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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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建新挖到尸体上,手指就有温热的触感,这并非来自泥土,而是流出来的鲜血。果然,等他们把尸体都挖出来了,这才发现尸体没有腐烂,连血液都是新鲜的,仿佛这两个人刚被埋下去。可地上长满了高高的剑草,很久没人来过了,尸体怎么可能刚埋下去?李狂药立刻感觉到一股寒气袭身,既是因为这恐怖的现象,也是因为可能是他们一铲子下去,把还有一口的男女铲死了。

“细细,我们会不会……”李狂药话没说完,眼睛就瞟向放在土堆上的铲子,铲尖正滴着血。

“这不能怪你们,谁知道地下有人。”丁细细立刻答道,“你看他们的衣服,和房间里的老伯一样,都是观测站的工作服,我看他们被埋的时间长度,和老伯被封在房间里的一样。”

“那不是有十几年,或者几十年了?”路建新不可思议地问。

“其实我也不大相信这种事,不过地面长满了杂早,土面还有一层厚厚的枯草层,这都说明地面上的野生植物生败的数量有很多,没有十年,也有三、四年了。”丁细细说着说着,就用手指去丈量枯叶层。

李狂药毛骨悚然,拖出两具血淋淋的尸体了,双手都抖了。他这段时间见的怪事很多,可没这么惨烈的事,而且血还是由他铲出来的。尽管丁细细说了很多遍,这不能怪他和路建新,但他还是忐忑不安,总觉得和杀人凶手没有区别。李狂药把尸体拖到一旁了,帮尸体去掉了泥浆,想要救活他们,可却永远都办不到了。

“你们不是说,有一种尸体靠着美酒,会吸收酒气,变成酒尸,能够几百年不腐烂吗?是不是地下埋了酒?”路建新尽量找合理的解释。

“不会的,如果是酒尸,酒味早就闻到了,这恐怕和酒没关系。”丁细细摇头否定。

“我看和风水也没关系,风水上说尸体埋的位置对了,也能不腐烂。但实际上只是尸身不干,尸体还是会膨胀的,不可能保持这种活人的姿态。”李狂药回过神来,跟着否定。

眼看无力回天,人死是定数了,李狂药就站起来,想要把尸体重新埋回去。这两个人和那位老伯一样,肯定在户籍上消失了,不如埋回去,省得麻烦国家,又害了自己。顿时,李狂药暗骂,自己居然这么想,是不是太阴暗了?不过,直到现在,李狂药才能体会丁忘忧等人的感受,多年前那些前辈在霸王岭误杀一个老道,心理多半也挣扎过。

天上飘来几朵乌云,遮住了刺眼的阳光,院外的藤蔓随风起舞,一场雨似乎要来了。李狂药怕节外生枝,便将多愁善感收敛,马上处理那三具尸体。他们没有再继续挖下去,也不知道地下还有没有尸体,只能将老伯从房间里拖出来,跟着另外两具尸体放回土坑中。

“等等,路大哥!”丁细细忽然叫道,同时趴下来,伸手往老伯的衣服拉了拉。

路建新刚把尸体放下去,忙问:“怎么了?你脱他衣服干嘛?”

“他身上有东西?”李狂药也问。

丁细细把那位老伯翻开了,跳下坑里,摸了摸才说:“他身上没有东西!泥巴里好象有什么,你们看,这是……”

路建新瞧了一眼,接过来搓点泥浆,凑近端详了一会儿,这才分辨出来那是一本工作日志。以前,很多在基层做科研的老一辈,因为天天要接触一些数据,每天都不同,所以都有一本工作日志,而且要每周交给领导检查的。只不过,那本工作日志在泥土里埋太多了,纸张和封皮都与红色的泥土无异了,纸张也融成一坨了,翻都翻不开。

李狂药在旁边看了看,便问丁细细能不能想法子弄开工作日志,这里面一定记录了观测站的过去,对他们此行多半有帮助。丁细细不乐观地皱了皱眉头,工作日记跟一块泥差不多,即使翻开了,里面的字恐怕也看不清了。

等把尸体埋好了,丁细细就说先到河边去一下,她要把工作日志清洗一遍,除掉包裹着的泥块。李狂药见观测站没什么好待的了,便跟路建新一起出来,然后在河边洗去身上的血迹。河里的死鱼越积越多,几乎把水面都盖住了,他们清洗时,还得用树枝扫出一片水面,否则都没地方下手。

在丁细细处理工作日志时,李狂药见看了看周围的蕨丛,还有远处的野荔枝、青皮树等,就怕从房间里冲出来的东西还会回来。可他左看右望,就是没有动静了,只有偶尔吹进霸王岭里的风扰乱了平静。这时,猿猴已经不叫了,水鸟也不见了,不知是叫累了,还是跑到别处去了。

