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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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着,却像是行尸走肉。

——董连和

1

清晨的一缕阳光从窗户透射进来,照射在董连和微微颤抖的睫毛之上。董连和的意识慢慢恢复,却似乎无力睁开眼。

二十多年来,他似乎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一觉。每天晚上,他都会因为创口感染产生的刺痛而惊醒,他似乎已经完全习惯了那经久不息的疼痛感。可是今天,这种疼痛似乎消失了。

难道,我上了天堂?

强烈的好奇,支撑着董连和勉强睁开了双眼,窗外的阳光强烈但并不刺眼。他转头看看周围的环境,和前几天的破落环境不同,现在自己所在的房间窗明几净,设施先进,怎么看都像是在医院里。

我睡了多久?发生了什么?

董连和晃了晃脑袋,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四肢。

原来,我并没有上天堂,不然上帝一定会重新赐给我手足吧。

董连和腹部用力,让自己的头可以抬高一些。他的身上没有再插着那么多根软管,只有鼻子里的胃管似乎和以前一样,还在。董连和回忆了一下,他记得在来到新的地点之后,又发生了一次变故。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拆卸他身上的软管,然后把他放到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那个空间里非常冷,周围都是冰,冰刺激着他四肢的断面,让他死去活来,可是他的挣扎无法改变什么。剧烈的疼痛很快就让他失去了意识,直到现在。

董连和的头侧,放着一个圆柱形的东西,他侧头看了看上面的文字,自言自语道:“镇痛泵?现在还有这种东西?看来二十多年了,世界不一样了。怪不得,不疼了。”

董连和重新躺好,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和以前暗黄色的天花板或者几根木头搭成的房梁,是完全不同的。此时的董连和,全身舒坦,和以前痛苦万分的感受也是完全不同的。

“哎!您醒啦?”一名穿着无菌隔离衣的医生走到病床边,翻看董连和的眼睑。

董连和对白大褂是极为厌恶的,虽然这个白大褂不太像以前接触的白大褂,白大褂的主人也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面孔。但是多年来对白大褂的抗拒已经根深蒂固。没有了手脚,董连和无法反抗,只能尽力摇晃着脑袋抗拒着。

医生有些吃惊,轻声问道:“您这是哪里不舒服吗?要和我说哦。”

董连和用力闭着眼睛拒绝配合。

医生又连问了几句,可是董连和依旧不言不语。医生看了看监护的仪器,一切正常。虽然生命指征是正常的,但是意识清醒不清醒只有董连和自己知道。医生明明看到他已经清醒,而现在似乎再次陷入昏迷,于是转身离开了病室,来到护士站打电话。

萧局长在离开医院之前特意嘱咐,一旦董连和清醒,请立即通知萧望。

二十分钟后,萧望和唐铛铛一起搀扶着傅元曼,行走在医院的走廊中,凌漠低头跟在后面。

住在楼上神经外科病区的傅元曼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行走还有些困难,言语也有些模糊,口角还有些歪斜,但是意识早就清醒了。得知董连和被守夜者的年轻孩子们营救归来,他百感交集。因为更换无菌服对于一个脑出血刚刚康复的人来说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所以在萧望的劝说下,傅元曼答应等到董连和意识清醒后再来探望。住在同一栋大楼里,却不能见面,傅元曼这两天真是心如刀割。

这一次听说董连和终于醒来,傅元曼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从病床上下来了。

“凌漠,你不能纵容萧朗这种喜欢单独行动的性子。”萧望搀扶着傅元曼,还在和身后的凌漠说,“而且我说过,你归队的条件就是不能和萧朗分开,可是你们再次分开行动了。”

凌漠低着头默默走路,说:“我在研究老八的……阵法。”

“阵法?”

