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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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净大师声音不断地传入我的耳朵里，脑海中闪烁出了记忆中的画面。

那些燃烧着的魔火，满地的尸体，那些哭喊着救命的无辜百姓，那些倒在我面前的前辈，朋友。

我看见师祖的死，看见在火焰中付之一炬的四合院，倒在火海中的玉罕，白金毒蛇。

听见了狮王米洛克痛哭的声音，还有被我毁灭的一个又一个城镇。

这些都是我的梦魇，是我内心中最痛苦的回忆，是我曾经入魔的画面。

“啊！”

我抱着头猛地跪在了地上，低着头，痛苦地喊叫着。

身上的魔气不断地飞旋出来，我眼睛里流出血，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忍受这样的苦？我无意害人，我只想平静地活着，我只想做个普通人。可为何我身边的人总是离开我，为何我不能报仇？为何我报仇就会入魔，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平？我做错了什么…”

我的头点在地上，血液顺着我的眼睛流到了地上，就像是不断地有人捶打我的脑袋，我有一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哭泣地喊叫着：“我不想负了这个世界，为何这个世界要负我？我只想做个普通人，只想做个普通人啊…”

空净大师不断念咒，佛光从我身上一点点吸走魔气，我不断地用头撞击地面，就想着自己可以快点晕过去，从这痛苦的世界中脱离。

却在这一刻，所有的声音都在我耳边消失了，我左眼中的黑光微微一闪，随后听见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低语。

“你已经入魔了，为何还要脱离？难道入魔不好吗？”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疼痛都在顷刻间消散，那刹那间的解脱，让我愣住了。

“他们让你回忆你上次入魔的惨状，其实是因为他们害怕你。因为你入了魔，就不再是他们手中的棋子。因为你懂得了反抗，所以他们才要压制你的魔性。其实所谓的魔，真的是错的吗？难道我们做回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错了吗？你还记得吗？因为你的无能，所以无意地烧死了那个少女，他们有来救她吗？有来安慰你吗？还不是你自己安慰自己。今天，段飞死了，他们来救了吗？他们明明转眼间就能到这里，为什么他们没来？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些对你很重要的人对他们来说都是不重要的。当年四脉会武还记得吗？如果没有端木森，谁来救你？可你如果入了魔，便拥有了力量，你就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这个世界与你何干？如果这个世界所有你在乎的人都死了，那你还要这个世界吗？他们让你守护的所谓世界，如果没有了你爱的人，你在乎吗？所以既然已经成魔，就不要回头，因为不需要回头。”

他低声说道，如同在我耳边的轻语。

“不要回头…”

我低声呢喃。

此时在唐门废墟中，空净大师原本见我平静了下来，正露出一丝喜色，却又见被我抽走的魔气快速倒流，顿时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却看我慢慢站直了身子，脸上的血泪还没擦去，左眼的乌光似乎更盛了，而原本脸上痛苦的表情却已经消失不见。

“万林，别听魔音的话，那都是欺骗你的！”

空净大师对我喊道。

我抬头看着他，脸色一片冰冷，低声说道：“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我爱的人，那世界存不存在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你们保护不了我爱的人，那我就自己来保护。你们说这是魔性，那人人都有魔性，你们说这是入魔，那我就甘愿入魔。”

我身上的魔气疯狂进入身体中，慢慢地收敛进了身体中，最后彻底消失在了我的身上。

伸出手，抓住了面前的佛光狠狠撕开，如同撕开了一层黄色的帷幔。

天上的诸位高手都没有再说话，我彻底撕碎了佛光，一跺脚，身上魔气冲天而起，直指空中喝道：“我就是要入魔，绝不回头！”

终于，在天上五位之中，最满怀杀意的司马天大长老走了出来，冷冷地看着我说道：“我，空净，罗焱都曾经入魔，你的师傅端木森也曾经入魔。但都没有犯下如你一般的罪，若不是师尊阻拦，早在上一界我就出手杀了你，打碎你的魂魄，让你断然不可能转世到这一界来。却未曾想，终究还是留下了大祸，你又一次入魔，众人都没料到，但是这一次我想大家也都没话说了，让我杀了你！”

司马天看着我，他曾经救过罗焱太师祖，也救过我师傅，和他们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又如同朋友一般。

但是他和我之间却没有任何的关系，他要杀我，不会有任何犹豫。

“要杀我的，都是我的敌人，你必一战！”

我已经不想回头，既然不想回头，那么就只能往前走！

“有些胆识，但是胆识需要实力来相配，如果没有实力的话，那就是空话。你敢这么和我说，就是有实力和我一战！那让我来掂量掂量你有几斤几两，别入了魔还弱的接不了我一招！”

