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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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她从外形上看出那些树是针叶型冷杉,这树按道理应该生长在海拔较高,空气稀薄较寒冷的地方。然后,柳儿在那些树木中感觉出与它整体不协调的部分,也就是说,树木上有些东西是不属于树本身的。
“不要入林!”柳儿尖叫一声。
按说柳儿这声喊不算晚,跑在最前面的是余小刺的徒弟,他离着那树林还有十多步远的路,正常情况完全能停住身形。
可是不同的是,他正全力扑向那树林,把那树林当作唯一的保护伞,而且在靠近树林的边缘,岭子出现了个很陡的坡度,全力地奔行造成的冲劲让他的身体像冲落的滑车,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了。
余小刺的徒弟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势跃起身体,让身体在空中平走一段距离,这样可以消除最后的冲劲,避免直接撞在树上对身体造成伤害。落下的位置他也看好了,应该是在第二排树的一个树冠上,这样可以利用它消去下落的力道。
跟在他后面的就是余小刺,虽然只比自己徒弟缓两步,但他对柳儿的叫声显得特别敏感,一听到柳儿的叫声,马上顿足收步。常年水上的生计让他足下的稳劲非同一般,所以他只趔趄了两小步双足就完全保持成一种状态。双足虽然状态不变了,可身上挟带的冲劲和陡坡的作用却依然推动着他的脚底在朝前滑行,这种滑行在后面篾匠和鲁承宗撞上他后变得更快。
柳儿也赶到了,这幸亏是余小刺将前面人阻挡了一下,她才堪堪抓住自己老爹的挎箱把子。
挎箱对于鲁家人来说,就好像监护人手中的兵刃,怎么都不会随意脱手的。所以当柳儿抓住挎箱把子时,鲁承宗下意识地一回手抓住了跨把的另一侧竖杆。
柳儿与此同时飞絮帕朝身后抛出,正好缠绕在周天师的手臂上,奔跑得并不快速的周天师被前面冲劲一带,差点没顺山坡滚跌下去,多亏有五侯在背后一把拽住他的腰带。
五侯的身体基本是侧躺在坡上滑行,为阻止这样的趋势,他迅速将朴刀插入了坡面的碎石泥土之中。刀身部分已经差不多全部插入其中,在碎石中划过带起了串串火花。五侯左手紧抓住刀杆不放,指甲间都捏出了丝丝鲜血。
朴刀终于停住,后面追着出土的尸手也刚好在离朴刀不到两尺的地方停止了,养尸地终于到了边。
最下面抱拉在一起的鲁承宗、祝篾匠和余小刺也停住了,距离最近的冷杉树还不到一尺远。不过他们现在的容貌却发生了些改变,因为在下滑的过程中,他们浑身上下都被密集的血雨给染红了。
鲜血是余小刺的徒弟的,现在躺在树冠上的已经不是个年轻的身体,而是一块破碎的肉。将身体破坏成如此地步的是无数的铁鳞片。
柳儿的发现没错,冷杉的自然生长环境一般都是高海拔低气压的地域,在这里生长只可能是人为培植。因为环境的差异,这种人工培植的冷杉是很难结出鳞果的。柳儿的感觉也没错,这树上确实是有不属于树木本身的东西,那就是鳞果,这些树上所有的鳞果都是用铁鳞片连接而成,其中暗藏崩簧机括,触动后就会铁鳞飞射,无人能避。
鲁承宗仔细辨别了这些铁鳞果,他发现它们竟然都是嵌扣而成,不用线弦串接,手法的精致巧妙难以想象。
余小刺虽然是个匪家出身,却是极重感情,到现在这境地提出的要求就是要将徒弟尸身取出入土。对于余小刺这样的要求鲁承宗无论如何都没法拒绝,余小刺为了自家事情,散了匪众,毁了岛巢,带出来的徒弟死的死伤的伤,结拜兄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于是鲁承宗让大家走远,然后脱掉长大衣服,从挎箱中掏出皮筒线盒。皮筒里都是解线扣用的针、钩、剪、镊,线盒里装的是马鬃胡弦,他这是要用马鬃胡弦穿铁鳞片里面的崩簧窍眼,摘下铁鳞果。
