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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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那颗蓝钻,它与那件白色礼服配合得天衣无缝,将杨飒衬托出一种高贵的气质,让人不忍移目。

“楚少爷。”爱莉亚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这位杨小姐真如传说中所说是位贫家女吗?”

楚云飞额头上也满是汗水,道:“现在…连我也不敢肯定了…”

诡画(四)文 / 月翼

一直到坐上BMW之后,楚云飞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杨飒见他目光呆滞,担心他一不留神就撞了车,轻轻推了他一下,说:“怎么了?傻了啊?”

楚云飞被她这么一推,魂魄终于从九天之外飞了回来,转头望了一眼她胸前的蓝钻,露出一个不敢置信的表情,说:“这真是你奶奶留给你的遗物?”

“这还有假?”杨飒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那么…”楚云飞专注地望着前面的路,额头上的汗还没有干,“我可以问问,你奶奶是做什么的么?”

“我奶奶?她是巴瓦山寨的族长,平时就帮村民看看病,养养蛊什么的,有村民们供奉着,连农活都不用做呢。”杨飒疑惑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楚云飞简直想去撞墙:“小姐,你知不知道你胸口的那个东西值多少钱?你以为这真是一个普通的村民卖得起的?”

杨飒一惊,的确,虽然她对珠宝一窍不通,但看奶奶留下的那些首饰的外观便知道,它们绝不便宜。在她的记忆里,她和祖母一直过着清贫的生活,自从那从未见过面的父母过世之后,她们两人便相依为命,祖母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她并不了解她,她所知道的祖母是年老之后瘦小干枯的慈祥女子,但她年轻时候呢?她是做什么的?她的家世如何?她竟然一无所知!

原来,她根本不了解奶奶!

“阿飒!”楚云飞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将她拉回了现实,“你感觉到了吗?有妖气!”

杨飒一惊,眼睛微微往身后斜了斜,平静地道:“她跟来了。”

自从两人从大夷城回来之后,身体便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在不知不觉间,一股力量已经在他们的身体里渐渐生成,像呼吸一般自然,虽然还不能和龙神与昭岚的力量相提并论,但感受妖气已经足够。

“是啊,我就说爱莉亚的店里怎么会只有那么几条成色不是太好的钻石项链,原来都是被她给偷了。”楚云飞抬头,望了一眼后视镜,冷笑道。

在那块小小的长方形镜子里,映出一个女人的脸,长长的发在背后束成一束,模样倒是十分清秀,只是那身躯,竟然是只壁虎,暗灰色的皮肤,混杂着零星的深色斑点,让人只看一眼便忍不住想吐。她那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杨飒的胸口,眸子里映出蓝钻眩目的光华,积满了贪婪。

那张脸,正是爱莉亚店里的工作人员——塞娜!

“不是偷,而是吃。”杨飒纠正他的错误,“《山海经》中记载,万予之国有兽,名隅,人面而虫身,以珠宝为食,其尾可止痔。爱莉亚的首饰,恐怕大多都被她吃了,只是受了她的妖术,才没有发现。”

“看着真碍眼。”楚云飞充满豪气地道,“完全不符合我的审美观,除掉算了。”

“真残忍。”杨飒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那只是他们那一族生存的方式而已,就算偷了几件珠宝,也罪不致死吧?”

就在说话之间,一只冰凉的手从背后缓慢地伸了过来,顺着她的肩膀往下,一直伸向她的蓝钻。杨飒的白色礼服是低胸的,雪白的肌肤立刻便感受到冷血动物那冰冷的体温,生生地打了个冷战,一把抓住隅的手,说:“我收回刚才的话,对于许多人来说,失去了珠宝就等于失去了全部家当,它令无数人痛苦不堪,实在是罪不可赦!”说完,手上微微用力,往后一推,妖怪隅发出一声惨呼,重重地摔向后坐,瞬间便没了踪影。

楚云飞耸了耸肩,用鄙夷的眼神望了她一眼,说:“真是双重标准,事情在别人身上可以说得大义凛然,一旦轮到了自己,本性便战胜了理智,所有道理都变得微不足道。人…真是一种可爱的动物。”

