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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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程子墨见凌漠还像一尊石像一样动也不动,好奇心起,偷偷摸摸地走到了凌漠的背后。

“嘿!”程子墨突然跺脚,叫了一声。

凌漠并没有像程子墨想象的那样,吓了一跳,而是继续翻着手上的卷宗,淡淡地说:“你才几岁吗?还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嘁,你老,你成熟,行了吧?看什么呢?找到了吗?”程子墨伸头去看凌漠手上的卷宗。

这是一本陈旧得发黄的卷宗,硬质封面上的标志也和现代的卷宗不同。封面上,用毛笔写着一排标准的楷书“南安市九头命案”。

卷宗里有一些陈旧的笔录纸,还有几张黑白照片。照片非常模糊,甚至乍一看都看不清照片上是些什么图案。

“九头命案?”程子墨好奇道。

“我记得组长曾经提到过。”凌漠指了指卷宗的立卷时间,说,“这个卷宗非常不完整,只有一些笔录纸而已,没什么信息。不过,这是发生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的一个著名的大案,我在我们守夜者档……啊,我曾经看到过这个案件的相关卷宗。”

“和我们这案子有关系吗?”程子墨问。

凌漠摇摇头,若有所思,说:“你说得对,现在不是研究老案件的时候,我们继续吧。”

说完,凌漠把这本卷宗找了个显眼的档案架放好,然后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翻阅起其他卷宗来。

除了简单的快餐午饭,其余的时间,大家都在卖力地干活。虽然是在室内,但工作量着实不小。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突破口被萧朗找到了。

萧朗和聂之轩分在一组,他身手矫健,每当聂之轩看完半捆卷宗,他就已经拆了三捆。因此,当他把身边的卷宗全部拆开后,发现聂之轩已经被拆开的卷宗差不多埋上了。于是,萧朗也只有停下来,帮聂之轩看。不过,这一看不要紧,还真给他看出了端倪。

可能就是因为运气好吧,萧朗没看几摞呢,就看到一本附有英文的卷宗,他立即就紧张了起来。再一看,是1979年的出入境管理卷宗,这年份就很近了。于是,萧朗立即扑到了这一堆卷宗之间,寻找封面颜色相似的卷宗。果不其然,给他三两下就找到了1983年的出入境管理卷宗。

没翻出几页,董君两个大字就呈现在了眼前。

2

萧朗坐在会议桌旁,跷着二郎腿得意扬扬。他一边把手中的卷宗材料给大家传阅,一边说:“哥,这回我功劳大不大?要不要请我吃顿烧烤?”

萧望低头看着那一张出入境登记表,说:“是凌漠的主意,让我们翻档案的好不好?”

“那就一人一顿?”萧朗说道。

卷宗传到凌漠的手上,他眼前一亮。

面前的这张登记表上,贴着一张黑白色的一寸照片,照片上是一张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的脸。小女孩扎着一对羊角辫,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她的年龄非常不符。

“董君,女,1976年7月4日出生于南安市。”凌漠默念道,“也就是说,所有的事情,都串上了。”

“串上了?什么串上了?”萧朗放下腿,把表格扯回来重新看,“怎么?你认识她?”

“不认识。”凌漠说。

“嘁,不认识你串个啥?”萧朗恢复了他的姿势。

“1976年7月4日,”凌漠拿回表格,盯着照片上的小女孩,说,“是农历六月初八。”

萧朗立即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说:“真的假的?我得拿手机查查。”

“不用查。”凌漠说,“前两天我在做老师的活动轨迹的时候,顺便翻阅了盗婴案发生之前每一年的农历六月初八的日期,所以我都记得。”

唐铛铛抬头看了看凌漠,并没有多少惊讶的表情,而是又重新低下头去。

萧朗担心地看着唐铛铛,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者安慰,于是干脆接上凌漠的话头,说:“也就是说,董君是每逢自己的生日,就去偷孩子?这也太变态了吧!”

“而且,据我调查,最早在农历六月初八丢孩子的,是1996年,而那个时候,董君才二十周岁。”萧望皱着眉头说,“一个二十岁的姑娘,居然有这么缜密的思维,有这么强大的能力?不仅抓孩子,而且还有宏伟的目标去组建黑暗守夜者组织继承父亲的遗志?”

大家都不吭声了,在座各位都差不多年龄,可是谁也不敢说自己有本事做这么大的工程。

“时间倒是可以吻合上的。”聂之轩说,“如果我没有记错,董乐是1995年1月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而董老师被害的时间更早一些。那么时隔十几个月的准备时间之后,董君开始自己的复仇计划,也不是不可能。”

“说是这样说。”萧望接着说,“可是,偷孩子本身只是一个行为,而其本质,却没那么简单。她如何选择那些孩子?如何对他们的基因进行改造?二十岁的她,有这么强大的盗窃能力、身体素质和科研能力吗?”

