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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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先别往前走了。”范里答道。

“干嘛不走,这条隧道不知道为什么要塌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喘着气追上来问道。

“你们睁开眼睛吧。”

我一直记挂着金箭掉在哪里了,所以忘记再透过眼皮看隧道内的情况。当我再次睁开双眼,只见隧道内的发光矿墙正渐渐地暗淡,比起原来的强烈金光差了十万八千里。发光矿墙越来越暗,发光矿脉已被破坏,无数条裂缝充斥在矿脉之中。矿脉的金光殆尽,但矿脉是透明的质地,我们隐约还能看到身后的矿脉有几条黑影在向前移动。身后的隧道虽然没有完全坍塌,但是不保证往回走时不会坍塌,仔细看那几条黑影才发现它们就是地金龙。

范里不让我们继续走,一来是发现发光矿墙出现了变化,二来是我们的去路有一幅我们从未见过的景像。我们一直觉得这里冷热流不断交替,有时觉得很冷,但冷气里又穿梭着一股热流,现在睁眼一瞧,前面的隧道里冰天雪地,结满了冰晶。这些冰晶不停地汽化,形成的水汽很浓厚,想必这里的冰雪就是地下古城的毒雨的来源之地。

“我们是不是走了很远,怎么到北方了,听说南方和北方都有个什么极,那里全是雪,一定是走到这些地方了。”许少德一见光芒渐渐消失,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越往里好像冰雪越厚,我们穿得不多,进去不会被冻死吧?”我迟疑着说道。

“没事的,你没看见冰在融化吗,因为里面有变化了。”父亲毫不担心地说道。

“现在回头也来不及了。”小光回头望了身后的隧道,裂缝越来越多,透明的矿脉又渐渐变成了乳白色。

“算了,我们快点进去,免得韦龙出事。”我总觉得里面会有很大的危险,虽然父亲一再说里面很安全。

我们在冰雪隧道里穿行,尽管有热流经过,但是嘴唇还是冻成了紫色。我看着隧道里的冰雪啧啧称奇,据估计地球上地下冰的总体积约为50万立方千米,按其成因划分为埋藏冰、洞脉冰和构造冰3类。隧道内的冰雪和洞脉冰相似,但又有很大的不同,不知如何归类,也不知它是如何形成的。这种奇妙的地下冷热景象在世界各地都有点缀,但是并不多见,所以其成因还没一个令众人信服的说法。

因为隧道不再发光,只剩下很微弱的光芒,所以我们不必再闭着眼睛,睁着眼睛行走比闭眼快了很多。父亲催着我们赶快走,他总说还有其他水马骝跟了进来,可是现在我们可以睁眼了,身后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跟着,除非把钻进矿脉里的地金龙算上。地金龙本可以无形穿越矿石,但这次它们破脉而来,显然是发了疯,也许水马骝全死了,所以它们在庆祝获得了自由。可是,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水马骝可以控制地金龙,若是说大自然里一物降一物,那它们也要有降住别人的本领。水马骝就如一个人类的小孩子,它们离水即弱,何来力量控制无坚不摧的地金龙?

“爸,你别疑神疑鬼的,谁都没看见后面有水马骝,难道它们还能隐身不成?”我笑着说道。

“说的也是,希望是我多心了。”父亲不再边走边回头,也跟着大步往隧道前面赶。

隧道内一片雪白,越往里走雪越厚,隧道上端还有倒悬的冰锥,我们走得时候特别小心,惟恐哪根冰锥不结实,掉下来把我们戳穿。地上有冰也有雪,脚印很乱,不只大灵猫和韦龙跑过去,甚至还有一个模糊的鸡爪印。我一看马上想到那只小红鸡,没想到它也跑进隧道里来了,这两只畜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爸,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很老的女人抱着一只小红鸡?”我想到父亲一直守在隧道前,如果有人进来,他应该能看到。

