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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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是国宝级的东西,要是给逮住了,要判刑的!”我猛地摇头,表示这事行不通。这是什么意思嘛,让我们去偷东西,跟她一不熟二不亲,来历不明,竟还怂恿我们去做贼。博物馆肯定守卫森严,我们几个小兵,怎么可能偷得出来。要是随随便便就能偷出来,博物馆早就给洗劫一空了。

“凡事总有办法嘛,你不想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吗?”小光引诱我道。

“可是,你什么都没说,我怎么能随便相信?”我还是不放心,先别说偷不偷得成,这又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总得弄明白。

不过小光可能没开玩笑,在火焰山下,阿瓦古丽似乎很在意那份帛书,而且高昌国王麴文泰用尽残忍的方法逼迫自己的老婆,想找出那份帛书,可是却没能如愿。这么说来,那份帛书可能也和夜明珠一样,藏着千世之秘。我记得帛书让何凯教授拿走了,不晓得放到了哪个博物馆。她那时候说,帛书只是其中一份,应该还有其他几份。这事范里定会知道,待会儿再问他,现在先问清楚小光的来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小光说要去方便一下,她是一个女人,我们不好意思跟着她,所以只好由着她。小光一出门,许少德就和我说,要不要先把夜明珠拿回来,这是我们用命换来的,抓在自己的手里心里才能塌实。没想到,小光这一尿竟然尿了一夜,我们出去寻找了一晚,就是找不到她的踪影。

许少德一看小光携珠潜逃,当下就想哭出来,搭上性命换来的宝贝,他还没来得及摸上一摸,竟然就这样飞了。其实我也心有不甘,难道小光给咱们逼急了,不想暴露身份,所以一去如黄鹤?

我们三人又冷又饿,小光肯定早就离开了山林,远走他乡,再这样无谓地找下去也无济于事。因此,商量了一会儿,我们决定先回到县城里,吃饱喝足后,再回云南一趟,毕竟刘老头家里的小孩子没人照顾。刘老头死前的两个愿望,一个是找到金盈盈的父母,另一个就是照顾那个小孩子。

范里这次没有找借口离开,竟然和我们一同前往云南,害我感觉特别奇怪。一路上,我也感觉他好象有话对我说,但却一直没说出来,仍旧地少言寡语。倒是许少德,罗里八索的,一个劲儿地责怪我,把夜明珠给那小妞儿拐跑了。

不过,我始终有一种感觉,小光肯定会再次出现。她肯定和我有一种特殊的联系,再说袁圆圆身后的神秘人物还没出现,听小光的口气,她和那人是对立的。既然神秘人物和我们是死对头,小光即便不可能出于同情心,那她也会因为某种目的出来和我们站在一线的。可是,小光说的偷帛书,我就不敢去做了,这哪是大男人应该做的事情。没想到的是,不久的将来,那份帛书真的到了我的手里,这个稍后提到。

现在言归正传,我们三人一起回到了云南,还买了很多小玩意以及一些吃的,想给那小孩子一些安慰。可是,到了雨崩相馆的门口,我们谁都没走进去。毕竟,那小孩子无依无靠,刘老头一死,小孩子该怎么办,年纪幼小的他又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云南虽然四季如春,但德钦靠近西藏,所以冬天还是挺冷的。许少德看我和范里都不愿意进去,自己又忍不了天寒地冻,所以就大摇大摆想走进了雨崩相馆。我心想,这样也好,反正我最不擅长告诉别人噩耗。哪知道,许少德大步刚迈进去,他马上就惊叫着退了出来。

我看许少德那惊恐的样子,心想里面难道有妖怪不成,怎知许少德却大叫道:“死了,那孩子死了!”

“那孩子死了?”我和范里都甚为惊讶,大家知道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所以当下就冲了进去。

小孩子横卧在地上,眼睛圆睁,好象死前受到了惊吓,一脸惧怕。小孩子的死因一目了然,是给人一刀抹了脖子,这一刀抹得特别深,头颅几乎都脱离了身子,可见凶手极为狠毒。小孩子的鲜血流了一地,红色的鲜血还冒着热气,看来他刚死不久,凶手比我们先到了一步。我瞅着这孩子的尸体,感觉有些别扭,但又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

“谁这么狠毒,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许少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重复了这句话很多次。

“快去报告派出所,别破坏了现场。”我起身想叫他们离开,可是范里却不愿意。

他奶奶的,这小子又想干什么,破坏犯罪现场那也是一种犯罪,他不会不知道吧。我刚想叫他起来,别耽误了报案时间,谁知道范里却说:“你们看,这孩子的脖子有一道勒痕。”

我听他这么一说,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孩子细嫩的脖子上真的有一道青乌色的痕迹,甚至擦破了皮,流出了血。因为这孩子的死因是给人抹了脖子,血液盖住了大部分的脖子,所以刚才谁都不注意。我看着奇怪,这孩子都给他杀死了,怎么还多此一举,又朝人家的脖子上狠狠一勒,难道凶手是一个变态狂。

“没有这样的凶手,我想这孩子肯定是被割喉而死的……”范里仍不肯起身。

“万藏哥,你有没有发现,这孩子好象少了一样东西。”许少德皱着眉头,朝那孩子的尸体上看了半天,好象在思考什么事情。

我经许少德这么一提醒,马上拍了一下大腿,难怪觉得这孩子的尸体别扭,原来他身上有一样东西,现在已经不见了!

