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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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是谁,你说那老头?”许少德听得一头雾水,他仰头思考了一翻,但不曾记得谁说老者叫阿南。

“你在说什么,他是阿南?”小光脸色大变,本来就没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

我没有出声,但是心里波澜大起,老者和阿南根本是两个样子,而且老者一直没说过他叫阿南,我还是在记忆里才知道他的名字是阿南,为什么范里会知道老者叫阿南?范里也被自己的话吓到,但很快又恢复冷静,他解释说,我们在前面几个金木屋里找吃的时,只有他陪着老者,那时候老者说自己叫阿南,说的是现代话,所以他才知道,但没来得及告诉我们。

我对范里的这个答案完全不认同,老者根本就不会说现代话,何况老者还是听到了我会说那个特殊的话才用意识和我交流的,我又没告诉过任何人,范里又是怎么知道老者就是阿南?小光的样子甚为诧异,看来她并不知道老者的名字叫阿南,但她知道阿南这个人。不晓得范里是如何得知的,因为就连我都不敢肯定老者是阿南,他们的模样完全不同。

人心隔肚皮,我在老者记忆里看到了小光他们骗学万物语,以及杀了阿南,我渐渐地觉得不认识大家了。虽然这对话极为平静,但是我能感觉到一股暗潮汹涌。好在地金龙越来越近,大家也都明白小命最重要的道理,所以不再盘问对方,做了做准备就要开溜。在奔出金木屋之前,小光嘱咐我们把身上任何有伤口的地方保护好,五官切勿被雨水沾到,否则就只好陪老者赴黄泉了。

不用背着老者,许少德跑得比兔子还快,我们三人还没迈过大门,他就已经窜出了五六米之远。毒雨越来越大,我在青黄色的雨雾里看见古城的尽头有很强的光线,那里是形成地下雨的源头,如果跑到那里至少可以躲开毒雨,但是那里一直有一条很长的东西在腾空起舞,从我们进到地下古城以来就没停过,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都是沿着金木屋的屋檐奔走,这样可以更有效果地躲避毒雨,而且这里的屋檐很宽,毒雨溅到身上的几率不是很大。我想到这里,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于是回头望了一眼追来的五条地金龙,却觉得有些奇怪,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无奈小光发觉我慢了下来,又在前面催我,打断了我灵光一现的思路。

地金龙虽然没有靠近我们,但是已经能看到它们大概的模样。五条地金龙大小不一,它们的皮肤都如矿石一般,无头无五官无四肢,总之就那么一段身子,其他什么都没有,不晓得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血肉之躯哪可能和这么个怪物相抗衡,随即觉得心灰意冷,又想起死了这么多人,不禁觉得难过。

我在老者的记忆里看见了小光和范里,尽管不确定是不是他们本人,但老者的记忆里一直弥漫着难言的悲伤,我不明白那四个男女为什么要杀了阿南,为什么要骗韩小蝶。我想起小光一直很紧张老者说的小蝶是否姓韩,于是越来越觉得小光就是记忆中的那个女人,何况她也会兽语,但又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千年以前。

我估摸这次凶多吉少,怕是出不去了,于是就朝前面的小光问道:“你认识韩小蝶和阿南吗?”

小光和范里听到这话马上停了下来,我没想到他们会有这个反应,脚下一滑没能刹住冲力,在惯性地作用下我就一头就撞了上去。这一撞我给弹了回来,一个踉跄往后跌,竟跌出了金木屋的屋檐。我顶着的是金色竹子编成的簸箕,没想到簸箕没拿稳,踉跄的时候就给甩出了老远的地方,我一下子没了防护,整个人暴露在凄厉的毒雨之中。

毒雨已经害死了老者,我是亲眼看到的,当自己伫立在毒雨里的时候,我心里就悲凉地喊到,完了,老婆还没娶就见佛祖了,难道下辈子是和尚命。奇怪的是,我并没有觉得不适,身体除了觉得有点冷,没有哪里是疼的。我原来抓着的金箭已经不跳了,所以我就把它又放回了盒子里,背在身后。我手上被它震破的伤口还在流血,可是毒雨流到伤口时,我没有口吐白沫,也没有两眼一抹黑。

“快进来,你这时候还装什么浪漫!”许少德见我傻站在毒雨里,紧张地大喊道。

小光和范里被我刚才的问题惊呆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些什么,愣了半天小光只好说快往古城尽头跑。我觉得自己自找没趣,所以不再问阿南的事情,反正这事情很快会有结果,我已经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答案就在这座地下古城里。我懒得再捡金竹簸箕,毒雨没能毒死我,让我想起了在大连的事情。那时候我们在大黑山底发现了一个海湖,里面养了很多的乌鳢怪,我不小心掉了进去,后来小光把最毒的毒物——灭城参扔进了海湖中,所有的乌鳢顷刻间死亡,但我却安然无恙。莫非我有百毒不侵的身体,但印象中又不觉得自己有哪里特殊,难道这是天生的?

地金龙越追越近,地下古城被震得一片狼籍,古城里的灯火无人续添,逐渐地变得暗下来,毒雨在微弱的火光下映衬出了青黄的色晕,犹如毒雨已经发霉了似的。古城街道的设置比较清晰明朗,我们没有迷路,很快就看到地下古城的尽头处有一道很高的黄黑色城墙,墙后水雾很大,但是毒雨到了尽头处已经没了,避雨之物已无用处,大家索性都扔了,全速往古城的尽头冲。

许少德知道毒雨的厉害,他见我一直淋雨却还活,觉得很奇怪,于是就喘着气大喊:“你怎么会没事的,莫非这雨没毒,那老头儿不是我害死的?”

