虹拂雰 第十五章 漏露形

一简梅花射夺命,二种畜兽逞恶行。

三雄同敞豪杰胆,千古气相有我名。

“我的漏儿到底显在哪里了?”退到三兽獒背后的刘只手终于能喘了口气问道。

“从你一贯作风为人来说,你倒的确没有显漏子。错是错在这一群畜生身上了。”穆天归轻蔑地回道。“再好的兽子毕竟不同于人,下意识中流露的都是天然兽性。”

“是因为它们围咬摩巴鲁,而没有围咬我吗?还是因为我不愿意救助摩巴鲁,怕显出那些兽子畏怯我吗?”

“都不是,如果摩巴鲁不出现,我会认为是你出现得突然,那些畜生没来得及圈住你。可是偏偏摩巴鲁出现了,而在摩巴鲁出现之前,我又偏偏发现了这些畜生的一些异常神情。”

“兽子的神情?”

“对!你见过藏獒嗅寻东西的神情吗?我却是见过,并且仔细观察过。它们在发现异常气味后,会提耸鼻头,左右环顾。这群兽子我虽不知道是何种杂交品种,但可以确定的是它们的血统中肯定有藏獒的成分。它们嗅寻时的神情就与藏獒几乎一模一样。”

穆天归边说边悄悄将手再次探入随身携带的包囊中。

“藏獒嗅寻的能力一般都是在百步开外,这样的话,你出现的突然就不合常理了。更何况不管是你出现之前还是之后,这些兽子都未曾有嗅寻的神情出现,也就是说,你的气味是他们熟悉的,或者你挟带了什么让它们辨别你为自己人的发味物件。”

“果然不愧是我师傅,一个微小的现象,就能把事情理得头头是道。”

“我是真的是愧为人师呀!一天到晚总防着朱家会对墨门掏底子反顶钉(收买内部人作为自己的暗钉)。可怎么都没想到是你。你这相儿迷障得好啊,连我这做师傅的都给蒙眼了。唉!可恨我还将大任委托与你,将鲁家门长交与你接迎。唉!现在这大事恐怕要砸在我这老糊涂手中了。”穆天归说到此处,连叹几口哀气。

“识时务者为俊杰。师傅您老人家这样的见识,怎么都该把眼下形势瞄得清楚了。还是把关键物件交给我,余下事情你老也省了心。”

“交给你?!且不说你痴心妄想,就真给了你,你现在这身子,不养个一年半载的,又能有何作为?眼下形势确实是于我不利,可只是眼前所见之势,保不齐我的援手就在左近。今天但凡是让我脱出生天,日后定会让你这孽障折根去尖儿(杀身灭门的意思)。”

穆天归说的是狠话,但这狠话说得似乎很不合时宜,这等于是要逼迫刘只手起杀心,将穆天归毁了才能放心、甘心。

其实就算穆天归没有放出这样的狠话,刘只手也已准备驱动三兽獒下杀口了。因为只要是穆天归死了,他的秘密就依旧无人可知,他拿着穆天归遗下信物仍可号令墨家人等。而在鲁一弃那里,他也会成为墨家最可信的人物。

就在刘只手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穆天归身上时,周围的形势突然起了变化。

像穆天归这样的老江湖绝不会这样不合时宜地放狠话的,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援手已经到了。放狠话正是为了吸引刘只手注意力,以免他驱动部分三兽獒前去阻拦堵截。

就在刘只手要以手势和吆喝声驱动三兽獒之际,又有一人冲入了三兽獒的围圈,并且直扑摩巴鲁而去。

这一次很奇怪,那些三兽獒像对刘只手那样,并没有提前嗅闻来人味道。来人闯入三兽獒群,这群畜生也没有全力阻拦,反倒是有些畏惧地退让开来。但这次来的人绝不是朱家人手,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现象,是因为来人是个医生,是个挟带让兽子畏惧的药物的医生,这是易穴脉到了。