上次见到这小孩子的时候,他的脖子上有一块牌子,非常的显眼。那是长生牌,这类牌子一般有两种,黄色的是给过世的人挂的牌位,意思是愿那人靠佛菩萨的慈悲加持,脱离恶道,早日往生极乐世界;另一种是红色的,给在世的人,愿他能增福增寿的意思,合十祝吉祥,南无阿弥陀佛。

奇怪的是,那孩子脖子上的长生牌,竟是黄色的。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十分诧异,但因那时候是初次相识,不好意思纠正刘老头的错误。我那时候还想着,他这个错误的行为,肯定会给那孩子招来厄运,没想到时隔几日,这孩子果真糟了毒手。想来,这长生牌还不能乱戴,否则不仅不能长生,反而会短命。

“你看刘老头像是不懂这些东西的人吗?”范里终于起身,对我问道。

我想了一想,那刘老头平时虽有些不正经,但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手艺人,对这些中华古老文化比我们还熟悉,这类长生牌,肯定不会不知道它们的戴法。刘老头这么做,肯定有原因,那凶手的目的,难道就是那块黄色的长生牌!?

“我看,还是让公安们来弄吧,就算那牌子价值千万,咱们也追不回了。”我对他们说道。

“也好。”范里看着那孩子,心有不忍,但终究无法挽回那孩子的生命,刘老头也真是倒霉,这么快就断子绝孙了。我想到这里,更是气氛,那凶手就算是为了抢夺长生牌,那也不至于杀死小孩子啊。一个弱小的生命,能对他产生什么危险,除非……除非那孩子知道他是谁!

可惜的是,我还没说出这个想法,相馆竟然又走进来一个人,这可把我们吓了一跳。任何一个人现在走进来,肯定会先入为主,以为我们是杀人凶手。这下真是百口莫辩,想跑都跑不了,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来人是一个中年妇女,看样子是本地人,她一进来看到小孩子横死,马上大叫了起来。我心里绝望地想到,这下可得花上半天的功夫给公安解释了。没想到的是,那妇女张口就说:“肯定是那个怪人杀了小宝,都怪我,我来晚了!”

我听了后长吁一口气,看来这妇女并不盲目,我看她挺眼熟的,很快就想了起来,上次去贵州,刘老头就是把小宝给这妇女照顾的。这女人还记得我们,她哭着想去抱起小宝,我们赶紧拉住她,生怕她破坏了证据。

那妇女还算理智,没有强行抱起小宝,不过我刚才听她这么一说,就觉得她肯定也认识凶手。如果凶手折回杀她灭口,那么就无人知道凶手是谁了,所以我马上问了一句,她说的怪人是谁。妇女和小宝感情深厚,她忍住哭泣,把事情说了一遍。

众人一听,皆为震惊,没想到那个凶手居然是那人,他竟然真的没死!

第二章 大黑山

中年妇女忍着悲痛,告诉我们,这几天一直有一个戴着墨镜的人出入雨崩相馆,起初她没在意,可是那个怪人就算在晚上也不脱墨镜,所以才引起了她的注意。中年妇女的描述让我们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徐前二,他不正是有这个特征吗?可是,徐前二的的确确死了,是我亲眼看着他死的,并亲手埋葬了他。徐前二绝对不可能再活过来,世界上唯一还有这个特征的人,就是徐前二的养父——药夫。

当时,徐前二年纪尚小,他说药父进入梅里雪山后就再也没出来。可是,刘老头生前曾提到过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徐前从贵州回到云南,在他家住过一晚。生性爱偷盗的刘老头撞见徐前曾和一个人见过面,那个人把一把黄金刀送给了徐前。在梅里雪山的沸泉里,我找到了一把黄金刀,徐前二说那是他养父的。可是,那把黄金刀的特征刘老头说得无一错漏,现在想来,死在沸泉下的,极有可能是徐前,而不是药夫。

“你说那个药夫没死?”许少德听我这么一说,当即吐了口唾沫在地上。

“我也只是猜测,不过这位大姐描述的很像药夫。”我说道。

范里看我们说个不停,他就在一旁提醒,小孩子的尸体还热着,得赶快通知当地派出所。我们瞧了一眼小孩子,心里发酸,真不明白凶手能对小孩子下毒手。这一天,我们一直在派出所待着,解释了很久,作了很长时间的笔录,到了晚上才把我们放出来。因为小孩子出了意外,我们没有心情再在云南待下去,处理好了刘老头孙子的后事,我们就商量着先到北方混一阵子,毕竟部队发的两万块钱总会用完。等赚了钱,我们再寻找机会,把小光说的帛书从博物馆里顺出来。

这里说的北方,就是辽宁。我们之所以选择去辽宁,是因为大学时代的一个朋友调配到了大连的一所高校当老师,他是我们的哥们,此时听闻我们没了着落,他就热情地联系到我们,邀请我们去那里作一笔生意。这位哥们儿叫薛智,但他的头特别大,所以又被人叫做薛大头。薛大头为人耿直,热情大方,读书时他始终伴着寒窗,不像我们四处潇洒。决定去大连除了薛大头的邀请,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范里告诉我们,从新疆火焰山发现的帛书已经运到了北京,但在途中发生了盗窃事情,那卷帛书不知所踪,但据他的内部消息,盗窃帛书的团伙已经流窜到了大连市。

说到帛书被盗窃,我马上想到了小光,不过范里说,帛书被盗的时候我们正在贵州的金竹峡谷,小光分身乏术,所以不可能是她干的。许少德一听帛书在运送途中被盗,马上就好奇地问,帛书被发现已经是一年多以前,为什么现在才从新疆运到北京。原来,这类文物保管手续十分烦琐,而且要供考古专家研究之用,所以一直拖到不久前才从新疆运到北京,哪知道半路上却给人偷了。我心想,除了小光,那最有可能的就是袁圆圆身后的那个神秘人物。

现在,我们的背景已经不像当兵那时候,早不光彩了,所以根本不愿意此时回老家。可是,去大连却没有我们想象的轻松,因为刘老头的孙子被杀,当地公安为了破案,作为嫌疑人的我们只好留了下来。

没想到的是,这一留,竟然住了半年之久。范里这次没有离开,一直陪着我们,不知道他卖的什么药。这半年里我们等了一个月才洗清了嫌疑,但没有马上离开,而且又花了很多时间在附近找寻那个药夫,并在民间询问到了一些很关键的线索:那就是每一年不定期地会有政府上的官员到此,然后封闭所有进山入口,一进去就是十天半个月,有时候出来甚至少了很多人。这些重要的信息平常的村民并不知道,这是我们好不容易通过良好的外表,以及金钱,当然还有真挚地感情换取回来的。