司马天大长老语毕，大袖一挥，白光直冲我而来，魔气护体，我双手护在胸前，白光落在我身上的一刻，将我彻底打飞，整个人远远地落在了废墟中，身子在地面上连续弹起，再被击飞，周而复始，最终撞在了百米之外。

全身的骨头都在生疼，我张开嘴立刻喷出一口鲜血。

“我为以力成圣，站在圣道，你说你入了魔就有保护自己世界的力量，还说自己要保护自己所爱之人。那就拿出这份实力给我看看，反正今天我都要杀了你。可至少在我杀你之前，让我看看你入魔的理由够不够充分，来啊！让我看看你够不够强！”

司马天一步步走来，气劲横扫整个唐门废墟，每走一步地上就是一片裂缝，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擦掉了嘴边的血液。

双手捏住魔气，狂吼道：“苍天魔影，众生畏惧之力。”

魔气在空中化作一头巨大的黑色魔影，凌空而立，凝望着地上的司马天，咆哮了一声后，黑色大手从空中重重地拍下，司马天长发飘舞，抬起头看了一眼空中的魔影后冷笑道：“你说这是魔影？在我看来，不过只是一个弱小的幻影罢了！别拿这种不入流的招数对付我，不仅侮辱了你自己，还侮辱了我！”

他伸手一点，光芒从指尖迸发，刹那间打穿了空中的魔影，魔气凝练出的大魔之影在瞬间被击碎。

“这就是你说的力量？在我看来，简直可笑！”

他冷峻地说道。

第三百三十五章 黄泉路上有个伴，生死同舟是兄弟。

废墟中，黑色的魔气环绕下，我从地上站起来，司马天大长老的一拳直接打碎了我的护体魔气，我的力量在其面前依然弱小的好似蝼蚁一般。

“嘭！”

司马天大长老再度发动攻击，金色的圣光一闪，白衣不沾一丝灰尘，身影出现在了我的头顶上，一掌拍下，重重地按在了我的头顶上，“噗”再次喷出血雾，脑袋变的晕沉沉，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再度摔倒在地。

司马天从空中落下，落在了我的面前，右手举起，金色的光将我托起，看着满脸是血的我低声说道：“你说入魔就有反抗的力量，这就是你追求的力量吗？”

却在此时，我左眼的乌光猛地一闪，同时举起了右手对着司马天狠狠打出一拳，拳头落在司马天面前的金光上。

“哈！”

拼尽所有力量，魔气喷涌而出，将司马天打退，双脚连续后撤，踏出了十多步，面前金光被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但依然没有伤到司马天，这也是我们之间实力的差距。

挣脱了束缚的我落在地上，颤抖着双腿，手臂上，白衣上，脸上，到处都是血。

“你还不明白吗？我要的不是力量，我要的是自由，是能够活下去的自由！我要自由！”

我对着司马天狂吼，声音传递到空中，天上的一众绝顶强者一个个都沉默着，师祖的脸色微微一变，身子前冲，却被太师祖给拦了下来。

罗焱太师祖看着我，又看了看司马天大长老，拳头一点点握紧，他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压抑自己的力量。

“其实早在上一界我就想杀你，因为你入了魔，为了你口中所谓的自由而毁灭了太多人，你的自由便是建立在毁灭其他人自由之上。但是我没有那么做，因为师尊，因为罗焱，因为端木森。我给了你机会，这一世你转世为人，存了善念，我本以为善恶融合之后你便不会成魔，但如今看来却是我想错了，你的魔性太深，已然无法根除。为了这一界不再出现和上一界一样的悲剧，为了不让你犯错，我今日决定，送你一程。即便因此会暂时断了这一脉的传承，但是总好过将来还要让端木森自己来清理门户。”

他身上的金光越来越亮，站在圣道之中的男人，眉宇间散发出王者般的霸气，杀意坚决！

“那就来吧，我不怕…”

我笑着说道，血泪顺着我的脸往下流，轻轻地落在我的嘴角。

“圣道战影，凝我圣威，作为我的后辈，作为罗焱和端木森的徒孙徒子，我会赐予你一场配的上你这个身份的死亡！”

天空中司马天身后巨大的光影浮现出来，如同擎天巨人，散发出亘古的沧桑气息，以及舍我其谁的威严霸道，拳头轰然间打了下来，狂风扑面而来，我听见天边传来怒吼，仿佛整个天空都在回响着来自圣道的宣言。