光靠他们三个人,很难把霸王岭翻过来,如今找到了一本工作日志,李狂药就把希望寄托在它的身上。所幸,丁细细心灵手巧,不负期望地洗掉了污泥,在水中把工作日志翻开了。工作日志因为长年浸埋在土里,湿气很重,必须现在就清掉泥浆,否则等它干了的话,一洗纸张就会裂开。

丁细细在水中翻了翻,然后立刻把它摊在草地上,一页页地分开,谨慎地阅读上面的内容。李狂药很好奇,为了拂去心中的愧疚感,他就靠在一旁,跟着默念工作日志上的字迹。路建新没有半蹲下,只是站在前面,低头倒看那些字,就过了一会儿,他便不由地嘀咕起来,绿瀑布是什么东西?

工作日志经清洗后,字迹模糊了许多,当然,埋在地下时,墨水就晕开了。因为纸张颜色很怪,所以大家看得非常费劲,翻了二十多页才渐渐了解观测站的过去——

由于历史原因,海南岛上的生物资源虽然非常丰富,但其科学考察在过去几乎一片空白。没有人能说清楚海南岛上到底有多少动植物,它们有什么作用等等。即便从十七世纪开始,海南各县地方志就有零碎的关于野生动物的记载,但都是非常简单且未上科学轨道的定名和记述。

1960年,中国科学院中南分院计划处设立了《海南岛热带生物资源开发利用》的课题,并组织了一支考察队伍调查海南岛上的鸟兽。考察队离开后,在文革时却留下了许多观测站,有像黑冠长臂猿这样的观测站,也有致力于植物类型的观测站,他们得出的数据都必须以一周为单位,整理交递到大陆。

黑冠长臂猿观测站在霸王岭待了五年,用了五年的时候找寻猿猴的老窝,后来他们就在一处绿瀑布找到霸王岭里最大的猿猴巢穴。绿瀑布并不是绿色的瀑布,而是一处地势高低悬殊的丛林深处,那里的藤蔓从高处坠下,跟瀑布一样,所以得名绿瀑布。之后,观测站的人在那里找到一坛酒,带了回来,并做了相关记录。

这是最后一条工作日志,后面就是空白了,再也没有一个字。看起来,观测站有人贪杯,喝了从猿猴窝里带回来的酒,所以死掉了。可他们的尸体到现在还像活人一样,到底是死是活?被封在房间里,逃出去的东西是什么呢?

“原来还是和琼猿仙酿有关!”李狂药叹道。

“这里有绿瀑布的位置记载,离观测站只有三、四公里。”丁细细马上记在心里。

“观测站的人八成是以为得了传染病,把房间封了,人也埋了,匆匆地撤离了。这种情况在以前发生过,有的村子。发生瘟疫,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你们肯定没听说过吧……”

路建新话说了一半,丁细细就激动地打断:“你们看,日志上还有一段,这儿不清楚,要看仔细!那天,带队去绿瀑布的人是谁?”

第十章 飞天

李狂药心说,还能是谁,听细细的语气,莫非是他们认识的人?李狐还是丁忘忧?反正认识的酒人没几个,除了那几位前辈,不会是别人了。怎知,丁细细轻轻地把工作日志捧起来,让李狂药瞄了一眼,他就吃疑地啧了啧,忍不住地嘀咕,这个人怎么会来带队?

路建新站得腰酸了,没有看下去,听到那语气,他就问哪个人,他认不认识。李狂药抬头愣了愣,他不确定这个人和路建新是否认识,因为他们相交不久,不是完全了解彼此。站起来了,李狂药就说工作日志上记载,65年带着观测站的人去绿瀑布的是刘付天官,此人是四川酒家,在三、四十年代时,曾与酒娘黄牧笛隐居在青海与甘肃交界的地方。

关于黄牧笛,李狂药知之甚少,只记得这女人以前是贵州酒坊的人,后来酒坊失火就游走他乡了。黄牧笛是苗女,游走他乡后,另有一番奇遇,后师从酒境,不仅得了酒境中的宝贝,还学了一些奇术妙法。现在流传出来的几尊渎山大玉海、白堕天盉等物,无一不是酒境珍藏的奇宝。

“怎么又扯到黄牧笛了?路大哥是问你刘付天官的事。”丁细细纠正。

“我对刘付天官知道的不多。”李狂药承认道,“只知道有这个人,不过他在文革时就不见了吧,不知是被批斗死了,还是隐姓埋名了。”