可是有用的信息到此为止,没人知道政府官员为何进山,进山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出来的人又会少了很多。我们隐约觉得事情可能和袁圆圆的叔叔有关,但因为他身居高职,我们这类小人物无法接触到他,所以便没了下文,此路就此打住。但是,我却感觉到,徐前二的养父药夫肯定认识袁圆圆的叔叔,他们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光阴似箭,这话一点没错,我们这一晃悠竟然花去了半年的时间,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悬在我心里很难释怀。

这件事情是关于艾伯特的,他死前嘱咐我把钥匙和密码交回美国,以便他父亲能够从植物人的状态中复原。可是,他在死前再三叮嘱我,钥匙和密码绝对不能直接交给美国大使馆,而是必须到辽宁的一座古寺,把东西交给那里的方丈。那个方丈,就是给艾伯特算命的和尚,没想到那和尚竟然算准了。

艾伯特说过,那座古寺在辽宁省大连市的大黑山之上,巧的是,我那个大学朋友所在的高校就在大黑山的东山脚下。拖延了半年,我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飞到辽宁。可是,事情得一步一步来,好不容易我们才从南方一路展转,在1995年4月初的时候,我们终于来到了大连市。

到了大连的那天晚上,已经是凌晨三点,我们出了车站,浑身发冷。那时候虽然是在市里,但很多旅馆并不是通宵经营,不像现在的时代,一些从不洗头的洗头店24小时营业。因为太晚,我们就没有去打搅大学的朋友,乘车到了大黑山下,就一直在路边干坐着。本来我们三个人就吃惯了苦,所以都没觉得辛苦,反而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甚欢。

因为大家都是粗大条的男人,本就毫无情调,除了说些粗俗的话题,也没什么有营养的内容。在来时的车上,司机听说我们要去大黑山,就跟我们说,最近大黑山不太平。我们问他为什么不太平,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司机开车,乘客本不该与其交谈,我看他疲惫不堪,所以就没再细问。

那时候,路边的路灯都属于昏暗类型,而且很多已遭破坏,我们三个人就如鬼魂一般坐在地上。许少德想起了司机的吞吐状,就聊起了身后的大黑山,我们身后的大黑山又叫大和尚山,古人称大黑山的景观为“辽左东南一隅之胜境也”,所以大家也称大黑山为辽南第一山。大黑山拔海而起,滨岸而立,怪石嶙峋,气势壮观。山中古迹颇多,传说故事十分动人,数百年来游人不绝,号称辽南第一名胜,着名的金州古八景在此山有四,即“响泉消夏”、“南阁飞云”、“山城挂月”、“朝阳飞雪”四景。

这些事情完全是听司机提起的,不过那时候旅游还不发达,风景资源并没有得到全面发展,所以大黑山很多地方仍是人迹罕至。我们讨论着司机的奇怪反应,但都没定论,许少德争论时最好强,必须让众人对他心服口服。

“我觉得山里肯定有日军藏的黄金,他奶奶的,关东军撤离仓促,哪有心思把黄金带走,小命都快给苏联人没收了!”许少德口喷唾沫地叫道,若不是漆黑一片,他狰狞的样子肯定能吓死人。

“要真是有,大黑山恐怕早给当地人搬到渤海之中,哪还轮得到咱们,你以为别人就不喜欢黄金?”我扑哧一笑地答道。

“你不懂,我对黄金特别敏感,大黑山肯定有很多黄金,这是商人的天性!”许少德信誓旦旦地说道,他恨不得马上冲进大黑山,来个许公移山。

“黄金我不知道有没有,但是山里肯定有很多人!”范里也非常肯定地说道,随后他又对自己的答案进行了补充,“就是现在!”

“老范,你就别开玩笑了,现在大连人正在睡觉,鼾声震天,就算是大连人喜欢梦游也不会游到大黑山这种地方。”许少德哈哈一笑,我也跟着笑起来,范里这种说法明显不可能。

可是,范里却极起认真地说:“我骗你们干嘛,地上这么明显的痕迹,难道你们没瞧见?”

我们听范里这么一说,当即睁大了眼睛,看着地上。我们坐的地方是一片杂草之地,那个区域没有水泥地,有这么一片草坪就已经谢天谢地。四月的大连,青草已经碧绿,但却不茂盛,稀稀疏疏的,我们的屁股都沾上了很多棕色的泥土。草地上有很多脚印,刚才一直谈天论地,倒没注意地上有脚印。

这些脚印大小不一,深浅各异,我看到这些脚印倒觉得没什么,这怎么能说明此时山中有很多人呢。范里看我和许少德摸不着头脑,他就让我们再仔细观察。这黑灯瞎火的,我本来就看不清楚,这小子竟然还让我看几次,脚印又有什么好看的。

我再一次勉为其难地瞅了一眼,当下却颇为诧异,心里大呼,原来如此,我刚才怎么就没注意呢!此时的大黑山确有百来人,但这群人为何趁夜入山,莫非山中有古怪?

这些脚印本很普通,没什么特别之处,但这群人却只有进山脚印,没有返回的迹象,莫非真是一群匪徒进山发财去也?这片草地的棕土并不干硬,一脚踩上去还挺软和,所以一摸就知道那些脚印是不久前才弄上去的。我看着这群脚印,估摸进山的人至少有一百人,可是他们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进山,难道大黑山真有事情发生?

“你说得也不对,万一别人从别的地方出去了呢,这里又不止一条路!”许少德仍不肯相信。

“你摸仔细了,就算他们出山了,但是脚印还是新鲜的,肯定进山不久!”我纠正道。

“难道是真的?”许少德终于拉下了面子,道,“我看他们是集体上大黑山肥沃土地,一起拉屎!”