却在此时，身后的唐门大殿内走来几个身影，这些人的出现打断了司马天的进攻，也打乱了战场的布局。

“万林！”“头儿！”“前辈！”“万林兄弟啊！”

我听见几个声音在背后响起，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却见猫仔，大齐，祁三通和释行正从后面赶来，其中一人背着段飞的遗体。

“你们别过来！”

我大声说道。

四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猫仔大声地问我：“段飞为什么死了？唐门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儿？唐凌峰呢？”

“我已布置了结界，为何还会有外人进入？”

司马天大长老奇怪地自语，却见四人跑到了我的身边，一看这架势，四人很快明白了过来，猫仔一下子将我护在了身后，其他三人将我包围在中间，大齐低声对我说道：“这都是什么人？你怎么满身都是血？”

释行眼尖，看见了空中站在黑色佛莲之上的空净大师，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低声说道：“空净主持…”

“你是释行？当年那个被我赶下山的弟子。”

空净大师对释行还是有一些印象的。

“怎么还有你的太师祖和师祖？”

猫仔见到了罗焱和蒋天心，立刻开口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万林前辈，这些人我都没见过，可是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实力都强的吓人，难道他们也是唐门的帮手？”

祁三通吃惊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些恐惧。

我低着头，看着被猫仔带来的段叔遗体，低声说道：“段叔为了救我，自杀于唐门中，我入了魔道，灭了整个唐门。这些前辈高人是来杀我的，因为我已经成了大魔。你们快走吧，别留在这里，我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们留在这里也就只是死路一条。”

我拽着猫仔的手，却听见他低声说道：“什么屁话，现在怎么能走？”

我一愣，司马天大长老和一众强者都是一愣。

“别说傻话，快走！他们没错，我的确入了魔，我也没错，因为我觉得入魔没错。但是和你们没关系，你们别白白死在这里！不值得，听见没有？我让你们快走啊！”

我冲着包围着我的四个人大声喊道，着急，紧张，此时的我感到了从心中衍生出的恐惧，不是害怕自己会死，而是害怕这些我在乎的人会死。

我拽着猫仔的手，大声地喊着：“你没听见我说什么吗？我让你们走啊！”

却在此时，猫仔回头给了我一巴掌，手掌没有用力，但是拍在我脸上的时候还是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啪！”

巴掌声让我所有的话都哑然而止！

我被打蒙了，还没回过神来之际，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对我吼道：“你现在让我走，什么意思？不就是死吗？你不怕死，我也不怕。什么是兄弟，此时不挺身而出那还叫兄弟吗？你想一个人走黄泉路吗？告诉你，门都没有，我陪着你，到死也陪着你！”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猫仔，他的眼睛那么坚定，没有任何一丝谎话，面对死亡却如此坚定，即便死也不希望我孤单。

“我已经失去了段叔，我不想再失去你们…”

我低声说着，轻轻地垂下了双臂。

“人在江湖，能多活一天就是交了一天好运。死其实一点都不可怕，至少和你们死在一起，我觉得挺好。哈哈，有人要喝酒吗？释行，是不是见了过去的老上级，就不敢喝酒了啊？”

大齐哈哈大笑地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个酒器，喝了口后丢给了释行，释行接过来后猛灌了一口，擦了擦嘴巴说道：“你这话是笑话我咯？我早就不是白马寺的人了，不过你前半句话也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我能死在一起，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祁三通站在我的身后，他很紧张，的确没有其他人的豪气，他跟着我的时间最短，感情也是最少，他犹豫着，却看见释行将酒器递了过去，他犹豫地接了过来，听见猫仔说道：“你不必死在这里，躲远一点，一会儿我们死后若是还有尸首，请你带着我们的尸首回东北，至少让我们死后回家。我们不怪你，能陪着我们走到这里，你已经是我们的兄弟了。”

祁三通一怔，呆呆地看着我们每个人脸上的笑容，最后猛地灌了一口酒，红着脸紧张地大喊道：“我，我现在虽然很害怕，我也不太会说话。但是，但是我还是不想走！黄泉路上有个伴，生死同舟是兄弟。你们拿我当兄弟，我，我死在这里也值得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圣道

我从来都没想到过，自己会有这样一群同甘共苦的兄弟，那么多，多到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保护着我，明明没有我强，可还是将我护在身后。明明知道我所面对的强敌，任何一个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杀死我们，但是他们却没有任何的犹豫，没有任何的恐惧。

“为什么？我不值得你们这么做的，不值得的…”

我低声说道。

“我都已经入魔了，我已经是大魔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护着我？我会毁了这世界的！我是一切的元凶，为什么还要保护我？”

我大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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