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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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夏日,阿拉善在沙海附近,金黄的沙地热气腾腾,人站在户外晒半分钟就流油了。李狂药渴得难受,没有水喝,只好喝王欧阳准备的酒。这位师傅神通广大,不管去哪里,总有办法弄到好酒。他们一排人站在阿拉善的一段公路上,等了好久,这才看见一个人身披风尘地从金黄的沙海里走出来。李狂药定睛一望,那人便是多日未见的刘付狼,老酒人刘付天官的孙子。

丁忘忧知道大家不明白,于是跟他们解释,刘付狼这几日从阿拉善这边走进腾格里沙漠,去找茶境的一个分身之地——月泉古城。此行不为贪图茶境的珍宝,而是确定七皇之说,毕竟世间只有茶境半显半露,而剩下的六皇基本绝迹了,刘付狼一出来就对丁忘忧点了点头,然后才说他进入腾格里沙漠后,遇到了狼群,后来退进一处沙丘,发现了一座倒塌的怪塔。塔下有人写了“茶仙到此一游”的字样,想来月泉古城确实存在,只不过被沙漠掩盖了。

“你不是已经信了吗?怎么还让后生晚辈替你卖命?”王欧阳打抱不平地说。

“我当然信了,但凡是要亲自查过了才能当真。谁知道李老哥还有没有隐瞒什么事。”丁忘忧说这话时,朝李狂药看了一眼,似是话中有话。

丁细细不满地回了一句:“他太爷爷和他又不是一伙的,你看瞪干嘛?他是王老伯的徒弟了,你别怪错人了!”

江连海站在万长青身边,冷笑一声:“谁的徒弟又怎么样?还不都是李家的人?”

万长青闻言就摇了摇头,暗示江连海别惹事,然后假装客气地说:“晚辈们耍耍脾气,我们就不见怪了。我看天色不早了,快去张掖吧,别再耽搁了。”

丁忘忧也无意久留,当下就带着众人,从阿拉善右旗坐着班车去张掖。张掖市分为甘州区和山丹县等地,丁家在市区有房子,不过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山丹县。丁细细很高兴李狂药跟她一起来,一路上不停地讲解那些风景,当班车开经水草丰茂的山丹军马场,她就说那个马场有2000多年的历史了,很多朝代的军队都在这里养马,那可是世界第二大、亚洲第一大的军马场,80年代的电影《牧马人》也是在那里拍的。

丁细细还叫李狂药多看几眼那片草原,因为到了她家,那就没有草可看了,全是光秃秃的山头与石滩。李狂药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等到了山丹县,这才知道丁细细没有夸张。可丁忘忧没有在县城住下,只到家里取了一辆三菱越野车,说要带大家去县外的一座老宅。那座老宅在县外十多公里处,人烟稀少,不会被人打搅。

王欧阳嘁了一声,直言丁老妖嫌他们穷酸,怕弄脏了他的新家,所以把他们带去鸟不拉屎的丁家老宅。丁细细平日爱顶撞老爹,可每到这时候总会帮腔,并说能去丁家老宅算是很有面子了,平日里连她都不能随便去呢。

丁家老宅在山丹县外的北面,离县城有二十公里远,那边原本有一个村落,但90年代初由于水土流失,沙化严重,村子已经被政府搬迁到张掖的甘州区了。那里是丹霞地貌,现在寸草不生,尽是红色沙砾岩,放眼望去跟到了火星一样。越野车刚开出山丹县城,车尾就扬起红色的烟尘,一路急驰而去。沿路的山丘回旋交替、形态丰富,除了红色的基调,还有黄色、绿色、蓝色等,像是到了另外一个的世界。李狂药坐在车里,赞叹沿路风景真美丽,这在广东根本看不到。

由于路况不好,丁忘忧开了半小时才到丁家老宅,而丁细细说这已经算快了。要不是有客人一起来,以往她和她老爹都是骑马进来的。李狂药佩服地看向丁忘忧,心说有这样的老爹真不错,居然还能骑马,他连牛都没骑过。可再看向丁家老宅,李狂药就纳闷了,那简直就是鬼屋嘛。

原来,丁家老宅坐落在一片大潭中心,可后来水土流失,潭水已经干涸,只剩下龟裂的红色石滩,在高处看下去就跟一个大碗一样。在大潭远处,还有一片村落废墟,但早就没有人住了。丁忘忧把车停在水潭边上,随即叫大家背着东西一起走下宽广的干涸水潭,并说老宅这边没有电,需要用煤油灯和蜡烛。至于水嘛,在老宅后面有口小井,能汲水,这点不用担心。

王欧阳大伤初愈,一听要吃苦受罪了,便摇头道:“你想弄死我,是不是?好端端地,干嘛不去市区,或者县城里,非要来这种鬼地方。”

“老酒鬼,少说废话!”万长青听烦了,挤兑道,“你不想来就别来,又没人绑架你”

丁忘忧不想他们闹起来,只好在前头劝道:“宅子里有老酒,县城和市区的家里没有,老酒鬼你愿意来吗?”