“去你的,哪有半夜一起来山里拉屎的,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随时随地有屎储存在肚子里?”我笑道。

就在此时,山里传来惊呼声,一大群人从山里冲了出来。我们聊得起劲,一时没反应过来,倒给这群人吓了一跳。因为山边没有路灯,那群人冲出来以后,以为我们是鬼怪,所以就都停了下来。我以为他们要问,来者何人,谁知道有个老者却先开了口,问道:“来者可是猪?”

随后,一个年轻人马上纠正老者的错误,说猪不能说话,更听不懂人语。那老者定是领袖级的人物,被晚辈这么一提醒,感觉丢了面子,竟丢下我们三人,自顾自教训那年轻人不晓尊老之道。许少德听得憋火,虽然他胖,但最痛恨别人开口骂他是头猪,所以马上回话,叫道:“喂,前面的秃驴,你爷爷要吃肉,快过来自断一腿,好给爷爷解解饥饿!”

众人听到人声,均大松一口气,纷纷细语:“他们不是猪,他们不是猪!”

我听得满头雾水,难道这群人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所以言谈不同于常人?老者教训完了年轻人,也知道了我们三人不是猪,于是信步向前,劝我们赶快离开。我们千里迢迢,不辞辛苦赶到大连,本想混口饭吃,岂能被老者吓唬得逃跑。谁知道,老者和这群夜里进山的人却告诉了我们一个耸人听闻的真实事件。

第三章 食人猪

这群人是大黑山村的村民,他们听说我们是外地人,现在又没落脚之地,当即热情地邀请我们到村子里住上一宿。我听他们的口气,十分诚恳,而且众人面目慈善,不像恶人,所以就点头应允。

本以为大黑山村不远,谁知道我们沿着弯弯的羊肠山道走了一个多小时,前面才出现了一点儿灯光。只见一片片浓绿的老林子里,一个有着20多户人家的小村落夹在其间,小村的下面是一条流动的小溪,清澈见底,小溪两边则是悬崖和怪石。

村口有几棵黑松,苍劲虬曲,盘根错节,似乎随时会倒下。村子依附在大黑山角落,现在的季节,虽是晚春,但树木并未碧绿,有一些仍是枯老状,显得毫无生气。我们小心翼翼地步入村子里,一进村子就觉得气氛不对劲,特别是一个青砖房屋里,竟然摆着一口黑棺材,打扮得怪吓人的。

屋子里有两个年轻的妇人,两个人红肿着双眼,哭个不停。我平生最怕看到女人哭泣,所以一瞧见这样的场景,马上就把头转开。倒是许少德,竟嬉皮笑脸地想进去安慰两个美少妇,好在范里抓住了他,否则他肯定闯祸。老者把我们接到他的家中,安顿好之后,我本想睡觉,哪知道老者忽然来了兴致,竟然长篇大论,给我们介绍了大黑村的一件案子。

老者说他叫秦虎,是大黑村的村长,刚才进山是想捉拿杀人凶猪。我听到这个“杀人凶猪”,初次相遇村民又说了很多次猪,因此觉得十分好奇,便问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秦虎老村长说,刚才路过的屋子的主人是一个年纪六十的老妇人庄忠凌,她二十八岁就成了寡妇,含辛茹苦地养大了俩闺女。闺女们姓赵,一个叫赵桂花,一个叫赵荷花。许少德听到这里,就胡说了一句,说干嘛不多生几个,凑成五朵金花不是挺好的吗?我小声提醒他,人家都成寡妇了,要是再怀孕,不得浸猪笼嘛。

好在秦虎老村长没有听到,他继续说,闺女们十分孝顺,虽已嫁到外地,但经常回村看望庄老妇。昨天早上,庄老妇的俩闺女回村,谁知道一进屋却找不到她们的母亲。俩朵花在院里找来找去,终于,她们在猪圈里找到了老人的尸骨。据赵桂花说,当时看见老人身体上的许多肌肉和部分骨头都已不复存在,其腹部已全部被母猪吃尽,一些肢体已残缺不全,样子极为恐怖,而当时母猪仍在慢慢地咀嚼着。惊慌失措的赵桂花赶紧叫来村民,一起用器械一边防御母猪,一边将老人的遗骨从猪圈里抢出来。

而就在大家关注着老人遗骸之际,这头母猪竟趁其不备,冲出了屋子,奔向了大黑山。庄老人平日慈善和蔼,众村民万分悲痛,纷纷要求抓回母猪,将其绳之以法。他们进山跟着痕迹找寻了一天,却不见其踪影,像是山间蒸发一般。正巧,他们疲惫不堪,正要出山之时,碰上了我们三人。

我听后心里啧啧惊叹,天下间竟有猪吃人的奇事,正想细问原由,秦虎村长就示意我们安静,并说下面的故事更加离奇。更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件猪吃人的事情,却和以后我们在大黑山的遭遇关联紧密。

庄老人几十年来很喜欢养猪,每年都要养一两头,而这次祸害的根子就在野猪上。虽然九十年代的野生动物要比现在的多,但野猪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所以一听到这两个字,眼睛立刻金光四射。原来,近十年时间,大黑山很注重环境的保护和封山育林的管理,过去曾经失踪的野生动物又开始多了起来。这几年来,山上的野鸡、兔子、狼、狍子、野猪越来越多,这些东西中,野猪的祸害最大。

九年前,大黑山的东段开始有野猪出没。每到春天,地里长出幼苗,它们便成帮地来啃吃;到了夏天,它们便悄悄地走进玉米地偷吃玉米;而到了秋天它们便进庄稼地里偷吃快要成熟的果实。这样,村民们与野猪的冲突不断。刚一开始,村民们在田地里设置了一些张牙舞爪的稻草人,可后来野猪们看透了这个把戏,还是照吃不误,村民们不得不在晚间的田地旁升起火。