杨飒猛地翻了个白眼,说:“你什么时候变成哲人了?世上万物皆是如此,无论是最卑小的虫子,还是高贵如天神,都逃不过一个词:唯我。上帝十诫之首便是‘世上除我之外不可有其他神’,连上帝都可以自私,何况是人类?况且我也没有杀那妖怪,只是把她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了而已。”

“好了,我不过说了一句,你竟然能滔滔不绝。”楚云飞也跟着翻白眼,只不过他似乎不太适应这个动作,差点眼睛抽筋。

经过了漫长的一个小时之后,BMW终于在一栋十八世纪教堂一般高大庄严的建筑物前停了下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爱情女神的塑像,她站在高高的底座上,身穿华贵希腊长裙,一手拿着爱的权杖,一手举着金苹果,满脸皆是高傲的笑,向所有人炫耀她第一美女的称号。

“这栋建筑物叫做‘依莎贝拉’,是法国总督德依的府邸,以她妻子的名字命名。”楚云飞十分绅士地为杨飒打开车门,向她伸出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纤纤素手交到了他的手里。

“清朝末年这一带是法租界,还保留着不少欧式建筑。”楚云飞对她的配合十分满意,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之色,继续讲解道,“德依是法国的公爵,这栋‘依莎贝拉’充分体现了法国贵族浪漫而奢侈的特点,修建得复利堂皇,美仑美奂。只是后来德依家族没落,才被雷昊的祖辈买下,开了一家在世界上都极富盛名的拍卖场。在这里拍卖的都是绝对值得收藏的精品,但凡有拍卖会,世界各国的名流都会参加。”

说着,他将一张精致的邀请函交给门边的警卫,那警卫只望了一眼便毕恭毕敬地弯下腰,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欢迎您的光临,楚少爷。”

楚云飞旁若无人地牵着杨飒的手走进去,里面是一条宽阔的长廊,两旁是两人合抱充满希腊风格的柱子,高高的穹顶,繁复精美的雕刻,杨飒仿佛走入了时空隧道,回到了几百年前的欧洲,那梦幻一般时代。

出了长廊是一片小花园,花园正中是一座水池,服务员端着酒盘在人群中穿梭,许多身穿晚礼服的社会名流都聚集在这里,相谈甚欢。

杨飒看着满眼都是举止高贵,容貌艳丽的美人,有些不知所措,看来她还是不适应上流社会的生活啊,平民果然就是平民,就算穿上华服,也改不掉身上平庸的气质。

就在她一个人自怨自艾的时候,一道曼妙的身影朝两人缓缓地走来,杨飒抬头,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眉目如画,肤如凝脂,手如柔荑,发如阳光,一身剪裁相当合身的酒红色华贵晚礼服,再加上璀璨的珠宝,微微一笑,便是倾国倾城。

“楚少爷,好久不见。”女子从服务员手中端起一杯红酒,递到他的手中,转头仔细打量杨飒,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差点挖个地洞钻进去。

“辛西亚,才三个月不见,你越发地美艳动人了。”楚云飞似乎与那女子很熟,用调侃的语气道,“听说你最近很忙,接了一部电影,打算到马耳他去拍,怎么有空来这里?”

辛西亚微微笑了笑,眼神里仿佛有着某种未知的东西:“克洛家族的拍卖会,自然是要来的,况且…里面有件古董,我志在必得。”

楚云飞眼中的神色稍稍变了变,笑道:“原来如此,我也有一件古董一定要得到,希望我们所要的,不是同一件。”

辛西亚不置可否,望着杨飒,说:“怎么?不为我介绍介绍这位漂亮的小姐吗?”

“她是我的同学,名叫杨飒。”楚云飞说,“阿飒,这位是世界顶尖名模辛西亚,最近正在拍摄《木马计》,她演绝世美女海伦。”

“原来你就是辛西亚?费迪兰吗?”杨飒一阵激动,“我在《名流》杂志上见过你,你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呢。”

“哪里,你过奖了。”辛西亚脸上是媚惑众生的笑容,“不知杨小姐是哪家的千金,想必一定出生名流吧?”