可是,父亲似乎能看透我的心思,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

“会不会是你来晚了,他们先进去了,地上的脚印很杂乱,好像已经有不少人进去了。”我对着雪地上的脚印说道。

“我的确看到其他人进来了,也看到了小红鸡,但是没有老女人。”父亲冷静地答道。

“没有吗?”我觉得好奇,原以为老女人也来了,没想到她没来,但那小红鸡应该是大连的那一只。

“没有什么老女人,倒有一个老男人。”父亲微微一笑地答道。

这时,隧道转了一个很大的弯,走在前头的小光说尽头到了,可是她的语气波动很大,似乎话刚出口就看到了惊人的东西。我们陆续赶到隧道尽头,没想到却看到一个很深的坑,给人一种惊悚的感觉。这个坑如漏斗一般,上端最大直径目测估计有二十米多宽,坑壁是斜着的,每过一段距离就有一个阶梯,坡度很大,要爬下去十分困难。坑底有一层青色的水,水面上飘着许多黑色的东西,水底似乎有什么东西,但是距离太远,所以坑底的情况看得不是很清楚。青色的水面上飘着的黑物不知道是些什东西,总之布满了青色的水面,快要接近青色水面的坑壁上有一道坎,坎里流窜着红色的液体,我一看便猜想那红色的东西可能是岩浆,一股股热气从下面冲上来,估计就是岩浆惹的祸。

韦龙没有走远,大灵猫也待在一旁,他也站在隧道出口旁,但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盯着坑底的绿水发呆。他的眼神痴呆,似乎已经看不见,眼里流出了浑浊的液体。我叫了他很多次他也没理人,反正他还没死,所以我也就不再管他。我心里记挂着父亲说的话,他说有一个老男人进来了,而不是老女人。还在大连的时候,卓母告诉我们,老妇人其实是男人的身体,莫非父亲和我说的是同一个人。我本想问父亲既然到了隧道尽头,那快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吧,谁知道他却指着深坑的上空示意我看过去,等我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了又一番奇特的景象。

我一直没找到射出去的金箭,经父亲指点,所有人都朝深坑的上空望去,那里竟然凌空悬着一样东西——我的金箭。我遍寻不获,怎想它却浮在深坑的空中,我以为深坑的上空有什么隐形的桥梁,可是怎么踩都是空的,根本不可能凌空走过去。隧道内还有残留的金光,坑底也有发着红光的岩浆,所以要看清楚这里的情况并不困难。

金箭的确浮在空中,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它不是一个死物吗,怎么能飞起来?

第三十四章 露马脚

昏暗的光线中,金箭悬在深空上头,但它并不是完全静止的。我睁大了眼睛才发现金箭竟在徐徐地旋转着,不快不慢,似有某种固定的频率。小光和范里没有在意金箭的诡异漂浮,他们从我身后移到一边,望着深坑对面的黑暗,好像那里隐藏了洪水猛兽。因为发光矿石的光芒迅速锐减,深坑下的红光也照耀不到上面,所以对面若真藏了东西我们是看不到的。

地金龙在发光矿脉里钻了进来,我担心它们进来后会搅得天翻地覆,这里看不到其他出口,若真和地金龙在这里碰头,恐怕要大吃苦头。于是我对父亲问道:“爸,我们已经进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等。”父亲不慌不忙地说道。

“这时候还等,那不是等死吗?”许少德不安地问道。

“我们要等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等水马骝露出马脚。”父亲眼神犀利,他一直观察着四周,似乎水马骝已经隐身跟了进来。

我们一路进来的确没有看见其他的水马骝,当时水马骝都被烧死了,没有一个是活着的。此时,深坑之下出现了异像,绿水竟不断上升,红色的岩浆混在绿水中,这使得绿水蒸汽拼命地向上喷涌。我们俯视深坑,发现绿水并不是普通的水,而是一种冰晶体,也就是说深坑底下是一脉冰石,现在已经逐渐融化了。

我问父亲,深坑底下的绿水是怎么回事,可父亲还没说话,韦龙就忽然喊了起来:“你说这里有绿水?”

“是啊,你的眼睛怎么样了?”我见韦龙终于开口,便关心地问道。

韦龙没回答眼睛是否疼痛,他拍了一下脑袋,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喝过这样的水,在煤道里我喝过!”

“你喝过?煤道里没有这样的水吧。”我迟疑地问道。

“我们也喝过。”范里和小光同时说道,他们若有所思,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们什么时候喝过?”我又转头问道,同时觉得很纳闷,难道深坑下的绿水这么受欢迎,已经到处有卖了?

