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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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以前曾是熊中仙的地盘,他既然建了院子,那肯定发现了惜字宫下面有神墓。为了躲避文革浩劫,他把葡萄酒藏在石洞里,这倒是个好方法。可空的橡木桶滚动起来也应该有声音,不会只有影像,而没有响声。李狂药眼睁睁地看着橡木桶滚远了,心想以前听说鬼走路没声音,难道橡木桶也能变成鬼?

丁忘忧和王欧阳都不怕鬼,只抬着头,看着远处的鲤鱼跃龙门石画,总觉得那幅画的含义要浮出水面了。刹那间,一股浓烈的酒味在沉闷的空气里渐渐晕开,王欧阳和丁忘忧会意地相顾一眼,同时道:“那幅画的意思……我明白了!”

第二十五章 千里醉

此情此景中,李狂药不得不怀疑,丁忘忧和他师傅是故意的。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神墓里才提到“鲤鱼跃龙门”的真意。那副古画在白堕天盉里,他们已经看了上百遍,一直领悟不了含义,怎么现在却忽然喊出声了。李狂药看向洞里长着霉斑的石画,并不觉得它与古画有什么区别,两幅画几乎一样,能有什么提示呢?

远处的木桶滚回黑暗中了,暂时瞧不见诡异的景象,李狂药怕现在追去会有危险,便耐心地问鲤鱼跃龙门究竟有何隐意。王欧阳对徒弟总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当下也没隐瞒,直截了当地告诉他,鲤鱼跃龙门的真正含义与画面无关,而是与画中地点有关。

关于鲤鱼跃龙门,李狂药一直以为那是一幅虚画,不曾想过那是有真凭实据的画卷。王欧阳对古物古风最为了解,他对着远处的石画就说,实际上鲤鱼跃龙门的画最初是描绘黄河从壶口咆哮而下的晋陕大峡谷的最窄处的龙门,不过现在那里称自为禹门口。晋陕峡谷历来是鱼龙混杂之地,这里说鱼龙正是字面之义。因为春季一到,那里的鱼就会飞出水面,映着金色的阳光,好似飞升成龙一样。

当然,现代人已经知道,鲤鱼逆流而上,不是跃龙门,而是产卵的反应。实际上,古人也搞错了一个细节,那就是跃龙门的鱼不是鲤鱼,而是鳣鱼,它是一种江海回游行的鱼类。在古代,大鲤亦称鳣,称呼就被搞混了。

“那这和酒有什么关系?”丁细细问。

“这个传说成形于汉代,有人说这与西汉的神龙崇拜有关,但是他们可能真的看到龙飞升了——只不过与鳣鱼不是单独从海里逆游回来的,一起回来的还有九虺,腾空而起的是它。”丁忘忧耐心地给女儿解释。

“九虺?真的假的?你不是说,那是和酒有关的地方才有九虺出现吗?”丁细细想不通。

“难道黄河的晋陕峡谷那段,有酒藏在河底?这样藏酒不会坏掉吗?”李狂药猜道。

丁忘忧点了点头:“算你说对了。其实不只是在西汉,最近的是明末清初时,还有人以钓鱼的名义,跑去晋陕峡谷的河崖上钓鱼,想看一看鲤鱼跃龙门的奇观。据说,明朝的五省总督陈奇瑜在那里建了一座石窟,石窟后面有座钓鱼台,他没看到飞龙,但在黄河变清时见到河底有被泥沙掩盖了一半的青铜酒器。你们也知道,青铜器容易有铜锈,泡在水底那么久了,铜锈非常厚了,但他命人捞上来时,你们知道那件青铜酒器里有什么东西吗?”

李狂药和丁细细从没听过这个传说,自然猜不出来,王欧阳见丁忘忧在石洞里还卖关子,干脆抢道:“青铜器里还有一个青铜器,上面有密密麻麻的铭文,那个明末的总督陈奇瑜还没搞明白,清兵就杀进石窟,毁掉了他的钓鱼台。当时有个西北的酿酒师傅在石窟里,他把青铜酒器带走了,但铭文拓印了一份,后来被清朝的官兵收缴上去……”

“我记得你们提过,商周的青铜器在隋朝和宋朝时两次被大规模毁掉,说是上面记载了酒境的事。难道那个青铜器上面也是……”丁细细半猜半问。

王欧阳警惕地望着石洞四周,同时承认,丁细细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虽然在历史上没有对拓印的确切传闻,但在一些老一辈的酿酒师傅中,他们都传言那是商周侥幸留下来的一份天大的秘密。商周没有纸,一些重大的事都以青铜器的铭文来记载,所以那时候的一件青铜器就是一个故事,或者一则机密。

鲤鱼跃龙门的古画,被先人藏在酒器之中,就是暗示后人,晋陕峡谷那段黄河有古怪。现在,谁画了那幅古画,谁藏画藏在酒器之中,已经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已经看出来了,九虺是跃龙门的主角,这就说明那段河底必定藏有绝世美酒。