杨飒脸上一红,朝楚云飞望了一眼,说:“我…不过是个穷学生。”

辛西亚平静地笑,眼神定格在她的胸前,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杨小姐太过谦了,能佩戴这样的名钻的,又怎么会是穷学生?”

杨飒脸红得像只立正站好的番茄,朝楚云飞投去求助的目光,楚云飞正想开口,却听见一个低沉充满磁性的男音在背后响起:“云飞,这就是杨飒小姐吗?”

诡画(五)文 / 月翼

杨飒与楚云飞一起转头,看到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那男子头发花白,容貌与楚云飞有五六分相似,只是年龄大了一轮,眉目间写满了沧桑,并没有楚云飞那不可一世的霸气。

这个人,就算用膝盖想,杨飒也能猜出他是谁。

“爸爸。”楚云飞不出所料地叫道,那赫赫有名的凝华学园校长兼董事长——传说中的楚知寒满脸微笑着走过来,望了一眼杨飒,眼神定格在她胸前的蓝色钻石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阿飒,这是我爸爸。”楚云飞道。

“叔叔好。”杨飒连忙毕恭毕敬地欠身,说,“我是杨飒,叔叔怎么会认识我?”

楚知寒带着一丝笑容,和蔼地道:“前段时间犬子承蒙你照顾了,我感激不尽。”

“叔叔说哪里的话,其实…其实是楚云飞救了我…”杨飒不太习惯这么正式的对话,紧张之下竟然有些口吃,“应该是我向您道谢才是。”

“杨小姐太客气了。”楚知寒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旁边的楚云飞,道,“辛西亚小姐,可以麻烦你带杨小姐参观参观这座庭院吗?”

杨飒和楚云飞都是一震,互望一眼,看来他们父子俩有些话要谈,不方便让她听见,她知趣地再次欠身,说:“那我就先失陪了。”

看着她跟随辛西亚走到不远处的天使雕像下,楚知寒略有所思地说:“这个女孩…”

“爸爸。”楚云飞立刻打断他的话,“如果您想说他出生卑贱什么的,就不必了。”

楚知寒不悦地望了他一眼,饮了一口手中的红酒,说:“我是那种人吗?如果只是出生贫寒,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你喜欢,不过…”

楚家父子俩向来民主,不像是父子,倒像是朋友,说话从来没有什么避讳,楚云飞惊讶地望着欲言又止的父亲,道:“爸爸,你到底想说什么?”

“儿子。”楚知寒的脸色一沉,目光依然望着那与辛西亚谈话的杨飒,蓝钻那眩目的光芒在他眼中留下一个小小的光点,“你真的了解她吗?她的档案上写的是出生云南乡村,却有这种极其名贵的奢侈品,你不觉得奇怪吗?”

楚云飞闻言,眉头不禁稍稍皱了皱,经过这么多天的同生共死,他对杨飒的了解不可谓不多,可是她的身世,他却真的是一无所知。

楚知寒察觉出儿子眼中的困惑,宽慰道:“你也不必太担心,我会让人仔细查查她的家世,你们可以先交往看看,如果性格合适,我也不会反对。只是…”他的表情微微窒了一窒,笑道,“你也知道你母亲的脾气,她早就为你选定了好几个楚家少奶奶的人选了,这个女孩,她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接受啊。”

一想到自己的妈妈,楚云飞的眉头皱得更深,那可是一个极端厉害的女人,从小到大没有一件事情不管着他,让他在家里连吃饭洗澡都不自在,最后才不得不从家里搬出来,一直住在学校。

他抬头,望向杨飒,心中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隐隐间有些不安。虽然他对阿飒有男女之爱,但阿飒似乎很讨厌他,两人一见面就吵架,她会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吗?他们之间,会有未来吗?

“杨小姐,你知道克洛家族的传说吗?”辛西亚为她从侍者的银盘里端过一杯果汁,她感激地笑了笑,道,“什么传说?”