据秦虎老村长说,野猪虽然祸害人,但对家猪却很客气,有时竟发展出“感情”来。1987年夏天的一天早晨,一头并不高大的公野猪鬼使神差地跳进了村民陈富贵家的猪圈里,公然与里面的母猪“谈情说爱”,不久被陈家发现,一家人便找来几个邻居手执各种器械“棒打鸳鸯”,将公野猪赶跑。

本来,事情该就此打住,但不料,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力大无比的公野猪将陈家的猪圈墙拱倒,等主人听到动静出来叫骂着追赶时,这家伙早已领着那头母猪“私奔”而去。类似这样的情况一再发生,有的野猪就将爱情的种子留在了村里。

1989年,村民张志永家的母猪在没有公猪交配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怀了孕,等到母猪下了崽之后,人们看到7个小崽个个尖嘴猴腮,才终于明白:肇事者竟是野猪!过了半个多月母猪将它们喂养大后,富有野性的它们一夜之间全都跳出来上了山!没想到的是,野猪与家猪的偷情事件,后来竟成了庄忠凌老人惨死的祸源!

之后的一年里,又有一头野猪闯进了陈家,家中的母猪又怀上了猪崽。这一次,母猪将猪崽生下后,竟将八个猪崽吃到只剩下一个,那些小猪被吃到只剩下两只小猪爪。陈家一怒之下,将母猪宰杀,只留下了唯一存活的小母猪崽。1992年,陈家的儿子需要一笔钱讨媳妇,所以就将幸存的小母猪崽卖给了庄老人。

当时,母猪吃掉猪崽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庄老人的重视,因为在家猪中,咬死并吞食自己的猪崽,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庄老人对猪有种特别的感情,所以就买了下来,养在家中。几年之后,母猪长得彪壮,模样吓人,但庄老人却对它有感情,一直对其宠爱有加。

小猪崽是母的,长得很快,但个子大了,野性也越来越明显。刚开始,它总爱拱地,每天没事的时候,总要将猪圈里的土拱来拱去。后来它就开始拱猪圈四周的墙,当时这些墙体都是石头砌成的,一块块石头被它拱下来,眼看着这个家伙就要将猪圈扒开个大洞,庄忠凌老人当机立断,用绳子将这头猪绑起来,然后毁掉原有的猪圈,砌上四面的砖墙,并打上了牢实的水泥地面。这一来,它的嘴巴无计可施了。

秦虎老村长说,在庄老人出事的那一天早上,她曾进山打猪草,但却很奇怪地提早回来。庄老人每天都会进山打猪草,除非下雨,而且每次都是中午12点左右才回来。可是,那天早上,庄老人却在十点就提前回来了。秦虎村长在村口碰到了庄老人,他本想关心地问个好,哪知道庄老人疾走而过,并未搭理秦虎老村长。我听到这里,心想,莫非庄老人在山里碰上了什么事情?

“食人猪”的恐怖消息很快传遍了山里山外,按照家人和当地村民的分析,老人有晚间喂猪的习惯,事情可能就发生在晚上。也许,是当时很有野性的母猪感到饥饿,在老人到猪圈里清理积水或为其窝棚里添柴草的时候,母猪将其咬死并吞食。也有人分析,当天晚上下了雨,很可能是老人进猪圈的时候,不慎摔倒昏迷,而此时正好母猪野性发作,将其咬死。还有人分析,当时因为下雨,猪圈里产生了有毒的沼气,将老人毒倒,而给了母猪行凶的机会。

还有村民认为,出事的晚上下雨时打了好多响雷,老人一定是受了惊吓而死,然后母猪将其吞食。还有人认为此事很怪异,或许是有人将老人加害,然后将其扔入猪圈。之后天刚蒙蒙亮,秦虎老长便向警方报了案,警方作了详细调查,完全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我听着感到非常迷惑,野猪或有野性血统的猪到底会不会吃人呢?坐在一旁的范里说,从动物的本性上看,即使纯正的野猪吃人也是较为罕见的。在动物界当中,绝大多数的动物在正常情况下都是怕人的,除非在特定时期,比如高度饥饿状态,被人为激怒等等,才会对人有攻击性。

范里认为老人被吃的原因,一是这只母猪当时是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一是老人由于其他原因昏死在猪舍内后被它咬食。但是,范里说,其他原因可能也有,可是其中的奥秘就等公安们来处理了。

我们看到天要亮了,本打算休息却听了一晚的故事,累得浑身酸痛。因为我们来这里是找朋友的,所以吃过秦虎老村长准备的早餐以后,就打算到那所高校找大学时代的朋友。谁知道,我们还没踏出村子,来大黑山村办案的公安们却拦了住我们。

我看那群公们的神情,好像是抓到了罪犯一般,所以我就在心里琢磨着,会不会是许少德背着我们偷了哪位大姐的贴身衣物,如今别人找来,这下该如何是好。公安们一开始就表明来意,他们竟然说,我和一件大黑山里的案件有关,要把我带回派出所。可是,大连是我第一次来,更别说进没进过大黑山了。但是,人民公安是不会说谎,更不会冤枉好人的,这么说来,他们就不是说谎。

秦虎老村长听公安们一说,脸色竟然瞬间铁青,哆嗦着指着我,叫道:“是他,是他回来了!”

