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如炬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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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支援小组的组建,史清淮的期待很高,从刑事侦查专业毕业,坐办公室已经近十年了,研究了十年犯罪心理学,却连一个罪犯也没有抓到过甚至接触过,别人眼中他一直就是一个纸上谈兵的笑料,他潜心提出的这个计划是综合了国内外不少同行的成功经验模拟出来的,被干了三十年刑侦的许处长认可,着实让他高兴了一阵子。
但高兴的时间并不长,第一步招蓦就处处碰壁,他真不知道要实施起来,还会碰到多少跨不过去的拦路虎。
对了,今天已经周五了,下周开班,可人员尚未定论,他本来以为许处要亲自出马,从上班时间就等着,却不料迟迟没有等到电话,他甚至踱步出了自己在省厅楼层角落的那个办公室,悄悄地蹙近处长办。
八点到九点,看报纸,没听到什么声音。
九点多的时候在打电话,他听着声音,似乎是吼着训那位队长,那些队长遭遇其实很惨的,要是触了霉头,会被市局领导和省厅这位连着训,史清淮听说过,有些队长宁愿下课也不面对许平秋的责难,从省厅直联到责任片区刑警队,许平秋是全市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
十点多,会客的时间,偶而能听到许平秋爽朗的笑声。
快中午,等史清淮去时,人已经走了。
下午上班,听到房间里和谁打电话,他没敢打扰,这一等呀,长长的一天过去了,一点音讯没有,史清淮很懊丧,他揣度着,也许是领导诸事烦忙忘了,也许是领导只是表面支持,根本没当回事。更也许是,又有了什么朝令夕改的事耽误了,在庞大的官僚机关,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就是不会有有效率的事。
他虽然有点郁闷,可他习惯了,在等到下班的时间还没有接到通知时,他彻底失望了,收拾起文件,打扫干净桌面,关了电脑,下楼准备回家。
咦,意外了,许处那辆专车在楼门口等着,司机向他招手,许处在打着电话,他兴喜间,奔上来,上了车,许平秋放了电话直接指示着:“走,今天去的地方不少,办完事再吃饭,小史啊,我这样安排的,李玫你负责通知,剩下的今天定下来,尽快把设备预算做出来,早做早批,有些需要进口的,可能要麻烦点。”
“好嘞,我下周做出来。”史清淮道。
驱车直走,第一处却是驶向跃进路,史清淮稍稍纳闷时,猛地想起来了,这好像是曹亚杰的一处工地,在装修监控设备的工地,果不其然,车停在一幢新修的楼宇门前,许平秋叫着史清淮下车,一指里面:“一起去,请请这位曹专家的大驾。”
敢情不是官僚,而是把底子都摸清了,史清淮异样了下,心里暗暗佩服,这恐怕就是许处的过人之处了,进门不久就遇到了一行人,居中一位,和穿着工装的一群人相随着下楼,拿着平板电脑,点着上面的方位,讨论着布线和探头的分配,那人在看到史清淮时,咯噔了一下,打发走了下面人,笑吟吟地上来,和史清淮握手,看着许平秋面熟,一下子想不起来,许平秋却是笑眯眯地介绍着:“我姓许,名平秋,雁落平秋之意。”
“哦?”曹亚杰吓了一跳,赶紧地敬礼:“许处长,您好。”
“一点都不好,没你滋润啊。”许平秋笑道,看看这位貌似富二代打扮的下属,像是非常欣赏一般邀着:“和上次一样,耽误你十分钟,可以吗?”
“哟哟哟,许处,您瞧您说的…要不我坐东,请请二位。”曹亚杰受宠若惊地道,对方是省厅大员,他可不敢小觑了,在警界,许平秋这个大名已经如雷贯耳几十年了。
“你得尊重领导的意思。”许平秋笑着,随手揽着这位很帅气的小伙,简单地问着:“哪年入籍?”
“年,有六年了。”
“工科大毕业的吧?”
“对。计算机信息工程专业。”
“哟,高材生啊,当时是省厅王少峰副厅专程去招的你们那批人,对吧。”
“对,当时咱们天网刚刚起步,就破格招了一批技术人员,不过工程完成后,我们可没多大作用了,大部分都在分局和市局当内勤,负责简单的维护和故障处理。”
“确实是大材小用啊…亚杰呀,我不拐弯,还是想征询一下你的意向,省刑事侦查总队,有兴趣参加支援计划吗?”