“你是说,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萧朗问道。

“显然不是。”萧望斩钉截铁地说,“虽然从林场案的现场重建来看,她确实是黑暗守夜者的首领。但是,咱们不要忘记了,林场案为什么会发生?是因为他们组织的内部,出现了哗变,有人叛变了。为什么会叛变?会不会是有其他人的指示?包括皮革人,包括患有唐氏综合征的‘医生’,会不会都是他们组织内部另一派别的人?”

“这是后话了。”凌漠说,“现在找到董君,才是最重要的。”

“都已经确定是她了,还不好找吗?”萧朗说,“对了,她为什么没有归国记录啊?她是什么时候回国的我们都不知道啊。”

“泰国离我们太近了,如果想回来,偷渡就可以。”聂之轩说,“不过,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个还真是不好说。”

“1993年7月。”凌漠淡淡地说道。

“我去,这你都知道?你咋啥都知道?”萧朗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你们还记得不,董乐是怎么被萧局长抓到的?”凌漠抬起眼神,看着大家。

董乐故意杀人案的卷宗,是大家一起看的,大家也都知道整个案件的经过。可是,对于萧闻天追捕董乐的细节,倒是没有过多的注意。只是知道萧闻天从飞机上找到了董乐的DNA,所以才锁定了是他。

“当时卷宗记载,锁定董乐以后,并不是很快将他抓获的。因为董乐已经藏起来了。不过,根据调查,董乐会给一个账户定期打钱,通过对汇款时间和汇款地点的锁定,才抓住了董乐。”凌漠说,“这个听起来似乎无关紧要,但是当时我看到以后,心里就一直有疑问。董乐为什么要打钱?打钱给谁?于是,前两天我也针对这一条线索,进行了调查。”

“啊,原来他一直在给董君打钱啊!”萧朗恍然大悟。

“是的。”凌漠说,“我找到了办理董乐案的侦查卷宗,那里面对汇款这件事情有更加详细的描述。第一次汇款,是1993年7月。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时年十七周岁的董君,在那个时候偷渡回国了。董乐可能帮助她偷渡并制造了一个新的身份,毕竟那个时候的户籍管理还是有很多漏洞的,而董乐又算是半个内部的人。既然回国了,有新身份了,在她还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之前,作为亲哥哥,董乐一直支持妹妹,也是完全可以解释的。否则,董乐没有女友,没有其他亲人,莫名其妙汇钱,这一点解释不过去,而现在一切都捋顺了。”

“那董乐是怎么汇款的?”萧朗说,“汇款总要有个收款人吧?名字叫啥?现在一查不就查出来了?”

“非常可惜,那个时候采用的都是邮局汇款,而汇款存根上,只有汇款人的姓名和地址。”凌漠说,“毕竟是个互联网没有普及的时代,都是靠着那一纸汇款单据。所以,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那岂不是还是不知道董君的新身份?”萧朗问。

“是。”凌漠简短地回答道,“不过,有一张存根上,写了董君当时的居住地址。我也去看了,那一片现在早就拆迁了,变成市民广场了。”

“哦,在20世纪90年代,那一片应该叫南市区鸿港路,对吧?”聂之轩体现出他年长一些的优势了。

“是的,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凌漠说。

“还是白搭。”萧朗摊了摊手,失望地说道。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需要搞清楚,说不定会有启发。”凌漠转头看着唐铛铛,说,“铛铛,我们俩还是要回忆一下,老师生前和哪个女性走得比较近。”

唐铛铛抬脸看看凌漠,摇了摇头。

“我知道,表面上看,老师在师母去世之后,就没有感情生活了。”凌漠说,“但那只是表面,我现在高度怀疑,老师和这个董君有很深的接触,甚至是感情接触。”

“不会的,爸爸没有再爱过别人。”唐铛铛坚定地说道。

“表面上没有,但不表示实际上没有。”凌漠盯着唐铛铛的眼睛,鼓励地说道。

“你是说送那个手环是吧?”萧朗说,“那不能说明什么好不好?就是普通朋友,送个礼物也很正常啊。啊,你说的是唐老师时刻戴着它对吧?那也很正常啊,有用的东西,为什么不能随身戴着呢?”