“你就少贫了,快点让开,别挡我道上。”我见许少德逐渐体力不支,有落后的趋势,于是赶紧让他闭嘴,以保存有限的气力。

我话一说完,忽觉背后阴风猛起,全身的血液都像被冰冻了,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我知道地金龙已经追到身后,现在它腾空一跃,打算将我们压成肉饼。范里和小光已经感觉到了危险,他们事先就往两边闪,许少德还没发现要命的东西追来,正想回头顶嘴,我顾不得那么多,一把将他抱住滚到一边,哪知道地金龙的身子比柱子还粗,我们两个拥在一起滚了没多远,地金龙马上从天而降,轰隆一声就将大地震得狂跳起来,我们被这震动弹到老远的地方。

金木屋虽然坚固,但是地金龙更加坚固,它这么一砸下来,屋子立刻化为灰烬。我们弹进了废墟里,眼睛没来得及闭上,灰尘泥巴什么的全溅到眼睛里,疼得张不开。我的心肺被震得麻木了,觉得它们都已经脱离了身体,整个人的身子全是空的。我听到许少德不停地呸,想把嘴里的泥土吐出来,但是越吐越脏,所以就骂了起来。地金龙就在身边,我可不敢多停留,所以凭着感觉扯着许少德就在废墟里跑。

我们全都看不到地金龙究竟在哪儿,但是心里就这么一个念头,跑!一条地金龙已经先追上来,后面的肯定也快到了,我们这下肯定要死了,但是我真的不甘心,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这样死了也太糊涂了。许少德知道身处危险中,他有点慌了,竟挣开了我的手一个人往回跑。我急得一跺脚,回去肯定要撞上地金龙,这不是找死吗?我想凭着感觉去拉住他,可是却怎么也摸不到他,金木屋不断地倒塌,杂乱的声音使人无法分辨四周有没有别人。

“救救我……阿南叔,我不能死……”

我的眼睛睁不开,根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正当我摸索着其他人在哪里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飘进我的脑海里。这声音非常的熟悉,非常的空灵,非常的幽怨,我如触电一般地全身一紧,这个声音我认得……这是……这是韩小蝶的声音!

我一听到这声音就觉得激动,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又觉得不对劲。我急于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想看看韩小蝶在哪里,她又碰到了什么危险,所以我一急就朝双手吐了两口唾沫,然后猛地揉眼睛,想把眼睛的污秽揉出来。我忍着辣疼的感觉勉强半睁着眼睛,朦胧间看见许少德一歪一倒地朝地金龙走去,我赶紧蹒跚着跑回去,将许少德及时拉住。地金龙似乎有嘴巴,它的前头有一道口子,但是它没张开,我也不确定那是不是嘴巴,也许是裂缝也不一定。

许少德被我拉住后猛地挣扎,我手一滑他又脱开了,我一恼火就使劲将他往后拽,然后骂了一句他妈的,你要真不想活了就继续往前走。许少德听到我声音就听话多了,我眼睛也逐渐适应了,眼泪不停地流着,杂质慢慢地流出眼睛,我也看清楚了地金龙的模样。它根本没有生物的特征,全身金黄,如一条矿带,它前头的口子慢慢张开,我忽然觉得这东西要使杀手锏了,于是马上大叫许少德快跑。

地金龙的嘴巴逐渐张开,我一边奔一边回头望,它的嘴里慢慢地流出了一团黏液,接着马上变成淫荡的形体,直接朝我们冲来。我第一次看见龙吐涎形成的经过,觉得一阵恶心,这鸡巴东西从嘴里吐出来,地金龙也不觉得丢人。袁圆圆告诉我们,龙吐涎怕电,只要一碰到电就会消失,可是我们手上电枪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所以只好避其锋芒。

小光和范里在另一头也不好受,另外四只地金龙全朝他们追去了,好在地金龙动作笨拙,但他们也够狼狈的。先前他们说地金龙会追怀孕的生物,可是袁圆圆都给他们害死了,为什么地金龙还追着我们不放,难道我们四人中有谁也怀孕了?可是我们四人中除了小光都是男的,难道是小光怀孕了,可看她的肚子并不大。

龙吐涎一路滚过来,它比地金龙敏捷多了,我们避无可避,地金龙又在一旁蠕动,这处境着实让人头疼。许少德的眼睛也逐渐可以睁开了,我们觉得古城的尽头才是逃命的出口,所以两人不再多说,一同往那里争着跑。可是地金龙似乎感觉到了我们的想法,它又腾空而起,一头砸到我们的前面,震出来的波动把我们两人反弹到一边,金箭的盒子从我的背上掉了下来,盒子也被打开了。金箭哐啷一声掉了出来,但是它却发生了变化,这是我不曾想到的。金箭先前一直疯狂地跳动,甚至把我的手掌都震破,并流了血。后来金箭忽然不跳了,我过了不久也把它收回盒子里,可是此刻掉出来的金箭竟失去了坚实,软得跟一根柳树条没什么区别。

我又气又急地捡起软化的金箭,忽然想起父亲说过,金箭不能碰到我的血液,否则会失去力量,我小时候父亲就是割破了我的手臂,然后把金箭藏在我身体里的。想起这个,我忽然又想到从阿南记忆里脱出的最后一刻,韩小蝶哭着说要救活阿南,然后割开了手臂,我当时就觉得这行为很眼熟,难不成韩小蝶说的第二个秘密就是身上有一支和我一样的金箭?

