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嘱摘录——立于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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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嘱摘录——立于1月23日

  “……
  本人死后留下的遗产将按照以下方式进行分配:
  1、我的两个儿子,孟少强和孟建云平分所有的遗产,暨每人获得财产份额的百分之五十;
  2、如果在遗产分配之前,孟少强和孟建云中任何一人有危害对方的行为,此人将失去遗产的继承权,我的所有遗产由另一人获得;
  3、如果在遗产分配之前,孟少强和孟建云中的任何一人死亡,则死亡者的法定继承人或指定继承人将代替死亡者获得我的遗产;
  4、如遵循以上3条均无法分配的遗产,将无条件捐赠给慈善机构。
  ……”
  日记摘录——写于1月24日
  “……
  我看到了老头子的遗嘱,他真的老了,糊涂了。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保证我和那个家伙平分他的遗产,他以为可以阻止我?
  我会获得所有的遗产,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一定会的。
  ……”
  判决书摘录——发于第二年2月3日
  “……
  龙州市人民检察院以被告人孟建云犯故意杀人罪,向本院提起公诉。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经审理查明,被告人孟建云因继承权纠纷,于去年12月25日晚与被害人孟少强发生争执,并将其杀死。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被告人孟建云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五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
  陈海柳从出租车上下来后,没有立刻迈步前行。她站在原地,看着前方那幢高大豪华的私人别墅,心中颇多感怀。
  正是隆冬时分,别墅前的花园中枝叶凋零,枯木残败,恰如别墅主人此刻的境地一般:孟氏家族,曾经是龙州市最为富贵显赫的名号之一,却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父子三人中已有两人命归黄泉,剩下的一人身处大狱,正在绝望中等待死刑日的到来。
  关于孟氏家族兴衰成亡的故事在龙州市内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陈海柳作为一名记者,自然也听说过不少:
  孟国富祖籍苏北,是贫苦的农民出身。在他刚刚三十来岁的时候,他的老婆受不了家里的苦日子,和同村一个家境殷实的鳏夫好上了。孟国富把打落的牙齿咽回肚子里,和老婆办了离婚。当时他们已有两个儿子,老大孟少强,五岁,判给了父亲;老二孟建云,三岁,判给了母亲。
  孟国富留下所有的家当,带着大儿子孟少强离开了世代居住的家乡。深深的耻辱感在他身上化为了无尽的动力。他走南闯北,一边独力承担抚育幼子的重任,一边开拓着自己的崭新的人生。人们无法想象他究竟经历过多少的苦难磨砺,总之,他最终一步步地走出了困境,拥有了自己的事业。
  大约十年前,孟国富父子来到龙州,开始从事进出口贸易活动。此时的孟少强已年过二十,成了父亲身边最为得力的助手。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后来又涉足房地产、股票证券等领域,成为了龙州一带首屈一指的富豪。
  孟国富的小儿子孟建云则一直留在了苏北农村,和母亲及继父生活在一起,对于他们的情况众人知之甚少。两年前,孟建云的母亲和继父先后病亡,根据母亲临终前的遗示,二十六岁的孟建云生平第一次离开家乡,历尽辗转来到龙州,找到了自己的生身父亲孟国富。
  见到了久别的幼子,孟国富感慨万千。父爱的天性使他毫不犹豫地接纳孟建云成了自己新建家族中的一员。然而孟少强对这个莫名出现的弟弟却并不友好,在得知当初家庭分裂的缘由后,孟少强更是将自己对母亲的怨恨全都转移到了孟建云的身上。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能享受到父亲的关爱,但孟建云在家族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他时常受到孟少强的打压,甚至是欺凌。而他自幼在农村长大,生性憨厚,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可兄弟俩的矛盾却终于在去年激化到了一个不可调和的地步。