“不,一定是感情接触。”凌漠依旧盯着唐铛铛,说,“虽然我和你一样,印象里一点也没有,但是这不表示这段地下恋情就不存在。”

“你说得也太绝对了,依据不足,依据不足。”萧朗连忙帮着唐铛铛说话。

“铛铛,你还记得老师的手机密码吗?”凌漠说,“当时我们能够打开老师的手机,就是因为你知道他的密码。”

“7674。”唐铛铛立即说了出来。

“1976年7月4日。”凌漠说,“董君的生日。”

“这,会不会是巧合?”萧朗傻了眼,说道。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全部都串起来了的原因,现在事情的真相已经浮出了水面,由不得我们不相信。”凌漠转头看了看愣住的萧朗,接着说,“也由不得我们用‘巧合’来解释这一切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董老师和董君的父女关系,会不会在董君回国的时候,董老师就告诉唐老师了?”萧望问道。

凌漠摇摇头,说:“这个就不好考证了。毕竟老师在生前,也很少会说到董老师的事情。所以,他们的关系有没有近到那个地步,真不好说。”

萧朗插话道:“而且,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一直给董君汇钱的,是董乐。我在想,以董老师那种老古董的脾气,是不太可能允许自己的儿子违法给女儿办假身份的。所以,连董老师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回来了,更不用说唐老师了。”

“是啊,现在没有依据证明董老师知道董君回国了。”凌漠说,“所以,我觉得是董老师和董乐相继出事之后,老师才认识董君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在那种极端的情况下,他们有可能接触到的概率大增。”

萧望沉吟道:“那个时候,唐老师三十岁,铛铛还没有出生。可能那个时候老师和董君仅仅是认识,在杜老师去世之后,董君趁机安抚唐老师,才促成了这一段恋情。唐老师为了铛铛,也为了避免董君的身份暴露,才将这份恋情一直放在地下。哦,杜老师,杜晓茵就是铛铛的母亲。”

“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不到五岁。爸爸跟董君,真的是那种关系吗?”唐铛铛一脸震惊。

萧朗心痛无比,赶紧挪步到唐铛铛的身后,轻拍她的后背。

“所以,我和铛铛还是得仔细想一想。想一想一些蛛丝马迹,想一想一些不容易注意到的暧昧。”凌漠被唐铛铛一席话说得也有些思绪恍惚,他努力定了定神,说道。

“我觉得……我觉得还是得在我家里找一找线索。”唐铛铛沉默了一会儿后,努力把话说完。

“大家累了一天,现在回去休息。”萧望说,“铛铛,我送你回家,你在家里找一找,看有没有可能找出一点线索。”

“我也去学校宿舍和老师办公室找一找。”凌漠说。

虽然唐铛铛现在已经是一个孤儿了,但是一个女孩子的家,别人还是不好随便去翻找的。于是,萧望、萧朗两兄弟,沉默着坐在唐铛铛家的客厅里,等待着唐铛铛在父亲房间翻箱倒柜找线索。

唐骏是一个儒雅斯文的人,凡事都很讲究,房间里的杂物堆放,都是井井有条的。不好的是,一旦有一些废品,唐骏是不会保留着占用空间的,统统扔掉。这样的话,别说二十多年前的废弃资料了,就是一年前的旧资料,几乎都找不到一点儿。

唐铛铛找来找去,也丝毫找不到能够帮助他们锁定线索的依据。最后,唐铛铛抱出一个纸盒,一个装满了废纸、废文件的纸盒。

“实在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唐铛铛说,“爸爸生前坦荡荡的,也没有什么涉密的工作。所以,一般情况下,他都是装满一废纸盒,就一起去销毁。我看了一下,这里面的文件,最早是去年三四月份的。除此之外,其他都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东西了。”

萧朗接过纸盒,在里面随便拿出一份文件,看了看,说:“《法学院第一季度工作总结》?《关于法学院开展‘帮扶’工作的情况汇报》?这,这都是些废文件啊,怎么去找关系密切的人?私人物品没有什么吗?”

唐铛铛摇了摇头。

“不知道凌漠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萧朗有些失望。

“爸爸在学校的宿舍和办公室都不是单人的。”唐铛铛说,“有什么隐私的物品,不放家里就更不会放学校里了。”

“这是什么?”萧望拿起一块方形纸片,说,“此联客户留存?”

“发票什么的吧。”唐铛铛说。

“哪有发票上面只有这一行字的?”萧朗继续翻了翻纸箱的底部,说,“哟,你看,这种客户留存什么的纸片,还有十几张呢。”

萧朗拿着的白色纸片大约名片大小,上面有一个条形码和一个二维码,再就是“此联客户留存”的字样,没有其他。

“不懂就问网络。”萧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扫描了一下二维码。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两排大字和一个logo。上面一排是“南风速运”及公司的logo,下面一排是“您无权查看具体信息”。

“这是快递单啊!”萧朗说,“说不定快递单里,能发现个什么端倪呢?这种密码你能破译不,大小姐?”