龙吐涎滚过来的时候我没察觉,身心都扑在金箭上了,许少德看我蹲在地上不动,于是就我扛起来,然后跳动到了一座没被撞毁的金木屋里。我顾不得谢他,马上把金箭往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血迹被蹭掉以后,金箭立刻又变得坚硬起来,我马上松了口气,似乎金箭就是我的命,它忽然变软了我就觉得世界末日要来了。可是,没想到我一把金箭擦干净,它又猛地跳起来,我手掌上的伤口还没愈合,这一震疼得我马上松开了金箭。金箭震到了我的伤口,又染上了血,所以又变回了软柿子,不再震动了。

我不敢再把血擦掉,现在不是和金箭玩游戏的时候,许少德看我这么在意金箭,气得想把金箭丢掉。我将金箭塞进口袋里,它软得如面团,一塞就塞了进去。龙吐涎不肯罢休,地金龙也不耐烦了,它们一齐冲了过来,我和许少德见那架势就呆住了,要跑出金木屋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两眼一闭,不敢看到死亡是如何到来的。

可是,韩小蝶的声音在此时又钻入了我的脑海中,她哭泣一般地低语:“救救我……求求你救我……阿南叔……”

我听到韩小蝶的求救声马上睁开了眼睛,但是却看不到韩小蝶人在何处,她也许是用意识在求救,这或者是万物语中的一种,但为什么只有我能听到。范里刚才不经意地说出老者叫阿南,心理学上说种无意识下说出的话95%都是真的,难道范里当时也进入了老者的意识,可是为什么我没看到他?莫非两个人进入意识里是不能看到对方的,但是他若也进了,为什么不觉得老者的面容很奇怪,因为他根本和阿南是不一样的人。

地金龙和龙吐涎马上就扑来了,我停止了猜想,正想接受无奈的死亡,可是它们却忽然不动了。龙吐涎更是马上化掉,滩成了黏液扑在地上,地金龙也闪到了十几丈远的地方,活象见了鬼似的。我觉得奇怪,它们刚才不是要打要杀的,怎么就忽然转性了。我觉得十分奇怪,想转头问许少德怎么回事,哪知道却借着金木屋未灭的灯光看到身前有一团奇怪的影子。

第二十九章 城门开

那个影子非常的奇怪,因为它有三个头,每个头都在动。爷爷跟我说过,神鹰部队的幕后人有三个头,我在煤道里也看见许少德在黑暗中有三个头。我盯着影子,又望了望跑开的地金龙,心想莫非三头怪是天上的哪吒,所以地下的妖怪很怕他?我很快地转过头,可是许少德的脖子上只有一个头,他别扭地扭着脖子,似乎觉得不舒服,我没把刚才看到的三头影子的事情说出来,他本人也好像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的。

“那坨会动的屎怎么跑了?”许少德挠着头自言自语道。

我没有回答,总觉得许少德有些奇怪,但乍一看他又没什么特别的,说不出是哪里有问题。缠着小光和范里的四条地金龙已经将金木屋粉碎,他们两个人不见了踪影,四条地金龙搅在一起,又朝我们滚过来。另一条地金龙奋力一跃,也卷了进去,五条地金龙绕在一起,这破坏力怕是变形金刚来了都甘拜下风。

“快跟上来,到城墙那边去!”我叫上许少德,两人绕过滚来的地金龙,它们缠着一起惯性太大,一下子没能停下来,一齐滚个不停,地下古城被压出一道断壁残垣。

古城的尽头就在眼前,我和许少德朝废墟大喊了几声,但没听到小光和范里的声音。我忽然觉得慌张,虽然他们有不少事情瞒着我,但是终归朋友一场,要我看着他们死,我可做不到。我看地金龙滚到了古城的另一侧,一时半会回不来,所以就在废墟里翻捣。许少德并不急着逃命,这次他很尽心地跟我找范里他们,我一边找一边偷望许少德,想看看他的脖子忽然又长出两个脑袋,可望了半天也没看见他多出半个脑袋。

“我在这里找,你快去城墙那里看看,有没有城门,想办法先打开。”我将一块很重的金色木梁移开,对着许少德说道。

“我不想去,我头疼。”许少德紧张地说道,他望了一眼古城的尽头,又马上转头不看了。

“你别像个娘们儿似的,是不是有话要说?”我早就觉得许少德奇怪,见他陪我找范里和小光,但又发觉他不是很卖力。

“我怕……我怕……”许少德吞吞吐吐,畏首畏尾的模样和他平时很不一样。

我们还在交谈中,废墟里忽然挣扎着站起来三个人,因为金木屋被地金龙压得支离破碎,所以这三个人的身上裹满了灰尘,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两男一女。我想着肯定是范里和小光,但第三个人会是谁,莫非是失踪的矿工?可当三个人都出了声后我才知道,第三个人不是别人,是先前自己跑掉的韦龙。他自己怕得要死,跑了一半就躲进了金木屋,之后再也不敢出来,直到金木屋倒塌他不得不从废墟里出来。

“原来你小子躲起来了,我还以为你多能耐,自己一个人出去了。”许少德一看到韦龙就生气,要逃跑也是他的先跑,这专利给人抢了真不是滋味。

“我的妈,那些是个什么东西,吓得我快尿裤子了。”韦龙被刚才的翻天覆地吓得魂不守舍,许少德那些难听的话他根本没听见。

“你们没事吧?”我看着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但他们既然能站起来,说明暂无大碍。

小光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又问:“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奇怪,古城的尽头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我搓了搓身子,点头说道:“我正想说呢,城墙那边的水汽好大,不知道墙后有什么东西?”