“65年准备闹文革了,你们说的刘付天官隐姓埋名的机会不大,那时要查你祖宗八代是不是地主,哪有这么容易!我看他多半是跑到山里头去了。”路建新答道,接着又说,“工作日志上怎么讲的?绿瀑布在哪儿?我看酒境多半在绿瀑布附近,琼猿仙酿也在那儿。”

丁细细再看了看,便抬眼望向远处,那里有几棵野葡萄,藤条蔓延近一里路,盖过了一个山坡。在日志中,绿瀑布就是要穿过野葡萄坡才看得见,看见后还要爬过一个山沟才能到达。绿瀑布是倒悬的藤萝形成的,高低落差极大,因此不难分辨,只要走近后就能找见。工作日志写得很详细,还补充提及,绿瀑布下有一个小火山口。

说起火山口,在海南有许多个,依偎在青葱滴翠的热带雨林里。假若你够仔细,就会注意到那些小火山口,那些高大的野生荔枝树、菠萝树最适合在火山岩上生长,它们的根系透过有气孔的火山岩吸取水分,根系和火山骨肉相连。因为被植被覆盖了,所以不翻开植被的话,一般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

此时,太阳又往西北面走了几步,李狂药怕时间不等人,便急着赶路。他们三个人都是能吃苦的,赶路难不倒他们,就是山林太茂密了,路又滑,抓着藤蔓想稳住重心,藤蔓又长了刺。要不是丁细细准备了几双粗布手套,他们的手就要变成刺猬那样了。

丁细细不能带着葫芦爬山坡,于是就把葫芦绑在一棵青皮树下,免得被野兽弄走了。此时已经接近目的地,她就只带了药品和照明工具,食物什么的,都没有带,因为路上有许多野葡萄,实在饿得不行了,可以随手摘来果腹。事实上,这种黑色的野葡萄很甜,猿猴最爱吃,他们一路上都看见地上掉了下许多葡萄,还有被强行拉断的葡萄藤,有的都已经干了,一看就知道有猿猴经常采摘。

本来,李狂药只想找一找,有没有猿猴的毛发落下,以便百分百确定这附近有许多猿猴出没。却不料,他竟在山坡上的葡萄藤里,见到些许血迹。那血迹干了不久,还带着点腥味,不知道哪来的大头苍蝇,飞舞在附近。血迹在靠近坝水河那边多一点,再往前就慢慢少了,继而消失了。

“等等!这有几撮毛发!”李狂药从潮湿的地上摸起来,说道,“有点带血,会不会是从房间里跑出来的那东西?”

“有点黑,又有点灰,是不是黑冠长臂猿的?”路建新问。

“有可能,它跑得那么快,看都没看清。不过房间里的人被抓伤了脖子,死掉了,猿猴能干得出这种事吗?”丁细细边说边摸了摸脖子,心里发毛。

“怎么不能?它们的爪子也挺锋利的,要是抓狂起来,能把人抓伤,要划破脖子,并不是办不到。”路建新说了一句,便用刀把前面的葡萄藤砍断,慢慢地开出一条窄小的路。

“可是……被封了那么久,还能活着吗?”李狂药把毛发吹落回地上,他到现在仍不相信,埋在地下与封在房间里的人没死。可被封在房间里的猿猴若能活着,人为什么不行?但若人还活着,怎么会被观测站的人封起来,以为是致命瘟疫传播。

“别多想了,李老弟,快点翻过这该死的葡萄坡,绿瀑布还在前面等着咱们呢。”路建新走在最前,提醒道,“我怕绿瀑布那边有更奇怪的事,说不定猿猴都成精了,会飞会喷火!”

李狂药被逗笑了,这才不去管那撮毛发,继续往前走。野葡萄坡是60度的大斜坡,蕨类植物点缀起中,两旁有高大的雨林,像是两个巨人要靠在一起,挤得人很压抑。才走了几百米,他们就遇到几条金环蛇、滑鼠蛇,要不是身上有药酒味或烟油味,那些蛇就要受惊而咬人了。

当太阳又往西北片爬了几格,李狂药就远远地看见了一个悬崖,上面倒下千百根青翠的藤萝,风一吹过,就跟奔腾而下的瀑布似的,大有“绿色银河落九天”的气派。眺望了一会儿,李狂药就发觉绿瀑布后面好像是空的,似乎悬崖上有山洞。这倒不奇怪,有的瀑布后面都有溶洞,说不定几万年前,这里也有真正的水流瀑布。

爬过了野葡萄坡,一个十多米宽的山沟就跳入眼帘,要不是他们谨慎,差点一过野葡萄坡就直接摔下去。路建新常年在山里生活,见过许多爬山的新手摔死的,有一半以上就是没发现山沟或悬崖在眼前了,一过树丛就直坠而下。