王欧阳谗酒如命,听了这话就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哼了一声,故意快走几步,把万长青和江连海甩在后头。不过,李狂药仍然纳闷,他觉得王欧阳说得对,为什么非得把他们带到丁家老宅呢?可碍于辈分的缘故,李狂药没有把话问出口,只是觉得丁家老宅死气沉沉,很不吉利。

这附近全是红色的丹霞地貌,而丁家老宅是用灰色石砖砌垒的,高高的石墙里有几座房子,很像陵墓上的楼阁亭台,看起来怪吓人的。当潭底地势渐高,大家都走上枯潭中心的丁家老宅了,李狂药就看向远处废弃的村庄,更是觉得这里无比苍凉,鬼都不会来。也好,鬼都不来,至少不闹鬼。

大家刚走到大门外,丁忘忧还没开锁,一直沉默的黑老三就忽然发了狂,想要逃掉。刘付狼见状,立刻捏住黑老三的肩膀,让他疼得全身软下来,跑都跑不掉。李狂药看见黑老三疯喊起来,于心不忍,便叫刘付狼快把人松开。不想,黑老三自己挣开了束缚,两手不断地挠着蓬垢的头发,瞪着眼前的这些人大喊:“是你!我记得了!是你在这间院子里杀了人!是你把〈醉龙神篇〉上卷抢走了!”

黑老三的喊声回荡在丹霞山丘里,可惜回应他的只有风声,李狂药想问谁杀人了,“你”是指谁,这时丁家老宅的门就咿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第二章 鬼敲门

黑老三的疯喊让李狂药浑身一抖,下意识地以为他在说李狐,因为他父亲曾目睹李狐在家中把黑老三打晕了,还误以为黑老三被杀了。门一开,李狂药才想起来,李狐是在广东动的手,这里是甘肃,黑老三肯定想起别的事了。究竟,黑老三指的“你”是谁,谁才是凶手,死者又是哪一位?

那扇木门从里推开时,丁忘忧一点儿都不意外,当大家看见里面站着一个白发老人时,他就介绍:“他叫骆佬,我们的管家,有什么需要跟他说就好。”

骆佬的背驼了,真的像只骆驼,看人的眼神也怪怪的,叫人浑身不舒服。李狂药打量着骆佬,心想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又没电视看,估计会步黑老三的后尘。可再一想,这里风沙很大,刚抹完桌子,灰尘就马上铺上一层新的,自然需要有人经常擦拭打扫。不晓得丁忘忧给人家多少工钱,希望别太抠门才好。

这时,丁细细见到骆佬,有些伤感,她一见面就说骆娘死了。原来,那位在棺材洞死去的女人就是骆佬的妻子,听到这个消息,骆佬竟没有悲伤,反而松了一口气,实在是古怪至极。李狂药听丁细细提过,她的母亲去世得早,那位骆娘从小到大照顾她。一路上,李狂药想找机会安慰丁细细,可一直没机会,丁细细也缄口不提,他还以为对方忘记了。

骆佬听到这消息,只答:“外面风沙大,快进来吧,要变天了。”

李狂药望向天际,那头黑压压的,像是群魔乱舞,此刻把光明驱赶到西天去。丁忘忧却说这边天气多变,无须大惊小怪,说不定还会六月飞雪。进门时,黑老三死活不答应,非要刘付狼强行拖进去。其他人没有多说什么,李狂药知道辈分悬殊,也不敢多言,可他看黑老三的反应,总觉得不对劲。按理说,黑老三应该来过这里,可若黑老三曾在这里撞见了凶杀,丁忘忧再把人带回来不怕被往事戳破吗?

走进大院,李狂药就看见东西面各有一栋灰砖楼,每栋只有两层。由于楼顶有高高的亭台,远处看过来,仿佛不只两层。西楼每层四房,但两两对立,房门开在走道里,而不是朝向院内。这样的设计是考虑到风沙很大,房门开在走道,避免风沙直吹进房间,可这样采光不够,即使在白天也是黑漆漆的。而且,每间房的窗户特别小,仅有一本书那么大,看起来特别压抑。东楼的设计和西楼差不多,只不过它的一楼没有客房,只有客厅、厨房、杂物间。所有的房间里,只有东楼的客厅开了两扇大窗,骆佬每天都要去打扫,少一天没干,沙尘就能堆几厘米厚。

丁忘忧是主人,自然住在东面,客人和骆佬等就住在西面。不过,丁忘忧和王欧阳、万长青相交甚久,虽然只是表面上的客气,但还是安排他们住在东面的二楼里。李狂药辈份不够,只好和江连海到西楼去住,跟骆佬一起分别住进了二楼的房间里。刘付狼虽受到丁忘忧照顾,但也住在西楼,看守黑老三的任务更是落在他的肩上。

可是,李狂药看向西楼,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两边的楼分明格局差不多,为什么会有不一样的感觉。李狂药望了望东楼的大客厅,心想可能客厅比较明亮,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吧。再说,东楼的底层没有客房,客厅两旁分别是比较窄的厨房和杂物间,客厅占据的空间很大,给人一看就舒服得多。

丁忘忧见天色不早了,便叫骆佬把钥匙分发给每个人,然后快些去做晚饭。李快药拿了钥匙,马上就进房里把包放下,点起房间里的油灯继续看那册《醉龙神篇》。过了两个小时,快要吃晚饭了,丁细细就欢天喜地里找李狂药,还故意不叫江连海,给人家难堪。至于刘付狼,他从小就不上饭桌吃饭,现在还要看住房里的黑老三,所以就不去了。

下楼时,李狂药问一楼为什么不能住,丁细细就答西边的一楼皆为储酒之用,那些酒需要接地气,因此客人只能住二楼。刚走到院子的红色沙地上,丁细细望了望身后,确定没人,她就小声说:“我看见我老爹从西楼的酒库里拿了玉冰烧、糟烧酒、葡萄烧酒、马乳烧酒……”

“你干嘛告诉我这些?”李狂药会意地打断,“你怕你老爹在晚饭拿酒考我?”