易穴脉先是远远看到那些怪异三兽獒在围扑追咬摩巴鲁,虽然他并不认识摩巴鲁,但眼下这状况,怎么都能推断出被咬的人是朱家对头,不是鲁家帮手就是墨家门人。但是要他冒险救一个不知底细的人,他这样的老江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接下来他见到了被困在山壁坳处的穆天归时,这让他不得不重新改变自己决定。快速取出“怯兽药粉”洒在身上,然后纵身直冲入兽群。

易穴脉是奔摩巴鲁而去的,不是想救他,而是想利用他。如果此人是个有价值的重要人物,自己当然可以利用他了却此间大事。这人要没什么作用的话,也可以在自己却兽的药物万一失灵的情况下,以此人为肉盾牌而行。

事实上,他带的药物是起到作用的。三兽獒纷纷避逃,给他很自然地让出一条大的通道。当他拎起摩巴鲁已经滚动缓慢的身体时,三兽獒也立刻停止了追咬,有些心有不甘地咆哮了几声,然后摆晃屁股往后退走。

可是易穴脉带着摩巴鲁并没有能及时与穆天归会合。因为有人拦阻了他的去路,看着是有些不知死地拦住了去路。这人就是看着受伤很重的刘只手。

“信不信我一招要了你的命。”易穴脉眼睛泛出了血光。他清楚自己不该在这样的一个位置久待,只要身上药物效果一失,前后的三兽獒就会夹击合围。到那时别说带着一个肉盾牌,就是带着十个都是白搭。

易穴脉的判断是十分正确的,就在他刚刚停下脚步之时,身后那些兽獒立刻渐渐朝这边围聚过来了。不过这倒不是易穴脉药粉失效的缘故,而是那些三兽獒在非常短的时间里已经开始适应那些药物的味道和刺激了。

“我信。”面对易穴脉的问题刘只手很坦然地说道。

“你是摆的诈相!”易穴脉突然眼睛暴睁喝道。他到底是一代奇医,从刘只手开口说话的中气、劲道,立刻就判断出他所受的伤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重。

江湖中的对决,最害怕的莫过于遇到一个与预料中不同的敌手。刘只手暴露出的情况让易穴脉顿时心中一阵惊慌。

而刘只手没等易穴脉再多说一个字,双臂舒展,肌骨爆响,身上藏袍顿时碎裂开来。随着这气运劲走,钉在他身上的五支钢签尽数被挣落。

易穴脉没有动,他是奇医,也是练家子中的高手,当然能看出就刘只手这样的运转气劲,并不能将钢签弹出伤人,虽然两人之间的距离离得很近。结果和易穴脉料算的一样,钢签只是跳出身体两三寸便落下地来。可是刘只手最终的意图易穴脉却没有料算到,他不是要以钢签伤人,他是要以鲜血破敌。

五支钢签弹出,五个伤口中的鲜血却是如箭般射出。

易穴脉没躲,他也来不及躲。说实话,这一招他没有想到,刘只手运转的气劲竟然是走的血脉。

五个血朵喷溅在易穴脉身上,也是梅花状散开。这要是在巫术蛊法中,叫作“血梅破”,用以对付以巫蛊之法护身,不知疼痛,身若钢石的技法。可刘只手根本不懂也没有使用这样的巫蛊之法,那这梅花状血喷得他又有何作用?对于这一点,不要说易穴脉了,就连穆天归、摩巴鲁也都看出来了。这血花不是要起到“血梅破”的作用,而是这腥血一喷,就会乱了易穴脉身上药味。同时它也是一道血引子,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让那群三兽獒把易穴脉作为扑杀目标。

果然,血才上易穴脉身,三兽獒立刻直扑的直扑,迂回的迂回,全往易穴脉身上扑来。

易穴脉当然明白眼下局势,单手一挥,几支银针直奔拦路的刘只手而去,同时脚下提速,跟着银针一同前冲。

银针没有浪费,全刺中在了刘只手前胸。就这几根银针的力量,竟然也将刘只手身形硬硬地撞开。易穴脉提着摩巴鲁从刘只手身边擦过之时,顺手又在其后背上钉下两针。

三兽獒虽然动作迅疾,但从闻到血味儿,再发劲扑杀终究有个过程。易穴脉又是技击高手,虽然提着个人,但发力在先,最终还是逃脱了背后兽群的追击,逃到穆天归的身边。但其实这一逃的成功,还有个重要缘由,就是前面已经占好位的三兽獒没有拦截。这就是兽扣训练后的弊端,它们会无条件的接受一切安排,并不会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要是前面那三只三兽獒中有一只进行一下阻截,那么易穴脉和摩巴鲁铁定是会被群兽圈住,再无生还道理。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三个就算是合作一处了,被这么一群怪兽围住,又有几分全命的希望?