山沟有几十米深,下面有条小溪,碎石被溪水冲刷了多年,已经磨在了鹅卵状。此刻,太阳照下来,溪水反光,就跟金带子差不多。在山沟之间,有许多连接的粗藤,猿猴可能经常从藤条上爬来爬去,所以光滑油亮,连叶子都不长了。猿猴的体重也不轻,要支撑得住它们的重量,藤条就得柔韧度够强,因而能保留下来的藤条一定质量很好。

不过,李狂药觉得人和猿猴的体重悬殊,没准儿人爬上去就断了,身手也不及猿猴好。丁细细是最轻的,她都觉得没把握,路建新就不多说什么了。他们不愿意再折返,另寻他路,况且工作日志上记载,观测站的人和刘付天官是按这条路找来的,肯定有办法爬过去。

“可我山沟没有桥,也没别的东西了,除了藤条,还能靠什么过去?”李狂药想不明白。

“工作日志带在身上吗?丁小妹?他们有没有说怎么过去的?”路建新回头问。

“我刚才都看过了,没有说方法,只是一笔带过,里面的内容多和研究数据有关。”丁细细答道。

“那就奇怪了。难道他们长了翅膀,直接飞过去的?还是跳远能力很强,强过比奥林匹克运动员,跑几步就跳过去了?”李狂药嘀咕。

三个人想来想去,都没有保险的办法,这一折腾,天就映出红色的晚霞,太阳已经落到天边去了。李狂药琢磨,绿瀑布看见了,但夜里不宜走动,于是就想在野葡萄坡上住一晚。路建新和丁细细也是那么想的,反正已经到跟前了,不差一两天了,夜里赶路太危险,搞不好又遇到看不见的悬崖,摔他们一个粉身碎骨。

他们不同于专业的探险队,根本没有帐篷,或者专业的配备,只随便砍下些干草摆在山坡上,倒头就大睡了。为了安全起见,李狂药又把附近的野葡萄藤砍光了,留出一块空地,免得野兽接近了都看不见。接着,丁细细又在附近倒了一圈的药酒,防止虫蛇游窜过来。事情办妥了,路建新等人就随便吃了点东西,早早睡下了。夜里听到点动静,像是打雷一样,可实在累了,竟没有完全地醒过来。

隔日早上,李狂药被太阳晒醒了,他揉了揉双眼,迷糊地爬起来,心就凉了大半截。一觉醒过来,居然少了一个人——丁细细不见了。路建新被李狂药拍醒时,以为是要吃早饭了,等到发现人不见了,他就忙站起来,想要大声喊人。可是,山沟对面竟有人先喊了一声,他们循声望去,有个女人站在对面——她正是丁细细。

李狂药一手遮住射下来的阳光,并纳闷地道:“路老哥,她是怎么过去的?难道她会飞?”

第十一章 近在眼前的答案

李狂药睡得沉,没听到动静,一见丁细细先过去了,他就和路建新面面相觑,琢磨她怎么飞过山沟的。不等丁细细作答,李狂药就见到百来米远的山崖外,有一棵青皮树倒下了,正好横跨了山沟。这里除了野葡萄藤,还有野荔枝树、青皮树等,他们却从没想过,能够就地取材。

青皮树最高能长到30多米,狂风吹刮也不倒,坚硬程度可见一斑,是海南特色木材。丁细细晨光初亮,她早起想去摘点野葡萄,看到青皮树后,眼珠子一转就想到飞天过崖的好办法了。山沟边上有几排青皮树,有几棵被砍了一半,还没砍断。丁细细心想,这是65年时有人砍过的,多半是想让它倒下后,直接压到山沟上。青皮树有30米了,山沟才10多米,要跨在沟上,绰绰有余了。丁细细试砍了两棵,第一棵砍的位置不对,一断就滑进山沟里,弄出声声巨响。砍第二棵时,丁细细有了经验,这才成功了。

路建新望着青木树桥,乍了乍舌,心说这小妹子力气真大,那么粗的树也能砍倒。即使前人砍了一半,后人要完全砍断,也得有点本事才行。今后要是李狂药和丁细细成亲了,可不能随便惹老婆生气,否则打架要吃亏的。

“你们还愣着干嘛,不快点过来,今天我们就能到绿瀑布了。”丁细细催道。

“马上就过去。”李狂药喊了一声,立刻矫健地走了几步,来到青皮树桥前。

说是桥,其实只是一棵树,不可能站直了走过去,树干是圆的,一碰就转个不停。亏得李狂药身手不错,像一只猫似的,很快就摸了过来。不过,山沟中风很大,吹得李狂药老晃,差点就掉下去了。轮到路建新过桥时,他就先把包扔过去,再等他准备猫着身爬去,对面的山头的树丛就响动了,像是有一堆人正冲来。