“你知道就好。”丁细细刚想继续说,骆佬就把江连海叫出房间,朝客厅这边走来。丁细细不好当面“作弊”,只能跟着一起走进客厅,陪着大家一起坐下来。果然,大家还没拿起筷子,三个前辈就拿起牛角酒杯,畅饮下肚,并问江连海和李狂药,桌子上的四顶铜壶各装了什么酒。

李狂药心想,这些人脑子没毛病吧,不是要研究古画的隐意及谁要报仇吗,怎么变成考酒了?骆佬站在旁边,让李狂药拿起牛角酒杯,然后就给他和江连海斟酒。那些牛角杯的底部是锥形的,无法直立在桌子上,因此喝酒的人必须一口饮尽,否则就是对主人不尊敬。李狂药知道这种习俗,当下就喝光了,江连海也是一样。

不等李狂药做声,江连海就抢道:“这是西北的葡萄烧酒。”

说完这句话,江连海又洋洋得意地答,葡萄烧酒即是人们常说的白兰地。中国葡萄酒至少有三千年历史,1980年在河南省发掘的一个商代后期的古墓中,人们就曾发现了一个密闭的铜卣,后经北京大学学化学系分析,证实铜卣中的酒正是葡萄酒。到了元朝,统治者喜欢葡萄酒,并规定祭祀太庙要用葡萄酒,同时蒸馏技术(即烧制)得到发展,因而那时就开始生产葡萄烧酒。

末了,江连海冷笑着看了李狂药一眼,补充道:“要是我没猜错,这酒应该是晚清时准备进贡的酒,并且产自山丹坊。”

“为什么?”丁忘忧满意地问。

“因为酒里有蜜糖味,只有晚清时期的葡萄烧酒有这个味道,而当时能把葡萄烧酒进贡给清宫的只有一家烧酒作坊——山丹坊。”江连海流畅地回答。

“江家出事得早,连海都是我教的,怎么样,不错吧?”万长青故意大笑,挤兑王欧阳。

要知道,王欧阳的第一个徒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第二个徒弟刚收的,哪里来得及教他。酒这种东西,需要长期历练及品尝,没有尝过百家酒,不可能像江连海那般一口就品出这么多名堂来。王欧阳看了看旁边的李狂药,暗骂万长青和丁忘忧是龟孙子王八蛋,这顿饭果然是鸿门宴,连丁细细都替他们捏了一把汗。

这时候,江连海已经说了那么多,就算李狂药讲得出来,也算不上稀奇,毕竟人家刚刚讲过。却听,李狂药怔怔地看了在座的各位,忽然答道:“这不是西北的葡萄烧酒,也不是山丹酒坊酿的。”

王欧阳刚才喝的酒不同,他闻那味道,应该是葡萄烧酒没错。江连海再差劲,至少有万长青传授酒学,不至于连酒都猜错了。可王欧阳看见李狂药胸有成竹,便不打断,认真地听他讲:“这是法国的白兰地,产于1701年。”

“真的假的?连年份都猜得那么准?”王欧阳不信,重新跟骆佬拿了一只新的牛角杯,认真地尝了一口。万长青同样不信,跟着要了新的杯子,小酌一抹酒。在酒席上,他们有许多牛角杯,之所以要换新的,就是怕几种酒混在一起,坏了味道。如果是普通的酒,那就没必要这么讲究。

接着,丁忘忧宣布了答案:“其实两个小生都讲对了一半。你们可能不知道,这壶葡萄烧酒的确是从山丹酒坊里流出来的,但其实不是他们自己做的。”

李狂药心想,没错,山丹酒坊和同盛今酒坊一样,他们的酒都来自其他酿酒师傅。在1701年,法国卷入了“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法国白兰地遭到禁运。那时候,酒商们不得不将白兰地妥善储藏起来,以待时机。他们利用干邑镇盛产的橡木做成橡木桶,把白兰地贮藏在木桶中。1704年战争结束,酒商们意外的发现,本来无色的白兰地竟然变成了美丽的琥珀色,酒没有变质,而且香味更浓。于是从那时起,用橡木桶陈酿工艺,就成为干邑白兰地的重要制作程序。这种制作程序很快流传到世界各地,那些被储藏的酒也一起散落各地。有的酒商一直妥善储存在地底深处,因而历经百年都没有变质。当然,这种事情有时也看运气,因为有的葡萄烧酒才储存了几年就坏掉了。