“快走吧,它们开始冲过来了。”范里望着地下古城的另一端,发现五条地金龙已经松开了对方,又分成五路杀了过来。

“你走后面,你不是怕看到城墙吗,现在满足你愿望。”我将许少德挪到最后,他竟没有反抗,我觉得有些意外,照理说他应该据理力争,想着要走在前面才对,怎么这次他这么听话的答应走最后一个。我见他没闹,所以就懒得计较,地金龙本来要杀了我们的,可是许少德的影子里忽然多出两个脑袋,地金龙就跑了,这小子跟在我身后或许能塌实一点儿。

我们深吸一口气,然后踩着金木废墟快步走向地下古城的尽头,那里有一道和桥天监狱差不多高的石墙,墙上开满了各种野菌,什么颜色什么大小的都有,但大多都是有毒的,随便吃一个都能让人七孔冒烟。许少德肚子一直在叫,望着蘑菇更是叫得比青蛙还响,但听我说到这些野菌都有毒时,他马上蔫着脑袋不再望着那些诱人的七彩野菌。

古城墙分为四面,将地下古城护在其中,我们所在的这面透着阴气,墙后有明亮的光芒和奔腾的水汽,但仔细一听墙后没有太大的动静,估计是安全的。既然有水汽从这里冒出来,那么这里很可能有通道通往地面。我们依着城墙走了约莫一分钟,墙角处都是粘乎乎的泥巴,踩上去拔出来十分的费劲。地金龙席卷而来的声音逐渐清晰,我们的心中焦急万分,本以为出口很难找,这城墙也爬不过去,但很快就发现了一座宏伟气派的城门。

这是一道金色的木制城门,但是城门紧闭,我们怎么都推不开。古城墙是为了保护古城而建的,古往今来城门是很重要的,可以说是出入城里的必经之路,所以城门的质量是不能马虎,起码能抵挡得住外敌的进攻。因此,城门的开关设置肯定是在城里的这一面,绝不可能在城外面,要不这道门就没有用处了。面向内的城门的木栓已经被人取下,但我们四人一齐推也无济于事,唯一的可能就是已经有人抢先一步过了古城墙,并在外面用什么办法把城门封死了。

“这门开不了就算了吧。”许少德悻悻地提议道。

我不敢相信地对着他说:“你脑子没坏吧,按往常你应该指着城门骂娘的,怎么变成三好学生了。”

“人都会成长嘛。”许少德不好意思地说道,但他总躲在墙后射过来的光芒之外。

“要不我们爬过去,那些东西马上要过来了!”韦龙吓得大叫,甚至开始往古城墙上蹭,但是上面全是滑不溜秋的野菌,就如同用手抓泥鳅一般。

“你的箭呢,快把门射穿。”小光急中生智,想起了我那支无坚不摧的金箭。

我经她提示才想起来,软化后的金箭被我塞进了口袋里,他们看着我拿出软绵绵的金箭非常惊讶,但是当我擦干净箭上的血迹后它又变得直挺挺的。范里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他见我掏出软化的金箭时稍微有点惊讶,但随即被平静的表演淹没。地金龙这次速度很快,像是极力阻止我们穿过古城墙,我拉出紫弩,准备把金箭架上去,可是金箭被擦干净血迹以后又开始震动,我怎么都没办法把金箭固定在紫弩上。

“你的箭怎么了?”小光显然知道金箭一直有问题,她比我还惊讶。

“我们不会这么倒霉吧,这箭不是一直很厉害吗?”许少德也觉得诧异。

我的手掌上已经有了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被金箭猛烈地一震,伤口刺激到我的神经,我没能把紫弩和金箭握住,两件东西一下子全都掉在了地上。我弯身去捡时手掌的血滴了几滴就在金箭上,它马上就不动了,紫弩倒没什么变化。地金龙随后就要杀到了,我们总不能对着一道打开的城门干等着,范里提议我们到另一头去瞧瞧,兴许还有一扇城门。但我觉得既然是做城门用的,那就没必要搞这么多个门,光是派人守卫就得耗人力,而且这样会增加古城的危险度数,要是有点头脑的建筑师是不会这么傻的,一面城墙肯定只有一扇门。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黑暗里忽然飘出一声叫唤,这声音很软很甜,我一听就觉得有一种喜悦的感觉。这不是韩小蝶的声音,而是大灵猫的声音,它趁我不注意时跑掉了,现在又自己回来了,我一直担心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原来它还好好的,想来这只大灵猫命真大。大灵猫在黑暗里窜出后就直奔我的怀里,我抱起它以后,它就不停地叫,我倒不觉得烦,可是在大灵猫不停地叫唤下,城门竟然吱呀一声缓缓地打开了,一道朦胧的彩光顿时倾泻进入满是废墟的古城中。

我们刚才死推活推,甚至老汉推车都使了,可是这死门就是不给面子,现在这畜生瞎叫了几声,城门居然自己开了。城墙后的光芒混着水汽涌进黑暗的古城,我们惊奇地盯着城门,只见七彩的水光里走出了一个人,我看着那人觉得好熟悉,但因为水光散射得浑浊,我站得太远看不清楚,不敢确定是不是他。我带着疑惑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众人也一窝蜂挤过去,我走近了水光以后才看清楚从城门后走出的人的轮廓。

我高兴地大叫:“爸,你怎么会在这儿?”