过了山沟,再走几百米就是绿瀑布了,那里的悬崖有绿藤遮挡,看不到悬崖的真容。那里是猿猴的老窝,一过山沟就等于侵入它们的地盘,意味着对它们造成威胁了。野生的猿猴不像动物园里的那样,一旦它们的地盘被侵略,会拼命地扑来。这时候,你只能跑开,如果跟它们对着干,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路建新料想猿猴来了,于是急忙爬过来,不给猿猴堵住他的机会。接着,李狂药就拿出一个打火机,点着了,想要吓退它们。哪知道,猿猴们根本不怕,还是不要命地扑过来。这些猿猴绝不能杀,只要杀了一只,他们就别想再前进一步。迫于无奈,李狂药就让丁细细想往山下跑,反正他们也要去前面的绿瀑布。

“喂……糟糕,这群死猿精!竟把桥推下山了,我们不能按原路返回了!”丁细细懊恼地回头望。

“别可惜了!我们可以绕远路回去,在山沟上别跟它们硬碰硬,不然会跟桥一起掉下去的。”路建新劝道,同时推着丁细细快点下山。

李狂药在最后面用棍子赶着扑来的猿群,好几次被尖利的瓜子刮破衣服,手臂火辣辣的疼。顿时,安静的绿瀑布前猿声不断,如同波浪地袭来。李狂药朝绿瀑布望了一眼,就看见许多猿猴从里面抓着藤条跳出来,落在树高叶茂的林间,然后朝山坡上奔来。

幸得山下有个水潭,潭水幽深,中间有个猿猴不敢涉水。潭中有一块突起的岩石,石头堆满青苔,虽然面积不大,但要容纳三个人,却已经足够了。丁细细第一个游下水,李狂药和路建新紧随其后,猿猴追到潭水前,纷纷僵住了,没有一个敢追下水。实在没法子了,猿猴就散进潭水旁的野林中,不停地鸣叫,声音起伏不断,近远不一,似乎在宣告这是猿猴的王国,你们三个人类就是异类,请把傲慢的态度收敛。

丁细细抬头望了望天,这里有悬崖遮挡,阳光不及,只见天上有许多水鸟飞过,没有一只停下。或许,水鸟知道这里不是它们嬉戏的天堂。她再转头望向绿瀑布,心想就差百来米了,总不能被困到晚上,得想个办法脱身才行。

李狂药喘了喘,平息后就道:“这要是猎人来了,肯定眼睛发光,要把它们都抓去卖掉。”

“现在的猎人不像以前那么多了,没人会来这里。我看不如抓几条鱼孝敬臭猿猴,不过它们吃不吃鱼啊,我可不清楚……”忽然,路建新语气大变,惊诧地道,“妈的,这水潭下面是什么东西,吓我一跳!”

李狂药游得急了,没注意潭里有什么,无非是鱼虾之类的,还能是什么。不想,低头一望,水波一平,竟看见黄沙中盘着一条九虺,虽然不及大海石的庞巨,但也抵得过一条千年蟒蛇了。那条九虺一动不动,匍匐在水底,身上盖满了水沙,像一个石头雕塑一样。李狂药记得江喜鹊被咬断了一条腿,因此一见九虺,总不自觉地想起那天的事,腿也有点疼。

“是不是死了?哪有这么安静的九虺?”丁细细奇道。

“什么是九虺?”路建新不懂,还以为是什么地龙。

李狂药临水俯视,然后解释,九虺是受酒气郁结而生的生命,因为历史上多次禁酒,这种生命早就被濒临灭绝了,但在很多古迹的图腾都有记载,只是人类把九虺与龙搞混淆了,这点可以在渎山大玉海上找到印证。路建新听懂了,可还是觉得太神奇了,天底下哪有这种生命,那有没有受茶气郁结的生命呢?

不等他们思考完,丁细细就把随身带的一瓶酒拿出来,倒了几滴下去。李狂药一看就明白了,九虺对酒有反应,如果它是睡着了,酒液一入水,它就会动起来。别看那是几滴酒,其实味道特别浓,是精练而成的,而且九虺远远就能循到酒气,几滴就足够了。

“没动?”路建新等了等,松了口气,“没动是不是等于它死了?那就好,我还怕被困在潭中出不去,这么大的玩意,能吓死人的!”