“是啊,就是排兵布阵的习惯和方法。”凌漠说,“结合我们自己的资料可以看出,排布岗哨是一门学问。”

“那你也要盯着萧朗啊。每次说到这事儿,萧朗总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萧望无奈地说,“你也要和他说说。”

“好。”凌漠漫不经心地回答。

几个人都换好了无菌隔离服,走进了ICU无菌病房。

为了防止接触性感染,董连和身上没有被子遮盖,四肢断端的断面暴露在外。傅元曼刚刚走进病室,就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亏萧望牢牢扶住了他。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老警察,傅元曼依旧无法接受眼前的景象,他的脸涨得通红,双眼饱含泪水,颤颤巍巍地向病床挪了过去。

萧望担心姥爷会旧疾复发,一直轻声安慰。

董连和似乎不关心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依旧紧闭着双眼,纹丝不动。但是从他颤抖的花白睫毛上可以看出,他的意识是清醒的。

“盒、盒子……”傅元曼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灌入声音,喊道。

这可能是老一辈守夜者私底下的绰号吧。

听见这许多年没有再听见过的称呼,董连和怔了一下,猛地睁开双眼。两个人二十多年不见,容颜早已不同从前。四只眼睛对视了良久,董连和沙哑的声音似乎从嗓子眼儿里挤了出来:“鳗、鳗鱼?”

两个名字一出口,时间线似乎被拉回了几十年前。

“‘鳗鱼’?这都是什么代号?”年轻的傅元曼,身材高挑,一脸英气,浓浓的眉毛在眉心处打了个结。

“我觉得比我的‘盒子’好!‘盒子’听起来就像个愣头青,‘鳗鱼’至少还很灵活呢!”董连和坐在床边,反复举起手中的哑铃,说,“怎么样,鳗鱼,你看看我这胳膊肌肉,是不是练得比你的粗了?”

现在,物是人非。两个双鬓斑白的老人,都在彼此沧桑的脸上寻找着熟悉感。

一时间,百感交集,董连和全身都在颤抖,泪水汹涌而出,却又无法擦拭。即便受了二十多年的罪,董连和都没有流下这么多泪水。

傅元曼挣脱了萧望和唐铛铛的搀扶,想去拥抱董连和,可是,对方没有双臂,双肩还流着脓,连拥抱这个动作都无法完成。傅元曼奋力挪到了床边,想要接近病床,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挣扎着起来,用双手捧住了董连和的面颊。

“盒子,你受苦了。”傅元曼泣不成声。

萧望从来都没有见过姥爷这副模样,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水。唐铛铛也蹲下身去,搀扶着傅元曼的胳膊,生怕他又有什么闪失。

“我家乐乐……”董连和情绪稍稳,缓缓环视了一圈傅元曼身边的人,见到的都是陌生的年轻脸庞。这些人里,并没有他二十年来时时挂念的董乐。董乐知不知道他的父亲变成了这般模样?董连和面露苦涩,几乎有些心怀侥幸地问道:“乐乐他……进组织了吗?”

傅元曼一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老董现在的状态,如果再接受一次打击,肯定难以招架。

气氛僵硬了起来,董连和敏感地察觉到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他的眼角瞬间湿了一片,语气反倒平静了下来,缓缓问道:“是……殉职吗?”

傅元曼更是吃惊,原来董连和对儿子已经离世是有心理预期的。虽然董乐是被执行的死刑,但在这个时候,傅元曼知道自己是绝对不能说实话的。于是,傅元曼悲伤地点了点头。

“死得其所。”董连和像是长吁了一口气,说,“我和小君交谈过多次,她每次都支支吾吾的,我就猜到这个结果了。”

听到“小君”这两个字,在场众人的眼里都是一亮。他们追逐多时的崔振,原名董君,也就是董连和口中的“小君”。既然老董和崔振有过多次交谈,那他们离揭开黑暗守夜者的真实面目也就不远了。

“是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傅元曼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在萧望的搀扶下,坐在了病床边,问道。