父亲听我这么一喊,脸上立刻挂上了开心的笑容,要不是当下的情况不对,我恨不得抱着父亲哭泣,毕竟已经很多年没看见过父亲了。父亲送我去新疆当兵时去过我的大学,所以他认识许少德和范里,韦龙就在桥天监狱附近的山村里住着,自然也是认识的。小光见到我父亲甚为古怪,她没主动打招呼,就这么一直盯着我父亲看。她的举动让我想起一件事情来,那时候我们刚到桥天监狱,我带着小光他们到我家,可是小光却诡异地盯着我家的全家福看,并还傻傻地问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我父亲,我肯定的回答以后,她还显得万分惊讶。

古城外是一片黑黄色的矿脉,但是城门外的一处凹槽里有一道很耀眼的光芒,以金色为主,水汽从光芒里升腾而起,金光就折射出了淡淡的七彩色晕。金光灿烂得刺眼,根本看不见金光下面是什么东西,我甚至怀疑那是强光探照灯,但是这种鬼地方怎么可能有电力。许少德一进来就用手挡着眼睛,人也不敢直对金光,他背过身去,双手不停地按着太阳穴,显得焦躁不安。其他人都好奇地盯着金光,但是金光犹如太阳一般,看久了眼睛就发青,所以大家望了一会儿就把注意力转移了。

“你是……他的爸爸?”小光怀疑地问道。

“废话,难道是你的爸爸?”我觉得这个问题十分好笑。

“你信吗?”小光朝范里问了一句,但范里没什么反应,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金大叔,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韦龙看见父亲也觉得奇怪,一见面就发问。

“你们先别问了,快帮我把门顶上。”小光的话并没有让父亲尴尬,他招呼大家用古城墙外的金木桩将城门顶住,以防被地金龙撞开。

“我觉得这没啥用处吧,没看见那几坨大便一样的东西把整个古城都弄成废墟了,你用几跟木头就想顶住。”许少德觉得这样做不妥,纯粹是浪费力气,但他说话时还是背对着金光。

“谁说我是在挡地金龙,我挡的是另一样东西。”父亲动作利索,城门一下子就被他关上了。

“你要挡什么,这里还有什么东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见父亲后觉得轻松了很多,从下来到现在,我一直觉得不安,生怕父亲会出事。

“我说大叔,前面的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刺眼?”许少德不安地问道,“能不能让它灭了?”

“不能。”父亲干脆地答道。

“你先别理他。”我见许少德古里古怪,便让父亲别在意,然后又问道,“古城里的人到底是哪里来的,煤井里的工人和犯人还有幸存者吗?”

父亲摇摇头,神情凝重,看来这里的死伤很大。城门被关上以后,虽然我们看不到地金龙,但是还能听到地金龙翻天覆地地朝城门杀来。我觉得单凭这扇金木门不可能抵挡得住五条凶悍的地金龙,父亲肯定不知道地金龙的厉害。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仿佛地金龙会马上破门而入,将我们六个人碎尸万段。轰隆声越来越近,但是那声音却忽然静止了,就好像我的耳朵聋了一样,地金龙活动时发出的恐怖声音怎么都听不见了。

我担心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于是就小声问许少德:“喂……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我听见有人放屁。”许少德正经地回答。

“你他妈才放屁,谁跟你开玩笑。”我好笑地答道,“我说正经的。”

“真的没声音了,它们怎么可能不过来?”小光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想打开城门看个究竟。

“我说老爷子,你果然有一手,刚才我们给那几根东西追得死去活来,我还以为今天真的要归西了。”韦龙拍拍胸口,喘着气说道。

“你已经归西了。”许少德挑衅地说道。

父亲听后想起韦龙几天前下葬了,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反倒觉得这很正常,只是看着韦龙点了点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韦龙讲了他假死前的经历,我们听了不止一遍,不知道他有哪里是特殊的,为什么桥天监狱的人都假死不醒,偏偏他三天后能醒过来?我们又听了好一会儿,地金龙的确没动静了,所以大家都坐了下来,顺便休息一下,这一路的折腾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盯着父亲忽然又想起爷爷说过的事情,那时候爷爷在大连告诉我,当年他带着父亲去到大黑山,本以为可以找到岐黄大印,可是父亲的生命危在旦夕,后来碰上了老妇人才捡了一条命回来。但是,爷爷说老妇人救父亲的时候不允许他在场,所以老妇人怎么救活父亲他一直不知道,而且他觉得父亲被救活以后根本就变成了另一个人。爷爷还说,金家并没有金箭和紫弩这两件传家宝,说这是父亲瞎掰的,指不定是从哪里偷来的。

我将这些事情原本地照搬出来,父亲却是笑了笑,说这东西的确是传家宝,的确是属于我的,叫我不用怀疑。爷爷和父亲到底相信哪一个,我一时间拿不准注意,但又想起奶奶已经早我一步来找父亲,但一直不见奶奶踪影,于是就问父亲可曾见过奶奶。父亲听我这么一问皱了皱眉头,他想了想说没有,他下来都已经三天了,他也没有打电话到奶奶那边,所以奶奶更不可能来到桥天监狱。

