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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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爱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爱着你,那时候我还是一个16岁的少年。一直到现在,我依然爱你。那个男人怀疑你不忠,是不是?他还经常打你,是不是?让我告诉你吧,他的这里有问题,真的有问题。”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的这里确实有问题。”雨儿大胆地说。
他却笑了笑说:“看来,你真的是忘了。那天晚上,他在三楼的房间里,掐住了你的脖子,越掐越紧。”他的手继续抚摸着雨儿的脖子,让雨儿不寒而栗,他一边抚摸一边说:“最终,他掐死了你。是的,你被疯狂的他谋杀了,然后,他为了掩盖他可耻的罪行,用水泥和砖块把你封闭在了墙里。”
雨儿立刻就明白了童年的妈妈究竟是怎么死的,只是她还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会知道这一切。
男人继续说:“直到昨天晚上,你终于被解救了出来,有人把那堵墙砸了开来,你自由了,你又回到了人间。现在,爱你的人就在你的眼前。”
“你疯了!”雨儿哭着说。
“对,所有的人都说我疯了,其实,他们自己才疯了呢,只有在疯子的眼中,才会把天才看做是疯子。为什么他们都这么说呢?那些丑恶的灵魂,丑恶的灵魂。”他恶狠狠地咒骂着,现在他的样子看起来真像是一个魔鬼,“所以,他们必须要受到惩罚,惩罚他们的最好方式,就是——”
瞬间,他那双冰冷的手紧紧地掐住了雨儿的脖子,雨儿感到咽喉一阵疼痛,呼吸变得困难,她想要叫喊,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他一边扼着雨儿的脖子,一边说:“真痛快啊,我就是这样掐着那些女人的脖子,从第一个,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昨晚是第六个,而你,将是第七个。我就这样,把她们送上了天堂,那里一定很美,她们会感谢我的,呵呵。比如,那个叫罗姿的女人,她认识你,当我对她说起你的时候,她还在称赞你,当她话音未落,我就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就像现在这样,没过几分钟,她就断气了。当我从罗姿的家里出来的时候,我见到一个叫童年的男人到了她的家门口,这个可怜的人正在梦游着呢。当他醒来以后,他一定以为是他杀了罗姿。”
雨儿的眼角流出了两行热泪,这泪水是献给无辜的童年的。
“你哭了?”男人伏在她耳边说:“不用哭,那天晚上我在三楼与童年对话的时候,他也哭了。因为我告诉他,他的妈妈就藏在那间房间的墙壁里。他是一个很野蛮的人,他继承了他父亲的凶残,他打了我,在我的头上,打了一个大口子,使我流了许多血,我的这些血都流在了三楼地板上。”
雨儿看着他额头上的伤疤,终于明白那天清晨在三楼的房间里所发现的那些来历不明的血迹是谁的了。
“好了,别再哭了。你知道吗?原本,我是准备让童年代替我来完成我的计划,我以为他完全继承了他们童家的遗传基因,可惜我错了,他居然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放过了你,这只能说明他其实是一个懦夫。我真的很奇怪,非常奇怪,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错觉与幻想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心。可在最后的时刻,他为什么突然不恨你了?他的愤怒为什么突然都熄灭了?我真的无法理解。”他猛地摇了摇头。
现在,雨儿的热泪在脸颊上尽情地流淌着,如果现在自己能够说话,她想大声地告诉眼前这个冷血的人:你并不理解我和童年,也许,恐惧和仇恨可以毁灭一个人的灵魂和肉体,但却不能毁灭爱情。
男人的口中呼出的气喷在雨儿的脸上,缓缓地说:“你一定想说什么话吧?你不用说了,我清楚你心里想的是什么。现在,只能由我来亲自动手了,说实话,我还真的有些厌倦这些把戏了。”
她终于绝望了。
“雨儿,让我告诉你,我爱你,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男人目露凶光,手上的力量越来越重,雨儿只感到耳边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是童年在天空的高处召唤着她,于是,她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我死了吗?”