在酒席上,丁忘忧告诉大家:“我从浙江搬来,住在这里好多年了,从山丹酒坊的一位老师傅那里得知,他们那时进贡给清宫的葡萄烧酒其实来自法国。他们那么做,不是为了名利,而是为了生存,其实也无可厚非。”丁忘忧说完了这话,转向李狂药问:“你怎么知道这事?那位老师傅也早就去世了,我以为现在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

“我……”李狂药结巴了,在心里骂自己,怎么一下子把《醉龙神篇》里的内容背出来了?该死,这不是承认自己有第二位酒学师傅吗?他的记忆力居然会变得这么好!不过,丁忘忧说只有他和那位老师傅知道,可《醉龙神篇》却记载了,这说明秘密早被酒境的人洞穿了。于是,李狂药就心跳加快地解释:“我以前在广东听别人提过。”

听到那句回答,大家都没有再怀疑,毕竟李狂药的过去没多少人清楚,他们还以为是李狐曾经跟他提过。可王欧阳却想,李狐对李狂药很冷漠,不可能跟他说这些事。山丹酒坊的事那么保密,也许现在真的只有丁忘忧才知道了,李狐都不一定知情。王欧阳越想越怪,不过一想到酒桌上还有几壶美酒,索性就不再多费心神。

大家正想继续品酒,这时夜幕下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把大家的兴致一扫而光。每个人都奇怪地想,这附近荒芜人烟,潭里的高地上只有一个院子,远处的村落早就没人住了,谁会在夜里敲门?该不会是鬼敲门吧?骆佬听从丁忘忧的指挥,提起油灯去开门,却在摇晃的油灯光线里看见一滩血缓缓地从门下流进院子里。

第三章 断背

骆佬先看到血从门下流进来,不由地退了一步,并把丁忘忧叫过去,没敢马上开门。现在夜色已深,风沙正大,不时还有雷声轰过,别说是人了,就是石滩上的野兽都躲进巢穴里了。屋里的人本就有些心虚,一听到有情况,他们就放下酒杯,纷纷跟着丁忘忧走出去。一开始,每个人都以为流进来的是水,因为地上有许多红色的沙土,水冲进来会变成红色。李狂药还抬头看了看天,此时不断地落下雨点,恐怕一场大雨将至。不过,现在的雨还不算大,不可能积水一滩水。

骆佬佝着背,等主人来了,他才问:“要不要开门?”

此时,敲门声已经停了,只有血水不断地流淌进来,丁忘忧想都不想就答:“来者是客,开吧。”

骆佬惶惶不安地把油灯放在地上,然后才去开门,可门一开却见不到人。丁细细站到前面一看,门外放了一竹筐的鲑鱼、鳟鱼,这些鱼都被搅得稀烂,血水正是来自从竹筐里的鱼尸。可这附近没有水,连水潭都干了,哪里还有这么多鱼。即便附近真有河水,他们捞上这么多的鱼,干嘛毁了,还放到丁家老宅门外?

王欧阳直叹可惜,要是鱼没被搅烂,或许能做下酒菜,鲑鱼和鳟鱼的味道都很不错。万长青哪里吃得下,他见状就走出去,警觉地望向四周,就怕真有人要取他的性命。可四周漆黑一片,只当雷电划过天空,丹霞山石才显露一秒不到的真容。丁细细看到远处的三菱越野车好好地停着,她就想再去拿几支手电,免得晚上下雨了,他们不好从水潭里走出去。

丁忘忧拦住女儿,对西楼喊了一声,把刘付狼叫了出来。这时,刘付狼正在二楼看着黑老三,听到了喊声,他就押着黑老三一起走下来。不想,刘付狼没来得及问怎么了,黑老三就癫笑道:“他来报仇了!你死定了!是你杀了他!”

“谁杀人了?”王欧阳问,“今天我听你说话,早就想问了。快说!”

黑老三精神紊乱,答非所问:“你抢了醉龙上卷,纸上染了他的血,这都是他的血!”

江连海看见黑老三指着地上,说那是死人的血,禁不住冷笑:“他是疯子,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

“我很少带外人来这边,至于黑老三,我更是从没带他来过。”丁忘忧自证清白,并问骆佬,“我没带这个人来过这里,你也没见过他,对吧?”

骆佬看了看黑老三,面色镇定地答:“他的确没来过。”

“那他疯喊什么?”丁细细怀疑道,“他会不会在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地来过?可是我没听过这里有什么醉龙上卷,对吧?”