“真的没有?”我忽觉得不对劲,奶奶的隔壁邻居不可能骗我,他们都七老八十了,骗我一个年轻人干嘛,何况奶奶的确不在家很多天了。

“真的没有。”父亲肯定地回答道。

我越来越觉得父亲有问题,爷爷说奶奶也持有一颗夜明珠,莫非父亲对奶奶的夜明珠打起了注意,现在奶奶到底在什么地方?可是看父亲慈眉善目,不像穷凶极恶的人,打死我都不相信他会起害人之心。小光一直盯着父亲看,她并不觉得害羞,父亲也不觉得尴尬,他就让小光这么盯着,好像在暗示自己光明磊落,不怕被人抓住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爷爷的事情……那个人真是我爷爷吧?”我实在没折了,就只好先确定大连的那个老和尚是不是爷爷。

“当然是了,我没告诉你爷爷还在世,是因为他不让我说嘛。”父亲倒不否认这事情,他答得很自然,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我还想问什么,可是古城内忽然响起一阵阵脚步声,这声音绝对不是地金龙的。我们觉得奇怪,除了父亲全都紧张地站了起来,那脚步声越走越近,似乎人数不少,起码比我们六个人要多上几倍。我们在地下古城里转了半天都没看见人,为什么关上城门就有这么多人走动了,我正觉得纳闷时,脚步声已经逼近了城门。我们面面相觑,猜不出门外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刚想把耳朵贴在金木城门上听个清楚,哪知道这时侯有人在另一面使劲地敲门,把毫无心理防备的我们吓得连连后退。

第三十章 水马骝

地下古城被整成了废墟,但是只有我们在其间奔走逃命,并未看见他人,要有也是霉菌死人,他们总不可能诈尸起来敲城门。敲门的声音不绝于耳,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但人总比地金龙弱小得多,即便再多人敲这扇金木门也撼然不晃。

“要不要开门?”我见敲门声很急,也许是其他幸存者。

“不行,不能开!”父亲马上阻止。

“为什么?”我惊讶于父亲的狠心,这时候若是不放人进来,万一地金龙们发起狂来,那外面的人肯定没命。

“它们不是人!不能让它们进来!”父亲厉声答道。

我听着觉得奇怪,这扇城门几乎和城墙一样厚,除非有透视的能力,要不这门还没打开是不可能知道门后是人是鬼。我想问问小光的意见,哪知道她还盯着父亲,范里不置可否,看来他也觉得门后的不是人。许少德窝在黑暗的角落,尽量不看那团金光,韦龙赞成父亲的观点,不想再开门,他说地下古城肯定没有活口了,肯定是鬼魂在作怪。

先前逃过来,我们推了半天门都没开,最后大灵猫叫了几声就开了,可见父亲躲的可能是人,但是为什么大灵猫叫了他就开门?我本想当面询问父亲为何会把金木门顶住,我们敲门却一直不开,但是担心这一问会给父亲带来不好的名声,所以憋在心里没说出来。可是,敲门声并没有停,声音越来越大,但是没人说话,这让我觉得父亲是对的,如果真的是人,那么他们不止敲门,肯定还要大喊大叫的,总不可能一群人里全是哑巴。

我琢磨着不好问父亲为什么不开门,那就问外面是什么东西,可是刚要开口金色光团里又喷出很多水汽,一阵阵地将人团团围住。这股水汽十分阴冷,整个人就好像被扔进了冰箱,要不是借着暖色调的金光升腾散发,我都觉得这不是水汽而是冷气。这股喷出来的水汽持续了好一会儿,我们纷纷用手摩擦自己的身体,因为这股气将我们的体温全都吸走了。由于金光太耀眼,我们看不到金光里有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寒冷的水汽冒出来。

水汽混着金光飘出来,但又有一股温热的气流断断续续地夹杂在其中,这股汽十分浓厚,如果谁戴眼睛,镜片上肯定结满了雾水。我想起这里可能是毒雨的源头,担心水汽中含有毒素,但是借着矿脉角落闪出的金光,我看见地下古城的上方全是红黄白相间的晶体,和盐花很像但不是盐花。

地下古城上方依附的是三氧化二砷,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砒霜或信石,它微溶于水,能溶于酸,易溶于碱。不纯的砒霜往往带有红色或红黄色的块状结晶或颗粒,其中含有少量的硫化砷,俗称红砷。古代的生产技术落后,致使砒霜里都伴有少量的硫和硫化物,其所含的硫与银接触,就可起化学反应,使银针的表面生成一层黑色的“硫化银”。这里的冷水水汽交汇于地下古城的上空,把砒霜给溶解了,因此雨里才会带有剧毒。难道小光的银戒指会变黑,原来都是因为头顶上的那些砒霜矿石,水汽是无毒的,毒源是那些砒霜石。

“那团光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有别的出口?”我觉得再待下去不是办法,得马上从这里出去。

“那团光里有一个隧道。”父亲没有犹豫,我话一说完他就回答了,似乎早知道我要问什么。

“你怎么知道是隧道,它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光?”我用手挡着眼睛,看多了那团金光我都快成瞎子了。

“这些以后我再解释给你听,现在是要把这扇门锁住,否则就前功尽弃了。”父亲说完就去确定金木门是否牢固地被顶住了。

“可是……爸,你真不开门吗,万一真是其他幸存者,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我不敢把话说完,但人命关天,不能保小家害大家。