雨儿静静地问自己,她觉得自己正躺在童年的怀抱里,他的鼻息温柔地喷在她的脸上。他们又重新在一起了,他们远远地离开了黑房子,离开了这座城市,回到了他们相识相遇的小城。
现在,她想要看一看童年,他是不是还和过去一样微笑着。于是,雨儿睁开了眼睛。
她见到的是叶萧。
“雨儿,你终于醒了。”
“童年呢?童年呢?”
听到雨儿在呼唤童年的名字,叶萧的心里忽然一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自己在潜意识里有着对雨儿的某种可笑的幻想。但他立刻又从这种不应该有的感觉里抽了出来,他托起雨儿的头说:“雨儿,你看一看,是我啊。”
“叶萧。”雨儿终于渐渐地清醒了过来,“我还活着吗?”
“你当然还活着。”叶萧微笑了一下。
雨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向四周张望着,这里还是病房,窗外的天色已经微微地明亮了,房间里只有她和叶萧两个人,她紧张地问:“那个人呢?”
“你是说许天明?让我慢慢跟你说,几个小时以前,我给医院打了一个电话,医院告诉我,刚才有一个自称是你公司里的人来探望你。我觉得这事非常可疑,就立刻赶到了医院里,当我走进这间病房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男人正在掐着你的脖子,而你已经昏过去了。我立刻冲上去阻止了他,我们在房间里激烈地搏斗着,他也在拼命地反抗,你瞧我的额头。”
果然,雨儿看到叶萧的额头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痕,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血迹。
“叶萧,你的伤要紧吗?”
“已经简单地处理过了,没事。”他喘了一口气,继续说,“不过,那个人毕竟不是我的对手,最后他被我逼到了窗边,已经无路可退了。当我要给他戴上手铐,将他绳之以法的时候,他忽然对我发出了奇怪的微笑,哎,那种眼神真让人后怕。我预感到了有什么不对,当我要扑上去抱住他的时候,他居然抢先一步,翻身跳出了窗外。”
“他逃跑了?”雨儿惊恐地看着这间病房的窗户,想像着那个男人跳窗而出的情景。
“这里是医院的23楼。他当场就摔死了,尸体已经被运走了。”
雨儿依旧看着窗户,仿佛窗外是万丈悬崖。她终于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仍有些隐隐作痛,但她还是强打着精神说:“谢谢你,叶萧,你救了我一命。”
“雨儿,你千万别这么说。首先,这是我的职责,而且,我也答应过你姐姐,要保护好你的。”叶萧想起了雪儿,再看看眼前的雨儿,其实他心里很难过,他想如果自己再早来一步,雨儿也不会差一点就被人扼死了。
雨儿又叹了一口气,泪水再度涌出了眼眶,缓缓地说:“叶萧,我要告诉你,童年是无辜的,他不是杀人犯,他没有犯过罪,他不应该死的。他在黑房子的屋顶上所承认的一切罪行,其实,都是他自己的幻想而已,其实他是被那个魔鬼逼死的。”然后,雨儿把刚才许天明对她说过的一切又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叶萧。
全部听完以后,叶萧也长出了一口气,他静静地看着雨儿,雨儿的脸上又已经挂满了泪珠,她一定是在为童年的死而痛惜。叶萧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着说:“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了。雨儿,你认识一个叫米若兰的心理医生吗?”
“认识啊,她怎么了?”