第四章 金万藏

我们三人正要走出村子,却听秦虎老村长指着我们,说着奇怪的话语,所以就马上停住了脚步。来调查案件的公安也狐疑地盯着我,然后窃窃私语,好像我是江洋大盗一般。村民在这个时候跟着围上来,对着我们三人指指点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请你跟我们来一趟,好吗?”领队的公安十分客气地问道。

我琢磨着人民公安总不可能草菅人命,而且自己从未到过此地,所以毫不畏惧地就跟着这群公安去到了当地的派出所。在出村的时候,村民都跟在后面,但又保持距离,似乎很惧怕我们,就连秦虎老村长对我们的态度都变了个样。

领头的公安叫卓海,四十来岁,模样挺精明的。大黑山下的派出所不大,但看得出有段历史了,一走进去卓海就礼貌性地请我们坐下。许少德大概偷了什么东西,所以一直很紧张,以为被公安们发现了。怎知道,卓海一开口便问:“你叫金万藏,这真是巧合,大黑山里有一个秘密,很少人知道,那个秘密就是金万藏。”

卓海说得我如坠云里雾里,范里却用手压住我的右手,然后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安静。卓海搞得神秘兮兮的,他叫部下都出去以后,就把门窗关了起来。我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刚想大叫救命,他就拿出一把钥匙,把桌子下面最底层的抽屉打开了。我想不出卓海想干什么,那群村民无端的恐惧,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正纳闷的时候,卓海甩过一本卷宗,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金万藏。

这本卷宗已经很老旧,似乎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了,摸着感觉很粗糙。我疑惑地打开卷宗,里面有几张发黄的黑白照片,还有很厚的文字记录。谁知道,我才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就惊讶地叫了一声“怎么可能”,然后手紧张地一抖,卷宗应声落地。

说到这里,根据前面的内容,大家可能会想,卷宗里的照片定是我无疑。可是,这次却出现了意外,照片上的人并不是我。如果我是罪犯,几十年前来这里犯案,肯定不会傻到让别人拍照的,早就溜到南半球去了。黑白照片上,是模糊一片,但当我仔细一看,才发现上面照的是一群野猪。这几头野猪倒在血泊中,它们都已经被开膛破肚,死状奇惨。古怪的是,这些野猪的肚子里竟然有几具尸骸,且未完全被消化,在黑白相片上看着,有一种莫名地恐惧感,似乎这些尸骸会从相片里爬出来一样。

卷宗里还有一副素描画像,虽然有些粗糙,但是我一眼就看出来,画中人就是我的父亲。虽然素描中的人很年轻,但作儿子的还是能一眼就分辨得出来的。更为惊讶的是,卷宗里竟写着四十年前,也就是1955年,有一位南方人曾来过大黑山,并花钱雇佣了一批村民,说是进山打猎。过了几天几夜,那批村民竟再也没出现。那批村民中,有两民男子已经快要成亲了,新娘眼见新郎没了着落,心里甚是焦急。于是,她央求亲戚们进山找寻,谁知道那群亲戚竟全丧命在一个无草无树的山坳里。当村民发现时,那些尸体居然没有一丝伤口,也没发现中毒迹象,这群人就像是忽然正常死亡一样。那个新娘非常勇敢,和亲戚们进山,有一段时间甚至没了踪影,好在后来她自己找了路子出山,亲戚们才安了心。

村民们感觉事情不对劲,于是找上附近最厉害的猎人,一同进山找人。终于,他们在一座寺庙的附近发现了一群野猪。猎人天性好杀,他琢磨着找不见人,总不能白跑一趟,于是用圈套猎杀了那群野猪。谁知道,当猎人把野猪带回村子,剥皮抽筋时,这几只野猪的肚子里竟然全是人的尸骸。

那两个新娘闻风而来,竟真的在这几具尸骸里发现了自己的未婚夫,两人当即昏死过去。卷宗里还有一部分说,那副素描是当年见过那个南方人的村民,根据记忆画出来的。可惜的是,当年侦破技术并不完善,所以找来找去都没找出线索。最后只当是进山的村民和那个南方人都被野猪吃了,就这样结了案子。

我只觉得从野猪的肚子里挖出死人有些恐怖,其他的却看不出任何异常,不知道卓海卖的什么关子。这里又没有我的画像,父亲和我又不一样,秦虎老村长为什么会指着我大叫“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最奇怪的是,父亲为什么会在四十年前来到大连的大黑山,他叫上那批村民进山又是为了什么?难道,酷爱打猎的父亲就为了打猎,跑到远隔千里的大连来?我想不明白,但又不敢说得太过直白,生怕给父亲带来牢狱之灾,所以就装出一副迷惑的样子。

卓海盯着我,他的眼睛如狐狸一般,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他四十多岁,比我们大不了多少,我想了想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卓海。叫叔叔不行,叫大哥又觉得别扭,想直接叫名字嘛,又显得很没礼貌。就在我不知道如何开口之际,卓海似乎洞察了我的心事,于是他马上开口说道:“我比你们大不了多少,叫我卓同志就好。”

我听了差点笑出来,许少德更是干脆,直接笑了出来,而且声音很大。这都什么年代了,感情卓同志还活在红卫兵的年代里,现在谁还这么叫同志不同志的。不过范里却很认真,他张口就问:“那……卓同志,你为什么把金万藏叫来,卷宗又为什么写着他的名字?光看卷宗好象找不出联系?”

“这个只是作作表面功夫,当时找不到那个南方人,就写成了那个人也被野猪吃了。其实,我们清点过尸骸,那个南方人并不在野猪腹中。”卓海坐直了说道,“你知道吗,当中的两个新娘,有一个已经怀孕了,可是她的未婚夫的却死了。你们知道那个新娘后来怎么了吗?”

我觉得卓海有些话多,对着初次见面的人竟说出这么多内容,还给我们看多年前的卷宗,实在有些古怪。但是,我听着起了兴趣,所以就安静地听卓海说完。原来,两个新娘里,其中一个央求亲戚去找未婚夫的女人,竟然有一个秘密。就是这个秘密,迫使她进山寻找自己的丈夫。

“什么秘密?”许少德最喜欢听这类事情,所以立刻张嘴问道。

“这个……”卓海有些为难地打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个年代,风气保守,其实到了现在也是一样,怎么都不应该的。”

“到底是什么秘密,你就痛快地说吧,憋着忒难受了!”许少德抱怨道。

卓海很是尴尬,他深吸了口气,这才把事情说了出来。原来,那个进山寻夫的新娘已经未婚先孕,他们其实是奉子成婚。谁知道,新郎竟在成亲的前一个星期失踪了,焦急的她只好进山找新郎。结果,新郎已经葬身猪口,无奈的新娘肚子一天一天地大起来。那个年代,风气十分地淳朴和保守,这种事情根本不能外扬,否则就会有不尽地痛苦等着新娘。新娘的姐妹就是另一个新娘,虽然这个新娘仍是处子之身,但她深爱新郎,所以也是一撅不振。