李狂药对酒的事不及其他人了解得深,但一听到这些事,他马上想起太爷爷说过的故事。李狐曾是渔民,在渔民中有许多故事,最神奇的就是千里醉了。因为有时在海里或者河里打渔困难,有的人心眼坏,不是用毒药就是水雷去打渔。那都算是最普通的手段,有一种是渔民在上游倒下一壶烧酒,下游的鱼就马上醉倒,一起浮到水面上,任人捞起来。在中国三年灾荒里,有人曾用千里醉那种酒在黄河闹鱼,真的一醉千里,救活过许多快饿死的人。至于是谁倒的千里醉,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只要能填饱肚子,大家才懒得管。

不过,这还是解释不了,鲤鱼跃龙门的古画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以至江恨天故意藏在白堕天盉里。那幅画不是遗留在大海石上的,就是当时从各地酿酒师傅那里收来的。现在画的主人找不到了,画的意义却还存在着。

王欧阳还在警惕四周的动静,见依旧没有恶鬼或妖怪扑上来,他就说江恨天和李狐去黄河捞过泥沙,就在70年代时。那时,各地的美酒和酒器都已经放到大海石上了,由于政治环境的因素,大家都分别去过一些地方劳作。黄河的泥沙里经常有古物,挖到了也不奇怪,但李狐听到千里醉的事,他就怀疑是泥沙里有百年老酒,是酒液外溢才把千里之内的鱼都弄醉了。

“真有那么厉害吗?那酒不是得很浓才行?”丁细细不大相信,觉得太夸张了。

“打渔的人什么手段都用上了,那年头只为了吃饱,不饿死,发挥的智慧不是你们能理解的。”王欧阳摆手道。

“那我太爷爷他们清泥沙,清出什么了?你说明末有个官发现了青铜酒器,是不是我爷爷也是在晋陕峡谷清泥沙的?”

“李狐和江恨天发现那一带的黄河夜里有紫光出现,一连好几天,他们以为河底有什么宝贝,于是清泥沙时特地找了许多遍。不过我不清楚他们找到了什么,只是依稀知道有这件事。后来文革结束了,李狐和江恨天一起去去过一趟海南,那时是江恨天的老婆死了,他们以落地归根为由,把一口棺材运回海南,如果在其中藏了什么从黄河里捞起来的东西,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丁忘忧一边说,一边往前面走了一步,似乎看到黑暗的石洞尽头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来了。

李狂药立刻想起来,晚上偷听王欧阳他们讲话,在90年代初他们去过一次海南,失手杀过一个人,会不会李狐隐瞒了什么?事情与大家看到的不一样?如果有机会,李狂药倒想去一趟江恨天的那片墓地,没准还能看到夜里飞在天上的古船。

王欧阳这时才说:“绝对错不了。鲤鱼跃龙门的意思就是说九虺逆游而来,是被河底的东西吸引了,但那东西应该被李狐挖走了,和江恨天一起藏去海南了。至于挖到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应该是商周留下来的青铜器,那个明末官员肯定没捞全,还有东西留在河底。”

李狂药和丁细细失望地垂头叹气,还以为知道了图里的含义,能把谜底全部解开,没想到以后还要去一趟海南才能完全弄明白。不过,他们也没什么叹气了,这时候暗处又滚来几个橡木桶,一样没有声音,只有穹顶渗下的红色水帘,劈啪劈啪地作响。

“妈的,搞什么名堂!”王欧阳骂了一声,不再退缩,拿着手电就大步走近。

接着,大家就发现远处亮起一片黄光,原来洞的尽头积水太深了,有一堆橡木桶漂在水上,慢慢随涟漪滚动着,所以才没有声音。李狂药暗笑一声,他们这几日被恐怖的事吓得神经敏感了,竟被这种小事逼得寸步难行。大家放声大笑,觉得太多虑了,刚想要往前去看看石洞尽头还有什么,有一个人就从那片反光的积水里爬了起来。

“黑老三?他还没死?”丁细细睁眼一瞧,惊讶地道。

“他……”李狂药也很意外,“他怎么在这?”

黑老三狼狈地从水里站起来,看到几束光线扫过来,急忙用手挡住双眼。一会儿,黑老三在黑暗中适应了光亮,他看清了走来的四个人,急忙惊恐地喊:“杀人啦!你是杀人凶手!就是你!就是你!”

第二十六章 鲛树

黑老三冷不防地从水中爬起来,不知他潜在水底多久了,还是从别的地方刚游过来。李狂药还以为那是水鬼,差点就想捡起地上的石头砸过去。黑老三嘴里含着泥汤,喊的声音像鬼叫似的,可李狂药听出来了,他说凶手就在他们四个人之中。

这句话让那四个人心中一惊,彼此互相看了看,随即又苦笑一声。黑老三是个疯子,精神早就不正常了,他说得话不能信。可李狂药总觉得黑老三并不是完全疯了,刚来丁家第一天,那疯子就说有人要死了,结果院子里现在已经有四具尸体了。倘若黑老三真的是疯子,那他的话也太灵验了。

黑老三喊完话了,没有跑,只在积水中像走兽似地四肢用地乱跑。李狂药看不过去了,想让黑老三远离那滩水,于是就准备走过去,将他带回来,免得水里还有其他可怖的东西杀出来。同时,李狂药也迫切地想知道,黑老三被刘付狼推下水潭后,如何逃生的?当时,水潭有神秘的东西将他们拉下水,要不是李狂药机警,恐怕早就淹死在潭中了。

哪知道,李狂药刚上前走一步,浑身湿漉漉的黑老三就恐惧地喊道:“你别过来,你想杀我,别做梦了!”