所有的过程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余小刺甚至后悔了自己的要求,让鲁承宗住手别弄了。谁知鲁承宗竟然不肯住手,他说要试试对家到底有多大能耐。
雨已经变得很小,几乎都感觉不出来了,好像只是因为空气湿漉漉的。汗珠的颗粒却很多很大,不知道是头发间的雨水还是细密的雨丝增加了它们的流量和体积。
一个个被胡弦固定住不会再崩炸的铁鳞果放到了鲁承宗的挎箱里,终于,大家听到鲁承宗说了句:“得了!扣子全解。”
大家过去后,小心地将尸身从树冠上托下来。
“小心了,别碰旁边的树,尸身先移后托,防止身下还有未启的扣子。”鲁承宗一边提醒大家,一边仔细地查看有没有其他异常情况。
等尸身取下埋好,鲁承宗告诉大家,他在外面的那棵树上取下了七枚铁鳞果,本该有八枚,其中一枚被余小刺的徒弟碰崩了扣。在里面的那棵树上取下三枚,本该有六枚,还有三枚的铁鳞尽数射在尸体上。
“太多太密集了,如果只是一个崩炸开,最多就是受伤。”鲁承宗说。
“鲁大哥,你不把那些果子丢了,全收箱子里?”篾匠问。
“那可是少见的好东西,就是学着做还得费些精力,留着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到用场。”鲁承宗说。
一棵树上就有好几枚铁鳞果,这样的树林就算是神仙恐怕都过不了。最实际的做法就是绕过去。
冷杉林是可以绕过来了,淡竹林却怎么都绕不过去。因为淡竹林子是在峭壁沟谷之下,而那峭壁又不是这里的几个人能攀援而过的。
竹林里的竹子长得极度杂乱,这可能是走过这段路程看到的唯一一片不曾有人打理的林子。好多竹子歪倒了,弯曲了,折断了,枯枝绿叶交织在一道,分不清哪棵是活竹哪棵是死竹。而且在竹林中时不时有腥臭味道飘出,闻着有些像是死老鼠。
此时天色已亮,蒙蒙细雨又下了起来。竹林里到处可以听到水滴击打竹叶竹干的声音,不过那绝不是霏霏的雨线能做到的,而是枝叶上雨水聚集成大颗水珠落下发出的。
是不是走错路了?绕了个圈走到野路上来了。这次连篾匠都无法肯定了,不知道刚开始的路有没有走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路口。不过问过大家后,都说在过了冷杉林直到淡竹林之间,谁都没有看到其他的路。
“别是绕反了,该从冷杉林的另一边绕过去。赶紧回头吧,坎子家不是说没路就是死路吗?”余小刺说道。
“谁说这里没路了,只是不知道这路能不能走过。”鲁承宗说。
“是吗?这里有路?”余小刺瞧着竹林感到奇怪。
第四卷 踏浪挥霂 第三十八章 参差竹
竹乱叶横绿影路,一人闲立半身枯。
双灵自在飞,启言无谎狯。
言不分真伪,行难料人鬼。
柔绿亦杀命,无顾自奔行。
——菩萨蛮
“如果人为能做出前面看到的齐崭样子,为什么就不能也做成这样的野路相?”柳儿插了句话。
“是呀!管他呢,走走再说,要是对家摆下的坎子路,到头来还是要走的,要不是,白走一段再回头,只要不迷路就行。”篾匠说的话总是能把问题化繁为简。
这次是鲁承宗在前面带路,能从杂乱的枝枝杈杈中看到可走的路数,还真得懂鲁家六技中“定基”的人,能看出各种地形地貌可建良宅的地面,当然也能看出杂乱竹林中可走的路面。
果然有好走的路,尽管这路走得有些艰难。
柳儿这次没有坠在后面,因为是自己老爹开路,她要紧跟在后面利用清明三觉帮助老爹发现异常,同时离得这样近,要出什么事自己也来得及护住老爹。
坠在最后的是周天师,这是让柳儿感到奇怪的事情。本来这群人一路走来,周天师作为尊长又是道行高深之人,始终都是大家的主心骨,此时怎么变得有些畏畏缩缩的,退到了最后面。还有篾匠这次又做主张走竹林,老天师怎么没提出丝毫异议。而最为奇怪的事情是,老天师让他徒弟躲出养尸地百十步远,此后就再没召唤过他,就连脱出养尸地后,都没有招呼他徒弟同走,连提都没提,似乎已经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人。
大家都是老江湖,谁都知道像老天师这样的人铁定不会出现这样的糊涂错误,他定是另有用意。唯独五侯傻蒙蒙地问过老天师一句,老天师只简短地回了两个字:“有事!”