“前段时间,电车拉煤石出井,我还没上车姓李的王八就开车走了,我一怒就走路出井。你知道煤井很长,我走得累了,一时间觉得渴就喝了煤井里排出来的水。本来煤井里排的水属于硬水,是不能喝的,可是后来我看到一个瓶子从水渠里飘出来,我就捡起来,里面的水是绿色的,挺冰的,我闻了发现没怪味就喝了它。”韦龙一边回想一边说道。

“难道你能醒过来,是因为喝过深坑底下的绿水?”我不大相信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刚才跑进来就被前面冲上来的一冷一热的气给冲得停住了。”韦龙心有余悸地说道,“我的眼睛看不见东西了,要不是坑底有气流冲上来,那我早就摔下去了!”

“你刚才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睁眼,不是说了……”

“因为你的朋友!”韦龙眼睛圆瞪,浊液还是在流着,他打断我的话,说道,“我们被墙挡住时,有一个小手在抓我,不像是大人的手!我一慌就开了眼睛,后来我就看见你那个朋友有三个头!”

“我哪有三个头,你自己忽然叫起来,反吓了我一跳。”许少德急忙解释。

“你真看到他有三个头?”我大吃一惊,没想到除了我还有其他人看到许少德有三个头,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证明我并没有出现幻觉。

“你们信他还是信我,不信的话来检查我的脖子,哪里有三个头?”许少德不服气地叫着。

“虽然隧道的光很刺眼,可是我开眼的那一刻真的看到了,另外两个头就像……”韦龙一时语塞,找不到词来形容他的所见。

“像水马骝!”父亲大声地说道。

“我是人!”许少德无奈地申辩。

我虽然觉得许少德有些奇怪,但他是人这点是不会错的,水马骝即便活得再长也不可能长成许少德那样,更何况水马骝失水则弱,许少德只有肚子饿了才会没力气。许少德看了我一眼,他希望我相信他,我的确不想怀疑他,但父亲又执意地认为韦龙在隧道内是被水马骝袭击了,我一时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出声。范里和小光一直望着对面黑暗的角落,我看不见那里有什么东西,就算有洪水猛兽,它们一时间也冲不过来,毕竟中间隔着一个大深坑,我就不信它们能跳越而来。

父亲回望了一眼矿脉,我们已经能隐约看见地金龙了,它们很快就会钻到深坑这里,若在停留,后果不堪设想。可是,父亲却说这里有让桥天监狱的人苏醒的方法,甚至能知道我所一直期待的答案。我低头看了一眼深坑底下,却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玄机,只知道这里没有其他出路,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算有再好的耐性,恐怕也按捺不住了,我忍不住想问父亲带我们来这里意欲何为,没想到他没有回答,反而绕过我,一个跨步走到许少德面前。许少德没想到父亲会忽然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他不知所措地站着,我迷惑地看着了他们两人,可就在下一秒我就明白为什么许少德会有三个头了。

许少德面带惶恐,父亲怒气升腾,而此时许少德的脖子后面忽然冒出了两个小脑袋,这两个小脑袋果真就是水马骝!许少德也感觉到脖子的异样,他睁大了眼睛回头一瞧,吓得连连后退,可是他身后却是万丈深坑,这一退他整个人就跌了下去。父亲眼疾手快地抓住许少德的手,但许少德太重了,这一跌差点把父亲也了扯了下去。

我看父亲半个身子都被带下去了,所以马上扑过去拉住父亲,只见许少德的背包里钻出了两只水马骝,它们慌张地爬了出来,然后往深坑底下滑去。父亲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他刚才发现了许少德背包里的异常,心想不动声色地冲过去揪出水马骝,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我到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许少德根本没有三个头,一切只因为有两只水马骝不知何时躲进了他的背包里。我曾在煤井出口见过很多小孩子的样子,也许那群小孩子就是水马骝,它们在我们进来时就有两只躲在了许少德的包里,难怪我时常看到许少德有三个头,没想到竟是这两只水马骝在作怪!