唐铛铛伸头看了一眼,转身走进了房间。

“哎?能是不能啊?”萧朗不明就里。

不一会儿,唐铛铛拿出一台手机,大家都认识,那是唐骏生前遗留下的手机。

“有寄件人手机,要破译干吗?笨。”唐铛铛打开手机,扫描二维码。

果然,手机上出现了寄件的信息。这条寄件信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就是给南安理工大学某个教授寄出的文件。

“估计都是一些正常的寄件信息,很难发现问题。”唐铛铛摇了摇头。

萧朗却不愿放弃,他接过手机,开始一张一张扫描了起来。

在扫描到第十张左右的时候,萧朗发现了一些不同,说:“你们看,你们看,这个寄件单上,寄出的不是文件了,是食品。”

“食品?”萧望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寄食品给谁?”

“嘿嘿嘿,有问题有问题!”萧朗兴奋地大声叫道,“这个寄件日期是7月4日!是董君的生日!”

“对方叫什么名字?地址电话有吗?”开始有点犯困的萧望此时精神了起来。

“这个绝对有问题,收件人的名字居然是空的!只有手机号码和地址,这个地址看起来也是挺笼统的。”萧朗略微失望,说,“南安市经济开发区北苑路37号?铛铛你认识这是哪里吗?”

唐铛铛略加思索,茫然地摇了摇头。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萧朗打开门一看,凌漠满头是汗地站在门口。

“发现问题了!”凌漠扬着手中的一张纸条,说,“在老师宿舍里,我找到一张购物小票,是去年7月4日,老师在学校超市买了一大袋麦丽素!铛铛,你是不是从来不吃这个东西?”

“我都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唐铛铛说道。

“麦丽素?”萧朗莫名其妙,“什么鬼?”

“你们不知道,我在审讯杜舍的时候,他不经意提起过一句,说董老师买过不少麦丽素给他吃,他还觉得很纳闷,哪有给一个大男人买麦丽素的道理?”凌漠说,“现在看起来,董君很有可能喜欢吃这个东西,董老师也知道她回国了,想买给她吃,但她因为叛逆期,所以拒绝了董老师。于是,董老师就把这些带给了杜舍。那是个物资还不丰富的年代,一袋麦丽素不少钱呢。”

“符合叛逆期的状态——对和母亲离婚的父亲心存不满,但是对哥哥却很好。”萧望说。

“老师买这个东西,肯定不会自己吃,又不是给铛铛买的,那是给谁买的?”凌漠兴奋地说,“而且,是7月4日!”

萧望沉吟道:“那个时候,越狱案、盗婴案都还没发案。”

“那个时候看起来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老师买了这个,然后送给董君当生日礼物!”凌漠说。

“唐老师一直对农历六月初八不敏感的原因,是他一直在给董君过阳历的生日,对于农历生日,他并没在意。”萧望接着说,“不过,他不是送过去的,而是寄过去的。”

3

“这个快递单更加证实了我们的全部推论。”凌漠很兴奋,说,“没名字不要紧,铛铛,你把这个手机号码输进老师的手机,可能就知道了。”

唐铛铛觉得是个好办法,把电话号码输进了唐骏的手机,手机屏幕上立即跳出了两个大字“崔振”。

“崔振?怎么听起来是男人的名字?”萧朗一脸蒙地说。但唐铛铛和凌漠的眼神此刻已经被这个名字给瞬间点亮了。

“崔振就是崔阿姨!”唐铛铛飞快地说,“凌漠你还记得当时向她咨询过有关预防医学的事情吗?”

凌漠点头,难掩兴奋地说出心中的推论:“没错,崔振就是董君!”

“这就确定了?根据一个电话号码?”萧朗还有一丝顾虑。

凌漠没说话,把“南安市经济开发区北苑路37号”输入了手机,显示出一个公司的名称“南安市鸿港生物制剂有限公司”。然后,凌漠又把公司的名称输入了手机,显示出一条信息,称该公司成立于1987年,原地址为南市区鸿港路。

“还记得董乐的汇款地址吗?”凌漠说,“就是这里!而且,我一直对黑暗守夜者筛选婴儿的手法表示不解,对前不久爆发出的疫苗事件也很关注!现在看,董君就是利用崔振这个身份在生物制剂公司潜伏,然后在疫苗里投放某种物质,作为诱导婴儿出现演化能力的诱导剂,然后再根据观察情况,筛选需要偷盗的婴儿!偷回去再进行基因改造。”

“疫苗?”萧望问道。

“对!前不久出现了两起舆论热点,都是有关有孩子注射疫苗后出现不同状况的。”凌漠说,“而且,我们在办银针女婴案件的时候,凶手也是因为小时候注射疫苗之后出现暂时性瘫痪,然后突然就具备很强的跳跃能力。这不都能说明问题了吗?”