“唉,杜舍那孩子,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董连和叹了一口气,回忆这段久远的往事,让他的眼神都变得缥缈起来,“后来是一个教授救了我,给我做了截肢手术,救下一条命,但是我认为他不是好人。”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董连和思忖了半晌,说:“我说不好,但我觉得他在做不法的勾当。他和其他人交流时会刻意避开我,我也几乎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你没问小君吗?”傅元曼试探道。

“小君每次见我,都是在教授的监督下。”董连和说,“但是她说了很多意味深长的话,我后来回忆回忆,觉得她是故意在接近教授。”

“卧底?”萧望问道。

董连和看了看萧望,有些谨慎,又看了看自己的老战友傅元曼,回答道:“我觉得,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萧望有些难以置信,看了看傅元曼。

傅元曼不动声色,说:“盒子,这么多年,你身处何地,他们为什么不送你去医院,为什么不报警,他们有多少人,动机是什么,你有过猜测没?”

这一连串提问,让董连和似乎有些疲惫。他重新闭上了眼睛,少顷,缓缓睁开,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没关系,你再想想,也许任何你认为没用的消息,对我们都会有用。”傅元曼安慰道。

“和我接触最多的,就是这个教授。他岁数比我们小一些吧,现在看起来也五十多了。”董连和说,“没有什么个体特征,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经常见到的还有一男一女,也五十岁左右吧。他俩对我态度挺好的,但似乎也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似乎也不允许和我多说话,我问他们的所有问题,他们都不知道。根据我的判断,他们是真不知道。”

“他们在做什么?”萧望问。

董连和摇摇头,不太肯定地说:“类似于化学实验吧。”

“这一男一女具体在做什么?”萧望追问道。

“我问过,可是他们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我也听不懂。”董连和说。

“你们没说过其他的吗?”萧望问。

“其他的,也没说过什么吧。”董连和似乎思考了一下,说,“他们好像是夫妻,好像和我一样,有一儿一女。当然,他们没和我说,这也是我推断的。”

说完,董连和的情绪瞬间低落,眼神也暗淡下去。

“那……他们和教授有过什么交流吗?”萧望继续问道。

萧望这种连珠炮似的询问,让董连和有些不快,但他还是认真地说道:“有交流,但大多是我听不懂的术语。根据我的推断,他们应该是在做有关人体实验的事情,而从我身上,似乎可以找到一种他们需要的东西。最近,我经常偷听到他们聊到‘戒指’这个词。他们似乎很困难地在找一枚戒指,但我也不知道他们找的是什么戒指。”

“戒指?”萧望陷入了思考。从目前守夜者掌握的情况来看,完全没有出现什么所谓的戒指,或是和戒指相关的物品。

“你为什么会觉得,小君是卧底?”傅元曼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她告诉过我,她当了唐骏的学生,现在还和唐骏保持联系。”董连和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扫视了一遍众人,“对了,怎么没有看到唐骏?”

傅元曼低下头去,悲伤地说:“他……殉职了。”

董连和的监护仪器突然嘀嘀嘀地叫了起来。短短几分钟里,这个与世隔绝的老人需要消化的信息实在太多了。他的心跳迅速加快,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两行老泪再次溢出了眼眶。

“你们出去吧,病人需要休息。”两名医生跑了进来,观察董连和的监护仪器和生命体征,说,“体征还能控制,但意识又丧失了。”

傅元曼感到胸口一阵绞痛。他害怕自己的唐突,会给董连和造成危害。

“姥爷,医生说了没有生命危险,你放心吧。”萧望安慰道,“今天有太多的坏消息,董爷爷承受不了。董乐的死,他早有心理准备,可唐骏的死,他是毫无心理准备的。”

“他受了太多的苦,希望闻天可以找到救活他的办法。”傅元曼痛不欲生。

“姥爷,董爷爷在黑暗守夜者组织里待了二十多年,可是对他们一无所知,你觉得正常吗?”萧望问道。

傅元曼没有回答。

“可是他清醒后,最关注的是董乐是否殉职。”凌漠说,“从心理学上来说,他没有变节。”