“我?”李狂药愣住,停下了脚步,指着自己。

“就是你!”黑老三歇斯底里地道。

其他人睁大了眼睛,都看向前面的李狂药,丁细细不信:“他脑子有问题,不跟他废话,快点打晕他!说不定,凶手是黑老三自己,别被他迷惑了!”

李狂药也不想把黑老三放在心上,可对方并不总是在精神混乱的状态,现在狂吼的样子很像认真的。黑老三喊了一会儿,就与面前的四个人对峙着,他没有往后跑,也没有往前扑。李狂药想起黑老三出水时的狼狈,推测洞头的积水里有古怪,黑老三明显是想往外逃。不如趁现在,逼问黑老三,他后面有追兵,为了保命,他一定会主动“招供”的。

不过,李狂药还是晚了一步,他刚有这个想法,反光的水面就波澜大起,不知什么东西拽住了黑老三的左脚,一眨眼他就跌回了水中。这情况发生得太突然了,却也在李狂药的意料之中,因此他最先冲了上去,扑到水里,拉住黑老三的一只手。可黑老三不领情,立刻挣脱了李狂药伸来的援手,很快就陷进水中,没有再爬出来。

石洞的尽头没有去路了,只有那滩积水,李狂药被拖行了一段距离,人就没入水中了。那滩水越往里越深,似是水下有通道,可水底无光,李狂药不敢待太久,只过了一会儿就急忙爬起来。

“你没事吧?”丁细细也已经跑到水边。

“还好。”李狂药抹掉脸上的水珠,对大家说,“现在怎么办?”

“你们都会潜水吧?”王欧阳走过来问。

“你是怀疑水下有通道?”丁忘忧跟过来问。

王欧阳点头承认,这里没有墓穴,也未见棺材,只有一些冥物。显然,神墓的最中心位置并不是这里,河神若真有神墓,那应该是在靠近地下河的地方,那里在古人眼中是真神秘的地方。石洞的尽头之前肯定是干的,有一条继续往下的通道,奈何连夜暴雨,所以才积水深水。

如今,山丹县的红砾石滩有许多处,早年虽然水草也多,但远不及江南那般滋润,数百年前就有因缺水而搬迁的例子了。有的村落没有搬迁的能力,只好就近寻水,于是就发展出在打井,或挖地下水的方法。其实,山丹县的沙地和石滩下层都是湿的,村里汩汩冒水的自流井就是从戈壁石滩下流溢出来的。这片区域还有一座祁连山脉,它绵延1000余公里、最高海拔近6000米的山脉,许久以来因作为中国最重要的淡水储备库而闻名。实际上,石滩下的地下水层就是来自祁连山冰川的积雪融水。

王欧阳认为,这里以前曾是古人取水的地点,早于惜字宫,地阁应该也是后期才建造的。石洞还不算太深,地下水不可能是从这里取用,应该还有更深的地下空间才对。李狂药回忆在水中见到的情形,尽管不清楚,但的确像是有一个石阶通往下面。

“来都来了,现在回去就太没意思了。大家一起下去吧?”王欧阳问道。

丁细细知道水中有危险,她老爹不愿意她犯险,于是就先道:“黑老三都能游过来,我肯定也没问题。”

丁忘忧一开始有点犹豫,刚想说他不同意,却见女儿一翻身,第一个潜下去了。李狂药身上的水还未流尽,发现有人抢先潜下去,他也赶紧追着入水。丁忘忧生怕女儿有危险,二话不说,紧接着也下水了。石洞内只剩王欧阳一个人了,他本来也想跳进水里,可怕生上的灯油和打火机弄湿了,于是就停了半分钟,把它们绑紧了才准备游下水。

“那个是什么东西?”就在这时,王欧阳一个人站在荡漾的水面,发现石洞的鲤鱼跃龙门古画原本是上过色的,只不过画漆现在褪色了。直到站得近了,王欧阳才发现石画中有木桩一样大的东西,身披青鳞或黑鳞,可看不到头部或尾部,不知是什么来历。石画上的飞鱼和九虺都活灵活现,只有那些东西淹没在黄河的浪淘下。

猛地,王欧阳醒悟了,莫非这并不是跃龙门,而是水里有怪鳞在袭击鱼类和九虺,逼得它们腾空而起?鳣鱼逆游而上,是为了产卵,不得不面对危险,那九虺呢?它是种奇怪的生命种类,虽然也是江海两栖,但身形似龙,在水中可以说是一方霸主,谁能逼得它跳出水面?王欧阳忽然觉得他刚才的提议有点冲动,万一真的有人从黄河里捞起河神,把它放在地下河里,他们游进去不是找死吗?种种迹象表明,画中的青鳞物与黑鳞物都未死,起码还有水份。