  年初的时候,孟国富在一次身体检查中被确诊患了绝症,寿命已经不长。自哀之余,老人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身后事的安排。作为一个父亲,他对两个儿子的爱是同等的,可他也知道,只要自己一死,孟建云在家族中的地位便会毫无保障。虽然从法律上来说,两个儿子都能获得自己的遗产,但孟少强自幼跟着父亲在外面摸爬滚打,不仅阅历丰富,而且手腕狠毒,他要想玩弄孟建云于股掌,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鉴于这种情况,孟国富于去年1月23日,在正式公证的情况下,立下了一个遗嘱。他相信这个遗嘱可以保证孟建云获得自己一半的遗产。在遗嘱的限制条件下,不管孟少强使用什么手段,即使他能够在遗产分配前致孟建云于死地,也不可能独占所有的遗产。
  孟少强对这个遗嘱极为愤怒,在他看来,家族的产业本来就是自己和父亲两人共同开创的,现在却要和一个二十多年没有见过面的“弟弟”来分享,天下简直没有比此更荒谬的事情了。一气之下,他竟将家族的所有生意置之不理,一个人出国游玩去了。
  孟少强一去便杳无音讯,孟国富又急又恼。虽然享受着最精端的医疗,但他的病情还是迅速恶化,在苦撑了大半年之后,终于在十二月初离开了人世。孟少强得到消息后,立刻赶回龙州,与孟建云展开了对家族遗产的争夺。
  孟少强约孟建云在郊区的一个度假村中见面,俩人进行了私密的交谈。而这次交谈的结果无疑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兄弟俩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和打斗,孟少强竟被孟建云当场打死。
  孟建云随即被逮捕,在随后的审判中,他的故意杀人罪被确认,一审法庭做出相应的判决:死刑,立即执行。
  一个曾经令人艳慕的富贵豪门就这样肢离崩塌了。这聚聚散散的一家人,经过多年的风雨春秋,最终却仍难逃脱一个令人嗟叹的悲剧结局。
  寒风吹来,陈海柳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从心底感受到一种深深的凉意。她裹紧身上的大衣,快步穿过凋败的花园,来到了别墅的门口。
  “我这样来访,多少有些冒昧吧?”虽然在心里这么想着,陈海柳还是很快按响了门铃。片刻后,沉重的铁门被打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出现在门口。
  这男子高个方脸,剑眉鹰鼻,天生一副威严庄重的面容。他的穿着亦是如此,西服领带整整齐齐,给人一种一丝不苟的感觉。
  “您就是张大伟先生吧?”陈海柳抢在对方之前开了口,对于这个张大伟,她是早有了解的:此人是孟国富起家时候的伙伴,曾在一起经历过最初的患难年代。后来孟国富事业做大了,便把他叫过来帮忙,他也一直兢兢业业,既是孟家最得力的助手,也是孟国富最贴心的朋友。孟国富临终前便是托付他作为公证人,监督那份遗嘱的执行。
  张大伟“嗯”了一声,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靓丽的女子,一时摸不出对方是个什么来头。
  陈海柳递过一张名片:“你好,我是《龙州周末报》的记者。”
  “记者?”张大伟立刻变了脸色,冷冷说道,“对不起,我认为你现在来到这里,是非常不合适的。”
  见对方明显露出了要逐客的意思,陈海柳连忙解释:“不,你误会了,我不是来采访的。我到这里,是因为今天上午,我收到了这封信。”
  陈海柳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的手包里翻出一张折叠的信笺,随着先前的名片一起再次向张大伟递了过去。后者略犹豫了片刻,伸手将两样东西接过,然后打开信笺,阅读起来。
  信笺上的内容很简单:“请你帮帮孟建云,他是被冤枉的。务必要相信我!你可以去找孟国富生前的至交张大伟先生,他会验证我的话。张大伟这几天都在孟家别墅里处理孟国富的身后事宜。”
  张大伟蓦地蹙起了眉头,警惕地瞪着陈海柳:“这信是谁给你的?”
  “我不知道。”陈海柳摊了摊手,她并不回避对方的目光,坦然解释说,“信上没有落款,我还以为你会知道写信的人是谁呢。”
  张大伟思考着,似乎一时难有个主意,片刻后,他微微摇了摇头:“请你稍等一会。”然后他关上铁门,向别墅内部走去。
  陈海柳无奈地站在门外,二月初的龙州实在是很冷,她往冰凉的手上呵着热气,使劲地搓了两把。对于此行的种种不顺,陈海柳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要知道,她想要介入的案子可不是一桩普通的凶杀,在其背后牵涉到亿万财产的归属,在这样一个数额面前,相信很多人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如果事实真如信中所说,孟建云是含冤入狱,那毫无疑问,这里面一定隐藏这一个可怕的阴谋。陈海柳自然明白要揭开这个阴谋可能面临的危险,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来了。
  也许是天性吧,她对所有的秘密都有着强烈的窥伺欲望,这也是她选择成为一名记者的原因。
  虽然还不到三十岁,但陈海柳已经写出了很多篇出色的纪实报道。匿名暗访是她惯用的手法之一,在这些过程中,她曾屡屡历险,有些事情回想起来也是让她非常后怕的。
  鉴于这一次的特殊情况,匿名显然是不行的,她只能公开地以记者身份进行介入,在前方又会是什么样的境遇在等着她呢?