“可是他对黑暗守夜者一无所知,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萧望也承认凌漠说得有道理。

此时傅元曼已经回到了病房,他疲惫地躺在床上,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只是轻声说了一句:“不用争论,看看事情的发展,就知道了。”

确实,老董缺席后,如果发现黑暗守夜者依旧有自主应变的行动,他的嫌疑自然会洗清。

斜躺在万斤顶座位上的萧朗被程子墨拍醒,他擦了擦口角的口水,睡眼蒙眬地说:“你以后叫人起床,能不能别那么用劲儿?能不能别拍脑袋?”

“你以后睡觉能不能不说梦话?”程子墨一脸鄙夷地说,“我要是铛铛,得尴尬死。”

“啊?”萧朗不好意思地说,“我叫铛铛名字了?那是因为我梦见她发现了案件线索好不好?”

“那你梦里还嚷嚷了凌漠的名字,也是因为发现案件线索了?”程子墨没等萧朗反应,紧接着说道,“望哥喊我们赶紧回去,说刚才发现了一个不太正常的事件。”

“可是这儿不能没人盯着啊。”萧朗挠挠头,说道。

程子墨指了指万斤顶前面的一辆小面包车,说:“南安特警派人来了,热像仪接收器我都交给他们了。”

“我就小眯了一会儿,你居然做了这么多事。”萧朗坐直了身子,发动汽车。

“小眯了一会儿?”程子墨嗤之以鼻,“你睡了四个小时好不好?”

按照萧望给的定位,萧朗直接将车开到了南安市东市区一处面积不大的市民广场边。萧望正和几个成员站在皮卡丘的一边,研究着什么,四周站了不少荷枪实弹的警察。

“怎么了这是?”萧朗跳到萧望身边,问道。

萧望抬眼看了看弟弟,说:“以后不要单独行动了!我都说了凌漠之所以可以归队,是因为必须有人跟随。”

“他啥事儿也没有,大惊小怪啥?”萧朗嬉皮笑脸地拍了拍凌漠的肩膀。

萧望叹了口气,说:“你这种思想很危险,回头再和你说这事儿,先把眼前的问题给解决了。”

“啥事儿?”萧朗问道。

南安市一名十六岁的女高中生,叫赖晓霜,父母离异,随着母亲生活。昨天下午,赖晓霜和母亲吵了一架后,离家出走。原本就处于叛逆期,偶尔任性一次也属于正常。但是到晚上十点多,赖晓霜仍未回家,母亲就心急如焚了。

这时候母亲才知道,父母和孩子的“战争”,父母永远是失败者。

母亲找来了十几个亲戚,在南安市各区不断寻找。可是南安市太大,寻找覆盖面实在局限得很。

今天早晨,筋疲力尽的母亲来到了赖晓霜幼时最喜欢来的市民广场,在无意中,看到了蜷缩在广场角落里的赖晓霜。

转忧为喜的母亲疯了一般地向赖晓霜跑去,可是在接近赖晓霜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赖晓霜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瞬间将她扑倒,并且在她肩膀上奋力撕咬。不一会儿,母亲的肩膀就鲜血淋漓。滚烫的鲜血沾染在赖晓霜的脸上,可是她全然不知,依旧在撕咬。而母亲居然没有任何反抗,一直安静地躺在地上。

其他的亲属顿时就吓蒙了,连忙拨打了110报警。

正在市民广场附近巡逻的一个特警小队,在接到指挥中心指令后,立即赶到了事发现场。因为不清楚情况,特警不敢贸然使用武器,为了及时抢救出似乎已经昏迷的母亲,四名特警持盾牌组成盾牌阵,从四个方向包夹,准备将赖晓霜压在盾牌阵里进行控制约束。

就在盾牌阵即将完成合围的一瞬间,赖晓霜突然抬头,一双毫无神色的眼睛在血染的长发中露了出来,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女鬼。在特警一愣神的当口,赖晓霜不知怎的就蹿到了盾牌阵的后面,对着其中一名特警的项部就是一口。

被咬一口,应该不会受太重的伤,但是几秒钟之后,特警居然直接倒地,人事不知。

看到这一幕,周围大量的围观群众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丧尸!丧尸来了!”