“她死了。”接着,叶萧又把米若兰的死,以及许文明所提供的有关许天明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雨儿。
雨儿长久都没有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她喃喃地说:“怪不得许文明的公司名字要叫对窗广告。我想,许文明应该是无辜的。”
“也许吧。雨儿,昨天下午,我已经把从黑房子里卸下来的那些猫眼送到了一家研究所,做过全面的检验了。检验的结果令人不可思议,那些猫眼不是普通的玻璃制成的,而是某种极其特殊的材料,据专家推测,这是一种带有微弱放射性的天然材料。”
“放射性?”雨儿立刻联想到了可怕的核。
“不用害怕,是极其微量的放射性,基本上不会危害人的身体,但这种材料却能影响人的脑电波,使人的大脑产生幻觉。”
“你是说,我从猫眼里所看到的烛光和幽灵般的影子都只是大脑的幻觉?”
“是的,连我也被它们骗过了。不单单是你所见到的,还有你所听到的那些可怕的声音,比如黑夜里的脚步声和女人的尖叫,都来自那些反装的猫眼的放射性对你脑电波的影响。”
“原来,这就是我所见到的幽灵和鬼影。”雨儿使劲地摇了摇头。
“是的,也许童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了梦游的毛病,并且产生了错误的记忆和幻想。我推测,甚至在66年前,童年的曾祖父童雪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精神错乱,产生了双重人格,最后犯下了可怕的罪行。”
叶萧忽然想到了那个在S市失踪了的法籍探长雅克·萨非,也许,他也是因此而对黑房子产生了巨大的恐惧而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的。或许,还有“文革”时期住在黑房子里的那些人,可怜的金文容,他的母亲砍死了他的父亲,又差点杀了他,最后他的母亲也自杀了。而金文容自己也没有逃过一劫,在20多年以后被猫眼项链吓得坠下了地铁站台。这一切,都是因为——猫眼。
“天哪。”雨儿张大着嘴巴问,“可是,又是谁在建造黑房子的时候,要把那些可怕的猫眼反装在门上呢?”
“只能是童雪村,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他又是如何得到那些制作猫眼的材料的?这些都成为了永远都难解开的谜了。”叶萧摇了摇头说,“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许多个秘密,不容许我们探究。”
“就像这条猫眼项链。”雨儿缓缓地托起了自己胸前的猫眼,“它令许多人害怕,所有在黑房子里生活过的人,也许都会为这条项链而做噩梦的。”
“你还记得那个在地铁车站跳下站台的男人吗?他对你的猫眼项链非常恐惧,在70年代,他也曾经住在黑房子里。他一定也是黑房子的受害者,这条项链,也许曾经在他的少年时代,带给他一段异常可怕的经历。”
“原来如此。”雨儿回想起了她上班第一天,在地铁站台里发生的可怕的事情。
叶萧继续说:“而连环扼杀案的真凶许天明,我估计他最近几年其实一直都隐居在黑房子三楼的房间里,他在陪伴着他所爱的人,也就是被藏在墙壁里的童年的妈妈。也正因为如此,他原本就患有的抑郁症在黑房子里更加严重了。一年以前,当成天赋闯入黑房子的时候,那些被拍进录像带的可怕声音,恐怕是许天明人为制造出来的,为了警告那些擅自闯入者。可怜的成天赋,他的精神过于脆弱,最后居然自杀了。而当你和童年回到黑房子的时候,你的出现深深刺激了隐藏在暗处的许天明,因为你长得很像童年的妈妈,于是,这促使了许天明最后的疯狂。”
听完叶萧最后一句话,雨儿的脸色更加苍白:“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回来的,如果没有我,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不,雨儿,你是无辜的受害者。”
“童年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我还活着,而童年,却已经永远地走了。虽然,黑房子和那个疯子摧毁了他的理智和精神;但是最终,他的爱,是他的爱,战胜了所有的恐惧和仇恨,战胜了整栋黑房子,战胜了那个疯子。童年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我永远爱他。”雨儿终于有些激动了。
听完她的话,叶萧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他居然有些羡慕童年了。
雨儿吁出了一口长气,低下了头,再也不说话了。
忽然,叶萧感到窗外的阳光照射了进来,他忙说:“雨儿,你看太阳升起来了。”
雨儿从23楼的窗户向外望去,太阳正升起在茫茫的城市丛林之中。很快,阳光进入了这间病房,照在雨儿胸前的猫眼项链上,猫眼里发出了一道美丽绝伦的神秘光芒,反射进叶萧的瞳孔中。