  就在陈海柳思绪纷杂的时候,铁门又一次被打开了,这次站在门前的却是一名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他手中拿着那张名片,目光在对面女孩的身上轻轻扫过,然后彬彬有礼地问道:“你是陈海柳小姐?”
  “是的。”陈海柳露出一个非常职业的笑容。
  “你好。”男子主动伸出手来,两人握了一下,“我读过你以前的报道,非常精彩。”
  “是吗?”陈海柳这下真心地笑了起来,神情自然了许多,“不知道你看的是哪一篇?”
  “很多,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对龙州市地下赌场的系列暗访。好了,请进屋吧,我叔叔在客厅等着呢,他要和你好好地谈一谈。”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了礼让的姿势。
  陈海柳跟着那男子走进屋内,同时略显得有些茫然:“你叔叔?”
  “你刚刚还见过他的。”男子笑了起来,“怎么,那个给你写信的人,他没有提到张大伟先生找来了自己的侄子作为助手吗?”
  “那你也姓张了?”
  男子点了点头:“我叫张奕飞。”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客厅中。也许是因为没有开灯的缘故,尽管别墅内部的空间高大宽敞,但却显得阴沉沉的,带着几分肃穆的气氛。
  张大伟已端坐在客厅正中的一张真皮沙发中,此时他微微欠了欠身,指着对面的客座,招呼道:“陈小姐,请坐在这里。”
  宾主落座,张奕飞陪在一边。张大伟没有过多的寒暄,直入主题问道:“陈小姐,你怎会相信这样一封既没有落款,又语焉不详的信件?我的意思是,这桩案子法院已经作了判决,而且孟建云本人也承认是自己杀了孟少强,你凭这封信就想给孟建云翻案吗?”
  “不,我并没有相信这封信。”陈海柳迎着对方咄咄逼人的目光,正色说道,“不错这封信的出现,至少说明了这件事情仍然存在着一些值得关注的东西。如果信中的内容是假的,那么写信人的动机就值得怀疑。这么短的内容,写信人却使用了电脑打印稿,显然实在刻意隐藏自己的笔迹。所以我推断,这个人应该就在你们身边。张先生,孟家现在已经是一片混乱了,你不希望把这个人找出来吗?”
  张大伟的目光先是缓和,随即又变得有些惊讶。然后他转过头,和不远处的侄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张奕飞微笑着说:“叔叔,现在您该相信了吧?这位陈海柳小姐可不是普通的小报记者。”
  “很好。”张大伟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他又看着陈海柳说道,“不管是谁把你找来的,但你确实就是我们此刻需要找的人。事实上,对于这个案子,的确存在着一些疑点。”
  对方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这多少有些出乎陈海柳的预料,她略微一愣,直言道:“既然真的存在疑点,那你们现在该找的人也许并不是我,而是警察。”
  “警察必须按制度办事。中国现行的法律,讲究谁主张,谁举证。警方是认为孟建云有罪的,而且他们举出了充分的证据。我们所掌握的疑点远远不足以推翻这些证据,所以,要想给孟建云翻案,必须从这些疑点入手,找到切实的反证。”
  张奕飞此时接过叔叔的话头,继续说道:“坦白说吧,我们所说的疑点力量有限,尚不足以令警方就一个已经定性的案子再次启动侦查程序。而在龙州城里,除了警方之外,最具侦查本领,有能力去揭开那些隐秘事实的人,恐怕就要数你——大名鼎鼎的陈海柳记者了。”
  任何人听到恭维的话都会感到舒服的,尤其是这些话恰好又说中了你真正的优点。陈海柳此刻便有些飘飘然的感觉,她笑了笑:“好吧,那现在就让我听听你们发现的那些疑点是什么?”
  “第一个疑点,也是最明显的一个——”张奕飞忽然话题一转,“陈小姐,你应该也听过庭审。”
  陈海柳点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这个疑点是什么?”张奕飞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考较意味。
  “你是指行凶的过程?在孟建云的供述中,他对行凶过程的描述并不圆满,他甚至说不清自己到底用棒球棍击打了孟少强的头部几下。”
  “很难得你看出了这一点。”张奕飞赞许地看了陈海柳一眼,“要知道,公开庭审的时候,这个疑点已经被最大限度的掩盖了。而根据我们所了解的情况,孟建云并非忘记了击打几次这么简单,事实上,他对整个行凶的过程都一无所知。”
  “怎么可能?”陈海柳露出惊讶的表情,“如果是这样,警方是怎么定的案子?”