顿时,群众一哄而散,周末上午热闹的市民广场顿时变得杂乱不堪。哭喊声、呼救声、逃跑声、小贩的推车被打翻的嘈杂声、抱着婴儿的母亲被撞倒的惊叫声、维修警示牌被踢飞的闷响声、一连串共享单车翻倒的哗啦声……市民广场一连串的混响,将现场恐怖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看到战友突然倒地,剩下的三名特警一边追赶正在逃跑的赖晓霜,一边呼叫支援。三分钟之内,十辆特警巡逻车陆续赶到现场,对整个市民广场周边进行了封锁。

此时在市民广场中间的赖晓霜已经如同困兽,但是她并没有放弃抵抗。特警将赖晓霜逼到广场一角,但是不敢上前制伏。不知道赖晓霜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丧尸”,但是特警们相信,丧尸毕竟只是影视片中的虚构产物,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赖晓霜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虽然她刚才袭警了,但特警们相信她是个受害者,所以,也不可能对她使用枪械。别说是真枪了,无论是橡皮子弹,还是泰瑟枪(1),特警们都不愿意对她使用,因为那会对一个瘦小的高中生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

不敢靠近,不能使用武器,而赖晓霜似乎还没有恢复意识,也拒绝投降,现场成了僵局。

被抬上120救护车的特警虽然意识全无,可他的生命体征是正常的。唯一诡异的是,可以看到他皮肤颜色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从正常肤色慢慢变成了褐色,仿佛被什么东西感染了。

接到情况汇报的指挥中心,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及时向正在北京寻访医师的萧闻天进行了汇报。而萧闻天则立即意识到了这是个极其反常的事件,很可能和黑暗守夜者有一定的关系。

于是萧望接到了父亲的指令,带领守夜者成员们赶到了市民广场。

萧望看到受伤警员时,就确定接手此事件了。因为他看出了这名受伤警员的皮肤正在皮革样化,就和当初的皮革人(2)一样。

萧望带着几个人来到了特警的包围圈后面,试图和赖晓霜有所交流。可正在此时,赖晓霜发现自己身边有一个窨井没有盖子,一块维修警示牌被踢倒在一边。这是一个正在维修的窨井,工人着急逃离,没有将窨井进行封口。

赖晓霜似乎是一个瞬移,直接来到了窨井的旁边,然后跳了下去。

如果让赖晓霜逃跑,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窨井较为窄小,下面则是仅供一人爬行的下水管道。赖晓霜身材娇小,在管道内的活动空间就会相对较大。但任何一个特警钻入窨井,都会行动不便。这样双方实力就会出现差距,很容易受伤。所以这时候派人钻入窨井进行追捕是很不明智的选择,好在萧望很快下了命令:“所有特警立即四散,发现窨井盖后立即打开并插入障碍物。木板、警示牌,哪怕是你们手上的盾牌,能塞进去就行!”

特警们立即行动,萧望则继续指挥:“立即找人调阅市政工程下水管道图的电子版!铛铛去皮卡丘上拿热像仪,寻找赖晓霜在地面下的位置。”

确实,在窨井里爬行肯定比在地面上行动要慢,特警能赶在赖晓霜之前抵达附近的窨井口。窨井内空间狭小,特警在周围管道塞入障碍物后,只要赖晓霜不具备“医生”那样的缩骨能力,就无法通行。这样,赖晓霜在地面下,便如同困兽。