“算了!死就死吧!”王欧阳暗骂一声,留下一支手电在水边,然后就跳入水中。

积水下本是一片漆黑,可由于水面上有光线传来,折射之后就能看到下面的些许情况。王欧阳向下潜了一会儿,马上就注意到前面有三个人影,四周都是嶙峋的怪石,最底下就是陡峭的石阶。顺着石阶的方向游去,那里有个很大的通道,最浑浊的水光中像一个怪兽的嘴巴。

有一段水路,几乎没有任何光线,王欧阳闭气前游,好不容易才又瞧到前面有点黄色的光亮。一口气游到那边,水的深度变签了,前面的三个人影也消失了,王欧阳琢磨应该能浮上去了,接着就哗啦一声,从底下冲到水面上。水下很安静,直到重新回到水面上,王欧阳才有一种从真空时间脱离了的感觉。

远处的水面上,还有三个人,王欧阳刚想赶上去,他就听到丁细细在喊:“李狂药,岸上的是什么东西?就在那儿?”

这时,丁忘忧就不紧不慢地回答:“那是鲛树,原来都是它在搞鬼,从黄河里捞上来的肯定就是它了。”

“从黄河里捞上来的?那不就是河神的真身了吗?难道河神的真身是一棵鲛树?”王欧阳心说,同时望向岸上,那里有一片高地,四处都是波光,算是魔潭的地下版本。在高地之上,那里有一棵粗壮的树,树皮覆盖着黏液满布的鳞片,有黑色的,也有青色的。鲛人没有一片叶子,身上不是粗的树枝,就是细软的藤条,有点像没有叶子的柳树。整棵树身散发着淡淡的黄光,若非那团光亮,他们游出来水时,什么都不会看得到。

李狂药从水中站起来,走到较浅的地方,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在《醉龙神篇》里,鲛树就是这个样子,那是一种类似冬虫夏草的玩意,介于植物与动物之间。其实,鲛树在古时候并不罕见,是酒树的一种。顾名思义,酒树能长年分泌含有酒精香味的液体,它有许多种类,除了鲛树,还有各种形态的酒树。

在《梁书?诸夷传?扶南》之中,记载着:“(顿逊国)又有酒树,似安石榴,采其花汁停瓮中,数日成酒。”北魏的杨炫写的《洛阳伽蓝记?昭仪尼寺》也有说:“堂前有酒树、麪木。”类似的记载很多,但独属鲛树最神奇,也因为它的独特,所以在历史上的数次禁酒史上,它们首当其冲,不是被烧死,就是被深埋了。

李狂药心想,这棵硕大的鲛树一定是被人扔进黄河了,在清淤泥或黄河干旱时,它又被人当做河神挖了出来,埋在地下河里。鲛树喜阴湿环境,生长在这里等于活在天堂,难怪它的藤枝那么长,还能伸到地面长,把人拖到水中。以前附近的家禽经常丢失,多半与鲛树有关。七鲛魔潭的传说就更别提了,原型肯定就是这棵鲛树。

大家被巨大的鲛树震撼了,全都愣在水中,感叹大自然的力量。此时,有个人影在高耸的石地上走动着,李狂药以为那是被拖下水的黑老三,等人影走近了,他才分辨出对方是万长青。没等大家作声,万长青就怒气冲冲地指着李狂药,大声道:“你是假的!人都是你杀的!证据就在鲛树上!”

第二十七章 佛教与酒

万长青此话一出,李狂药就纳闷了,怎么又有人说他是假的?他自己是不是真的,会不知道吗?万长青一个人偷跑出来,大家还没责难他,他反倒先怪别人。李狂药气不打一处来,自从到了丁家,这些人就老跟他过不去。即使是李狐得罪过他们,那也不能全部算在他头上吧?

可惜,李狂药没来得及争辩,高地上的鲛树就狂性大发,舞动着鲛藤,像是鞭子一样地扫向岸边。几百根鲛藤飞窜而来,大家刹那之中就被分开了,谁都顾不上谁。李狂药想游回水中,可鲛树的藤条太长了,还能顺着水洞伸到地面上。况且,水让鲛藤更生猛了,回到水里只是自取灭亡。

王欧阳倒是带了灯油和打火机,鲛树肯定怕火,但他们游过深水,身上的东西一下子不能燃烧,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做准备。鲛树不给任何机会,凭着敏感的触觉,发疯似地卷向每个人。李狂药看到其他人去哪了,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喊声,他刚爬上高高的石地上,一根鲛藤就拽住他的脚踝,将他拖行了一段距离。幸好,丁细细就在附近,她矫健地避过了鲛藤,奔过来一刀砍断束缚在李狂药脚踝上的藤条,替他解了围。

另一面,黑老三被拖到了鲛树的中心位置,他已经脸色变紫,像是已经被勒死了。奇怪的是,树干中心好像还有一个人,那个人被裹在鳞片之中,上半身露了一点出来,如果不走到跟前,根本看不出那个人是谁。