  “这就要将事发当天的整个经过从头说起了,叔叔,您是现场的当事人之一,就请您向陈小姐再次讲述一次吧。”
  陈海柳从包里拿出纸笔,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唉。”张大伟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他蹙起眉头,带着一种悲伤和无奈的语气,开始回忆发生在一个多月前的那场悲剧。
  “我一生的好朋友——孟国富是在去年的十二月八日去世的。在此之前他已经预感到自己死后,两个儿子会因为财产分配的问题而产生纠纷,所以他预先立下了一份遗嘱,想要避免类似事件的发生,这份遗嘱的内容,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陈海柳点点头:“遗嘱最核心的内容有四条,这四条遗嘱使得兄弟二人任何一方想要加害另一方时,都无法获得实际上的利益。因为即便是其中一人死了,他名下的那份财产也不会被剩下的那人获得。而且行凶者还会面临失去所有财产的危险。”
  “是的,这份遗嘱从内容上来说应该是完美的。但即使如此,却仍然无法阻止最终兄弟相残的结局。”张大伟痛惜地摇着头,“当时我们都认为,在孟家日后可能发生的内斗中,孟少强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所以这份遗嘱其实就是为了限制他的行为。孟少强在看到遗嘱后,一气之下,竟离家出走了。不仅对家族所有的事务不管不问,甚至连新婚不久的老婆都没有带上。我们想和他联系,可谁也没法联系上。直到孟国富死后,我们才终于有了他的消息。”
  “他回来了?”
  “不,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打了一个电话过来,约孟建云在南城外龙腾山庄的度假屋中见面。”
  “约定的时间就是去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吧?案发的那一天。”
  “不错。那天下午两点,我们按照约定来到了龙腾山庄。当时同去的除了我和孟建云之外,还有孟少强的妻子于婷,以及孟家公司中的几个重要成员。要知道,孟少强可是家族中的核心人物,对他的回归,关注的人可不在少数。我们在山庄中找到了孟少强所在的屋子,而他果然在屋子等着我们呢。不过他却命令我们都出去,只允许孟建云一个人留下来,他说兄弟俩之间有一些重要的问题需要商议,于是我们只好退到屋外等待。可没想到这样仍然不行,因为孟少强随即又在屋子里大吼了一声:‘你们谁也别在屋外偷听,都给我滚到大门外面去!’”
  “大门外面?这是什么意思?”陈海柳遇到有不解的地方,便立刻提了出来。
  “哦,这是我刚才没讲清楚。”张大伟补充解释说,“孟少强约我们见面的地方并不是一间独立的屋子,而是一幢三层小楼中的一间。这间屋子位于一层,与楼梯口相邻,他让我们到大门外面,指的就是到楼外的意思。”
  “那你们呢?出去了吗?”
  “当然。孟少强向来处事强硬,对手下人,包括他的老婆,都是说一不二的。虽然他已经离开了近一年的时间,但对大家的震慑感却一点也没有减少。他那么一吼,我们只好退到了大门外,在楼前等待着。这一等就是个把小时,就在大家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只见孟建云一个人走出了楼门,当时他神情恍惚,手里提着一根棒球棍,棍子前段沾满了血迹。见到我们之后,他绝望地摇着头,口里语无伦次地说着一些令人惊讶万分的话语。”
  “他说的什么?”陈海柳听到关键处,格外地凝起了精神。
  “他就这样叫喊着,带着哭腔。”张大伟添了添舌头,然后开始模仿孟建云当时的声音,“我做了什么?!……天哪,我杀了他,我杀了自己的亲哥哥!”
  “那他是第一时间就承认了自己的凶杀行为?”
  张大伟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至少当时他是这么认为的。”
  陈海柳不解地挑了挑眉头,这显然与众人先前的怀疑有些背道而驰了。
  却听张大伟继续说道:“当时我们全都惊呆了。很开有人报警,有人负责照看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孟建云,我和于婷则赶紧冲进了那间屋子里,见到屋内的情形,于婷一下子便瘫倒在地上了,而我的心则是‘咯噔’一声,猛地沉了下去。屋里的男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从身形衣着看出,死者正是刚刚回到龙州的孟少强。”
  “等等。”陈海柳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话语中的玄机,“为什么说‘从身形衣着看出’?”
  “因为尸体倒下的时候,头部正好栽进了屋子里的壁炉中。当时正是隆冬,炉火烧得很旺,当我们赶到的时候,死者的脸部已经被完全烧焦,难以辨认了。”
  陈海柳皱起眉头,在记录本上相应的位置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不过她暂且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问道:“在度假村这样的地方,警察应该很快就到来了吧?”
  “是的,非常快,大概也就是五六分钟的时间。”
  “那警察有什么发现呢?”