这是一次成功的指挥。

很快,周围的窨井口都被特警们用各种各样的物品堵塞住,根据市政工程的管道图,唐铛铛也很快就找到了赖晓霜在地面下的位置。虽然赖晓霜在地面下来回移动,但是始终无法逃离特警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可是,堵截成功了,不代表抓捕就能成功。如何在避免特警受伤的情况下将这个毫无理智、行动诡异、凶猛无比的赖晓霜制伏,还不能让她受到过度的伤害,就成了一个难题。

看着已经昏迷不醒但是似乎没有发生体貌变化的赖晓霜母亲,看着赖晓霜其他亲戚焦急的眼神,萧望心急如焚。

现场情况再次陷入了僵局。

2

“你先看一下特警的执法记录仪,再一起想办法解决。”萧望对抵达现场的弟弟说。

萧朗和程子墨走到了皮卡丘里,唐铛铛打开执法记录仪的视频片段给他们看。视频中,一个穿着白衬衫和红蓝格子超短裙的长发少女,正趴在一动不动的中年妇女身上撕咬着。当警察靠近的时候,少女猛然抬头,那无神的双瞳和满是鲜血的下巴,加上眼影掺杂着汗水一起流淌在面颊,活脱儿就是一个“贞子”。看到这一幕,连程子墨都不禁叫了一声“我去”,唐铛铛更是忍不住遮住了眼睛。萧朗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视频中的少女,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居然在四块盾牌之间消失了。

“啊?人呢?倒回去,倒回去。”萧朗叫道。

唐铛铛重播了一遍,萧朗依旧没有看清盾牌阵之间的少女是如何消失的。在少女消失后不足五秒,特警就“哎呀”一声喊叫,然后回头,此时少女已经身处一丈之外。而特警的项部已经遭到了袭击。

“什么玩意儿?”萧朗挠了挠脑袋。

“我感觉是瞬移。”程子墨瞪大了眼睛,说道。

“瞬移?还闪现呢!玩‘王者’呢?”萧朗哈哈大笑,“几分钟CD(3)啊?”

“不是瞬移。”唐铛铛认真地对程子墨说,“视频是由一帧一帧的画面组成……”

“这个我们都知道啦,大小姐。”萧朗说,“速度够快,感觉是瞬移,对不对?”

唐铛铛点了点头,一帧一帧地播放着视频。这一次,似乎可以看到那红蓝超短裙的影子一闪,从两个盾牌之间穿了出去。

“在特警的抓捕过程中,这个小女孩的行为出现了好几次类似于‘瞬移’的现象。”唐铛铛说,“就在我和望哥赶到的时候,还亲眼看见她一个‘瞬移’就钻进了窨井。”

“所以,这是一个演化者。”萧朗也严肃了起来。

“是的,我们分析这所谓的‘瞬移’就是演化能力。”唐铛铛说,“可是,这个小女孩和之前的被盗婴儿不同,她有着正常的身份,在此事件之前,有着正常的生活。我们问了她的亲属,她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现象,甚至连兆头都没有。”

“演化能力的出现,已经不仅限于婴儿了?在未成年人甚至是成年人身上也可以出现了?”萧朗皱起了眉头,说,“那个变成皮革人的特警,虽然还没醒,但显然就是出现演化能力了啊!”

“和丧尸一样。”程子墨说道。

“哪有什么丧尸,肯定是有科学道理的。”萧朗说。

“是啊,伤者都送去医院了,萧叔叔请了几个北京的专家,正在往南安赶。”唐铛铛说,“要是能研究出原理,说不定还能救伤者。”

“所以,你有办法把这女孩子弄出来吗?”程子墨问。

萧朗想了想,走出皮卡丘,走到萧望身边,问道:“哥,这不简单得很,往管道里灌烟,或者灌水,不就给她逼到这个出口来了吗?然后在出口布置个网,直接就抓了。”

“胡闹。”萧望瞪了弟弟一眼,说,“她可能是个受害者,我们不能伤害到她。”

“怎么会伤害?”萧朗不解道,“她受不了烟或水,自己不就上来了?”