雨儿要离开S市了。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她买好了船票,来到了客轮码头。她缓缓地走来,一路上只听到马路边的人们在津津乐道地说着昨天晚上的世界杯决赛,巴西2:0赢德国。
当雨儿提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站在客运站前的人流中时,她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望S市。她觉得外江那些古老的建筑都在看着她,这些巨大的房子里也许都埋藏着一段奇异的故事。她又向江对岸望了望,那些玻璃幕墙的摩天楼高耸入云,如今,对雨儿来说,却又那么陌生,那么冰冷生硬。这座城市曾带给她希望,带给她梦想,但却夺走了她惟一的爱人。
当她要向检票处走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雨儿回过头来,看到了叶萧的脸。
“雨儿,听说你要走了。”他喘着粗气说,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是的,我要回去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不,没什么事,案子已经结了。我只是想来送送你。”叶萧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雨儿微微笑了一下:“谢谢你,叶萧,我不会忘记你的。”
叶萧也点了点头,他的脑子忽然掠过了一些可笑的念头,这念头促使他说出他内心里最真实的欲望:“雨儿,我只是想说——”
“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雨儿打断了他的话。
叶萧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尴尬。
雨儿笑了笑,淡淡地说:“如果姐姐现在还活着,那么在半年后,她会抱上一个小外甥的。”
“你说什么?”叶萧忽然有些木讷,他一时还没明白。
“我是说,在半年以后,我将会有一个孩子。”雨儿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说,“他(她)将是童家惟一的继承人。”
叶萧终于明白了,他的表情一时非常复杂,最后,他还是微笑着说:“这,这太好了,祝贺你。”
雨儿点点头:“谢谢,我要走了,再见。”
“那你还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雨儿摇了摇头,“再见吧,叶萧。”
她提起行李,走进了检票口。
“雨儿,祝你一路平安。”叶萧在她身后大声地说。
雨儿回过头来,最后给了叶萧一个美丽的笑脸。
几分钟以后,雨儿就消失在人流中了,叶萧呆呆地站着,心里是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他离开了这里,走到了马路边,吐出了一口长气,现在,他只希望这个城市里的人们都能享受平安和幸福。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
他犹豫了片刻,然后接起了手机,里面又传来了同事的声音:“叶萧,不好了,你快过来看一看吧,黑房子发生火灾了。”
叶萧立刻怔住了,他的心里掠过一丝阴影,然后立刻向黑房子的方向赶去。一路上,他的脑子里都在想黑房子还会不会保得住,他甚至已经想象到了黑房子烧得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景象。忽然,他又掠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雨儿在走以前放的火呢?带着这些疑问,他加大了油门。
半个小时以后,当他来到了黑房子跟前时,发现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黑房子的外观几乎毫发无损,只有一些烟雾从楼上的窗户里飘出来。还有几辆消防车停在马路边上。
同事看到了叶萧,立刻迎上来说:“叶萧,你终于来了。是附近的居民发现黑房子里冒出了呛人的黑烟,然后他们就报警了。幸好消防队及时赶到,很快就扑灭了房子里面的火苗。在黑房子里,还发现了一具尸体,你猜是谁?”
“谁?”叶萧的眉头一翘,预感了什么。
“许文明。没想到吧,他不是给烧死的,而是在浓烟中窒息死亡。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刚才消防队已经在黑房子里鉴定过了,这次火灾是人为造成的,从许文明身上带着的易燃物品来看,这把火就是他放的。可是,他没想到,黑房子没有给他烧掉,他自己却给呛死了。”
“我明白了。”叶萧点了点头。
“可是,许文明为什么要把黑房子烧掉呢?”