“李狂药,你看藤条上面,好像有好多刮伤的痕迹,地上也有好多蜈蚣!”丁细细救了人,立刻把人拉起来,并指着地上说。

李狂药瞥了一眼,红灰色的石子上的确有大大小小的蜈蚣在爬着,因为身体比较小,所以鲛藤拿它们没办法。想必,蜈蚣和鲛树都以此为穴,共同占据了地下河。不过,在潭水没有渗透到地下前,神墓的石阶应该还是干的,并没有积水。要不然,蜈蚣不可能涉水而来,盘踞在鲛树之下。

“江连海肯定也来过!我们身上也有那种黏液了,这都是从鲛树上刮下来的。”丁细细冷静道,“那混蛋既然有办法活着离开,我们也能!”

李狂药躲掉了几根袭来的藤条,摇头道:“不对!江连海的情况特殊,我们不能朝他身上找方法,没用的。”

实际上,李狂药说得对。江连海早就接到了李狐写的信,信中提到江家的秘密在老酒院的井下。可是,他们都误解了,那口井不是院内的井,而是院外的井。这是干旱时期取用地下水的地方,也能叫井,和新疆的坎儿井大同小异。江连海第一夜就偷偷地来过这里,那时潭水还没有完全暴涨,水渗透下来也没那么多,所以他能马上用火逼退鲛树。现在,他们几个人都游过了那道深水,除非会口吐火焰,否则不能马上对付鲛树。

可是,江家有什么秘密呢?难道就是鲛树主干的那个人?

李狂药来不及多想,很快又和丁细细分散了,大家越隔越远,连喊声都快听不到了。这时候,李狂药的手电不仅用不了了,也不知道掉在哪个鬼角落里了。鲛藤袭来时,没抓到人,也将人的皮肤抽出一条红印,疼得火辣辣的。李狂药恨不得变成太阳,将鲛树烤死,可那毕竟是妄想,救了他和别人。

眼看李狂药又要被逼退回水中,手无寸铁的他就摸了摸身上,想找点东西对付鲛树。可惜,刀都被鲛藤打掉了,没有利器可用,只有那支莫名其妙出现的金笛。恍惚之中,李狂药就有一个主意,但却不得不暴露自己了。

紧接着,李狂药连退三步,寻到一处能暂缓的地方,并拿出了怀中的金笛。那支笛子被水泡过了,可在李狂药手上却一点水珠都没有,还闪着朦胧的金光。要救命,就得靠金笛了。在此前,大家都听到有奇妙的催酒曲飘乎在四周,直到现在,李狂药才明白过来,那首催酒曲不是搞情调,而是吹给鲛树听的!

鲛树是酒树中的一种,体内有酒液,跟九虺差不多。只要催酒曲吹得恰当,这些含酒的玩意就会浑身酥软,无法反抗与袭击他人。在《醉龙神篇》,还有催生出千里醉的曲子,千里醉能醉鱼千里,要弄倒鲛树是最容易不过了。何况鲛树身上的酒液都是上等货,这无形之中也让催酒曲的影响力增强了许多。幻术能对付九虺,很大程度上也是利用了这个特性。

李狂药抓住机会,不顾是否被其他人误解,立刻吹出了美妙的音符,鲛树也跟着动作慢了下来,像是喝醉酒了一样。同时,空气中迸发出彩色的光芒,不知是金笛的曲子发出奇效,还是鲛树本身的光亮改变了。很快地,鲛树就不怎么动了,其他人听到曲子,循声望来,无一不大为诧异,像是见了鬼一样。

接着,李狂药边吹边换位置,避过还有点劲的鲛藤。转了半圈,李狂药就看见鲛树的另一面也有一个人的轮廓,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佛的轮廓。与黑老三和另一个人相背的位置上,一尊佛像半掩在鲛树里,如同被鲛树吃掉了一般。李狂药恍然大悟,佛像肯定与鲛树在数百年前就合一了,因此才被人认为是河神的化身。或者说,村民不能把佛像与鲛树分离,干脆供奉了一神一佛。

树下有许多酒罐、酒坛、动物残骸,另一边的石洞也有骨堆,那些应该都是来敬供河神的祭品。佛教之中,酒是其中的一戒,僧人不能饮酒,佛更不能喝酒吃肉。若是以前,李狂药肯定好奇,信仰佛教是不能吃肉鱼和喝酒的,为什么这里供奉的是肉与酒?

事实上,古人供的是杀生的佛,天无二主,佛有双身。世界上的佛有两个,管世间的是杀生的佛,叫白佛,管世外的是不杀生的佛,叫红佛。若供红佛,酒肉自然能端上案台。而且,佛教并不是完全禁酒的,因为佛教的特制药与酒分不开,因此佛教也有酿酒师傅,只不过因为宗教旨意的关系,酒在佛教中才讳莫如深。李狂药知道这些,都是从《醉龙神篇》里看来的,如今见到佛像前的酒罐,也没那么惊讶了。

又过了一会儿,李狂药的催酒曲还未完成,他不敢松懈,只能继续吹着,否则鲛树还会再醒过来。这么大的树,一首曲子不能完全催醉,只要曲子停了,鲛树很可能还会再苏醒。即便如此,李狂药也感觉得出来,大家都以为万长青和黑老三说对了,他是假的,要不然怎么会吹这么神奇的曲子,笛子起先不是吹不响吗?