“她现在处于一种非理智的状态,没有正常人的意识,所以不能保证她一定会上来。”萧望忧心地说,“万一造成了窒息,救都来不及。”

这句话说完,引来一阵应和声。萧朗这才发现自己身后,有十几个赖晓霜的家属,此时正在恶狠狠地瞪着他。

萧朗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他眼珠一转,说:“那我下去抓好了,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行。”萧望说,“下面很狭窄,你这么大块头,钻进去就活动困难了,怎么抓人?”

“差不多吧。”萧朗顺手拎起一个窨井盖,比画了一下大小。

“不行。”萧望继续看下水管道的图纸,思考着。

“保证不伤害她,我不带枪。”说完,萧朗把腰间的手枪交给萧望,说,“不仅不带枪,什么也不带。”

他故意说得很大声,像是说给家属听。

“不行,这个行动太冒险了。”萧望有些急切,压低声音,看着自己的弟弟,“我不能让你受到不必要的伤害,我们家人,都要好好的!”

萧朗扑哧一声笑了,说:“什么和什么啊!这个世界上能伤害到咱们的人,还没出生呢。”

“那我和你一起下去。”凌漠说。

“你可拉倒吧,我还得花心思保护你。”萧朗说道。

萧望还没反应过来,萧朗已经一个箭步跑到了唯一没有被堵塞的窨井口,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整个过程一刹那就完成了,凌漠连阻拦的动作都还没来得及做。

“哥,你快叫他回来啊!他怎么越来越虎了?!”唐铛铛急得直跺脚。

萧望几步跑到窨井口,对着里面呼唤萧朗:“你赶紧给我上来!这是命令!”

“我都看到热像仪的定位了,没问题的,放心吧,哥。”萧朗的声音在管道中回响。

等候的这五分钟,用忐忑不安已经不能形容萧望的心情了。他不停地在路面上转悠,又俯身在窨井口探听,终于,他再次听见了弟弟的声音,面部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肌肉才松弛下来。

“放根消防绳下来,先把孩子弄上来。”萧朗在窨井里喊道。

萧望心中一喜,看来萧朗的任务还真是圆满完成了,自己真是低估了弟弟的能力。特警将消防绳扔了下去,不一会儿,在萧朗的吆喝下,几名特警合力将赖晓霜从井底拉了上来。

从井底上来的赖晓霜,娇小的身躯被萧朗宽大的外套包裹着。露在外套之外的面容依旧有些恐怖,眼神依旧毫无生气。但至少,她被消防绳绑住,想“瞬移”都没有了机会,目前已经是安全的了。经历了这场风波,赖晓霜的小嘴微张着,下颌还在瑟瑟发抖。

赖晓霜的家属正准备冲上前来,被几名特警拦住。看到赖晓霜奇怪的表情,家属们顿时呼天抢地。

一上到地面,几名特警就将她铐住,完全不敢撒手。程子墨上前对赖晓霜进行搜身,一方面防止她身上藏有危险物品,另一方面想要寻找一些线索。

“她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她的裙子被剐烂了,我就用我的外套给她裹上了。这样裹着,她的手臂在衣服里面,活动不便,也安全一点。”萧朗一边念叨着,一边从窨井爬了上来。

赖晓霜的家属听见萧朗这么一说,情绪稳定了一些。

“小子,可以啊。”萧望很是欣慰,说,“她为什么不咬你?”