丁忘忧点头同意,这里是他的老宅,有没有《醉龙神篇》他会不知道吗?如果他拿到了《醉龙神篇》上卷,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跑去山里酿好酒去了。可丁忘忧总觉得黑老三不是瞎喊,一定是特定的场景唤起了黑老三的记忆。话说回来,黑老三在1985年失踪了,后来应该一直在积石山县里游荡。在那之前,丁忘忧根本没听过《醉龙神篇》的事,他又怎么会有那本书。

大家实在想不明白,索性先不去想。刘付狼把人交给李狂药扣着,然后就马上跳下潭心高地,跑去越野车那边把剩下的手电拿来。当刘付狼把手电都取回来,分给大家了,大雨就正式地拉开了帷幕。雨声、雷声交杂在一起,大家的听觉老出问题,总以为又有人敲门,送了一竹框的鱼尸来。

这顿晚饭在鱼尸出现后,大家没了兴致,草草地吃了一会儿就饱了。骆佬忙前忙后地收拾,李狂药看不过去,也去帮忙。丁细细不想跟她老爹在客厅寒暄,于是一同去厨房洗碗,并找机会安慰骆佬。骆娘死了,身为丈夫的骆佬不可能不难过。可丁细细安慰了几句,骆佬却答:“我不难过,小姐不用安慰我,快去陪老爷吧。”

“陪他做什么?他和万伯伯、王伯伯谈话,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丁细细一边洗,一边把说,“可惜我们没把骆娘背回来,希望骆佬你别生气。”

“能在西天宝洞下葬,已经不错了。”骆佬看得很开,还反过来安慰,“倒是小姐你别伤心,骆娘不希望为这事哭。”

李狂药默默地在旁边洗碗,一句话都不插,还不时地把油灯挑亮,生怕厨房会陷入黑暗。快要洗好碗了,李狂药想起刘付狼又把黑老三押回西楼了,他就小声地问骆佬是不是看见黑老三来过这里。骆佬矢口否认,因为除了丁家父女,他不会随便让外人进来,即使是皇帝老子也不例外,这事刚才也讨论过了。

一听问不出什么了,李狂药就不再多嘴,只专心地把碗放好。丁细细没把黑老三的事放在心上,还约李狂药明天早点起来,她要带他到附近玩。这附近有座七彩神山,以前村落没有搬迁时,村民都会去上神拜神,每次都很灵验。李狂药小声地笑了笑,心想明天估计还要下雨,山上泥泞湿滑,不宜攀爬,恐怕丁细细的希望要落空了。

果然,到了入睡的时候,雨还没有减弱,反而更大了。为了不让雨飘进房间里,骆佬找出防水布,把每个房间的小窗都封起来。那个小窗在天花板下面,必须踩着简易木梯上去,否则很难够到。李狂药看到骆佬要把窗口封住,忙说这窗口那么小,只能融老鼠通行,还是别封了。万一睡到半夜,氧气呼吸光了,那该怎么办?

“我把防水布贴上去,只贴一半,不会封死的。”骆佬认真地解释,“我住在这里很多年了,从没被闷死,小兄弟别担心,你的命长着呢。”

李狂药是客人,不好争执,干脆让骆佬动手。等人家走了,李狂药就跳起来,把贴上的防水布撕了下来。虽然会有雨飘进小窗,但空气清新,睡觉才舒服。李狂药难以想像丁家的人喜欢闷着睡,这种睡法太折磨人了,如果非逼他这么睡,他宁可睡到走道上。在撕下了防水布后,李狂药就拿起丁细细给他的手电,认真地看那本《醉龙神篇》。看着看着,李狂药翻到了中间的一页,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因为那页有一个血掌印。

“这是怎么回事?”李狂药忙想,这会不会是黑老三口中提到的事?可黑老三说的是《醉龙神篇》的上卷,这是下卷,即使书上染了血,肯定也和那件杀人的事无关。李狂药惊魂稍定,又想送他这本书的人到底是谁,他生平没见过那个人,没准那个人认错人,也送错书了。那晚在踏白古城里,暗淡无光,认错人很正常。

“轰——”

一声响雷再次炸开,打断了李狂药的思绪,今晚打了许多雷,数都数不清了。很多声雷都是连续的,就像在战场上。这个房间里四壁灰暗,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李狂药看到青白的电光闪进房里,不禁地想起一些可怕的事,他这才意识到这里很像太平间。幸亏他胆子大,不至于睡不着。把书收起后,他就打了个转,准备睡下。

这时候,有个人就敲门了,李狂药从床上弹起来,警觉地望向门下,以为谁又送了一筐鱼尸,血水会流进他房里。然而,门下情况都没有,似乎有一双脚在门下站着。李狂药拿起手电,把门打开一看,那个人是刘付狼。只听,对方说:“骆佬出事了!你没事吧?”

“骆佬?他怎么了?”李狂药惊讶地问,可没听到回答,他就看到了可怖的一幕。在他隔壁,那是骆佬的房间,而对面的两个房间则住着刘付狼与江连海。眼下,走道里有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在地上画出了一大道血迹。李狂药打起手电看过去,立刻辨认出那是白发苍苍的骆佬。

“天啊,这是……怎么会这样!”李狂药惊喊一声,同时丁忘忧一伙人奔上二楼,由江连海引了上来。

丁忘忧怕女儿受惊,本不想让她跟来,可拗不过她。王欧阳追到二楼,闻到了血腥味,料想出事了,却想不到骆佬会遭受断头之苦。接着,王欧阳绕过血迹,走到李狂药这边,问他有没有事。李狂药摇头表示不知情,也没事,一声不吭地看着那滩血迹。这时,万长青最后一个上楼来,他一看这情景就问:“骆佬怎么死了?他的身体呢?”

“会不会在屋里?”王欧阳皱着眉头望向紧闭的房门。

“不可能!”丁细细推了推门,急道,“门被锁住了!”