“你……你真的是假的?”王欧阳瞪大了眼睛,透着粗气走向李狂药。

“怎么可能?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啊!”丁细细不信,慢慢地靠近。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这时,丁忘忧一边走,一边看着对面的万长青。

“还能有什么意思?他就是假的,他才不是李家的人!人都是他杀的!现在他不是露底了吗?”万长青蛮横地道。

李狂药最恨被别人冤枉,尤其死了那么多人,这屎盆子扣在他头上,叫他如何忍得住。于是,李狂药不再压住怒火,把笛子从嘴边挪开,忿忿地瞪向万长青,想要质问对方为什么含血喷人。可李狂药又想,《醉龙神篇》来历不明,让他解释的话,他可说不清楚。毕竟,说一个陌生人在踏白古城送他的,就在他们逃出来的那晚,这话谁会信?

丁细细很相信李狂药,站出来挡着万长青,让李狂药自己说。却听,万长青让大家快些到鲛树主干那里,一切的谜底自然会揭晓了。李狂药问心无愧,大胆地跟去,想要质问万长青和黑老三是不是串通好了,故意演这场戏来骗他。等他们走到树下,黑老三已经被鲛藤松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李狂药本想确认黑老三是否活着,可马上借着鲛树的余光,看清了裹在鲛树里的人。

王欧阳更是眉头一皱,问丁忘忧:“喂!老妖怪,这个人是……”

“他果然假的!”丁忘忧冷冷一笑,说完就朝李狂药瞥了一眼。

第二十八章 凶手杀了凶手

李狂药一直搞不明白,别人怎么老说他是假的,害他以为自己有个双胞胎,所以老有人说自己是假的。走近鲛树一瞧,裹住树里的男人却跟他一点儿都不像,和他猜得完全不沾边。那个人皮肤青黑,双眼微闭,身上有点鳞片了,像是人鱼似的。看起来,这个人死了很久了,现在还没腐烂,只是由于鲛树分泌酒液的缘故。不过,这个人和酒尸不一样,他的身体没有肿大,五官也没有变形。

丁细细认不出这个男人,她就扭头问:“老爹,这个人是谁?他和李狂药一点儿都不像吧?”

“怎么?你以为我说真的李狂药死在这里了?”万长青笑道,“当然不是这样了!”

“那是怎样?”李狂药气道。

“别急,阿药。你可能不清楚事情的经过。”王欧阳把手搭在李狂药肩上,好言相劝,“不如这样。鲛树暂时软下了,我们先撤出去,免得再狼狈不堪。”

“鲛树没那么快醒过来的。”丁忘忧伸手拦住,问道,“李狂药,你就算不清楚事情的经过,总能解释为什么你会吹那首曲子吧?我记得,神篇上卷没有催酒曲的记载,只有下卷才记载了几首曲子而已。我和万长青也是走访很老酒人才学到一丁点儿,你怎么会全套催酒曲?这应该是千里醉的曲子吧?”

对此,李狂药百口莫辩,丁细细见他说不出话,便道:“我和李狂药去过大海石,那上面有尊蓝女雕像,身上有卷古笛谱,应该是从那上面学的吧?有什么奇怪的!”

李狂药思想挣扎着,又想有信义,又想还自己清白。王欧阳看在眼里,认为新徒弟和上一个徒弟一样,人品都是没话说的,他看人向来有一套。于是,王欧阳就先把话题引到另一边,问李狂药真不认得裹在鲛树里的人吗?李狂药当真不认得,这还是他第一次来石洞下面,要是认识树中的死尸,那才有鬼!

王欧阳偏袒徒弟,也相信自己,随即就告诉李狂药,树中的死尸是江恨天。这句话,让李狂药更是百思不解,他们不是说江恨天于1983年8月时在东海上遇难身亡了吗?按理说,江恨天的尸体早被鱼吃干净了,绝不可能跑到鲛树这边。不过,那时李狐解释船上的酒器都沉入东海了,可他们已经在踏白古城见到那些酒器了,这说明事情的真相与传言相差太大。

王欧阳也承认,对于江恨天的死,他们也曾以为真的是出了意外。到了后来,王欧阳越想越不对,江恨天水性不差,不至于被淹死,起码能找块木板撑一下。83年时,他们去大海石上把酒器拿回来还给各位酒人,当时有两艘渔船,王欧阳和丁忘忧同一艘,万长青、江恨天和李狐同一艘。因此,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应该只有万长青最清楚了。

可是,万长青发誓,他那时被风浪隔开了,根本不知道江恨天是真的出意外了,还是被李狐谋害了。他们苦无证据,只能作罢,谁都没有再追究那件事。李狐死后,另外三个人接到不同的信,以为江恨天没死,暗中整他们。虽然,活下来的三个人都一直说,是托付酒器的酒人在捣鬼,可他们都认为江恨天没死。