“听你爸的没错,别开门,谁知道门后是什么。”韦龙也不愿意开门,他总觉得门后有更可怕的东西,现在好不容易保住小命,如果要开门,不是先说服父亲,恐怕必须先说服他。

“你说,该开门吗?”我见没人支持我,于是把话题抛给小光。

“听他的没错,别开了。”小光这次反常的没支持我,范里也不置可否。

我们在争执的时候,一阵香气若隐若现的飘绕在我身边,我觉得是自己闻错了,可是这味道越来越浓。虽然我们刚吃过东西,但是一路上消耗了太多的体力,那点食物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净,此刻闻到诱人的香味我的肚子一番抽搐,难受得只好吞吞口水。这里就我们六个人,没有人拿出食物,就算拿出来也没这么香。我总觉得这味道很熟悉,似乎在哪里闻过,可是大门不断地被敲打,我一下子又被精神集中起来,不再去想肚子饥饿的问题。

“好香啊,你有没有闻到……好香的味道。”韦龙流着口水说道,“是不是谁带了好吃的东西?”

“这时候还惦记着吃的,恐怕是谁放了屁吧?”我嘴巴这么说,心里却也觉得奇怪,到底是哪里飘来这么香的气味。

金木门还在敲响,我觉得门后不可能是地金龙,它们没必要这么礼貌,直接撞过来这门肯定要飞上天。我见没人支持我开门,索性不再问下去,可是敲门声仍不绝于耳,万一真有活口在外面,那不就是见死不救吗,这和范里他们决定丢下袁圆圆的做法是没有任何区别的。我对袁圆圆的死始终放不下,如果我劝她离开,我们帮她找老公,她大可以在煤井外面等着,根本不用一尸两命。敲门声越来越急,金木门虽然很厚,但是震感波及到门后的我们,心脏都被震得越跳越快。

许少德还没有表态,我想问他到底开不开,但是觉得他比韦龙更爱惜小命,不问也知道他是不赞同再把金木门打开的。我见他一直窝在角落,靠在金木门的旁边不敢正视有光的一面,心里又起疑,莫非许少德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绿血,畏光,以及忽现的三头影子,这些都很不平常,若不是环境特殊,我肯定要问个明白。我想把许少德从阴暗的角落拉过来,但是他似乎受到了惊吓,我还没有碰到他,他就忽然从金木门边弹开。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道。

可是,许少德张口结舌没说出话来,过了半响才指着金木门说:“后面……门后面有人……有好多人!”

刚才父亲说后面的不是人,可是许少德却说金木门后有人,而且是很多人。金木门虽然坚固,但是仍有一道小细缝,许少德杵在黑暗的角落,脸一直贴着金木门,那条缝隙就在他眼前,所以他说看到门后有人肯定不是胡说八道。我一直想确定敲门的人是谁,如果看到门后真的是人,那么也无须再争论,把门打开就是了。

我忐忑地凑上前眯着眼睛想看清楚门外有什么东西,居然能把许少德吓成这样,哪知道当适应了金木门后的昏暗时,我却和许少德的反应一样,吓得马上弹到几米开外。

金木门后果真有人,而且是一群人,但是这些人都是小孩子,无一例外。更可怕的是,我终于知道那股飘来的香味是来自何方,原来这群小孩子都抱着一个白里透红的小孩子,味道就是从他们抱着的孩子身上飘出来的。我们曾在地下古城里发现了一个断河房,几乎每间屋子里都有这么一个房间,但却不是厨房。断河房内有一口冒着蒸汽的大锅,锅里蒸了一个小孩子,后来锅里的孩子忽然不见了,我们还责怪是韦龙一下子吃干净了。没想到锅里的小孩子不是被吃了,而是被这群小孩子取走了,小孩子们抱着被蒸熟的小孩子,这场景我一看就吓得腿软。

“我的妈,门后面怎么都是小孩子……他们抱着的是……”我也变得结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我看看。”韦龙觉得好奇,没听我劝就凑上去瞅了一眼,结果和我一样,吓得连连后退。

小光和范里看后也大吃一惊,没想到敲门的会是这群小孩子,我们从盐井爬下来的确看到一群小孩子,但是后来他们跑开了,我一度以为是幻觉。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不止一次在煤井里看见过小孩子,甚至从梅里雪山回来后我就时常梦到小孩子,从大连回来以后我的梦就清晰了,梦里我竟然杀了一个小孩子,抢了一个黄色的长生牌。

“爸,门后的是孩子……小孩子,我们要开门吗?”我拿不定主意,若是老人成年人倒没什么,可是我从云南回来以后不知为何很怕小孩子,此刻我是非常赞成别开门的,但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假装性地询问父亲。

“当然不能开,那些孩子根本不是人,它们是水马骝,而且是受过训练的!”父亲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们听后反应不一,许少德不常在南方走动,所以不知道水马骝为何物。在中国岭南、两广一带,特别是操白话方言的地区,人们通常将猴子称为“马骝”。而传说在江湖水库中,有一种灵异的索命生物,名叫水猴,即“水马骝”。每逢盛夏时节,凡有水性好的人溺死,尸首被打捞上来时,脚底有一个血窟窿,老人们就说“水猴又开始在作怪了”。