几句进入正题,一进正题,曹亚杰脸上老长一道黑线,嗫喃着,可不敢像拒绝史清淮那样,他斟酌着道着:“许处长,计划非常好,可我不适合啊,我快三十了,还没成家…再说我个工科生,还要参加体能训练什么的?怕吃不消啊,还有,我家里…”
“你的困难不用对我讲了,估计我解决不了。”许平秋笑道:“你别有心理负担,我们都在尝试或者,就像你尝试着从警务走出来,又开劈了一片新天地一样。”
这话含义很重,曹亚杰表情僵住了,当个警察,挂名在治安科,外面做着监控设备和安装的生意,就瞎子也知道这里面以权谋私的成份很重,放不到桌上的东西被许平秋说出来了,他真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纯粹私人谈话啊,你就当我是个好奇的傻老头,呵呵。”许平秋笑道。
“不敢不敢,许处您老慧眼如炬。”曹亚杰恭维着,试图转移话题。
可不料许平秋更直接地道:“这些年挣了不少吧?”
呃声,曹亚杰被噎住了。
“看这表情肯定不少,其实一看你履历就能发现,你班都不好好上,居然能进入优秀警察的行列,而且没人在背后捅你小报告,这就很能说明问题啊。”许平秋又道。
这算是把曹亚杰吓得噤若寒蝉了,见不得光的潜规则,谁敢胡说。史清淮也愣了,没想到许平秋是这么请人,这那是请人,几乎就是揭人家的老底,惹人嘛。
僵了,曹亚杰紧张地站着,看着省厅这位大处长,他这小科关系顶多到市局,小打小闹,这事情真要被省厅盯上,那就不是下课的问题了。
或者也可以说没有问题,当警察岂能不留后路,他刚想解释这不是自己的公司,却不料许平秋又剜了句:“不要解释,警察都是谎言制造者,这方面我比你专业。”
于是曹亚杰准备好的说辞,全给噎回去了,凸着眼,比刚参加工作那天还紧张。
把小伙镇住之后,许平秋的脸色却意外地缓下来了,他像看后生晚辈一样,帮着曹亚杰整整衣领,语重心长地说着:“西装确实比警服帅啊,小伙子,作为长辈,我有几句良言,不知道你听不听得进去。”
“您…您说,听得进。”曹亚杰不无紧张地道,总觉得许平秋那双眼睛很吓人,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被人洞彻心肺的感觉。
“第一是见好就收,万一生意赔了你要惨,万一生意做大了,你可能更惨,官商警宦好好收场的能有几人?就有,也轮不到你呀。”许平秋道,听得曹亚杰猛地皱眉,这说得真没错,也许生意做大了,问题会更多,他这个位置,可能根本顶不住风浪。
“第二是啊,迟收不如早收,早收不如马上收,咱们这个行业可是步步雷池,保不齐那个人出点事,你敢保证不牵连到你?”许平秋又道。曹亚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偶而对视,他赶紧低下头。
“第三呐。”许平秋拍拍小伙的肩膀道着:“钱能给人带来的成就感是非常有限的,如果不是单凭个人努力挣的钱,它带来的副作用可能更大…你觉得你的得到,是全部建立在心安理得的基础上吗?如果不是,那就赶紧抽身吧。”
许平秋说了几句,无言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准备走了,走了两步史清淮提醒着,对了,正事还没说呢,他回头时,曹亚杰此时已经收起了那副职业性的笑容,巴巴地看着许平秋,许平秋直道着:
“我对你没恶意,只是有点可惜,小伙子,你还记得你穿上警服的样子吗?还能感觉到穿上警服那一刻的兴奋不已吗?如果在西服和警服之间选的话,大部分人我想会选择比较廉价的警服,因为它代表着正义、代表着一种理想和信念,也代表着一种做人的成就感…你还记得这些吗?”