追查之下,他们把资料整理妥当,丁忘忧最先注意到江恨天以前来过山丹县。江家不同丁家,自古就住在甘肃,所以曾来过山丹县,这没有引起万长青与王欧阳的注意。丁忘忧没查到江恨天来此的目的,却翻到一组老照片,摄于60年代末。照片上的江恨天与丁忘忧认识的出入很大,虽然照片上的江恨天年纪尚轻,但已近成年,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了。

由此,丁忘忧就肯定,真正的江恨天应该出事了,后来出现的江恨天是假冒的。果然,丁忘忧把追查的重点放在照片上后,他就寻到了许多老照片,照片以69年为间隔,前后出现的人都是两个模样。那时因为闹文革,一家人被分散开来,这是常见的事。能不能再聚到一起,也没有人知道,只能大概地知道家人被分派到哪个地方去了。江家剩下的人不多,后来也一直没有聚在一起,江连海长大以后,也不可能记得他伯伯以前的样子,所以很难分辨出谁是假的江恨天。

李狂药听到这里,抬眼看了鲛树,它已经蠢蠢欲动了。不过,李狂药还是耐心下来,打断道:“就算你们说的是真话,那也和我没关系吧?假的人应该是江恨天才对。”

“既然江恨天是假的,李狐也能是假的。”丁忘忧正色道,“我们都听说,李狐特别偏心,对他两个孙子的态度截然不同。就这样,我怀疑了,托北京的老朋友一查,李狐在天津待过一段时间,也曾拍过照片。虽然那时的照片很模仿,又都是黑白色,但我能认出来,李狐离开天津到北京经营酒铺时,人也完全变了样。”

“真假李狐?真有这种事?”李狂药纳闷起来,早在大海石上,他就有这种疑虑了。

“如果是真的,那为什么要搞这种换身份的事?有什么好处吗?完全没意义嘛!”丁细细疑惑地问。

“这就是我们不明白的地方。”王欧阳补充道。

“要是我没猜错,李狐第一个儿子是真的,第二个儿子就是假李狐生的。李狂药的爷爷是李狐第一个儿子,所以应该是真的李家子孙,而李狂药的叔叔李光辉一家人就是假李狐的子孙了。”万长青也添油加醋地说。

李狂药觉得字字刺耳,可这么一解释,倒说得通了。原来,李狐对他一家人那么差劲,是因为他们本就没有亲戚关系。但真李狐人在哪?是不是被杀害了?那个年代战乱不断,要是有人冒充身份,办是办得到,那太奶奶总该分辨得出来,她为什么没有站出来讲明白?是被人威胁了吗?听蓝纱女子的口气,真正的李狐应该没死才对!

“你们说李狂药是假的,就是因为这件事?假李狐的假曾孙?开什么玩笑!”丁细细听完后,苦笑一声,“他根本不知道什么真李狐,假老虎的!我跟他一起去过大海石,他完全不知情!知道了又怎么样?也不至于杀了野狼和江连海他们啊?更不会杀你们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会吹……”

万长青还想抹黑李狂药,丁细细就反说:“李狂药深藏不露,不可以吗?万伯伯,你别忘了,在大海石上,李狂药和他太奶奶一起关在地洞里很久,洞壁上有笛符。你不准人家的太奶奶传了点真功夫给他吗?”

“这……”万长青语塞。

“还有,老爹,你可别冤枉李狂药!人根本不是他杀的,起码他没有说谎!”丁细细很生气,话中带话。

“第一晚我的确没有在房间里,曾出去过西楼一段时间,可我没有杀人。”丁忘忧索性承认。

“什么?你撒谎?那你去了哪里?”王欧阳装傻充愣,也话中带话地道,“你是去道歉,又怕被其他人发现吧?所以选在半夜才去?”

“道歉?道什么歉?西楼只住了刘付狼、李狂药、骆佬和江连海,老妖怪会找他们道歉?凶手到底是谁?”万长青插话。

丁忘忧暗想,老酒鬼,你果然看明白了整件事,难怪后来都有恃无恐,原来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丁忘忧见瞒不住了,只得承认,他当时没有想到凶手是谁,当知道真相时,凶手已经杀了凶手,一切都来不及挽回了。

第二十九章 海底捞月

凶手杀了凶手?乍一听,这话有点拗口,可真相就是这样。

丁忘忧叹了一声,只得告诉丁细细和大家,凶手是骆佬。至于骆佬为什么要杀人,这就得从头讲起。在丁忘忧离去时,骆佬一个人守在家中,可后来他在打扫院外的泥沙时,发现了院外的神墓入口。骆佬知道丁忘忧对那事感兴趣,于是马上买了车票,跑去积石山县找主人。