“很恐怖的传说啊。”辛西亚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睛停在水池中水瓶女神的雕像上,焦距却在远方,“就是因为这个传说,克洛家族的收藏品才会拥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你看,全世界大多的收藏家都到了,今天的拍卖会,竞争想必相当激烈。”

“恐怖的传说…”杨飒柳眉微颦,“什么样的传说,辛西亚姐姐你就别吊我胃口了,快说吧。”

辛西亚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笑得绝色倾城,似乎并不介意她未经同意就叫自己姐姐:“克洛家族是14世纪法国最富有势力最强大的贵族,克洛侯爵迎娶了法国国王的独生女,一时间权倾朝野,富贵滔天。那位名叫安托妮娅的公主是当时整个欧洲十分著名的绝世美女,婚后夫妻俩生活美满和谐,两年后,公主便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可谓羡煞旁人。可是这位公主不知为何,竟然迷上了黑魔法,在自己的城堡——乌鸦城堡里肆意杀人,传说她竟然将无数少女抓起来,以喝少女的鲜血为生,以此来增加自己的法力和美貌。虽然她极力遮掩,但她的堕落还是被教廷发现了。据说某一天,她招来一个落魄的流浪画家为自己画肖像画,在绘画图中,公主突然狂性大发,撕咬起这名青年,并咬破了他的喉咙。她以为青年已经死了,让管家把他抬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埋掉。谁知道上帝垂怜,竟然让那青年活了过来,在一个村妇的帮助下逃到了教会。教廷得知这件事后要法国国王交出魔女,那段时间正是狩猎魔女运动如火如荼的时刻,法国国王虽然不舍得自己的女儿,也不得不把她交出去。公主在教廷受尽了各种残酷的刑罚,终于招认自己将灵魂卖给了魔鬼,最后被教廷烧死。不久之后,克洛侯爵也去世了,只留下了不到三岁的小女儿。这个女孩被国王接到了王宫,在宫殿里长大,16岁那年,一名宫女突然发现她在后花园里啃食一只鸟的残骸,报告了国王,尽管国王一心隐瞒,但教廷仿佛无所不知。可以想象,接下来的,又是一场恐怖至极的拷问,只是这个小公主一直没有招认自己是魔女,即使如此,小公主还是被教廷判处了火刑。克洛家族至此已经绝嗣,新的法国国王——老国王的侄子继承王位之后,为了表彰忠心耿耿的克洛家管家塞西,便将克洛家的所有的家产都赐给了这个中年人,但塞西一家很快便陷入了一连串的厄运,死的死,散的散。后来一伙窃贼冲进了乌鸦城堡,对其进行了一番洗劫,克洛家从此没落,乌鸦城堡再也没人居住,从此荒废。”

杨飒听她滔滔不绝地讲完,心中却充满了疑惑,一个懂得黑魔法的魔女,按说法力不会低到哪里去,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被教廷给烧死?难道西方教廷,真的有上帝庇佑?

“看来两位相谈甚欢。”楚云飞走了过来,牵起杨飒的手,杨飒对他打断自己与辛西亚的谈话十分不满,想要把手抽回来,哪知道他的手就像铁箝,紧紧地套在她的手上,让她动弹不得,“不过辛西亚小姐,现在还是请将我的女朋友还给我吧。”

辛西亚不置可否地微笑,杨飒听到‘女朋友’三个字,脸腾地一下红了,正要发作,就听楚云飞兴冲冲地道:“阿飒,看,拍卖会就要开始了。”

“放开我!谁是你女朋友!”杨飒低呼,脸色难看至极,楚云飞不去理她那要杀人的神情,兴致勃勃地朝那建在花园西边的拍卖台上张望,一名头秃肚鼓,典型的成功人士走了上去,开始一段滔滔不绝的演讲。楚云飞坏坏地笑,说:“雷昊的父亲还是老样子嘛。”

“什么?”杨飒不再挣扎,脸上却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你说什么?那是雷昊的父亲?”