我看见许少德惊慌地四肢乱舞,大有将我和父亲拉下去的趋势,于是马上喊道:“你别乱蹬了,快点儿自己爬上来,别把我们也拉下去。”

“我这不是在爬了吗,你少罗嗦!”许少德觉得丢了面子,只好空虚地骂了几句。

水马骝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威胁,它们慌乱地从许少德的包里钻出来,然后就拼命地向深坑底下奔。它们身子轻小,这片坑壁就如孩童的滑梯一般,一下子就滑出老远,想要追上它们除非是坐着火箭冲下去。我们把许少德拉上来以后,父亲急得想跳起来,我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在意水马骝,但这时才明白地金龙为什么后来又钻入矿脉,一切都和许少德背包里的水马骝有关,它们早就留了一手,提前藏了两只在我们身边。

“爸,你干嘛非想杀光所有的水马骝,反正就只有两只了,由他们去吧。”我开导父亲,怕他抓猎物抓到走火入魔。

“不行,它们必须死,否则底下的东西会被它们毁掉的!”父亲厉声说道。

“下面除了绿水还有什么?”我看不清底下,但也看得出底下有不寻常的东西。

“我下去,你们在这里等着。”父亲说罢就走到坑边,作势要追下去。

“等等,你这样下去太危险了。”范里忽然说话,阻拦父亲下去。

“你为什么阻止他,让他去好了,他不可能是你爸。”小光仍坚持自己的观点。

“爸,你都多大年纪了,要抓那两只畜生就让我去吧。”我知道父亲的脾气,他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否则不会罢休,所以我只好兜个圈子说自己代替他下去。

父亲不理会小光的言语,他忧心地俯视深坑,说道:“地金龙其实不足为惧,但水马骝不除,它们就只会听水马骝的。”

“坑底下能有什么宝贝,毁就毁吧,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什么东西都不重要。”我尽量放轻松地说道。

小光看父亲这么在意坑底之物,她也低头凝望深坑,顷刻间脸色大变,呢喃道:“难道深坑底下有……”

“地金龙一进来肯定会直冲坑底,到时候就来不及了!”父亲严肃地说道。

大灵猫在这时候叫了几声,它也走到坑边盯着下面,似乎能理解父亲所说的危机。大灵猫仰头瞪着我,又朝我叫了几声,似乎在说快下去。父亲虽然常年奔于山间,但毕竟是把老骨头了,我总不能让他以身犯险,当下只好豁出去,说自己下去把水马骝大卸八块,让他们在上面等着。

“还是我去吧。”范里不慌不忙地说道。

“你就待在上面照顾大家吧。”我心烦地回答。

“这坑太深了,下面情况不知如何,这样下去是不是太危险了?”小光替我担心。

“对了,你不是能和动物对话吗,快叫那些水马骝爬上来受死吧,也免得我下去赴汤蹈火的累得慌。”我故作轻松地说道。

“不行,它们不属陆地上的动物,是水性生物,我是无法交流的。”小光为难地说道,上回在大黑山时,她也无法和乌鳢怪交流。

“那不就结了,我下去看看,就这两只畜生,能有多大能耐。”我挽起袖子,作势下坑。

“万藏哥,要不我和你下去。”许少德嘴上这么说,但是他有恐高症,看了一眼深坑就两腿打颤,要是下去岂不是添麻烦。

“你也在上面待着,韦龙都是因为你才眼睛……你好好照顾他。”我看着傻站在一边的韦龙,心生愧疚,要是当初留他在外面,至少眼睛不会瞎掉。

“小金,小心点。”韦龙听我那么一说,马上答了一句,以示感谢。

我仰头望了一眼仍悬在深坑上方的金箭,它还在以某种固定的频率旋转,我虽好奇它的异常反应,但现在只好先相信父亲,把深坑底下的水马骝除掉,以绝后患。其实,我主动下去还有一个自私的原因,那就是父亲十分关心深坑底下的东西,说水马骝会让地金龙毁掉那东西,我很想看看深坑底下到底藏了什么,为什么父亲会这么在意。

“要是有危险就马上往回爬,别死要面子。”小光深知我心,在我临行前嘱咐了一番。

我知道地金龙马上就要穿过发光矿脉了,所以当下不再和他们絮叨,晃晃悠悠地往坑底爬。深坑底下危险不知,我自是忐忑,深怕这次有去无回,所以才去几步便仰头回望大伙,没想却见他们也在盯着我。深坑的坑壁看似光滑,但却有无数的凹凸之石,若抓紧这些奇石怪岩,倒也不用担心会摔下去。这种斜坑其实难不倒我,只是情况危急,我一下子乱了分寸,呼吸急促之下手脚使唤不灵,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直滚坑底。