“我来!”王欧阳不信,试着去撞了一下,可没撞开。

丁忘忧怕里面躲着凶手,于是就叫女儿让他,接着就一掌打向木门。一声巨响传遍走道,震耳欲聋,李狂药几乎想捂住耳朵了。尘烟一息,大家就举起手电照向房间,瞬间就打了个冷战。房间的正中央躺着一具尸体,尸体没了头颅,血涌了一地,房内闷着血腥味,叫人一阵晕眩。那尸体穿的衣服正是骆佬的,他的右手紧紧地拽着一大串钥匙,左手则抓住了一条两只手指那么大的鳟鱼。

丁细细不相信,看了看尸体便说:“这不可能是骆佬,你们看他的背!”

“对啊,他的背是弯的、驼的,这个人的背是直的。”王欧阳仍皱着眉头。

丁忘忧弯下身,把尸体翻了过来,摸了摸尸体的后背,若有所思地啧了一声。接着,丁忘忧又让万长青来摸了摸,王欧阳见状,也去摸了一下。万长青让开后,站起来对丁细细说这一定就是骆佬,他的背之所以不驼了,那是因为他的背断掉了。那条脊椎骨已经碎着许多截,紧绷的肌肉也裂开了,应该是受到重力打击所致。想来,没有这力道,也难以将头颅砍断。

李狂药不出声地站在门边,看了看屋内,没见到能躲人的地方。再看向门后,不仅门锁上了,还上了插销,一个没有头的人怎么能从里面把插销上起来。丁忘忧一掌推门时,虽然破坏了木门,可插销的一头紧紧地套着一个金属圈,而那个金属圈本应钉在门棱边上的。由于猛力撞击,门棱上的金属套上脱开了,钉子也飞到了地上。本来,李狂药还在想,可能有人配了钥匙,故意搞出密室的模样,可如果上了插销,那该怎么样才能办到?

阴暗之中,李狂药转头看向走道里的头颅,心想这究竟是怎么搞的,为什么先死的会是五仙之外的人?这时候,李狂药还没回过神来,他就看见骆佬的嘴居然动了动。

第四章 推心锁

雷鸣电闪时,李狂药回头一望,冷白的手电光线里,骆佬的嘴动了动。起先,李狂药以为看走眼了,屋里和走道都一闪闪的,光线实在不够,而且人都死了,怎么可能动嘴。可只过了一秒不到,骆佬的嘴就一张一合,动得越来越明显。李狂药还没来得及叫大家注意,结果就看见四只蜈蚣从骆佬的嘴里趴出来,游向黑暗的角落里。

“蜈蚣!”丁细细对着门外,很快发现了情况。

那四只蜈蚣裹了黄色的黏液,拖着一大道痕迹,急急地窜行着。可一游到屋内,它们就被丁细细等人打死了,一只都没活下来。王欧阳赤手捏起一只肥大的蜈蚣,仔细地看了看,一点儿也不嫌脏。接着,王欧阳还问丁忘忧能不能泡酒,说不定他们再老一点儿,蜈蚣酒能治疗腰酸背痛等顽疾。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说不定有人来寻仇,杀错了人,该死的本该是我们其中一位!”万长青没好气地道。

“我没开玩笑!”王欧阳认真道,“我会拿人命开玩笑吗?这些蜈蚣最好泡在酒里,它们不可能自己趴到骆佬的嘴里,一定是凶手有什么用意……”

“谁会把人杀了,又将蜈蚣塞进嘴里?”江连海说起这事,不由得毛骨悚然。

丁忘忧将蜈蚣收入手中,发言道:“先把骆佬的身体放在房间里,我们再到院子里搜一搜,看有没有人进来过。其他的事情,先搁着吧。”

此话一出,李狂药就想,这种鬼地方,谁会半夜摸进来杀人,会不会就是他们其中的某一个人?可那时他们都在客厅吃晚饭,有人敲了门,送了一竹框的腥臭鱼尸到门外,这事应该和屋里的人无关,说明有外人跟来了。李狂药还没有想明白,大家就四散而开,一处处地搜寻,就怕凶手还躲在院子里。不过,为了稳住黑老三,不让他大喊大叫,刘付狼就继续守在房间里,没有一起跟下楼。

奇怪的是,丁细细检查过大院的门了,没有撬锁的痕迹,除非有人把凶手放进来。院子里的房间都打开了,一一搜寻后,依旧没有凶手的踪迹。在院心,有一座小水井,那座井很深,能够藏人。丁忘忧为免万一,打着手电往下照了照,也没有看见人影。西楼的酒库里,一些酒缸很大,同样能够躲进去。丁家父女一一检查了封条和封泥,没看到破坏,这才把大家一起叫去客厅,商量对策。

一般情况下,人死了必须报警,不像武侠小说那样,杀几百人都没官府去管。上次他们在踏白古城,由于情况特殊,所以没有把骆娘带回来。而这次他们身处荒芜的石滩,见不到一个人,上哪去找派出所?报案的话就免了,因为这三位酒佬都干过敏感的事,现在去报案就等于自投罗网。好在骆佬和骆娘都举目无亲,一直跟着丁家,不会有人问及他们的下落,丁家大可以说他们寿终正寝,自己替死者操办后事。