哪知道,骆佬一路跟去踏白古城,还是晚了一步,并知道骆娘死在古城之下了。在骆娘遇害后,丁忘忧和其他人都没有想过把骆娘的尸体带回来,这让骆佬痛不欲生。为了骆娘能有个安身之所,骆佬就连夜背起骆娘,从另一条路逃了出去,并在县城的殡仪馆做了点防腐处理,然后急忙运回山丹县。

骆佬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那些人不费点力气,把骆娘从废墟里救出来?他越想越恨,多年的辛苦付出,竟换来这种回报。骆佬知道他和骆娘身份低微,这种事情拿到派出所去说,也没人会理睬。既然丁忘忧会回老酒院那边,骆佬就想了个办法,想让那些人都死在院子里,以祭骆娘的在天之灵。

骆佬是云南的普米族人,他们的丧葬风俗有“给羊子”一说,这即是请巫师为死者指点祖先的名字,交代归宗路线,并用一只白羊为死者引路。白羊的羊耳与羊角上还需要撒酒和糌粑,如果羊摇头,那代表死者欢喜,全家吉利,死者家属要跪在地上向羊磕头,请羊喝酒,再由巫师把羊杀死,用羊心祭祀,并为死者念《开路经》。

李狂药和丁细细听到这儿,同时醒悟地点了点头,原来厨房里的那只白羊是为了骆娘的丧事而来。接着,丁细细又很难过,她和骆佬相处那么多年,却不曾想过骆佬是普米族,有什么丧葬风俗,也没努力把骆娘带回来,害得骆佬心中积怨,竟想将他们全杀了。

骆佬的计划的确很难知悉,若他真要下手,恐怕每个人都要遭毒手。坏就坏在刘付狼知道骆佬曾离开过山丹县,因为骆佬只是比他们先到一会儿,院里的家具积尘有点对了,刘付狼一眼就瞧出问题了。骆佬解释是风沙太大,但刘付狼一去西楼,他就发现楼梯上也有一层红色的灰尘,上面的脚印有点凌乱,而且脚印通到楼顶那里去了。

就这样,刘付狼暗中去了一趟西楼的楼顶亭台,这才发现骆娘的尸体就被藏在那里。刘付狼知道骆佬跟着丁忘忧的时间很长了,想给个机会,让他解释一下。哪知道,骆佬就把刘付天官的事讲出来,刘付狼早就知道他家的过去了,所以也没有太生气。当骆佬越说越气,一个劲地抹黑丁家时,刘付狼就被那股仇恨感染了,可他还是尽量压抑着。骆佬眼看说不过刘付狼,又怕阴谋被提前戳穿,想要跟刘付狼拼命,哪知道一下子就被拧断了脖子,一命呜呼。

“原来骆佬是刘付狼杀的?那他是为了保护大家?这不算坏事,大可以说出来,犯得着骗大家吗?那谁又是杀了刘付狼的凶手?”李狂药一边听,一边揣测。

丁忘忧没有按李狂药的想法来讲,只是说骆佬和他关系甚密,并知道他们曾在海南岛误杀人的事。在知道李狐是因酒中猿头而一病不起时,骆佬就依样画葫芦,带尸体回来的途中去找了一只猿猴,想用来吓唬丁忘忧,也是由于这件事,这才让先走一步的骆佬只是比丁忘忧早一会儿到家。

“这么说,酒库里的血掌印、劣质酒也是骆佬留下来,想要捉弄我们的?可第一晚有人在门外送了一筐鱼,那时我们都在院子里,这应该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能办到的,莫非就是杀死野狼的凶手?”丁细细会意地想。

丁忘忧看着树中尸,又叹了一口气,对大家说骆佬的死是个假像,他一开始没识破。就是因为骆佬的房间算是一个密室,他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在那个细节上了,却不想细节能决定一切,也能迷惑一切。实际上,那扇门根本没有上锁,后面的门栓也被撬坏了,之所以没有一下子能推开,是因为刘付狼关门时把尸体先靠在门后,等门只剩下手腕那么宽的空间了,刘付狼只要把手迅速抽出来,尸体就会侧着顶住门。

“骆佬的脊椎骨断了,断背,断背,原来是被你一掌击开房门,震碎了他的后背。我说骆佬的背怎么断了,敢情是你干的,可你那时也不知道,还在为那事纳闷,是吧?”王欧阳说道。

“没错。阿狼割断骆佬的脖子,一是为了顶住门,二是想让我们发现骆娘的尸体时,不会想为什么第二具尸体的头没有了。阿狼想要割断骆娘的头,不让他们认出她是谁,一定是怕我们为那事自责……可惜……唉!”丁忘忧惋惜道。

“可惜什么?你杀了刘付天官的小孙子?”万长青追问。

“怎么可能!我老爹才不会杀人,是不是?”丁细细说完了,不肯定地转向丁忘忧,其实她心里也没底。

“阿狼不是我杀的,我要杀他,早就动手了,何况没那个必要。没人能杀阿狼,他是自杀的,我冲过去时,他刚下手,我来不及阻止。”丁忘忧摇头道,“阿狼的右手拇指指甲很利,和狼爪差不多,他是用指甲划开喉咙而死的,我是看到他指甲的血才确认他是自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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