深坑下的雾气很重,我们借着发光矿脉的余光勉强看见坑底有绿水,至于还有什么东西却不能看个仔细。深坑下的红光物质绕着绿水缓缓流淌,我越往下感觉越炎热,但却又有一股冰冷的气流对冲着,看来深坑底下必有地下冰这类物质。广西属于喀斯特地貌,百万年前这里有活火山,但如今别说是红色的岩浆了,就连死火山都很难见到。我虽然怀疑红光物质是岩浆,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切只好到坑底才见分晓。

我越爬越下,逐渐地离坑面遥远,似乎上面是虚幻的世界,我已一人坠入无边的虚无空间。上面有光线落下,我又恋恋地仰头凝望大伙,没想到却看到大伙对面的角落里也有几个人影。

第三十五章 落坑底

我停驻不前,仰头凝望深坑的上空,可是那里已经笼罩了一层又一层的雾水,我只看见模糊的身影,并未看清楚有几个人,更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人。我想大声喊话,让父亲他们注意对面有人,但不知为何却怎么都喊不出声音,也许是深坑底下冷热交替十分剧烈,水气有如滚水一般,一开口咽喉处的声带就如没力劲的弹簧一般。

我想起小光和范里一进来就望着对面的黑暗角落,似乎已知道对面藏有人,但他们始终不动声色。若对面真的有人,那他们为什么不出声,莫非是哑巴,可是为什么不走出来露出真身?若那些人影真是人,父亲肯定看见有人进来了,那他怎么会全然不知?

深坑下激起了水声,我料想定是水马骝到了底部,所以便不再去想深坑上躲着何人。坑壁被水气侵袭,表面变得湿滑,我几次没抓稳,差一点儿就直接一滚到底。红光透过水气照射着坑壁,我看见坑壁的岩石层几乎都覆盖了一层液化痕面,这说明深坑曾经处于一种超高温状态,要不然岩石层是不会液化的。我盯着下面的红色物质,心中更肯定那是岩浆,但若真是岩浆,为什么又会有这么冷的水气冒出来,冷热能够长期共存吗?

带着满肚子疑问,我渐渐地爬到了坑底,可是越往下冷热交替就越明显,整个人的身子似乎已融进了水气里,没有一处体肉是属于自己的。我的双臂不禁地打颤,终于一个不小心就滚了下去,直到快要接近红色物质时才勉强抓住一个凸起的岩石。我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脚下不远处的确流滚着岩浆,这可把我吓了一跳,若刚才滚进岩浆中,那就连骨头都找不见了。

深坑底下弥漫着一股硝磺的味道,这味道应该来自岩浆,但我始终不敢相信桥天煤矿竟已有一道岩浆流了出来,这要挖到多深的地方啊。因为已经接近深坑底部,所以我比在上面要看得清楚,绿水上面漂浮了一些黑色的东西,当我穿过水雾时才发现那些竟是地下古城的居民,可是他们已经死亡,如今已变成了霉菌死人!

“该死!”我暗骂了一句,因为那两只水马骝在水中嬉戏,似在向我挑衅,嘲笑我不敢跳入绿水之中。

霉菌死人本就恶心,他们的身子就如一朵大霉菌,仿佛一碰就能挤出霉汁,整个身子都面目全非,要不是我曾目睹他们的变化过程,恐怕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是由人变来的。现在,霉菌死人漂在绿水上,我犹豫再三都没敢跳下去,只好任由那两只得意的水马骝肆意地嘲笑我。

水面被霉菌死人挡去了一大半,但我隐约看见水底有个模糊的影子,似乎是一个很庞大的四方体。绿水中的水马骝仍在嬉戏,但我很快发现它们不是嬉戏,而是以某种特有的声音在吸引地金龙窜到深坑底下。我仰头望见五条地金龙已游进了深坑,但没有碎石滚落,所以我估摸父亲他们仍然安好,只是水马骝着急让地金龙来到坑底,难道绿水下真有非常特别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父亲的种种表现,他似乎很在意坑底的东西,难道就是水底的东西?左右一想,我琢磨着反正已经下来了,干脆就跳下去看个究竟,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这个深坑是干嘛用的。我一路爬下来,已经仔细研究过了,这个坑绝不可能是天然形成,虽然坑壁已经满是液化痕迹,但是还有很多人工凿挖掘的特征。

