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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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哈利望向窗外的院子。这正是他之所以来这里的原因。一阵冷风似乎穿墙而过,吹进了屋子。

哈利和卡翠娜驾车行驶在索克达路上,朝麦佑斯登区的方向驶去。

“我们走进那间屋子的时候,你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住在里头的夫妻算不上是灵魂伴侣,”卡翠娜说,驾车驶过收费亭,完全没减速,“可能是一桩不快乐的婚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最痛苦的人是老婆。”

“嗯,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

“很明显啊,”卡翠娜微微一笑,瞥了后视镜一眼,“品味冲突。”

“请你说明。”

“你没看见那张可怕的沙发和咖啡桌吗?典型的八十年代风格,却被男人在九十年代买回家。老婆买的是那张有铝制桌脚的白色上油橡木餐桌,还有Vitra。”

“Vitra?”

“Vitra的餐椅,是瑞士品牌,很贵的,贵到如果她肯买价格便宜一点的仿制品,剩下的钱够她把所有那些该死的家具都给换掉。”

哈利注意到“该死的”这几个字,听起来不像是卡翠娜经常使用的语汇,她突然使用这种用语只是更突显了她出身的社会阶级。

“意思是?”

“那么大一栋房子,又在奥斯陆那么高级的地段,代表钱不是问题,是老公不准她换掉他买的沙发和咖啡桌。当一个没品位或是对室内设计没有明显兴趣的男人做出这种事,等于是告诉我那个家庭里是谁支配谁。”

哈利点点头。他之所以点头其实是向自己确认,确认他对卡翠娜的第一印象并没有错:她很行。

“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吧,”卡翠娜说,“要学习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哈利望向车窗外的列思维克咖啡馆,那家咖啡馆老旧而传统,但从未受到敬重。

“我不认为碧蒂离开屋子是出于自由意志。”哈利说。

“为什么不是?屋子里没有暴力迹象。”

“那是因为计划周全。”

“谁是犯人?是不是丈夫?通常都是丈夫对不对?”

“对,”哈利说,同时察觉到自己脑中出现疑惑,“通常是丈夫。”

“只不过这个丈夫跑去了卑尔根。”

“看起来是这样。”

“他搭的是末班飞机,所以不可能回来,再说他还必须赶得上早上第一节课。”卡翠娜踩下油门,车子从麦佑斯登区一个十字路口的黄灯底下飞驰而过,“如果菲利普是犯人,那你撒下的饵应该早就钓到他了。”

“饵?”

“对啊,你问他说碧蒂有没有出现情绪起伏,暗示说你怀疑碧蒂跑去自杀。”

“所以说呢?”

卡翠娜大笑:“哈利,你少来了,每个人——包括菲利普在内,都知道警方对疑似自杀的案件不会投入太多调查资源,简而言之呢,你给了他一个支持自杀理论的机会,如果他是犯人,这样不就解决了绝大多数的问题?结果他却回答说碧蒂快乐得跟云雀一样。”

“嗯,所以你认为我问这个问题只是在测试他?”

“哈利,你一天到晚都在测试别人,包括我在内。”

哈利并不接话,直到车子驶上玻克塔路。

“人们总是比你以为的聪明。”哈利说,接着又沉默不语,直到他们来到警署停车场。

“今天的其他时间我要自己工作。”

他这样说是因为他正在思索那条粉红色围巾,并做出了结论。他急切地想去看看麦努斯做的失踪人口报告,也急切地想确认自己的怀疑是否正确。倘若他害怕的事果然成真,那么他就得去找队长哈根,同时带着那封信,那封见鬼的信。

5 图腾柱

一九九二年十一月四日

威廉·杰斐逊·布莱思三世在一九四六年八月十九日来到这个世界,出生于阿肯色州的霍普小镇,当时他的父亲正好在三个月前因车祸去世。四年后,威廉的母亲再嫁,威廉便换上继父的姓氏。四十六年后,一九九二年的十一月夜晚,霍普镇街上洒落了有如雪花般的白色碎纸花,庆祝镇民的希望、霍普镇出身的威廉——或称为比尔——克林顿,当选美国第四十二届总统。当天晚上卑尔根市落下的白雪并未触碰到地面,雪花一如往常在半空中便已融化,化为雨水落在街上;这种天候自九月中旬就开始了,但隔天清晨太阳升起时,守护这个美丽城市的七座山上,山顶出现了有如白砂糖般闪闪发亮的积雪,而这时葛德·拉夫妥警探已来到其中最高的厄里肯山顶。他的肩膀在他那颗大头旁弓起,一边颤抖,一边呼吸着山上的空气。他脸上的皮肤满布皱褶,仿佛被人揍过一般。

黄色缆车载着拉夫妥和三名卑尔根警署犯罪现场鉴识员,爬上距离城市地面六百四十二米高之处,吊在坚实的钢索上轻轻摇晃,停在原地静静等待。早上第一批游客走下缆车,爬上人气颇高的厄里肯山顶并发出警报之后,缆车就已停止载客。

“出去走走吧。”一名鉴识员不经意地说。

这句话原本是卑尔根市的旅游口号,却常常被拿来嘲讽卑尔根人,以至于卑尔根人几乎都已不再使用这句话。但是当恐惧盖过意志力,内心深处的语汇便会浮现。

“对,出去走走吧。”拉夫妥复述,语带挖苦之意,他的眼睛在仿佛被人用平底锅打过的肌肤皱褶后方闪烁光芒。

躺在雪中的尸体被切成无数碎块,幸亏有一个裸露的乳房才让人得以判别死者性别。尸体的其他部分让拉夫妥联想到一年前在艾索凯瑟镇发生的车祸,当时一辆卡车转弯车速过快,车上载运的铝板松脱滑落,将对向来车削成碎片。