有鲁承宗领头,路是好走的,一般走得顺的人都不大会回头看看,正因为这样,义无返顾地朝前却让他们疏忽了一件事情,一件性命攸关的事情。
是的,包括走在最后面的周天师都没有发现到,他们刚刚走进林子里的路径,却都是无法走回去的。各种形态设置的青枯竹枝在这些道路上摆成一个个倒叉口,就像捉鱼用的倒壶兜,顺着走,稍稍推挤开些竹枝就可以过去,反向却被竹枝尖刺支楞着很难再回去。
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状况,却无法不看到前面的情形。走进竹林没多远,他们惊恐地见到了一个人。
“呀!有人!”鲁承宗转过一丛竹叶,被眼前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
“咦?!怎么是他!”柳儿定力比鲁承宗要好,她虽然也被吓了,却一眼认出前面的人。
一个本不该在这里的人,一个本该和大家在一起的人。那人直直地站立在那里,身体侧面朝着他们,显得有些轻飘飘的,有点像竹林中挂着一张皮影。
“是你徒弟,走得挺快,都到这里了。只是瞧着不大对劲,像是吃多了头道糟(做酒发酵后未掺水时的糟料)”水油爆回头对周天师说。
周天师的脸色很难看,却没有意外和惊异,似乎这一切都被他料算到了。
那人真的是周天师的徒弟,所不同的是此时已经是个死去的徒弟。一根尖锐的竹枝从他的后脑刺入,从他大张的口中穿出,并且将他身体挑起,只剩脚尖还拖挂在地上。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他的身体轻飘飘的。
周天师的徒弟果然“有事”了,却不知有的这事和周天师回五侯的有事是不是一回事。
余小刺小心地走近尸体,想查看一下死亡的原因是不是只有那根尖竹,还有就是那支杯口粗细的尖竹到底是怎么穿进后脑去的。
挑起的尸体周围没有搏斗和挣扎的痕迹,衣着也整齐,基本可以断定是被竹枝突然间一刺而死的。可这样高度的竹枝,在没有尸体挂着时应该更高,又是怎么刺进他后脑的?还有,这样年轻壮实的尸体吊挂着,那根竹枝并没有显现出该有的弯曲度。
余小刺用分水刺轻轻碰了碰尸身,尸身轻轻摇晃了一下。
“当心,我瞧着有加料,按他的身手不该被根生竹(自然生长的竹子)给插串了。”水油爆在提醒余小刺。
余小刺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不过他也没再碰那尸身,而是转到了尸体的正面。
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见余小刺的眼睛刹那间睁得很大很大,脸色变得惨白,随即便转身弯腰,发出蛙鸣般的干呕声。
是什么情形让一个杀人掠物的湖匪头子吓得干呕不止?柳儿虽然好奇,却是决不敢去看欣赏下的,这方面的承受力,她自知比余小刺要差多了。所以当水油爆抿了口酒,走到身体旁,一把将尸体朝大家这边转过来时,柳儿猛然扭头闭眼。
尸体不止是可怕,最主要还恶心。背向大家的那大半边身体已经干瘪成枯皮,半边的头颅完全成了骷髅,只残余着几丝新鲜的肉,上面还蠕动翻滚着大片的蛆虫。
死得很可怕,死得还很奇怪。那大半边身体的腐败干瘪至少应该是一两年以上的陈尸才有,可周天师的徒儿离开大伙儿才两天不到。况且怎么会半边腐透,而另半边完好的呢,是落了什么药扣子,还是被下了什么旁门左术?