记得,小时候听工地的包工头聊天,聊着聊着从钓鱼聊到了广西南宁周边有些水库老是年年淹死人,而且死的都是会游泳的。那包工头神秘地吹嘘是水鬼干的,每年都要拉几个替死鬼,所以大水库和江河里经常有水鬼拉人。因为包工头不是两广人,故不知水马骝,一位老师坚信科学,于是和其争论,说应该是水库里的大鱼,估计水库里有几十上百斤的埃及塘角鱼或者大鲶鱼,把游泳的人特别是小孩误认为是游水的鸭子,突然蹿上来咬走。

可是旁边的工人不同意包工头和那位老师的看法,说不是鱼也不是鬼,而是水马骝。他说,十几年前在武鸣很大的一个水库游泳,结果被不知名的东西抓住脚往深水里拽,他死命挣扎那只脚就是被东西死死扯住往水里拉,幸亏在水层不算深的地方他紧紧抱住水里面峭壁突起的岩石,才不被继续拉下去。一直撑到年纪大的几个同村潜水寻找他时那东西才肯放手,不过他也够惨,被惊吓和呛水时间长病了蛮久才好。他清楚地感觉到当时有一只像人手的肢体紧紧抓住他右脚,脚上的抓痕2年多时间才逐渐消失!

当时我听得兴奋又害怕,那工人说如果去那种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没干过底的水库山塘,或者人烟稀少水很清但非常深的河流游水玩,千万不要游太远,不要脱离人群,要在指定的游泳区内游泳,游泳的人越多越好,人少地方偏僻很少人来吵闹干扰的水域极易被水马骝得手,特别是听到当地人或管理员说起年年都有人溺水的水库河流,那就更千万小心谨慎了。

听完这个聊天内容,几天后罗城县的一个长期未干的水库放水,水干以后果真看见过水马骝,可惜我还是小孩子,长辈们不让我们去现场看看水马骝长什么样。水马骝据说水陆两栖,形像4岁的孩子,但头上有个凹坑,如果那个凹坑有水,即便它们离开水也能力大无穷,把陆地上的动物拖入水中。

“我的娘,真有这东西,我看它们都像孩子。”许少德仍背对着金色光团,但他被吓得不轻,不敢继续站贴着金木门,他揉了揉太阳穴,又说,“我听你这么说,怎么觉得好像是日本那边的河童,是叫河童吧?”

“这当然没错了,河童其实就来源于咱们中国的。”我答道。

对中国人来说,河童就像是水鬼一般的生物,根据古书《幽明录》上的记载这种生物名叫水虫,又名虫童,裸形人身,身长大小不一,头上戴一盆,受水三五尺,只得水勇猛,失水则无勇力,所以在日本有句俗话形容天大的灾难,就叫做河童灭顶。经过日本民俗学家考证,该生物应该就是日本的河童,其实他们说的碟子和水马骝头上的凹坑是一样的。

日本是一个猴类较多的岛国,可以推断河童可能是一种水栖性类人猿,一般的猿类是不近水的,但在日本有一种猴子却喜欢泡温泉,这说明猿类是有可能靠水生活的。水马骝这东西非常特殊,它秋冬有毛,春夏无毛,所以除了水马骝这个名字它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中国传说里的妖怪——山魈。在日本,河童到秋天入山之后会变成山童,即长满毛的妖怪,然而入山之后,不仅仅是名称发生了变化,就连身体的形态也发生了变化。因为到了春天要下山,再次开始在水中的生活,再返回为河童,所以山童被认为从秋天只到春天的间存在的妖怪。

在民俗文化的研究领域里有这样的说法:山童,即中国的山魈,乃为疾病与火灾之恶鬼,公元前334年,越国灭,山魈东迁,于日本九州西岸登陆,此后俗称“九州山童”。我想到山魈是越国被灭后才东迁日本,心里觉得山魈的迁徙为何是在越国被灭以后,地下古城和越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群水马骝怕是来者不善,莫非这个地下古城不是给人住的,而是给水马骝住的?

“这门果然不能开,你刚才还嚷着要开门,万一它们进来拖我们进水里淹死怎么办?”许少德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以为真有人嘛。”我觉得自己的确差点害了大家,心有内疚,但又觉得奇怪,为什么水马骝把同伴煮了,现在又抱着被煮熟的同伴敲门,总不可能是拿着它们同伴的尸体献给我们吃吧。

“地下古城只有一条黑水河,河不宽不深,应该不能容纳这么多水马骝吧?”小光心细,马上想到水马骝是需要水才能生存的。

“是不是金光里有水源?”范里望了一眼金光又转过头,说,“那里冒了这么多水气出来,里面肯定有很多水。”

“没错,光后面有个隧道——”父亲很严肃地对我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你爷爷肯定对你说了金家的过往,如今你要知道这一切的谜底,只有进入金光后的隧道才能知道。”

“你承认爷爷说的没错?”我以为父亲会否认,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爽快。

“他说的都没错,我们必须挡住这群水马骝,它们绝不能跟进来,否则……”父亲稍微停顿一下子,又说,“你不用害怕,其实你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

第三十一章 我是谁

我听父亲说我来过这里很多次,以为他在开玩笑,因为在记忆里我根本没来过,这种鬼地方要是来过,我不可能会忘记。可是,我刚想问是不是父亲记错了,毕竟他上了年纪,如果犯糊涂是可以理解的,但话刚到嘴边我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无法言明,是一种很熟悉但又陌生的感觉,一瞬间有很多画面在脑海中浮现,但随即又消失了。

“你来过这里?”小光显然也不相信。

“梦里来过吧。”许少德嬉笑着答道,但他还是不敢看一眼金色光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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