“九虺也会死吗?”李狂药嘀咕,不过他对九虺没有太深的认识,只觉得九虺是永生的。

“有生就有死,你还以为真有长生不老吗?只不过,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是不是证明仙酿在附近了?”丁细细话中带话。

“不管在不在附近,这里都太美了!绿瀑布这里的空气都是香的,要是生活在这里,也许真能长生不老。”李狂药开玩笑地说。

确实,绿瀑布周围的空气弥漫着树的青涩、花的芬芳、果的诱惑,每一个生命都像得到了天赐神力,能够到处奔跑,充满了活力。猿猴群盘踞此处,能够繁衍出这么多的数目,不能不说这是绿瀑布环境的功劳。李狂药慢慢地又头疼起来,这该死的环境太好了,好到让猿猴精力充沛,这让他们怎么到绿瀑布下面呢?

“这群死猿猴,不肯散去,如何是好?”路建新恼道。

“又不能把它们都杀掉!”丁细细也无奈。

“要不冲出去再试试?绿瀑布那么近了,我们……”

李狂药没说完,丁细细就摇头:“绿瀑布后面肯定有山洞,那就是猿猴的老窝,我们就算从潭子游出去了,也不能靠近绿瀑布。这些猿猴一定以为我们是来伤害它们的,所以拼命保护老窝,一定要有万全的办法,否则脖子也会被抓断的。”

“这……”李狂药摸了摸掉着水珠的脖子,一阵后怕,不敢想象那种疼痛与死前的绝望。

“那我们要等猿猴都睡了,才能溜进去?”路建新没折了,干脆坐在石头上,享受着清爽的阴凉。

此时,李狂药也想不出办法,他刚想跟着坐下,脑袋后就觉得凉凉的,像是有谁在后面窥视着。等李狂药警觉地转个身,一仰头,他就隐约地望到绿瀑布的顶端站着一个人。绿瀑布离他们有百来米,而高低落差也有几十米,起初李狂药逆光而望,觉得很刺眼,看得有些模糊。

过了一会儿,李狂药适应了逆射的金光,依稀看清了绿瀑布上的身影,顿时就激动起来。

第十二章 酒境

距离太远,李狂药没有千里眼,不可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分辨出那有一抹蓝影。猛地,李狂药直觉告诉他,那就是大海石上曾现身过的蓝纱女子。可惜的是,只有那么一刹那,再晃一眼,那抹淡淡的蓝影就不见了。李狂药暗念真奇怪,是不是逆光影响视线,产生了错觉?蓝纱女子像是知道所有秘密,李狂药一直想再见她,把事情问个水落石出,可苦无机会。

丁细细注意到李狂药仰头望了许久,便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李狂药欲言又止,没说实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看见一抹蓝影,也许是阳光散开了。为了快点离开潭子,李狂药就问丁细细,有没有要不让他一个冲出去,到绿瀑布里瞧一瞧,要是没有琼猿仙酿,他再跑回来。

路建新一听就不答应:“三个人都怕了猿猴群,你一个人怎么行?你以为你是孙悟空?”

“我还是猪八戒呢!”李狂药笑着回了一句,然后说,“细细,你老爹没教过你幻术之类的吗?就是用音乐让猿猴听话之类的?”

丁细细表情黯然,只一会儿又精神地道:“我怎么会?他没教过我,倒是你,你不是看过那本神篇了吗?催酒曲也算幻术的前身,你把笛子拿出来试试吗!”

李狂药摸了摸身上的金笛,这支笛子来历不明,至今不知道是谁放在丁家老院里的,现在却成他的东西。不过,《醉龙神篇》上的酒之音乐只对酒管用,对猿猴有没有效,书上可没说。何况这里有那么多猿猴,幻术能不能大面积地起效,还是个未知数。人类在大自然面前并不是万物主,现在要么等猿猴散去,要么拼命地杀出一条路。

丁细细坐了一会儿,趴在水边,瞥了水底的九虺,一个法子就想到了。九虺的血即是一种血酒,既然清朝的酒坊以它的血酿过酒,为什么不能用它的血来弄醉猿猴群?李狂药懂得催酒曲,只要把血放出来,再配以催酒的音乐,猿猴喝了没有全部醉倒,也会手脚不灵活,追不上他们了。

李狂药拿不定主意,却见丁细细已然跃入水底,拿着刀想对九虺动手了。九虺身坚若石,普通的刀刺不进去,丁细细闭气扎了扎,没有任何作用。路建新在水面上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有些紧张,他总觉得九虺没有死,还有一口气在,跟冬眠的野兽差不多。

丁细细在水下鼓捣了一会儿,没刺穿九虺,心说这家伙是不是刚死没多久,尸体不会腐烂吗?也对,它们体内都是酒血,估计比酒尸还耐腐,以后肯定要变化石的。折腾了一分钟,丁细细逐渐憋不过气了,正想浮回水面换气,这时水底就发生了变化。

李狂药全神贯注地盯着,一见异动,忙喊丁细细快点上来,急得他都要跳下去了。丁细细一蹬沙子,身子就轻游而上,整个人就游回了石岸上。路建新连忙把人拉上来,然后问李狂药九虺不是死了吗,为什么它忽然下了一个金光灿灿的蛋?