李狂药听到大家这么决定,心里怪怪的,却还是一声不吭,任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到一半了,万长青就提出夜里打伞去外面搜一搜,也许凶手在外面,而不是院子里。丁忘忧也有这个怀疑,可夜里出去很危险,没准儿翻下哪个石沟里,一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想了想,丁忘忧就带着大家,只在门口看看,不打算走太远。

没想到一把门打开,风一吹,大家就呆住了。雨里的风刮得老大,水潭掀起红色的浪花,在白色的光柱里很渗人,就像潭心的高地被推动了一样。原来,一夜大雨,干涸的水潭竟积起了泱泱的红水,像是一个大血潭。李狂药还记得白天走上来时,水潭的底很深,现在漫上来了,要逃走只能游出去。可要在风大雨猛的夜里摸黑地游来游去,就为了杀一个人,这值得吗?

“潭水什么时候涨这么高了?不坐船的话,肯定出不去,也进不来吧?”王欧阳啧啧道。

“难道……”丁细细望着潭水,回头看向李狂药,然后担心地问,“难道是我们之中的人杀了骆佬?”

“除了你和我、阿狼,大家都跟骆佬相交不深,谁会杀他?”丁忘忧嘴上不认同,但心里却认同地想,这里最近的人烟之地就是二十几公里外的县城,要在夜里跑来杀人再离去,实在不合道理。再者,骆佬常居于此,不和外人往来,哪里会惹来杀身之祸。今晚发生的事都很蹊跷!

夜里的风势渐大,大家手里的伞都快抓不住了,于是他们就一一退回客厅,继续商量对策。李狂药走在最后面,准备进入客厅了,这时就看见江连海的左手掌有血迹。入夜后,院子里灯火昏暗,很难看清楚细节,要不是离得很近,李狂药几乎不会看到。可江连海很敏感,立刻转向后面看了看,随即将左手上的血迹擦到衣服上,还小声地辩解那是泥水溅上去的。认识到现在,李狂药从没见过江连海主动解释,定是心虚所致。再说了,江连海又不是第一次杀人,之前在东海的渔船上也有死尸,江连海还假扮了船老大一家。如果是江连海杀人,那就没什么奇怪的了,兴许他嫌骆佬招待不周,一气之下就杀了人。

李狂药本想揭穿江连海,可惜没证据,现在把老事翻出来,其他人会以为他故意使坏。毕竟,杀过一次人,不等于其他人也是同一个人杀的。李狂药理智地冷静下来,不能因为个人感情,跳出来诬陷人。他只见到人家左手上有血,没准真是在房里时摸到的,这算不上证据。怎料,李狂药那么想,别人可不那么想,一进客厅,江连海就反过来问:“晚饭后,你去哪里了?”

李狂药愣了愣,意识到大家都看着他,他才答:“我就在房里看……睡觉啊。”

“谁能证明?”万长青接话。

“我……”李狂药气道,“我一个人住,找谁证明?你们呢?谁证明你们没杀人?”

“我在房里盘坐养身。”王欧阳坐在椅子上,严肃道,“我身上的苗毒还没清干净,晚饭后拿了丁老妖的药酒去疗伤了。要说找人做证明,我也没有。”

丁忘忧接着答:“我在房间里,哪都没去。”

“我……”丁细细刚想说话,却顿了顿,好一会儿才说,“我也在房里,没人能证明。”

王欧阳见万长青不做声,便问:“你呢?”

“我在房间里,一样没人能证明。”万长青没好气地答,一副我杀了人又怎么样的样子。

李狂药心想,怪了,以往凶杀电影里,每个角色都能搬出铁证如山的不在场证明,可他们现在每个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这就是说他们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现在刘付狼押着黑老三留在房间里,除了他们两个,客厅里的人都各自怀疑起来。大家想了想,便由丁忘忧亲自去西楼把刘付狼叫来,连同黑老三都带了过来。一问之下,刘付狼一样不能证明自己没杀人,黑老三疯疯癫癫,说的话不足为信。

“现在谁都说自己没杀人,关键是要找证据,证明谁是凶手。”万长青不满地说,“不过我觉得丁老妖你的嫌疑最大。”

“你的嫌疑才大!”丁细细更不满。

丁忘忧却不气不恼,平静地问:“你有什么证据?”

“这里是你家,你肯定了解家里的每个地方。我们刚才都看见了,骆佬的房间是锁着的,没有钥匙,连你都要去撞门才能打开。房间里只有一扇小窗户,窗户离地面很远,而且那么小,头都钻不进去,凶手怎么杀人?”万长青毫不客气地说,“除非凶手能穿墙,或者有备用的钥匙,否则杀完人了还要把门锁起来,插上插销,那是不是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骆佬是自杀呢?”丁细细想替她老爹辩解,可自己却醒悟道,“如果是自杀,那骆佬的背不会断掉,头更不会在走道被发现……”

丁忘忧在大家怀疑的目光中,冷冷地道:“这里的钥匙都给骆佬保管,我根本没有备用钥匙,除了院子的大门,每个房间的钥匙只有一把,丢了的话,不能重新配,只能把锁取下来,换上新的。别以为什么钥匙都能配,这里的钥匙和锁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们难道没听过推心锁吗?”