为了帮助姐妹,没怀孕的新娘借口进山祭拜自己的新郎,带着怀孕的新娘进了山。这件事情谁都不知道,除了这两个女人,我们听到这里,已经隐隐感觉得出来,卓海肯定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大黑山古迹很多,古寺也分布在山中各处,像出名的古寺就有响水寺、胜水寺、卑沙城、唐王殿、朝阳寺等等。

大黑山历史悠久,是金州古城保留下来的历史遗迹最多的地方。最早的唐王殿始建于隋唐年间,距今已有1300多年的历史。这里也曾经是唐朝征东时的古战场,至今仍然保留着部分遗迹。

然而,这些出名的地方很容易引起当地人的注意,所以两个新娘并没有选择这些古寺。在大黑山,有一座尼姑庵,位置很是偏僻,几乎没人靠近,所以她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里。新娘们出门前,跟家里人撒了谎,说是要进山为先夫祈祷,让他们死后能安息。中国人喜欢这样的贞洁火烈的女子,所以纷纷送行,安心地让她们进山。

这一次进山,就是一年的时间,新娘也生下了孩子,尼姑们也善良地帮他们隐瞒了下来。最后,离山之时,她们把孩子带了出来,然后对村民说是捡到的。自然而然地,没人怀疑她们,而这个孩子,就是卓海!我听得心惊胆战,心想这人胆子真大,竟敢把这种事情告诉陌生人,他为的是什么?

“那你母亲呢?”我轻声问道。

“不见了,出山以后,她就不见了。”卓海失落地答道。

“那……另一个新娘是……”范里问道。

“就是庄忠凌,被母猪吃掉的老人!”

“啊……”许少德惊讶地张着嘴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听到这些事情,我很难过,可是……这些事情好像和我没什么联系,你……还有秦老村长,为什么说我跟这事情有关系?”我实在想不明白。

卓海恢复了正常的气色,对我们说道:“我母亲,在进山的时候,曾经在那座尼姑庵的附近失踪过一次,这是我从亲戚那里听来的。”

我听得一头雾水,刚想让卓海把话一次说清楚,怎知他就说,那座尼姑庵的名字就叫“金万藏”,并说出了尼姑庵的具体位置。更令我诧异的是,那座尼姑庵的位置,居然就是艾伯特临死前交代的寺庙的位置。虽然艾伯特没说出寺庙的名字,但他说出了具体的位置,我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的。可是,艾伯特让我把钥匙和密码给一位主持,那主持是一个老和尚。既然是和尚,又怎么会在尼姑庵里做主持呢,难道其间又有什么蹊跷?

第五章 小鸡仔

卓海被许少德闹得没办法,于是加快了速度,把故事讲了个透彻。他说,之所以他、秦虎以及村民会对我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他母亲消失后的一年里,大黑山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时候,也就是1964年的冬天,春节已经到了。卓海刚满八岁,谁知道他母亲却忽然失踪了。当时,卓海还未知道他的身世,他母亲也没跟他提起。卓海的母亲一直得到秦虎村长的照顾,那天是大年初三,秦虎打过招呼,说要来卓海家拜年的。卓母在离家之前说要进山寻找山里一种特有的榛蘑,用来做榛蘑炖小鸡,以此招待秦虎老村长,哪成想下午三点了她还没回来。

野生榛蘑是中国东北特有的山珍之一,是一种极少数不能人工培育的食用菌。榛蘑味道鲜美,榛蘑炖小鸡是东北人招待贵客的不可缺少的传统佳肴。东北有句俗话说:“姑爷领进门,小鸡吓掉魂”。就是说新姑爷第一次到丈母娘家,丈母娘是一定要用小鸡炖榛蘑来招待的,可见这道菜的隆重。

卓海的家在村外,四周没有邻居,家中也只有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大黑山的冬天黑得早,眼见天愈来愈暗,小卓海焦急不已。他担心母亲出事情,于是写了张字条,虚掩上门以后就一个人跑进了大黑山。卓母经常进山采榛蘑,但从未带着小卓海一起去,只说是在大黑山的东段。此时的大黑山已经树枯草荒,小卓海年纪虽小,但却知道这个时候要寻榛蘑难如登天。奇怪的是,每次卓母进山总能寻回来,小卓海心里七上八下的。看着大黑山,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现在每户人家都窝在家里,吃热菜喝热汤,大黑山里一个人也没有。大黑山东段的古迹很少,游客几乎不来此段,只有一些山下的村民上山砍柴,捡猪草之类的,所以山路不是很明显。小卓海四处张望,几乎所有的树木都没了叶子,草也黄了,上哪儿能找到榛蘑。他一路往山里行去,翻过了几个山坡,越过了几座枯树林,却未见所获。

一转眼,山中给抹上了黑色,小卓海一路跌跌撞撞,他喊得嗓子都哑了,连个动物的喊叫声都没有,只有他的回声。正当他想往回走,看看卓母是不是已经回到了家中,他却看到一个山坳里有一道光亮。他以为是卓母,于是兴奋地跑了过去,哪知道跑过去一看,那里竟是一座寺庙。寺庙四周的泥土隐隐发光,旁边更是种满了黑松,若不是发现光亮,这座寺庙怕是很难被发现。这些黑松苍老地垂着树干,一看就知道活了很久,望着很像一个老人,张着手要掐人脖子一般。