“因为他对这栋房子充满了恐惧和仇恨。”说完,叶萧走进了黑房子。
他走在被烧焦的客厅里,这里还残留着大量灭火用的泡沫的痕迹,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烟雾。几个消防队和公安局的人员正在勘察现场,他看到许文明的尸体就躺在走道口上,尸体上蒙着一块白布,现在叶萧不想看到他的脸。
消防队的人告诉叶萧,他们已经在黑房子每一个角落里都看过了。黑房子很幸运,除了客厅以外,里面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损失,特别是三楼的那些珍贵的油画全都毫发无损。
叶萧捏住自己的鼻子,点了点头,他忽然发现底楼的楼梯居然还在,看上去还完好无损。他伸出手在楼梯上摇了摇,虽然照样发出颤抖的声音,不过看起来还可以用。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走上了楼梯,上到了二楼,看起来这里也没有受到火灾的影响,只有墙上布满了烟熏的痕迹。
叶萧有些奇怪,许文明在放完火以后有足够的时间逃走,为什么反而会被自己放的火呛死了呢?或许,这栋房子真的是有生命的,能够保护自己,也能够惩罚那些破坏它的人。
他小心地走上了三楼,这里的空气要比下面相对好一些。叶萧先走进了那间画室,果然,童年的妈妈留下来的那些油画都还完好地保存着。他又一次细细地欣赏着这些画,似乎能感到十几年前一个备受丈夫虐待的女人的内心世界。
忽然,叶萧发现那幅童年妈妈的自画像与上一次来有些不同——他看到了画里女人的脸。
可是,叶萧明明记得上次进入这房间的时候,画里女人的脸是被一大团墨迹覆盖着的。而现在,这团墨迹已经无影无踪了,画中人的脸正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他的面前。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实没有看错,也绝不可能是自己的幻觉——这间房门上的猫眼早就被卸掉了,叶萧看着画里的这张脸,这张与雨儿酷似的脸,她叫苏小云,是童年的妈妈。她是一个极美的女人,目光里射出一些忧郁,然而,也透露出一些希望。这些天,叶萧一直都在思考着,苏小云为什么不离开这栋房子?她为什么一直都默默地忍受着非人的虐待?从画中人的眼睛里,所透露出的那么一丝希望中,叶萧渐渐地明白了。
“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看着苏小云的自画像,叶萧忽然想起了这句裴多菲说过的话。
他离开了画室,来到了第一个房间,看着那面被敲开了的墙壁,那个画中的女人的尸骸曾经在这里被禁锢了10多年。叶萧忽然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感觉从房间的墙壁、地板还有天花板的每一个角落散发出来。
他感到有些窒息,于是走到了窗边,趴在窗台上,呼吸着窗外的空气。叶萧低下了头,忽然发现在窗台上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刻着的几个小小的字,那是两个字母,中间还有一个小标点——“J·S”。
“J·S”?看起来像是人名的缩写,叶萧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两个刻痕,忽然,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许多年前一个年轻的法籍探长的脸。叶萧立刻就明白了,“J·S”就是雅克·萨非这个名字的缩写。在66年前,S市法租界的探长雅克·萨非也和现在的叶萧一样,站在这扇窗前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并且在窗台上永远地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叶萧不愿再看雅克·萨非留下的痕迹了,让那个法国探长永远留在过去吧。叶萧重新抬起头,向对面望去。忽然,他发现对面的三楼似乎已经有人搬了进来。那是一对青年男女,正在把家具搬进房间。那个小伙子显然是发现了墙壁上的那两行莫名其妙的文字,他摇了摇头,然后拿起了毛刷子,把涂料刷到了墙壁上。
此刻,在对面的三楼里,那个新搬进来的女孩子把头探出了窗户,她看到了对面的叶萧。于是,她向叶萧打了个招呼,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叶萧也对她笑了笑。
然后,他迅速地离开了这里,并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让黑房子的噩梦永远结束吧。
噩梦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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