岩浆并没有流入绿水,它们被一道很宽的黑石阻隔,要不绿水早就成了一锅汤,水马骝也早成了纯肉饺子。下面的这道岩浆不算宽,我纵身一跃就跳过了岩浆,扑通一声,绿水激溅到岩浆里,一时间硝磺的味道更重了。我一头撞进绿水中,没想到一入水便撞到一个硬物,结果可想而知,眼冒金星不说,更没想到一落水居然落个头破血流的下场。

绿水有一种泥土的味道,但一入口竟觉得很清爽,与山里的泉水完全不同,似乎绿水更加甘淳。要不是绿水的水面漂着霉菌死人,我会马上喝几口,可惜死人漂在其间,让我觉得这水并不是那么干净,也许绿水变得甘淳是因为霉菌死人的汁液分泌所致。

令我更没想到的是,绿水的温度竟然不高,反而很低,和冰水无异。里边冰冷的水没让我减轻疼痛,锥心的疼让我保持着清醒,我没能看清楚水底有什么,也不知绿水究竟多深,但已经肯定它非常庞大,因为它竟已接近水面。我浮出水面以后,还没能呼吸一口空气,水马骝却已悄无声息地来到身边,它们一把将我的头按进水里,力气之大与它们的身形完全成反比。

水马骝遇水则强,我纵然是个成年人,但在水里竟只能任其宰割。我的头被它们按在水里,怎么都无法扑出水面,正因为如此,我才看见了水底的方形硬物。这是一块透明的硬物,在绿水中显得清澈明亮,水底有这么一个东西已经很奇怪了,可是更奇怪的是这块硬物里居然有一株七色植物,我也说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来头。这株七色植物的茎干粗如参天大树,它的叶子也是七色的,呈一种圆状,大若蒲扇,茎干的顶端还有一个很大的七色花苞,但没有开放。

这块硬物就如一块巨大的水晶,但即便它不是水晶,也是一个硬物,那它里面的七色植物是怎么生长的,莫非这块硬物是冰?我觉得,目前只有这个答案存有可能性,绿水温度甚低,犹如冰水,这是其一;靠近岩浆水温却不上升,很可能是因为深坑底下本是一大片冰脉,因某种缘故岩浆流窜而出,破坏了地下冰脉,因此冰脉不断融化,形成了这潭古怪的绿水。冰石里因长了一株七色植物,所以包裹着七色植物的冰石并未上浮,它一直攀附着七色植物,所以它仍没于水下。

我也不知为何,脑子里竟在想这些事情,此刻却已呼吸困难,只怕再拖下去就要两腿一蹬去西天了。我想将水马骝的小手掰开,没想到它们的手滑如泥鳅,我根本无法抓紧,既然抓不紧,那更无法使力。因为父亲烧死水马骝十分顺利,所以我以为水马骝并不厉害,下来的时候没带任何武器,眼前只好用手来搏击。

“救我,救我……”忽然,韩小蝶的声音又涌进了我的脑子里。

“你是韩小蝶吗,你到底在哪里?”我在生死间徘徊,没想到会听到韩小蝶的声音,所以就试着用心声交流,不知会否有效。

“我一直在你身边,你难道不知道吗?”韩小蝶哀怨地说道。

“我现在自身难保,恐怕没救到你,自己先到阎王爷那里报道了。”我自嘲着,可是脑子已经缺痒,意识逐渐模糊了。

“你不会有事的,我永远只爱你一个人,难道你真的没有感觉到?”韩小蝶空灵的声音直达我的脑海。

我拼命地挣扎,但水马骝的力气更大了,大有扭断我脖子的趋势。我自是不想死去,但长时间溺于水中,要不死除非能长出鳃来。韩小蝶的声音还在继续幽幽而来,可是我真没心情在这个时候和她扯淡,现在可是要人命的紧要关头,哪能和女人风花雪月。我决心不去理会韩小蝶的声音,但她发现我没交流,竟又说出了一句话:“我知道你忘记我是情非得已,今天——是我们重逢的日子,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恍惚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下子我如坠云里雾里,但身子已经离开了那潭恶心的绿水。掐着我脖子的水马骝也不知溜到何处去了,我似乎又能呼吸了,可我清楚的记得上一刻还在深坑之下的。莫非,古城老者的记忆没有完全消散,我又堕入了他的记忆之中?这时,一个不染尘烟的美丽女子轻移莲步,她拨开了层层迷雾,徐徐朝我走来,当我看清楚她时甚感意外。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在阿南记忆里看到的韩小蝶——那个神秘的少女韩小蝶!