怎么可能!杨飒摇了摇头,差别也太大了吧?雷昊虽然算不上绝世美男,但也不算差了,怎么会跟形象如此…如此…的人是父子?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烂竹结好笋的事情?

讲完开幕词,雷父已经气喘吁吁了,蹒跚着走下台,一身白色西装的雷昊连忙过去把他扶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杨飒望着还算帅气的雷昊,对楚云飞说。

“我们是来买东西的,不是来打招呼的。”楚云飞的回答非常绝情,“还是等着收藏品出来吧。”

说着,便有侍者恭敬地送上一只装着少许红酒的高脚杯,那杯子十分夸张,仅杯身的长度就是普通杯子的两倍。杨飒不解地望向楚云飞,他笑了笑,说:“这是‘依莎贝尔’的奇怪特色,用杯子举牌。”

接着,台子上出现了几件珠宝,很快就被人拍走,虽然价值不菲,但和杨飒的蓝钻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楚云飞焦急地等待着,就像在等待命运的降临。

终于,她听到那穿着西装的司仪大声说:“下面,请我们隆重请出克洛家族的噩梦之源——安托妮娅公主的肖像画——《侯爵夫人》!”

话音刚落,杨飒就惊讶地发现楚云飞的眼中有光芒一闪而过,双手因激动而不停地颤抖。

“终于来了。”她握杨飒的手越来越紧,捏得杨飒纤纤素手疼痛不堪,他却浑然不觉。杨飒暗暗骂了一句疯子,转过头,望见辛西亚的脸,她的脸上,也是一片难以掩饰的激动。

诡画(六)文 / 月翼

“杨小姐,请注意看。”楚知寒端着高脚杯,走到她的身边,嘴角挑起一抹诡异的笑,“那是与我们家族有深厚渊源的东西。”

与楚家有渊源?杨飒奇怪地朝拍卖台上看去,瞳孔顿时放大,那是一幅画工非常精致的油画,天蓝色的背景,垂下的纱幔像海洋一般深沉幽远。一位面容艳丽、高鼻深目、肤白唇红的年轻女子端坐在画布的正中,微微侧着的脸庞完美得如同一位落入凡间的天使,她长长的红色头发打着波浪卷,柔顺地披散在她的肩膀,垂在胸前,一直落在她的膝盖上。雪白的长裙充满了中世纪贵族风格,上面点缀着大朵大朵的红色蔷薇,放肆地绽放。在那贵妇人的怀中,抱着一只襁褓,一张小小的脸在里面安静地沉睡,安详而静谧。

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有一点亮光在闪烁。

杨飒生生地打了个冷战,只觉得一丝寒气一直从脚底升起来,手心里渗出一层冷汗。

“这幅《侯爵夫人》就是那位流浪画家为安托妮娅公主所画的最后的一幅画作,画刚刚完成,原本安详的公主突然之间狂性大发,扑上去咬断了他的喉咙,他的血溅在画上,就成了你所看到的蔷薇。”楚云飞激动地说,“几百年来,这幅画在无数主人手中辗转,只要拥有过它的人都会发生不幸,就像…”

“就像传说中的厄运之钻——‘希望’一样。”楚知寒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高脚杯,便听那司仪大声地说:“一百万!楚先生出一百万!一百万一次…”

“一…一百万?”杨飒吓得脸都绿了,“这么贵啊?”

“低价是八十万美金,一百万绝对不贵。”楚云飞说,“为了能得到这幅画,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倾家荡产?”杨飒脸色惨白,难以理解为什么他们会对这幅画如此狂热,不过是件古董,身外之物,何必如此执着?

“七百万!”楚知寒再次举起高脚杯,就在杨飒一恍神的功夫,价格已经飚升,辛西亚脸色一变,咬了咬牙,说:“七百五十万!”

“八百万!”楚知寒脸上是怡然自得的笑,毕竟辛西亚只是一个模特,就算家产再丰厚,也不是树大根深的楚家的对手。

辛西亚脸色惨白,嘴唇轻轻颤抖,她咬紧了下唇,狠了狠心,像是做出了毕生最重要的决定:“一千万!”