“难怪能被这竹枝挑着,就剩半边身子了。哦,不对,里面也被掏空了,连半个身子都没有……”其他人都看着恶心,只有水油爆一点都不在乎,不但凑近了看,还很有兴致地说道着,仿佛是在讨论什么菜式,这让人多少觉得他心性很残忍。
就在水老头呱嘈不住时,从顶上茂密的枝叶间直扑下两个黑影,柳儿一拉鲁承宗,蹲在了地上,五侯手中朴刀一摆,护住头部。篾匠侧身躲进一丛斜竹下面,就连弯腰干呕的余小刺都顺势伏倒。
只有水油爆和周天师没有动,不过水油爆停止了说话,表情也在瞬间变得严肃。周天师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不知道是定力好还是已经有所预料。
扑下的两个黑影不大,在落下差不多一人高的时候打了个旋儿便分别落在水油爆和周天师的肩上。
水油爆肩上的还是那只红眼八哥奕睿,而周天师肩上落着的却是一只比八哥身材大许多的蓝翎鹦鹉,鹦鹉的蓝翎脖颈往上蓝得刺眼,脖颈往下蓝得发黑。这只就是周天师驯养的灵禽,鸟行子里管这品种叫“夜魔焰”。
那鹦鹉往周天师肩头一站,开口便不停地叫道:“掌教无踪,龙虎被攻,逃了,散了,掌教无踪,龙虎被攻,逃了,散了……”
周天师表情依旧没变,眼中却闪露出骇人的光芒:“你到底是什么人?!”鹦鹉的呱嘈根本无法影响他话语的清晰和劲朗。
“掌教所派之人。”水油爆说话从未这样简练截定。
“掌教哪里去了?”
“去该去之处,走该走之路。”
“都被你算计好了。”
“是有人算计晚了。”
“也真难为你,掖在龙虎山这么些年,还得到掌教信任,幸好还未曾启出宝贝,你显形早了。”
“心中一团清灵气,便无形可显,也可随境随形。”
“我的鹦鹉飞行比那八哥日缓百里,再加上巡我标记和山中地形复杂耽搁的,差不多要缓五六天,除去这五六天,它离开龙虎山应该是在你那八哥离山传信之前,却不知你那鸟儿从何处传的掌教口信。”周天师推算得很有道理,这是一个很需要理由来说清的问题。
“诶,周老天师,你可不要这样说,搞得我汤不是汤羹不是羹的,我又不是天师,掐不来算不来,你那些劳么子别问我。本来是要走的,你们硬是要留我,怎么这会儿就变成丑猪鼻子下老卤,谁的理儿说不清了。”水油爆突然间又恢复到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说的话也带出了无赖劲,这是回答不出周天师的提问在叉话头。
“好!刨出根查出底,别让钉子压鞋里。”余小刺还没吐的爽快,就已经转头瞧俩老头,对于龙虎山自家人的争斗他明显有点幸灾乐祸,被水油爆骂多了总有些疙瘩在心里。
“到底怎么了?两个人站那里跟定篙子似的,你们还走不走?别光掼话子不动窝。”篾匠从斜竹下面钻出来,看着两个老头这副模样,显得很诧异,也不知他是真听不懂俩人的对话,还是故意打哈哈。
“你们先走。”“先走,我后面跟来。”两个针锋相对的老头说的话意思竟然是一样的。
“那我们就先走了?”鲁天柳一直在仔细地听,也多少听出周天师和水油爆这番对话的意思。周天师的“夜魔焰”带来口信,说龙虎山被别人攻破,掌教天师失踪,教众全逃散,所以周天师对水油爆所说,自己是掌教天师派遣而来的说法产生了怀疑。而水油爆的言语间却似乎暗讥周天师另有所图。
“我们真走了。”柳儿又回头看了两个如同斗鸡般对峙的老人一眼,现在她的心里也很糊涂,无法判断的事情最好是远离,这样至少不会有什么损失,这是秦先生在时教给她的处事方法。
周天师和水油爆都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按照鲁承宗领走的路径,他们是绕过挂在那里的尸首朝前。从发现尸首的地方开始,竹林里的竹子有了些变化,歪倒斜长的变化不大,挺直朝上的却都比前面见到的淡绿色竹子要粗大许多。
就在鲁承宗要分开乱枝要朝前走时,柳儿在冷杉林前出现的感觉又再次出现,她一把拉住了鲁承宗,断然说句:“等等!”