“凶手就在现场杀害死者,分割她的肢体。”一名鉴识员说。

这句话对拉夫妥来说似乎是多余的,因为尸体周围的积雪溅满了血,浓厚的血痕显示至少有一条动脉被切断时,心脏仍在跳动。他在心中记下必须查出昨晚何时停止降雪。最后一班缆车昨天下午五点离站,但死者和凶手可能是走缆车下方的小径来到这里,也可能是搭乘弗拉扬缆索铁路来到旁边的山峰,再步行过来,但这两条路都得耗费大量体力,因此拉夫妥的直觉告诉他:他们是搭缆车来的。

雪地里有两组鞋印,小鞋印无疑是那名女性死者的,虽然现场并未看见她的鞋子。另外一组鞋印必定是凶手的。这两组鞋印往小径延伸而去。

“很大一双靴子,”一名年轻的鉴识员说——他来自索特拉岛的滨海地区,双颊凹陷,“至少有四十八号,这家伙一定人高马大。”

“那可不一定,”拉夫妥说,鼻子呼哧一声吸了口气,“他的鞋印大小不一,可是这里的地面却是平整的,这表示他的脚比他的鞋子还小,说不定这家伙想愚弄我们。”

拉夫妥感到众人的视线都朝他射来,他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又来了,这个过气的警察明星又在眩人耳目了。他是媒体的宠儿,有一张大嘴,面容严厉,精力旺盛。简而言之,这个男人专门制造头条新闻。但同时拉夫妥对他们而言又过于傲慢,无论是对媒体或对他的同僚而言都是如此。于是流言蜚语开始流传,说拉夫妥想的只有他自己和他在聚光灯下的地位,还说他是个利己主义者,不知道曾把多少人踩在脚下当作垫脚石,曾牺牲多少人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这些流言他只当作耳边风,他们手中没有他的把柄,就算有也少得可怜。但犯罪现场有些零散不值钱的小饰品不见了,也许是死者的珠宝或手表,一些没有人会注意的小东西。有一天,拉夫妥的一个同事要找笔,打开了他办公桌的一个抽屉——至少那个同事是这样说的——却在抽屉里发现了三样东西。拉夫妥被POB叫了去,要他将这件事解释清楚。最后POB叫他把嘴闭上,不要对别人多说,仅此而已。但谣言开始满天飞,最后连媒体都开始注意到这件事,因此当警署被控执法过当时,很快就出现某个警察犯下这类罪行的铁证,这名警察就是专门制造头条新闻的拉夫妥,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拉夫妥被判有罪,每个人都认为他有罪,毫不怀疑。但大家都知道拉夫妥只是成了卑尔根警界行之有年的地下文化的代罪羔羊,他只不过是签了几份囚犯报告,而这些囚犯被押回牢房时摔倒在老旧铁梯上,身上多处瘀伤——这些囚犯多半是儿童猥亵犯或毒贩。

报社记者对拉夫妥毫不留情,给他取了个绰号叫铁面人,而不称呼他名字。这个绰号也许不够有创意,却很恰当。一名记者访问了拉夫妥在黑白两道上的几个宿敌,这些人自然借此机会一偿宿怨。有一天拉夫妥的女儿哭着从学校回来,说她被人嘲弄欺负,他的妻子说她受够了,他不能要求她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他把整个家都给拖垮。一如往常,他大发雷霆,随后他的妻子就带着女儿离家出走,这次再也没回来。

那段时间很难熬,但他一直没忘记自己是谁。他是铁面人拉夫妥。他自我放逐的时期结束后,就倾注全力、没日没夜地工作,只为了收复失地。但没有人愿意原谅他,因为伤口太深,他也发现警界内部并不愿意让他成功。警方当然不想让他再度意气风发,将他们和媒体都急着想抛诸脑后的画面又唤回来,再次目睹那些手上铐着手铐、全身瘀青的囚犯照片。但他会证明给他们看,证明葛德·拉夫妥不是个会让自己从此被埋葬的人,他要证明脚下那座城市是属于他的,而不是属于社工人员、懦夫,还有那些巧舌如簧的人,那些人只会坐在办公室里,舌头长到可以去舔当地政客和左派记者的松弛屁眼。

“拍几张照片,查出死者的身份。”拉夫妥对拿着相机的鉴识员说。

“这样是要找谁来指认?”年轻的鉴识员伸手一指。

拉夫妥不去理会那鉴识员说话的语气:“有人已经报案或即将报案这个女人失踪,去办就是了,小伙子。”

拉夫妥走到山顶,回头望向卑尔根人所称的Vidden,也就是高原。他的视线扫过乡间,停在一座山坡上,看见坡顶似乎有个人。如果那是人,那么那个人动也不动。说不定是石冢?拉夫妥眯起双眼。他来这里少说也有上百次,跟妻女一起来散步,但他不记得在那里见过石冢。他步下山顶,来到缆车旁,向操作员借了望远镜。十五秒后,他确定那不是石冢,而是有人滚了三个大雪球,一个一个堆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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