“一…一千万…”听到这个数字杨飒差点晕过去,一千万美金啊!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如果她有一千万的话…

“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楚云飞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说,“你胸前那颗蓝钻就值这个数,如果它像‘希望’那样有一段著名的过去的话。”

“什么?”杨飒猛地看向自己的胸前,蓝钻映着太阳,闪动霸气十足的光芒。奶奶留下的珠宝像这样的还很多,她自小便和它们一起长大,幼年时祖母还给过她不少珠宝当玩具,都被丢三落四的她给弄丢了,奶奶也没有说什么,现在看来…她在那漫长的童年里不知道遗失了多少个一千万…她…她还真是败家子啊!

杨飒有种想哭的冲动,心疼得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转动,只差没掉出来。楚云飞吃了一惊,关切地说:“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什么…”杨飒拼命咬住牙,不行,他不能在楚云飞面前哭出来,太丢脸了!

“一千一百万。”楚知寒神色依然未变,辛西亚猛地转头看着他,美丽的眸子里满是愤怒和怨恨,良久,她才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依莎贝尔’。

“一千一百万一次!”司仪满面红光地拿着金槌,大声地说,“一千一百万两次!如果再没有比这更高的价,这幅《侯爵夫人》就属于楚先生了…”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说:“五千万!”

此言一出,全席哗然,楚知寒与楚云飞脸上都露出了极度惊讶的神色,一齐转过头去,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说话人的身上。杨飒透过人群,看见一名垂暮老人坐在轮椅上,被一名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的年轻人推了进来,他们的身后,跟着几个人高马大,即使穿着西装也掩藏不了那醒目的肌肉,看来应该是这位老人的保镖。

“我出五千万。”老人瘫坐在轮椅上,声音有气无力,似乎连挤出这几个字都显得很艰难。

一时间整个会场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那名老人,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雷昊的父亲也连忙跑过来,对着那老人谄媚地笑:“原来是您老人家,您来之前怎么不让人通知我呢,好让我赶过去接您…”

“我出五千万,买下这幅画。”老人的声音依然无力,在所有人的耳中听来,却宛如雷鸣,人们开始窃窃私语,纷纷猜测这位老人的来历。

楚云飞年少气盛,想开口继续加价,却被楚知寒拦了下来。司仪怔了怔,在雷昊父亲的示意下连忙开口道:“五千万一次,五千万两次,五千万三次!”他用那金槌往金板上重重一拍,大声说:“成交!这幅画由这位老先生拍得,恭喜您。”

老人依在轮椅上,轻轻松了口气,楚知寒走过去,恭敬地说:“好久不见了,塞勒先生。”

楚云飞听到这个名字,猛地一惊,不禁皱起了眉头,杨飒不明就里地望着那看似再普通不过的老人,他花白的头发整齐地梳着,戴着一副金边老花镜,与一般的欧美老人毫无二致。为什么楚叔叔会对他这么尊敬?楚云飞那么霸道目空一切的人,听说他的名字也眉头深锁。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原来是楚先生。”老人费力地抬起自己的头,望了一眼面前的楚知寒,用不起一丝波澜的语调说,“很遗憾,虽然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君子不夺人所好’,但这幅画,我志在必得。”

“既然塞勒先生喜欢,我们自然是不该与您争的,希望您的中国之旅愉快。”楚知寒微微欠了欠身,说。

“我想是的。”老人犀利如鹰的眼光快速地环视全场,目光突然停在了杨飒的身上。一遇到那目光,杨飒就不禁打了个冷战,本能地伸出手,将胸前的蓝钻项链握在了手里。

老人的眼光仿佛有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打量她的同时将她的内心看得彻彻底底,楚云飞眉头皱得更深了,将杨飒拉到自己的身后,不友好地回望这名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的老人。

塞勒突然露出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对身后的年轻人说:“帕克,我们走吧。”

“是的,爷爷。”名叫帕克的年轻人小心地掉转轮椅,在几个熊一样强壮的保镖护送下离开了会场。

短暂的沉默后拍卖继续进行,杨飒看着脸色阴沉的楚家两父子,奇怪地说:“这位老人家是谁?为什么…大家似乎都对他很畏惧?”