刘只手虽然连连中招,这次却没有倒下。穆天归他们从他破碎的藏袍中可以看到,原来他在藏袍里面还穿着一层厚厚的硬夹层牛皮护甲。这就难怪那梅花钢签看着如肉极深,其实却未对他造成太大伤害。而易穴脉更是后悔,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看出他会罩着护甲一类的东西,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其头部、脖颈间下针。可此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刘只手从后腰间抽出了雪花单刀,刀挥之势,是驱动所有三兽獒扑杀目标。

三兽獒立刻动作,最先扑出的是那三只已经占好位的。这三只扑出后,自然会有后面的兽子补上它们的位置。

“老易,你的针儿能对付那些兽子吗?”穆天归一边挥剑应付着一只兽子,一边朝易穴脉喊道。

易穴脉也正和一只三兽獒纠缠着,他手中的银针已经连续射出了好几支,而且也都命中兽子身上的几个关键部位,可那兽子依旧左扑右突,根本没有什么反应。现在他也只能以一根长针追逼住那畜生眼睛,不让它继续扑进。

“不行,这些畜生不同于一般兽子,身上穴位都不在常位。”易穴脉声音低沉地回道。

“除非用火,不管什么兽子都是怕火的。”摩巴鲁在旁边叫到。他现在手上虽然持一把短扎子藏刀,却依旧被那只三兽獒逼得连滚带爬,身上又有两处溅血。

“火!哪里能引火?!”穆天归这句话几乎就是垂死的哀叹。

可就在此时,如有神灵天助。一大片火苗从金顶寺上方飘来,朝着兽群直落而下。紧接着,又是数朵火团相继落下。这是天梯山局相突变,绕山风势旁走,将寺外大火吹入到寺中来了。

火团落地,三兽獒群出现了骚乱。但只是骚乱,却没有退走。

穆天归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但也只是抓住暂时的机会,而不是全身而逃。

先猛然一剑挥劈而出,穆天归逼开纠缠的三兽獒,然后往外趔趄着赶出几步,以剑挑动那几个火团,眨眼之间便以火团摆出一个“三堡双城守”的坎面。

三兽獒们停止了攻击,它们的确是怕火的,这大概是所有兽子的天性。而“三堡双城守”的局相让它们只要往前踩坎,就会觉得到处是火,满地是火。所以它们只能围在了外圈不敢进击。

刘只手是认得坎面的,也是会破解坎面的。但他也不敢独自往前解了这坎子,因为他清楚,刚才易穴脉没能要了自己性命,是自己一时侥幸而已。再要有机会被他逼到身边,那么这银针绝不会是往自己身着护甲的位置上扎了。而且,穆天归的能力和威望也是他不敢拂的虎须,就算是现在他受了些伤,但不管是凭功力还是伎俩,要自己的性命也是在弹指之间。所以只能是等,等朱家帮手,或者是等那些火团燃尽。

是的,火团燃尽!穆天归他们心中也十分清楚,火团会燃尽,而且就在不久之后,不会超过两三袋烟的辰光。到那时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吗?