  “警察来了之后,对我们分别进行了询问,然后便把孟建云当作重大嫌疑人带走了。后来与警方沟通的工作,都是由我的侄子去做的。”张大伟指了指身旁的青年人,“具体的情况就让他直接告诉你吧。”
  陈海柳把目光转向张奕飞,示意对方开始,后者随即说道:“警方在现场勘查的情况对孟建云非常不利。死者刚刚死亡不久,尸体尚未完全僵硬,其致命伤在头部——被钝器多次击打,造成了颅脑的开放性骨折。凶器正是孟建云手中握着的那根棒球棍。在屋子里,还有两件东西引起了警方的关注,其一是一张继承人指定文书,其二则是一块手帕。”
  “请你详细的讲一讲,关于这两样东西。”
  “嗯。继承人指定文书是由孟少强写的,这一点经过笔迹比对,已经得到确认。不过文书的内容却是用孟建云的口吻说出,核心的意思便是:孟建云将指定孟少强作为他的财产继承人。”
  “啊!”陈海柳立刻意识到这张文书的意义,“如果孟建云在文书落款上签了字,那么根据孟国富的遗嘱,只要孟建云死了,孟少强将获得父亲所有的遗产!”
  张奕飞点点头,同时对女记者反应之快表现出了明显的赞许。
  陈海柳紧接着又问:“那手帕呢?有什么特别的?”
  “手帕上含有大量的精神类药品三唑仑。”
  “三唑仑?”陈海柳抬头看着对方,“这是什么东西?”
  “俗称迷魂药,从口鼻吸入后,会令人神智模糊,失去自控能力,而且这种药有过性遗忘的特点,即服用者醒来之后会忘记药效期间发生的事情。”
  “迷魂药,迷魂药……”陈海柳低头沉吟了一会,霍然开朗,“是孟少强!他想用迷魂药控制孟建云,从而让对方在那张继承人指定文书上签字!”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孟建云的后来的供述也证实了这件事情。据他说,孟少强在把众人赶到楼外之后,便拿出了那张文书,逼他在文书上签字。他当然拒绝了对方的要求,于是孟少强先是拿起了一根棒球棍,对他进行威胁。对了,那棒球棍是挂在屋内墙壁上作装饰用的。孟建云仍然没有妥协,见武力威胁无效,孟少强突然掏出一块手帕,捂在了对方的口鼻上。孟建云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并且立刻失去了神智。当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孟少强已经倒毙在墙边,而自己手中则握着那根行凶用的棒球棍。”
  “难道说孟建云失去神智之后,不但没有在文书上签字,反而夺过了棒球棍,把孟少强给打死了?”虽然早已知道事情的结局,但中间过程如此变化,还是让陈海柳有些出乎意料。
  “从理论上来说,这完全是有可能的。所谓迷魂药,它的功效并非能让使用者操纵对方的行为,事实上,迷魂药只是让受害者失去了自身的判断和控制能力。比如说以前经常发生的迷魂药诈骗事件,由于受害者本身存有贪念,当他被迷晕后,这种贪念就会被放大,而正常的思考能力又降到了零,所以才会听从骗子的吩咐,将钱财交给对方。”
  “也就是说,如果孟建云根本不愿意在文书上签字,那么即使他被迷晕,也是没有用的?”
  “不错。”张奕飞接着往下分析,“现在我们可以假定,孟少强对迷魂药的机理了解得并不透彻,他相信了那些传言,以为可以通过迷魂药完全操纵对方的行为。可事情的发展却和他的设想大相径庭了。”
  “孟建云杀死了孟少强……那就是说,孟建云本身也有这样的念头?”
  张大伟已经很久没说话了,此时他又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是的,孟建云自己也承认了……这样后来给他定故意杀人罪的时候,就具备了最重要的依据:杀人动机。”
  陈海柳点点头,的确,面对哥哥如此欺辱逼迫,即便孟建云再老实,也难免会产生愤恨之心,在失去自控能力的情况下,将对方打死,这是说得通的。不过她很快有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孟建云是失控情况下做的案,那应该是可以减刑或者免刑的啊。”
  张奕飞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如果能证明他的精神当时的确失控的话,是可以的。可惜我们无法证明。没有人看到孟少强对孟建云使用了迷魂药,也没有人知道那些迷魂药到底能对一个人成年男子产生多大的效果,所谓完全失忆,只是孟建云的一面之辞。也许我们可以相信,但在法庭上,却无法作为证据使用。”
  “是这样……”陈海柳开始默不作声地端详着自己的笔记本,案发前后的情况她都已经了解,现在她需要一些分析和思考的时间。
  大约三四分钟后,她把笔记本合上:“好了,我说说我的想法吧。”
  张大伟叔侄俩很认真地准备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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