“他叫塞勒,是纽约黑帮的最高统治者。”楚云飞用低沉的语调说道,“以手段狠辣闻名于世,年仅四十岁就成为纽约的地下皇帝,几十年来叱咤风云,几乎成为黑帮的一道图腾。”他微微顿了顿,继续道,“据说他经营着一家‘屠宰场’,却从来没有人敢将他绳之于法。”

“屠宰场?”

“看过《人皮客栈》吗?”楚云飞握她的手紧了紧,杨飒茫然地摇头,他叹了口气,说,“所谓的‘屠宰场’,顾名思义,就是一个杀戮的场所,只不过杀戮的对象是人。他们将流浪汉、背包客等人绑架起来,在一个特定的地方供某些变态的人肆意宰割杀戮,并以此为乐。塞勒据说就开了这样的一个‘屠宰场’,这个传言,令整个纽约的人都谈塞色变。”

杨飒打了个寒战,额头不由得渗出些汗珠,道:“一定…一定是谣言吧?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天下之大,可谓无奇不有。”楚云飞冷笑,“长在日光灯和阳光下的孩子,对这个世界知道得是多么的少啊。”

“好了,云飞。”楚知寒打断他的感慨,道,“祸从口出,不要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楚云飞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为什么塞勒看杨飒的眼神这么奇怪?莫非他看上她的蓝钻了?如果是这样还好,要是他看上的是杨飒的人…他不敢再想下去,看来,他必须好好地研究研究,怎么才能够像在大夷城中那般,熟练地运用自己的力量了。

一条红色的丝帛在空中飞舞,那暗红色的身影站在‘依莎贝尔’重重叠叠的屋顶之间,冷静地注视着花园里的一切。红色的发狂乱地舞动,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孔,只露出一小段鼻子和朱红的唇。娇俏的唇角微微向上翘起,形成一个优美却神秘的弧度,用呢喃一般的声音道:“终于找到你们了,将我与母亲推向灾难与毁灭的仇人们。”

诡画(七)文 / 月翼

辛西亚开着车,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这么多年了,他们家族寻找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让她找到了那幅画,却没有那个实力购买它,这不能说不是一种悲哀。

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她的左手握住挂在胸前的白银十字架,脸上是化不开的哀伤,等待了几百年,追寻了几百年,到最后依然是一场空。看来他们要继续承受那个诅咒,直到他们家族最后一个成员死亡的那天。

那是祖先所犯下的罪行,可是她想不出理由为什么要他们这些后辈来承担,他们并没有任何罪孽,为什么他们要承受那本不属于他们的痛苦?

她叹了口气,又将左手放回方向盘上,却觉得触手之处一片冰凉,有什么粘粘腻腻的东西。她一惊,看过去,顿时面白如纸。原来在那方向盘上,缠着一束红色的头发,上面染了一些液体,使得它的颜色越发深沉。

她倒吸一口冷气,炮烙一般缩回自己的左手,白皙的手指上粘满了猩红的液体,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是血!

她猛地一惊,车已经驶到了一个岔路口,一辆几吨重的大卡车横冲出来,眼前只剩下卡车车厢那令人心惊胆战的绿色。

“啊——”辛西亚惨叫,猛地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利的吼叫,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吓得闭上眼睛,双手死死地抓住方向盘。

车停下了,强大的惯性让她身体猛地往前一倾,重重地撞在方向盘上,额头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痛,一丝细小的热流蛇一般滑了下来。

车窗外响起路人的惊呼和卡车司机的叫骂,辛西亚缓缓地抬起头,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意识,看见自己心爱的法拉利与那卡车只有不到五厘米的距离,映在车前窗上的几乎全是卡车车身上那刺目的绿。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窗外指着她骂,见她额头受了伤,又是外国人,才住了口,悻悻地回到车里,将车开得无影无踪。

辛西亚看着面前人潮涌动的大街,满眼茫然。方向盘上的红色头发已经不见了,手上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血迹,它们来得那么蹊跷,走得又那么奇怪,就像从来未曾出现过。

这是怎么了?辛西亚终于开始后怕,抬头看着后视镜里自己受伤的额头,几乎满脸都是血。刚刚的难道都是幻觉吗?可是幻觉又怎么会这么真实,连手上的触感都真实得要命,难道她精神出了问题?亦或是诅咒提前几十年出现了?