被胖妮儿用“五骨行气迷”拦住的朱家高手们只是停滞了一小会儿,没用到两盏茶的辰光。因为他们其中有个福州“呼魂堂”的高手看出这道迷坎只是个虚障子。福州“呼魂堂”中有许多高手都从事“呼魂还乡”的职业,就是替渔家人呼唤死于海难中的魂气归来。这种技能的高手不但能观气识魂,更能查辨骨相,哪怕是沉溺于大海浸泡许久的尸骨,他们能从中看出骨形气相,辨别出是哪家魂魄。所以胖妮儿这“五骨行气迷”虽然神奇,气相也凶毒,但在这种高手仔细辨别下,还是看出了其上的伎俩所在。

当胖妮儿、养鬼婢与豹姬娘娘各展招式对峙待决之时,朱家的那群高手也已经出了绕塔廊,撒开扇形布局,朝那三人包抄而来。

胖妮儿和养鬼婢从那群高手才出绕塔廊就已经用眼睛余光看到了,但她们两个只能看着却没有办法,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这群人包抄而来。因为与豹姬娘娘这样的绝顶高手对峙着,一个微小的错误动作都会导致性命丢失。更何况此时三人摆开的局相为天阴局“双姹斗娥皇”,至纯、至阴气相流转如漩,挥洒如霓。此时不要说行动了,就是气息上一个小小的误差都会导致全局的溃败。

就像一把纸扇中间突然有一支利刃竖挡住那样,扇面虽大,却整个地不敢再往前一点。因为扇面某个点被利刃破裂了,就会导致整个扇面破损而无法使用。朱家这群高手展开的扇面布局也就被这样一支利刃竖挡住了,这支利刃却是炎化雷。

炎化雷是在寺外各处置燃火引的。但凭他的身手,按鲁一弃的要求燃这样一场大火不是件费难的事情。没等天亮,他就已经将该燃的都燃着,该延的也延着,该预留好的也都预留好了。所以炎化雷没事情干了,所以炎化雷再次想到自己的干女儿。有一点他是清楚的,别看养鬼婢夜间是被遣去南岭东面燃起火堆了,但只要是鲁一弃还在这里,这丫头终归是要回来的。现在鲁一弃已经进了金顶寺,那么自己也只需进去找到鲁一弃,那么最终也就有机会见到养鬼婢。

炎化雷是从寺庙大门直接进入的。虽然他不是坎子家的高手,但前面几路人马进出,已经将所有坎扣都解了,所以他走得一路顺畅,没有遇到一点障碍。直走到金幢白塔下,并绕到飞天画壁前。

也许是天算定,他到来的时刻很是凑巧。才走上画壁前的石径,才看到三个对峙的美女,才要往前给自己干女儿助把手,那群高手的布局正好展开了包裹上来。于是炎化雷本来要帮助养鬼婢的行动,恰好让他置身于局势正中。本来要助两人攻一人的形式一下改作了独挡数十高手。

数十高手中大多数人都认得炎化雷,他们在仙脐湖边见识过炎化雷的手段。所以当炎化雷一出现,他们立刻停止前逼的步伐,因为炎化雷那带毒的火焰伤到人后的惨烈,至今仍旧清晰地深印在他们脑海中。没有人有把握能够应付那种歹毒手段,没有人愿意承受那样的痛苦,而且门长刚才指示中并没有一定要他们逼进,他们也就没必要做这个出头椽子。其余一些据巅堂的高手都是久走江湖的明眼子,一下就从表情和动作上瞧出,这些个总堂聚拢来的高手都惧怕这个拦住布局的人,他们也就立刻跟着停住脚步,静观下一步的变化。

飞天石壁前的三美女对峙此时变成了数十人的大僵局。

炎化雷虽然是挡住了这群高手,而心中其实很是害怕。因为他带毒的火料早就在仙脐湖边用光,就是平常的火料也在寺外引延火势时用的所剩无几。要是早知道这边会涌围出这么多的高手,他也就不会现身出来了。此时凭身上所余药料和自己身手,对付一两个高手,他还能放手一搏,而要对付如此多的高手,最适合的技法大概就是逃跑。

所以当炎化雷见那扇形布局展开一半突然停住后,他心中不由地暗喜。可那些高手据守原地不动,他便也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怕一个微小的、不合适的动作打破这样的僵局。同时,他身体虽然僵滞,头脑中却是飞快翻转,此时、此地出现这样的僵局最终都是对自己不利,应该想出个可靠的办法解决这样的局面。于是他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寻找可利用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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