“记…得”曹亚杰喃喃道,声如蚊蚋,几不可闻。
“那就试着再回忆回忆,相信我,钱给你成就感是一时的,而事业的成就感才是一世的,如果到我这个年龄,你的回忆里只剩下捞钱,而没有其他的话,会很苍白的…对不起,打扰你了,下周开始有个集训,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反正来去都是自愿,感觉不合口胃,你还可以回来重操旧业嘛…不过我想肯定比你天天偷偷摸摸做生意,低三下四收欠款舒服啊。”许平秋一笑,背着手走了。
史清淮把资料塞给曹亚杰时,看到了他一脸尴尬的哭笑不得。
没有理会这人的表情,史清淮追着许处的脚步,说实话,他很钦佩,能把钻钱眼的油条警说得紧张如斯,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办得到的。
这不,直到上车走时,他还看到曹亚杰在原地傻站着,似乎在重新看那份计划资料了。
“许处,他会来吗?”史清淮好奇地问。
“一定会。”许平秋道,回头看了眼,史清淮似乎不相信,他笑着补充着:“从你心理学的角度讲,如果不缺钱的话,就得有点精神追求了。”
“可他…能舍得这些生意吗?”史清淮哭笑不得地道,那才是心结。
“聪明的话就该着舍了,盯这趟生意的行内人可不是一个两个,他这个级别呀,真较量起来根本吃不住劲,你说他够聪明吗?”许平秋没有直接回答,反问着。
应该是聪明人,史清淮如是想,不过他点凛然,论及深谙潜规则,许平秋警界几十年,可能比任何人接触到的都要多,曹亚杰相比,小儿科了。
一个定了,但不确定,找到第二个人时,史清淮才发现许平秋不是随意做的,而是做了很细致的安排,司机把详细的地址都说出来了,在缉虎营小区一个六十平的租住地找到的,敲门进来时那孩子提着裤子,异样地问着:“你们是…”
“我们通过话,我是史清淮,省厅犯罪研究科科长。”史清淮介绍。
“哦,又是那计划吧,我不去,我都打辞职报告了。”那孩子道,很厌恶的表情。
叫俞峰,二十郎当,三十不到的年纪,瘦了干巴的身材,蓬着一头乱发,桌上的电脑还吼着,估计正玩网游呢,屋子里处处烟味,许平秋看了眼这个长相有点偏丑的小伙,没说话,上前开着窗透气,随意地看了房间几处,书橱、电脑、零乱的衣服、垃圾桶里一堆方便面袋子,标准的常丝生活写照。
“哎哎哎…你谁呀…我也是警察,你怎么像查嫌疑人一样看我家?”俞峰有点火了,看着位傻老头东瞅西望,实在让他生气,墙角还堆着一堆脏衣服呢。
“不像追踪到12跨境洗钱案的民警呀?你立过个三等功?”许平秋质疑的口吻问。
“功劳我有,可我没个好爸呀。史科长,不管您是那级领导啊,反正我是要走了,咱们就不必临了了,再来送温暖了。”俞峰看来怨气好重,直刺着道,那是值得他骄傲的事,当然也最揪心的事。
“这个…”史清淮好不难堪,看着许平秋,许平秋笑了笑问着:“哦,去处定了么?”
“还没有,不过那儿也比经侦上强,天天和钱打交道,就是穷得没钱…有错误我们担着,有功劳一窝抢,发个奖金一平均,还不够一顿饭钱。”俞峰道,气愤愤地坐下来了,点着鼠标,不过却无心玩游戏,突然间他看到那个和霭的老头时,又反应过来了,直问着:“您谁呀?”
“省厅领导啊,给你送温暖来了。”许平秋开着玩笑。
不料俞峰一嗤鼻子,笑着不屑地道着:“拉倒吧,我辞职连我们科室主任都没说句挽留,他巴不得我们早点走,好给腾出位置来。”
“哦,这样啊。”许平秋听得确实有点生气了,不过一想,生气又成叹气了,他走上前,掏着自己的证件,双手捧着,递到俞峰面前,俞峰不如所为何来,接着看了下,一激灵,赶紧回去了,然后立正,敬礼,说了声对不起。
毕竟是警营出来了,那些动作都是下意识的,来人真是个阶层以上的领导,让他真有点惶恐了。
许平秋却是有点可惜,把他敬礼的手放下,然后向他敬了一个礼,轻声道:“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基层的干警付出太多了,而我们给予的回报的关怀,总显得太少。”
这一个礼,接收得俞峰有点感动,他知道两人所为何来,黯然道着:“谢谢您,谢谢您们二位…不过许处长,我真的打算走了,已经递出几分简历,如果五原没机会,我准备到南边打工去。”