小卓海虽然年纪小,但已识得文字,借着些许光亮他看见寺庙上有块破旧的牌匾,上面写着:金万藏。寺庙更是破旧,好像一碰就会化为灰烬一般。小卓海此时又累又饿,看见寺庙里有烛光,他就琢磨着进寺里讨碗水喝,顺便问问寺里的人可否见过卓母。小卓海踮着脚尖走进去,可是却看不到一个人,就连寺庙应该供奉的佛像都不见了。他摸了摸台桌,上面已经积了很厚的灰尘,除非是和尚太懒惰,或者已经没人居住,要不然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小卓海浑身发冷,猛然间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寺庙里既已无人居住,那么庙里怎么还会有被点燃的蜡烛,莫非,这里闹鬼不成?刚想到这里,小卓海就听到寺庙里轰隆轰隆地作响,听起来好像是一个人在使劲地敲打门窗的声音。

山里的孩子胆子大,小卓海忽然听到敲门声,吓了一跳,但没有转身就跑。他担心自己的母亲出了事情,所以循声而去。寺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声音是从后院里一间厢房里传出来的。这里的厢房全是黑的,没有光亮,仿佛透着一股鬼气,小卓海听到敲门声还未平息,于是想去推门。可就在这个时候,寺庙里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小卓海以为是寺庙的主人回来了,谁知道一回头,一大群人就冲了进来,把小卓海又吓了一跳。

来人不是和尚也不是尼姑,而是大黑山村的村民,原来秦虎村长发现了小卓海写的字条,于是就带着村民进山寻找他们母子俩。奇怪的是,就在村民冲进来的时候,厢房里的声音却忽然没了。小卓海本想打开厢房,可是秦虎村长太过激动,一把抱起小卓海,然后就走回了昏暗的大堂。

小卓海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当秦虎村长放下他后,他一转身,就给大堂里的情景吓得呆住了。

大堂里摆放着几具尼姑,虽然身上没伤痕,但是全身苍白,面目狰狞。在烛光摇拽的夜里,这景象就算是大人看着也心惊不已。小卓海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些尼姑,所以一时反应不过来。众村民安抚着小卓海,并把他带出了古庙。因为他是小孩子,大家不可能把他带着,这样寻找卓母也不方便。秦虎村长命令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护送小卓海回家,剩下的人寻找卓母。

在回去的路上,几个小伙子告诉了小卓海,他们是在一个山坳里发现的尼姑尸体。当时天空打个几个无声雷,接着那几具尸体就出现了。因为这附近只有一座古庙,而且是尼姑庵,所以大家才把尸体送到那里,想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怎知一去到那里,却发现了小卓海。这几个小伙子一路调侃着,他们刚翻过一个山坳,一只小鸡却出现在了眼前。那时候的山鸡已经很少了,况且已经到了深冬,山鸡更是珍贵。几个小伙子一下子忘记了责任,竟带着小卓海一起抓小山鸡。小卓海哪能劝得动这些大哥哥,所以只好跟着他们乱跑。

小山鸡的羽毛鲜亮,在夜里竟有一种无比美丽的光泽,看着叫让心里发痒。可惜的是,小山鸡动作敏捷,这几个人无论如何都逮不着它,小卓海急着寻找母亲,哪有心思跟这群年轻人玩耍,他看着大家无心照顾,于是就自己跑开了。

可是,山里漆黑一片,他又不经常进山,所以一下子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几经展转,小卓海竟又回到了尼姑庵的附近。他先前就发觉古庙有异,所以一直觉得母亲被困其中,所以便毫不犹豫地再次踏进了古庙之中。这一次,古庙的蜡烛没了,村民也不见了,就连大堂里的尼姑尸体也没了。小卓海屏着呼吸,心里七上八下,他大喊了一声,却无人回应。他走到了后院,想看看厢房里有没有人,可是这次厢房里却没了声音。

正当他想推开厢房时,后院里忽然响起鸡鸣声,他回头一看,黑暗的角落居然钻出了一只小鸡仔。

小卓海满心寻母,哪有心思找小鸡仔,所以就没理会。可是小鸡仔却对着厢房大声叫鸣,似乎里面有恶魔一般,小卓海年纪尚幼,预感却强,所以他就忽然挺住了伸出去的手。小鸡仔看他停住以后,就奔到小卓海脚下,然后亲昵地贴着他。后院里寒风萧萧,小鸡仔冻得打颤,于是善良的小卓海就寻思着先把小鸡仔放回窝里,然后再四处寻母。他冲着小鸡仔出现的地方走过去,谁知道没走两步,他就隐约地看到黑暗的角落有两只发光的眼睛在盯着他。

小卓海心里吃惊,两腿一软,却忘记了要马上逃跑,似乎那两只眼睛有慑魂的力量。渐渐地,那两只眼睛走出了黑暗,一个高大的男人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个人一脸英气,毫无凶恶之相,所以小卓海立刻安心了不少。这个男人穿的衣服有些特别,不是现代衣物,但是以小卓海当年的见识,根本不能分辨得出来。这个男人抱起小卓海和小鸡仔,然后走出了古庙。男人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着,走出古庙以后,他把小卓海放在地上,然后就抱着小鸡仔又走回了古庙,并转身把门关了起来。

在关上腐朽的木门时,这个男人终于说了一句话:“你的母亲很伟大,但是……请你回去吧,她不在这儿。”

小卓好像被控制了神志一般,他听到男人这么一说,就两脚不听使唤,一直往山外走去。这一次,他好像又认识了路,没有再曲折来回,而是直接回到了家里。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家里没有灯火,小卓海忽然意识到母亲已经离他而去,所以就窝在背子里哭泣。到了第二天,小卓海跑回村子,想问问秦虎村长有没有找到自己的母亲,他想寻到最后一丝安慰。

天还是灰蒙蒙的,村子里弥漫着炮竹的味道,可是小卓海心里发酸,觉得这味道特别的刺鼻。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当夜进山找寻卓母的村民,包括秦虎村长,全都说没有进山,而是一直在村子里过年!

第六章 大卡车

小卓万万没想到,村民们甚至秦虎老村长的回答会是这样,可是那晚的经历如此真实,他不可能是在做梦,何况他的母亲的确失踪了。小卓海怎可死心,于是他又跑到那晚带他出山的小伙子家中,可是那几个年轻人竟然也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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