“我……死了吗?”我迟疑地问道。

“没有。”韩小蝶淡淡地笑了笑。

“那我怎么……”我还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你难道就没有想起我吗?”韩小蝶没有回答我,反倒一直提问。

“想起你什么?”我迷惑地问道。

韩小蝶接过话,答道:“想起我的一切,想起你和我的一切。”

我愣了愣,回答道:“我们只在阿南的记忆里见过吧?”

韩小蝶轻轻摇头,说道:“不,我们不止见过一次,你仔细想想。”

我搅尽脑汁想了想,当时在阿南的记忆里,我的确觉得韩小蝶的模样似曾相识,但从未往深处想,如今她一直在问,我反倒越发觉得曾经在其他地方见过韩小蝶。韩小蝶穿着奇异的民族服装,其风格和古城老者的如出一辄,我盯着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究竟我曾在哪里见过韩小蝶,在其他什么地方呢?

终于,我想起来了,她——韩小蝶——我曾在新疆极地——火焰山曾见过她,她在一幅古画中,画中人就是常乐公主!

第三十六章 在那里

我大吃一惊,难怪我会觉得韩小蝶很眼熟,原来曾在新疆的火焰山就见过她了。当时,坎儿井里有一处神秘的遗迹,里面全是和我长得一样的古人画像,我只对这件事情有着深刻的印象,却差点忘记了,曾在那里也见过一副常乐公主的画像!

那时候,我们九死一生,最后得知高昌古国国王麴文泰曾在从唐朝回西域的路上遇到了一名女子,后他将这名女子带回高昌国。常乐公主本是麴文泰原配的名号,可是麴文泰喜新厌旧,将其原配害死,更将常乐公主的名号套在了这名女子的头上。后来,我们更得知那名神秘女子得到了一种假死药,以假死骗过麴文泰,但她被装进了石棺中。意外之下,石棺被撞翻,里面竟然干干净净,根本没有尸骨。

“你……你是常乐公主?”我不敢相信地问道。

韩小蝶点点头,但她还在问:“你只想起了这些?”

我又想了想,但想不出什么了,只好傻傻地摇摇头。韩小蝶见我为难地冥想,又微微一笑,她的模样的确很美,就如一朵开在雪山上的花一般,绝艳也绝世。韩小蝶又走近了一步,她握起我的手,两只水灵的眼睛摄人心魄,我只望了她的眼睛一小会儿就觉得魂都飞了。韩小蝶满身灵气,但她总有一丝淡淡的哀伤,虽然她没有言明,但我好像都感觉得出来。

“这不怪你,你想不起来不是你的错。”韩小蝶缓缓地说着,“但是,你很快就会想起来了。”

“很快?”我不解地问道。

“嗯,我等你。”韩小蝶平静地答道。

“可我记得自己要死了,水马骝想淹死我。”我尴尬地答道。

“水马骝的弱点就在腋下!”韩小蝶松开我的手,一瞬间我整个人有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竟乱飞舞地窜到了空中,一下子就穿过了云雾,回到了现实世界。

绿水、冰石以及水马骝又出现在了我身边,仿佛刚才只是一个短暂的梦,而现实世界只过去了一秒的时间。我牢记韩小蝶的话,她说水马骝的弱点在腋下,莫非水马骝怕人挠痒痒不成?我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不敢含糊,虽然水马骝的身体滑不溜秋,但我很快摸索到了水马骝的腋下。我胡乱地挠了一番,没想到水马骝果真松开了我,我立刻浮出水面,大口地呼吸空气。这两只水马骝也不笨,它们发现我已知悉其弱点,于是就钻入了绿水之中。