“所有的线索,全部接上了。”萧朗挺了挺胸,说,“我去找老爸,马上派人包围这家公司吧!”

“别急,这家生物制剂有限公司好像在疫苗事件发生后,接受了有关部门的抽样调查。”萧望查了查手机,说,“当时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

“我觉得,查不出是正常的。”凌漠说,“其一,崔振投放诱导剂,仅仅是在有限的批次里投放的,不可能全部都投。其二,我估计,这种诱导剂,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害处,只是可以诱导基因发生演化的蛋白质。而抽样调查,主要是查有毒有害成分,作为本身就是蛋白质的疫苗和有特殊蛋白质的诱导剂,很难区分。”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凭什么去包围搜查人家合法经营的公司?”萧望问。

“我们的头号犯罪嫌疑人在他们公司啊!”萧朗扬了扬手中的警务通,说,“崔振的户籍资料登记也是公司的地址。”

“长得挺年轻啊。”凌漠凑过头,看了一眼崔振的户籍照片。照片上,一张清秀的瓜子脸,短发,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出头。他发现唐铛铛也同样注视着这张照片,崔振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陌生人,但她却从未察觉到父亲和崔阿姨竟然会有如此深的羁绊……这么多年来,父亲瞒着自己都做了什么?

感受到了凌漠的注视,唐铛铛抬起头来,仿佛没事人一样,继续投入萧家兄弟的讨论当中。

“可是,你想想。山魈被捕都十多天了。这十多天里,崔振亲自组织了劫囚的活动,然后就是逃离,再是受重伤。那么,她肯定已经不在公司上班了。”萧望说,“既然不在公司里上班,你凭什么因为一个无关的人去搜查一家公司?”

“我们要想办法查。”凌漠说,“虽然她不在公司,但从林场案的情况看起来,她极有可能回到了南安,并且现在在养伤。我们目前能找到她的唯一途径,就是这家公司。在公司里调查,寻找到崔振在南安的住处,说不准就有所发现了。”

“可是,凡事都要依法。”萧望说,“我们必须在法律的框架内行事。”

“是,我知道,程序合法比什么都重要。”凌漠点头认可。

“提取证据的话,程序必须合法。但是,我们只是找一些蛛丝马迹,寻找线索,就没那么多框框架架了吧。”萧朗坏笑着说。

萧望看了看弟弟,笑了笑,说:“明天我们休整一天,你们要去做什么,我就不管了。”

萧朗和凌漠对视一笑。

第二天一早,萧朗开着万斤顶带着凌漠向南安市鸿港生物制剂有限公司开去。路上,凌漠问道:“你有什么计划,总要先说说吧。”

萧朗惊讶地看了一眼凌漠,说:“喂,你是读心者,这些事儿不应该是你来考虑的吗?”

“你没想好办法?”凌漠说,“没想好办法你昨天朝我笑什么?”

“我啥时候朝你笑了?”萧朗说。

“真是服了你了,没个计划就直接闯门啊?”凌漠说,“这个公司上次被清查过以后,对行政部门肯定非常抵触。作为生物制剂企业,既然没被查出问题,肯定更加理直气壮。咱们要是亮明身份,他们不会给我们任何指引和帮助。装成记者采访也不行,毕竟上次的舆论导向让这家公司亏损不少,他们对记者也是很抵触的。”

“行了行了,逗你呢,昨晚我就把道具给准备了。”萧朗指了指后排。

后排放着一卷白色的布,看不清上面画着什么。

不一会儿,万斤顶开到了生物制剂公司的大门口,萧朗把车藏在了一个隐蔽的角落,然后拿着白布和凌漠一起走到了门口。

此时,正是上班的时间,工厂门口总有三三两两的职工上班经过。白布的两边各有一根竹竿,萧朗递给凌漠一根,然后自己用力拉另一根竹竿。一条白色的条幅就被两人拉开了。

“黑心企业剥削员工,还我血汗钱!”

凌漠看了看条幅,一脸黑线,吐槽道:“我以为你出了个什么点子呢,搞半天拉我来当医闹!”

“面部表情悲伤点。”萧朗小声提醒,“我跟你说,这种法子最好使了,他们公司经历过一轮舆论风波了,对这种事情肯定重视得很。不信你看,一会儿董事长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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