“对啊,它应该死了,怎么会……”丁细细抹掉脸上的水珠,惊魂稍定后说,“下完蛋了也没动,要是动了,我们就羊入虎口了。”

“这是不是龙蛋?看着真漂亮!咱们都饿了,要不回去买个锅,煎了吃掉,说不定能长生不老,或者壮阳什么的。”路建新忽地开玩笑。

“那个蛋哪里能吃!”李狂药苦道,“不过能不能孵出九虺,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看……”突然,丁细细指着水潭外,围堵的猿群竟惊慌地散去了,附近的树冠从里到外,动静依次远去。

“大自然里一物降一物,莫非猿猴怕一枚蛋?真的假的?”路建新讶异地道。

“别管那么多了,我下去把金蛋拿上来,带在身边。一来可以防止猿猴群再来攻击我们,二来进洞了,也可以照明,但愿它还能持续发光一段时间。”丁细细说完又潜下水,不辞辛苦。

奇怪的是,李狂药感觉丁细细是在哭,她潜水只是为了掩饰眼泪罢了。虽然丁细细没说过,但李狂药的直觉就是这样子,出水那一刻,他看到了她眼眶里有波涛暗涌。接则,李狂药就想,丁细细这次跑出来是不是和她老爹吵架了?因为她是被强留在甘肃的,没理由几个月后,又能溜出来了。

不过,李狂药没时间多想,丁细细很快把金蛋捧上岸,笑着说这蛋还有点温热,叫他和路建新摸一摸。李狂药收住疑虑,没有直问,摸了金蛋后,他就被散开的光晕刺得双眼闭上了。路建新第一次见金蛋,觉得新鲜,听到丁细细说金蛋还能开花,他想要开开眼界,可惜金蛋没有如他所愿。

李狂药记得,大海石上的金蛋是受到笛曲催发,才有了开花的奇景,可他现在没心思吹笛子,只想快点摸进猿猴老窝里。趁着光亮未灭,他们抱着金蛋,游出了水潭,继而朝绿瀑布脚下进发。猿猴群没有再来骚扰,他们一路无阻,走了百来步就到了一堆鹅卵石滩上,长长的青藤跟巨蛇一样,晃来晃去,似乎在引诱人类爬进这未知的神秘区域。

“果真有酒味冒出来,绿瀑布后面有问题。”路建新鼻子最灵,其实在水潭那里就嗅到了。

“如果这里真是酒境,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住着。”丁细细抬头仰望,一阵茫然。

“肯定没人住了吧,这里面不是猿猴的老窝吗?”李狂药说完就抓起三根粗藤,想要爬上去。

“先把金蛋放进包里,我们快爬吧,谁都不知道它能吓跑猿猴多久,说不定还会杀回来。”丁细细对他们说。

李狂药点了点头,戴好了手套,立刻就爬起来。这一面是背光的,阴凉清爽,他们一走进阴影里,炎热就远去了。爬了十多米,他们就感到绿瀑布的岩壁上还有冷风吹出来,因此藤条在动来动去的。为防里面有陷阱,或是猿猴还有一堆埋伏在里面,李狂药就先扔了点石头进去,没听到动静,他才猛地拽着藤条,跃进了绿瀑布里的溶洞之中。

丁细细和路建新随后也跳了进来,他们站稳之后,双眼就直愣愣地,同时意外道:“这里就是酒境了吗?真是出乎意料的古怪!”

第十三章 实验数据来源

密布的青藤后,嶙峋的石壁里有空洞洞的深穴,地上不乏一些贝壳、螺丝等物,可见多年前这里曾真的是一处瀑布,而瀑布后则是水帘洞一样的秘境。洞中不仅有果香及酒气,还有一股骚气,这是猿猴身上的臭味。由于仍处于白天,外面的光线透进青藤瀑帘里,大家不用开手电也能看得清楚,只是光影摇晃得当太厉害,叫人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更深处的地方,有两张木桌,石子地上散落着一些玻璃试管、烧杯、酒精灯、滴管等化学仪器,还有一些发霉的纸张。这让李狂药他们非常纳闷,原以为酒境里是那种收藏典籍的地方,却没想到第一眼就看见现代文明的科学仪器。当然,这也可能是猿猴从外面捡回来的垃圾,问题是霸王岭山高林密,少有人迹,哪里有地方捡那些玩意。