“她倒是挺想咬我的,但我也不能给她机会啊。”萧朗笑着说,“我把她颞巴给卸了。”

“什么颞巴?”一旁的聂之轩哈哈大笑,说,“那叫颞下颌关节。”

“意思差不多吧。”萧朗说,“司徒老大给我开小灶的时候教我的。”

萧望见赖晓霜的家属眼神里又有了不善的情绪,连忙打住了话题。他想,萧朗这小子还真是不简单,有勇有谋。既不能伤害女孩,又要防止被她咬到,最好的办法、最小的伤害,就是让她的下巴颏脱位。脱位是很容易用复位术修复的,也不会有多严重的后遗症,顶多疼上几天。最关键的是,下巴颏脱位了,就无法咬合了,自然也就安全了。

“去公安医院,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给她复位。”萧望看了看女孩的家属,对特警轻声吩咐道。

“你搜到什么东西了吗?”凌漠走到程子墨身边,问道。

“除了这个打火机,什么都没有,连手机都不在身上。”程子墨说,“这个打火机是在她短裙小口袋里发现的。”

一个未成年女孩子带着一个打火机,自然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这个打火机,很有可能和案件有着直接的关系。

“写着什么呢?”凌漠戴上手套,接过打火机,翻转着看了看。

这是一个红色的、做工精致的一次性火机。打火机的一面上,写着“39度”的字样,还有一串手机号码。

“39度?发烧啊?”萧朗凑近看了一眼,说,“要不要打这个电话试一试?”

萧望点头认可,说:“子墨,你来打,伪装成中国电信的客服。”

程子墨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可是响了很多声,都没有人接听。程子墨对萧望摇了摇头,挂断了电话。

“要不要去电信局查一查机主的姓名?”聂之轩说道。

“查到机主,也找不到具体地址啊。”萧朗说,“定位就太费时间了。”

“应该是个黑酒吧。”凌漠说。

“咦?有道理啊!发烧友,音乐发烧友什么的。”萧朗说道。

“你们看,这个打火机的防风帽前面粘着一点东西。”凌漠把打火机举了起来,说,“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洋酒酒瓶的封口塑料纸。受热熔化后,黏附在防风帽上。”

“一个叛逆期的小女孩,和家人吵架后,被人骗去酒吧,以前也发生过。”萧望说,“不过,为什么是黑酒吧?”

“因为这附近有个1980街区,里面有很多酒吧。”凌漠拿出手机,说,“但是没有一家叫‘39度’这个名字的酒吧。既然是昨晚的事情,这个女孩也不可能离出事现场太远,很有可能就是在这个街区里的民房,改造成了酒吧,没有正式的营业执照的黑酒吧。”

“开酒吧不需要多麻烦的行政审批手续吧?”萧望说,“为什么要开个黑酒吧?”

“当然是进行非法的活动。”凌漠说。

对于凌漠的判断,大家没有什么质疑,毕竟凌漠很小的时候就在街上混了,他对于这个社会极少数阴暗面的认知,是其他人不能了解的。

“所以,前往街区进行侦查,寻找‘39度’的招牌,才是最快的方法。”凌漠说。

几名守夜者成员躲在一栋居民楼的楼道内,用目光迎接程子墨的归来。

“探明了,就是那座违章建筑。”程子墨指了指远处的一间平房,说,“只有一个小窗户,位置还很高,没办法看到屋内的情况。”

这是一个破败的老小区,一共十来栋五层高的居民楼。但是因为这个小区位于灯红酒绿的街区之侧,所以传闻房价很高。

其中两栋居民楼间距很近,两栋楼的一楼都被店主买下,然后在中间搭了一间平房,将两栋楼的一楼连接了起来。平时白天看起来,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违章建筑,并不起眼。但此时,违章建筑上悬挂了一个“39度”的霓虹灯,还在闪烁。虽然在阳光下不是十分明亮,却很显眼。

“白天摘下招牌,派出所就没法管了。”萧望说,“毕竟派出所不管违章建筑。”

“具备了黑酒吧的所有要素。”凌漠说。

“走,冲进去抓人!”萧朗说道。

“不行。”萧望拦住弟弟,说,“这个点儿很快就会有居民下班回家午休了,这个时候采取抓捕行动,万一有人溜出来,会对群众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

“是啊,要是这里面的人都是‘丧尸’状,见人就咬,那可就麻烦了。”聂之轩赞同萧望的观点。

“那怎么办?”萧朗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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