这里的竹子上有不属于竹子的东西,这些东西一触之下就能毁了生命。柳儿在仔细地寻找,在没有找到那些东西并处理好那些东西前,他们一步都不能多走。
两个老头的对峙从言语的交锋变成了目光与气势的冲撞,不知道为什么,柳儿感觉这两个老头如此下去,最终引发的结局将是骇人的能量爆发。
所以,这一刻最尴尬的变成了柳儿这几个人,往前进不得,往后退不走,不想留却又不能不留。挂在竹枝上那个半枯半新的尸体,蛆虫已经蠕动到脸面,让那张一半尸脸一半骷髅的脸面诡异地出现了动感的笑意,似乎在嘲笑这几个人的无奈。
红眼八哥和“夜魔焰”突然腾空飞起,这让所有人都以为周天师和水老头开始火拼了。回头看时,其实两个人动都没动,而两只灵禽也未飞远,就在竹林中盘旋扑腾,显得惊恐和慌乱。
“灵禽示警!”柳儿知道这种现象,她不由倒退一步,凝神聚气,用清明的三觉在林中仔细搜索。由于多日的奔波劳累,精神又高度紧张,以及自己体味的干扰,柳儿的三觉并没有能提升到很好状态。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听出有东西在极缓地爬动着,而且这东西带着一股很怪异难闻的味道。
三觉搜索之中,柳儿忽然感觉视线有些恍惚,她用力眨了眨眼,尽力抖掉眼睫毛上的水珠。视线还是有些晃,一些不该动的东西在动。是什么?竹子!竹杆!竹子竹杆在微风吹拂下本就该有些晃动,那么竹子上什么是不会动的?竹节!竹节应该是固定不动的,可那些粗大淡竹上的竹节恍惚间上下移动了下。
“那竹子!”柳儿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把竹子指给其他人看。
也就在这一指之间,眼看到有一段“竹杆”突然间离得近了,变得大了,抖动着往柳儿头顶落下。
“快跑!”说这话的同时,篾匠一把把柳儿推开,同时,一根金黄的篾条甩出,裹住了那段“竹干”。
被裹住的“竹杆”掉落在林中,但树林上方和四周不断落下、弹出的“竹杆”却不是篾条能够全部一一裹住的。
往回奔逃的柳儿终于发现来路是倒叉口,自己这些人已经是进了倒壶兜的鱼,没法再回到竹林外面了。
“啊!烫死我了!”断后的五侯发出一声惨叫,能让这个铁打般的汉子发出如此的惨叫,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
五侯叫唤的同时,伸手到背后,一把撕下一张淡绿的“竹皮”,随着这“竹皮”一起被撕下的还有五侯背心的衣料,所以可以看到背心裸露出的肌肤上有一道和“竹皮”宽度长短一样的焦痕。
“往哪里走?回去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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