李狂药怕猿猴埋伏在暗处,没敢马上走进洞中的深处,而是先拿出金蛋,让它的光芒散开。等了一会儿,真的没有动静了,李狂药才继续往里面迈了几步。这时,丁细细抽出手电,往里面更深的地方照了照,本以为尽头会很远,可只有数十米远。不过,那并是一面石壁,而是青色的石门,紧紧的封闭着,附着的尘埃都块有一本书那么厚了。要是不仔细,根本不会注意到尽头有一扇门。

“海阳市生命科技研究所203号实验室……这是黑老三用过的吧?他就是山东海阳市的人!”李狂药蹲下来,拾起最靠近洞口的一个烧杯,看到玻璃面有字样。

丁细细扫了一眼石子堆里的器皿,有的碎了,有的没碎,她随便拾起一根试管,上面同样有“海阳市生命科技研究所203号实验室”的字样。山东离海南很远,猿猴不可能跑去山东偷器皿,又放回绿瀑布的石洞中,傻子都能推断得出来,这是黑老三自己带来的。不过山洞在美丽,条件也比不过实验室,在这里做实验不是脑袋有问题,就是另有隐情。

在80年代,实验器皿管理尚严格,一般各研究所的实验室都有标记,以免清洗时搞混了。而那时候管制虽严,但实验器皿在市面上并不难买到,黑老三大老远把这些东西带来,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李狂药心想,以前听人家说过,有的天才比较固执,用的东西都必须是经常使用的那类,新的他才不稀罕,或许黑老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路建新进来后一直没说话,李狂药回头瞧见了,便问:“路老哥,怎么了?”

路建新回过神,答道:“我只是觉得太容易找到这里了,有点不敢相信。”

“哪里容易了?我们也吃了苦头嘛。”丁细细回头答。

“这里有一些数据,你们看看,是不是什么实验的?”李狂药低下头,又把石子堆里的东西一一拾起。

听了这些话,路建新就拂去疑心,跟着蹲在附近,把散落的器皿和纸张都放到一块儿。器皿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看了一眼就明了了。可那些纸张散开了,要按顺序地整理堆叠就难了,这还没算上纸张因发霉或烂掉,看不清字迹了,甚至缺页少角。李狂药对科学数据一概不知,本来他也不想在意这些,可曾在踏白古城无意中听过,万长青跟江连海提过一个实验,会影响全世界。之前,李狂药都当他们是胡说八道,但后来看过李小北留下的资料,知道全球植物摄取碳14有过高低起伏,惟独海南昌江例外,他才联想起来。可惜,万长青已经不知所踪,江连海也一命呜呼,就算想找对方问个明白,也暂时没那个机会了。

李狂药想起路建新不知道踏白古城的经历,于是就把当中的过往简单地说了一遍,问万长青会否指的是这里的实验?路建新对科学实验一样不了解,他哪里知道什么实验能影响全世界,不过对于那种效果,却是认同的。路建新想讲讲自己的过往,然后就叹了口气,把话吞回肚子里。

“这些字都看不清楚了,我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在洞里找找,有没有酒吧。”丁细细无奈地站起来,纸上的字几乎不能连贯阅读,让她很头疼。

“不对,你看看,这些好像是各地的植物生长数据,有一项是碳14的摄入量。”路建新忽地说道。

“在哪里?我看看。”李狂药拿过来一瞧,虽然没看懂,但却觉得字样很眼熟。

“这就是李小北留下的资料嘛,有一张就是这么写的。”路建新猛拍大腿,站直了说道。

“这么说他来过这里?”丁细细来了兴趣。

“该不会他留下的资料,就是从这里拿的吧?”李狂药想了想,说道,“这么说来,李小北早就来过这里了,既然来过,有重要的线索的话,他肯定要带走的,看来我们又要扑一场空了。”

路建新拿起另外几张纸,看了几眼数据,的确很相像,或许李小北曾来过此地。现在他们没把资料带来,要百分百确认,这是不可能办到的,只能凭记忆来判断了。他们好不容易把散在洞中的纸张收齐了大半,觉得没什么发现,便不再去收集。猿猴天性顽皮,洞里的器皿扔得到处都是,纸张也被它们拿来搭窝,或者撕成了碎片,没有太多的线索。

洞中蕴积着果香,诱人直流口水,于是这三个人不再把弄纸张,转而走向洞中的几个石槽边上,看了看石槽里的情况。每一个石槽都装满了红黑透了的野果子,什么野李子,野山杏、野桃、罗汉果等,就跟大街上的水果摊一样,不同的是,石槽里渗出液体了,有一种醉人的芬芳弥漫在石槽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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