丁细细怕李狂药不懂,于是就解释推心锁是古代酒库的一种锁,锁内有小磁柱。在造锁时,锁匠会在钥匙顶端也熔入磁性,且与锁心的小磁柱是同极,这样钥匙插进锁孔就会把锁心的小磁柱推进一格。除非小磁柱被钥匙隔空推动,直至推到锁孔尽头,否则锁就不能打开。因为这种钥匙的尖端有磁性,又要求磁极与锁心内部相反,所以这种钥匙是很难配的,一般的锁匠根本办不到。古时候有的人会偷酒,酿酒师傅才想出这种点子,为的就是防止酒坊里的人耍心眼,把好酒换成坏酒,或者直接把好酒偷去。

丁忘忧对大家说:“除了院子的大门不是推心锁,其他房间都只能用一把钥匙打开。大门有三把钥匙,我、细细、骆佬各有一把。我刚才检查了骆佬手上的钥匙,他房间的钥匙、大门的钥匙,还有西楼酒库的,一把都没少。”

“那就怪了!既然不是用钥匙进去杀人,那凶手怎么从房里出去的?他把人头丢在外面又是什么意思?”王欧阳摸着下巴的胡渣,说道,“他嘴里的蜈蚣像是有人故意塞进去的,那会不会是凶手给某个人传递信息?反正我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仇家,你们呢?”

大家纷纷摇头,表示没结过这么大的仇怨,可黑老三又忽然大笑起来:“你们都要死,他来报仇了,谁都别想逃!”

“别说话!”刘付狼一恼,使劲捏疼了黑老三,让他哎哟一声后就说不出话了。

李狂药看着屋里的人,顿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刚要想起来什么事,夜里的大风就灌进客厅,吹翻了一个酒杯。杯子砸落的声音吓了大家一跳,可没人想起收拾碎片,反而要再去西楼检验骆佬的尸体,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虽然现在夜深了,雨哗啦地下着,但大家不找出凶手,根本睡不着。谁能保证,睡到一半,不会被砍头?

大家打起黑色的伞,逐一走出客厅,李狂药正要跟去,丁细细却拉住他,并小声道:“我知道是谁杀了人,我看见了!”

第五章 七鲛魔潭

雨声正大,雷声不断。除了李狂药,没有一个人听见丁细细说的那句话。李狂药大吃一惊,心想为什么丁细细不在大家面前说出来,非要悄悄告诉他?大家走出客厅,朝西楼去了,丁细细就抓住机会,叫李狂药留在客厅里,其他人头也不回地离开,谁都没注意有人没跟来。

丁细细先是确认没人回来,才把李狂药叫到昏暗的角落,轻声道:“我夜里想去西楼找骆佬,问他拿酒库的钥匙,把那些酒的来历抄一份给你。后来……”

“你……你还怕你老爹考我?”李狂药虽很感激,但更觉得自己窝囊,居然要靠作弊才能赢。

却听,丁细细对他说:“我对家里了如指掌,下楼时不用拿灯都能摸黑找到路。下楼时,我发现老爹刚下楼,朝西楼那边走去……”

“你是说……不会吧?”李狂药没想到丁细细会怀疑她老爹,难怪刚才不敢在众人面前讲出来。

“我老爹从不说谎,要么就不说!”丁细细肯定道,“我听他说他晚上在房间里,哪儿都没去,我就心里没底了。其实我不相信老爹会杀骆佬,要杀也挑没人的时候,犯不着把你们带来才杀。何况他们在我出生前就认识了,交情那么深,会闹到动刀动枪吗?可如果不我老爹做的,那他为什么撒谎?”

李狂药头一次看到丁细细那么慌张,上次在大海石那么危险,她都很镇定。不知怎么地,李狂药忽然抱住丁细细,小声地说没事的,她老爹不可能是凶手。这句话很像安慰人的话,实际上李狂药也那么认为。丁细细说得对,若丁忘忧想杀了骆佬,不必选在这种场合杀人。要知道,骆佬和骆娘都属于举目无亲的那类人,没人会去报告他们失踪了。

丁细细很怕她的猜测会应证,听到李狂药安慰她,她就松开怀抱笑了笑,然后道:“对了,吃晚饭时你怎么懂得那瓶葡萄烧酒不是山丹酒坊酿的?”

“我……”

李狂药刚想说话,丁忘忧就打着一把黑伞走进客厅,大声问:“细细,你怎么不跟来?万一真有什么人躲在家里,你出事了怎么办?”

丁细细想问丁忘忧为何说谎,可其他人随即跟来,她只好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万长青到客厅里看了一眼,怀疑地望向每个人,接着就一个人走上东楼上面,说是要睡觉去了。王欧阳轻蔑地嘁了一声,小声对李狂药讲,万长青怕得要死,关上门后肯定钻进被窝里颤抖呢。李狂药没心思开玩笑,只问江连海和刘付狼怎么没来,然后就听见丁忘忧说今天晚了,大家先睡了吧,因为凶手实在找不到,也许凶手真的是他们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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