我大感不妙,这两只水马骝定是想从水下攻击,把我再次脱入水中。我刚想到这里,水马骝就分别抓住了我的脚,哗啦一声我就被它们拖进了绿水之中。因为它们在我脚踝处,胳膊拧不到大腿,所以没办法挠它们的腋下。我一急就在水中乱踢,但水马骝把我越拉越深,它们抓紧我的脚踝硬是不松手。我使劲地往上游,想重新回到水面,怎奈水马骝是水中霸王,曾有多少年轻壮士被水马骝脱入水中而溺亡,我这吃奶的力气怕是对付不了它们。

水马骝铁了心要淹死我,这时我透过绿水已看到五条地金龙已经来到了坑底,只差一步就要到达绿水了。只要杀死了水马骝,地金龙就会停止游动,我想到这里便看见水马骝身边就是那块巨大的冰石。于是,我心生一计,将力气卸掉,任水马骝继续拉着我下潜。待它们把我拉到冰石处时,我猛地一脚踢向冰石,水马骝没有料到我忽然使劲,它一头撞向冰石,脖子都给折断了。

另一只水马骝见状立刻发疯,它张开了嘴就朝我的小腿上咬了一口,我一疼力气居然又增加了不少,水中虽然无法弯腰,但却能踢动双脚。其中一只水马骝死了,另一只没有继续拉我下潜,我的腿被它咬得刺骨的疼,我见它如此冥顽不灵,又朝冰石踢了一脚,水马骝虽然力气很大,但身体终究很小,这一撞脖子就断了。

两只水马骝一前一后地坠入水底,我如获新生般地又浮出水面,此时地金龙刚好到达水面处,但它们已经停止了游动,全都僵在了原地。我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水马骝肯定死了,要不地金龙不可能那么怪。

“你成功了,快上来,我们终于可以见面了。”韩小蝶的声音又飘入了我的脑海中。

“你到底在哪儿?你不是让我救你吗?总得让我知道你在哪里啊?”我用心声问道。

“我一直在你身边。”韩小蝶轻声答道,“快爬到地金龙的身上,它们会带你上来的。”

“不是吧,你要我骑在这些怪东西的身上?”我迟疑地问道。

“别怕,水马骝已经死了,它们现在只听我的了。”韩小蝶说话时轻声轻气,但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好,我就信你一次。”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反正韩小蝶不像是坏人,我姑且就爬上去试试,大不了摔下来。

韩小蝶等我骑在一条地金龙身上时,就说:“我在上面等你。”

“上面?你在上面?”我好奇地问道。

“嗯。”韩小蝶应了一声。

我想到深坑对面有人躲着,于是就问:“难道是……难道是你躲在对面的黑暗里?”

“不是我,是另一群人,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韩小蝶坚定地说道。

我觉得好笑,韩小蝶不是让我救她吗,这不就是说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河吗,现在又口口声声说不会让躲在黑暗里的人伤害我,这真是一个笑话。要是她真有这能耐,还用等别人来救她吗?韩小蝶能读人思想,她知道了我的所想后并没有多说什么,这让我多少觉得自己很渺小,竟以这等肚量去揣摩别人的能力。

“你上来以后就会明白了,我一直在你身边,一直在。”韩小蝶的声音慢慢远去,犹如我刚从梦中苏醒。

地金龙变得很听话,它们没有再放肆,竟真的将我送回了深坑之上。父亲看见我凯旋而归甚是喜悦,比上回送我去当兵还高兴。我只简单地说水马骝已被解决了,其他没有赘述,因为我想看看韩小蝶究竟在什么地方。她一直说自己在我身边,可是我们这群人只有父亲、范里、小光、韦龙还有许少德,根本没有韩小蝶。而且,韩小蝶是女的,我们当中只有小光是女的,莫非她就是韩小蝶?

可是,我又觉得这不大可能,毕竟我曾在古城老者的记忆里看见过小光和范里,当时他们不知因何原因来接近韩小蝶,想偷学万物语。因此,小光应该和韩小蝶是不同的两个人。我找不到韩小蝶,便想到对面的黑暗里躲了人,虽然韩小蝶否认黑暗中的人是她,但只有这个可能了。

“爸,对面有人。”我跟大伙说道。

“果真如此,我早就猜到了!”小光一听马上变得无比激动,她喊道,“郑旦,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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