“我有个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下周省总队集训开班,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一展身手,当然,如果你不满意,或者想中途退出,我全力支持…在省城我也混了几十年,你要找一份体面的工作,我还是能帮上忙的。”许平秋道,这一次却是诚心诚意的,因为他看到了俞峰眼里的感激。
其实有点基层警员要求很低,那怕是一点认可,一点鼓励都可能挽留,可很多时候,他们连这些也得不到。
“别急着回答,考虑一下,这里有报到的时间和地点。”许平秋把资料递给俞峰,他懵然接到手里了,看许平秋,许平秋和霭地道着:“忍着心里愤怒和怨气,都在队伍里呆了这么久,还立过功,那说明这份工作在你心里的份量,爱之深、恨之切呐…相信我,那怕警营是一片沙漠,你这粒金子也会闪光机会的。”
拍拍肩膀,轻轻地转身,两人出了门,俞峰才反应过来,奔着下楼送,直送到小区门外。
这一个没悬念,史清淮严重怀疑自己的心理研究了,恐怕他再过二十年也达不到这种水平,因人施法,因人施治,许平秋恐怕已经炉火纯青了。怨不得政治处那些人解决不了的内部问题也拉这位许处出面。
下一位就糟糕了,车停在公安小区不远等了好久,司机才气喘吁吁回来报告,家里没人。
是严德标,这号警员史清淮见识过,他估计这家伙清醒的时候比喝醉的时候少得多,无奈之下,许平秋让司机出面,打着电话问到了东阳分局,以处理某小事情的名义找严助理,小到什么程度这个许平秋随口就来,帮帮忙,给亲戚办个户口。
哟,还真管用,不一会儿严助理的电话就回来,让他到那儿那儿找他。
司机笑着说了,严助理很拽的,市局不少人也知道他的名字,不少人玩牌什么的,都请教过这位。
这倒好,史清淮哭笑不得地陪着许平秋,又去找人了,找的地方也奇葩,居然在东阳街一处里,量贩式的,嘈杂的环境、进出的男女、变调的歌声、杂着刺鼻的酒气,门口扔了一大堆啤酒瓶,两人就在这儿等着,不一会儿,颠儿颠儿从里面出来的胖子,派头挺足,门口的保安都躬身问好。
史清淮惊讶地看了许平秋一眼,他一直以为是许平秋的亲戚的,不过现在看来,绝对不是,品位也太差了点,露着凸得很高的肚子,横披着衣服,估计是在里面早开喝了,出了门东张西望。
“鼠标,过来。”许平秋吼了句,语气变调,又是一番态度了。
“哟…叔啊,您怎么来啦?”鼠标先惊后讶,且喜,颠儿颠儿奔过来,许平秋上上下下瞅着这货,比记忆中不知道肥了多少,现在走路都困难了。
“这这这…这是…”鼠标许平秋这样子,有点紧张,特别是看到许平秋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更紧张,他嘿嘿傻笑着,猜到了:“那集训的事…不成呐,叔,我跑不动啊,再说我这样子,也到不了正场上,就搁分局瞎混着吧。”
“哦…”许平秋笑着一指鼠标,对史清淮道:“看看,我大侄挺有自知之明的。”
史清淮也笑了,鼠标有点紧张了,他确实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得性要让省厅来两位看他,绝对不是好事,果不其然,许平秋这次不客气了,直道着:“我命令你,周一上午八点,准时到这儿报到,逾期不到,有你。”
“啊?”鼠标哭丧着脸,拿着资料,痛不欲生地牢骚着:“不能这样吧,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又要让卖命去了?再说我也不是那块料啊,史科长,您瞧,我这学历不合格,我这经验,也不合格,我就抓过扒手…我不合格的地方太多了,这去了不是出洋相么?”
史清淮笑了,连他也认为严德标同志相同有知之明了,可他却想不通许平秋为什么一力要招此人,鼠标说着的时候,讪讪住口了,他看到了许平秋正盯着他,一种不怎么友善的眼神,他紧张了,不敢胡扯了,就听许平秋放低了声音道着:“你个蠢货,这是救你…再在治安上呆两年,你就黑透了,该着督察和检察院找你了。不服气啊,我都不看别的,看你这一身膘,就知道你在治安上没干好事。”
一训,鼠标耷拉脑袋了,果真没干好事的表现,还在嘟囔着,大家都这么干,凭什么说我涅?
就是啊,随大流嘛,鼠标不认为自己错了,还不就吃拿卡要点,许平秋却是一指戳着这货的脑袋训着:“那还有在二队拼命的,你怎么不学学二冬;还有屡破大案的余罪,你怎么不学学?就知道不学好…你们一个饭盒搅出来的兄弟,你看看你,成什么得性了?”
鼠标的脑袋低得更低了,羞得无地自容了,他知道能瞒过别人,恐怕瞒不过这位老警,太他妈奸了,偏偏又级别大得要死,反犟都不敢。
“严德标。”许平秋吼了句。
“到”鼠标抬头,下意识的。
“周一上午八时准备到省总队报到,听明白了没有?”许平秋命令着。
“是”鼠标敬了个礼,一挺肚子,史清淮和许平秋转身即走,差点被这货的样子逗得喷笑出来。
好久鼠标才发现,披着衣服敬的礼,那样子说多傻有多傻,连门口的保安都在看笑话。
苍天呐,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呐,老婆本还没攒够呐。
标哥痛不欲生地吼了声,尼马滴破罐破摔,进了虎吼一声吧台,再上两瓶礼炮,老子今天升职,得贺贺…
车上包括司机在内,三个人都在笑,笑了好久,走了半路,许平秋又诈唬鼠标,问余罪在哪儿,这货立马向组织交待了,听得许平秋说地址,让史清淮好一阵子纳闷,感觉自己久攻难下的事情,似乎在许处手里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只要是他看上的人,估计没跑。
车到中途,许平秋似乎揣摩到了史清淮的心情,回头问着:“小史,你是不是觉得严德标自身素质太差。”
“确实有点。”史清淮毫不讳言道。
“如果我告诉你几个事实,比如,他工作两年,自己就买车了;进东阳分局不到三个月,东阳分局抢在市经侦前面抓到了一例网络赌博案,光查抄的现金就有几百万;之后嘛,有很多人在分局十年八年出不了头,他进去不到一年,直接被提名当上分局长助理了…好许如潮呐。你能把这些评价和他本人表现联系到一块吗?”许平秋道,那揶揄的语气足以说明严德标同志确实异于常人。
“可这和咱们的计划…”史清淮轻声质疑道。
“有句话叫贪官都是能吏,不知道你认可不。”许平秋道,又补充着:“我认可,要是连活泛心眼都没有,只会挣点死工资的人,还真不堪大用。”
“我明白了,清水池塘不养鱼。许处,今天我可是学了不少。”史清淮笑着道。
“你指说服他们?呵呵,千人千面啊,基层的东西你可能不懂,所以试图以简单的规章制度处理问题的想法,现实中都是行不通的,这些事我负责,不过训练上的事,你得把关了,圈上他们几个月,让他们熟悉熟悉刑事侦查,就像你设想的,只要能和他们原有的知识溶合起来,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很令人期待啊。”许平秋道。
确实很让他期待,在提高刑事侦查整体水平的领域,从省厅到市局到各地,从来就没的停止过,不过更多是依赖越来越先进的技术,以及无所不在的天网,但这是双向了,如果遭遇到同样深谙这些手法的犯罪分子,大部分素质并不理想的警务单位,可就要抓瞎了。
这种例子太多了,许平秋已经想起了几桩,地下钱庄、民间借贷引发的刑事案件、还有很多移民、洗钱等等让经侦也大伤脑筋的案件,他知道终会有一天自己被放到火炉上烤的,那么在这一天到来之前,未雨绸缪总是不可或缺的。
“许处…下一位该怎么讲??”史清淮问着,轻松的口吻。
却不料这个人把许平秋难住了,他摇摇头道:“这个人可难对付,他敢抗命,目无组织,目无上级,既不相信什么誓言,也没有什么理想和信仰,想抓住他的小辫更难,咝…”
很难,能让许处为难,史清淮倒异样了,他道着:“不像啊,余罪我见过,在刑侦论坛时候讲得心理追踪很精彩,我听说古寨县的案子他也有份,把功劳让给个协警了…要说刑侦上能人吧,也不稀奇,可这样的人,还真不多见。”
“警察都是天生的演技派,千万不要被表像迷惑,你觉得他是个优秀警察,可偏偏他身上没有那怕一点警察的影子。有时候全身每一处都像警察的,反而是的满腹男盗女娼。”许平秋道,对于余罪,比任何人都难下这个定论。
“那怎么办?”史清淮更异样了。
“你来办。”许平秋道。
“啊?我行吗?”史清淮吓了一跳。
“我教你怎么办,成不成试试看,这是我唯一不确定的一个人,可他又是比你我更了解犯罪和罪犯的人,我真舍不得放弃他。晾了几个月了,该让他出来遛遛了。”许平秋道,正因为曾经试图放弃过,才有了此时心里的深深的愧意。
“比我强吧,说得通,不至于比您…”史清淮小心翼翼地道,觉得这个评价过枉了。
“这个评价不过分,我是受党和人民教育出来的,他可不是。”
许平秋笑了笑,个中缘由,他可不愿讲出来,不过怎么把余罪请进计划里,他倒是对史清淮面授机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