“我们在天上的父啊,请保佑我。”辛西亚抬手去握胸前十字架,脸色却变了,那十字架已经有了裂纹,被她轻轻一碰,便散成几块,掉落在地上。

“主啊。”辛西亚惊呼,“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诅咒!诅咒降临了!我才二十二岁啊!”

“呵呵呵呵…”遥远的地方响起银铃般的笑声,路边高高的大厦顶端,站着一位红衣女子,对着那缓缓启动的法拉利放肆地笑,笑声里充满了邪气。

“好好享受你的生命吧。”红衣女子用妖娆声音道,“复仇才刚刚开始。”

推开寝室的门,方木立刻衔着拖鞋跑了过来,杨飒感觉全身酸痛,特别是那双腿,痛得钻心,就像是快要折断了一般。看来她果然是不适合穿高跟鞋的,也不适合这样的衣服,天生的穷命啊。

李幽坐在沙发上,一抬头便吹了声口哨,用研究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不错啊,阿飒,看起来的确像个名门闺秀呢。”

“算了吧。”杨飒以极其夸张的姿势倒在沙发上,身体僵硬得像快石头,“要我天天穿这样还不如让我死掉算了。还是T恤牛仔适合我。”

“怎么样?楚少爷是不是一看见你这个样子就立刻傻眼了。”李幽靠在她的肩膀上,伸出手拿起她胸前的蓝钻,细细把玩,眼里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你错了,他不是看到我傻眼,是看到我的钻石傻眼。”杨飒像蜡像一般躺着,只有嘴巴还在一开一合,“真难以想象,我奶奶竟然给我留了这样的东西。”

“这颗钻石肯定大有来头。”李幽断言,“你祖母以前是做什么的?家世如何?如果是没落的世家子弟,又在深山里没有经历十年浩劫,倒是有可能留下这样的宝物。”

杨飒苦笑:“可惜,我对奶奶的过去一无所知。”

“那你父母呢?你父亲是做什么的?母亲又是做什么的?”李幽继续追问,杨飒一下子愣在那里,如同一根鱼刺卡在喉头,什么话也说不出,堵得慌。

不知道,不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

一股浓烈的悲哀海啸一般汹涌奔腾而来,几乎将她淹没,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以前只是认为祖母是巴瓦山寨的山民,父母也应该是山民,在山上耕种那肥沃的土地,只要懂得满足,生活就无忧无虑。

但是今天,他却感觉一切都颠覆了,她不了解她的父母,他们离她那么遥远,遥远得不可企及。

李幽见她感伤得快要哭了,连忙拍拍她的肩,转移话题:“今天的拍卖会怎么样?楚云飞买了什么?”

杨飒努力压下悲伤,定了定神,说:“什么也没买。”

“那真是太遗憾了。”李幽对楚云飞的事情没有太多兴趣,只是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却听杨飒说:“小幽,你知道塞勒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李幽脸色刷地一变,奇怪地看着她,说:“你怎么会知道塞勒?”

“这…”杨飒将拍卖会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李幽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才说,“塞勒竟然会为了一幅油画亲自来中国,真是奇怪。看来那幅画,对他一定特别重要。”

门铃突然尖声大叫起来,催命一般急促,一声高过一声。李幽对这种不礼貌的行为十分不满,不耐烦地起身,打开了房门。

然后,杨飒便看见她身形一起,急速向后退了几步,全身上下突然之间溢出强烈的防备气息。两个身材高大,戴着墨镜,身穿黑西装却仍然能看见肌肉的白人男人走了进来,看了看李幽,又望了望杨飒,径直走到杨飒的面前。李幽一急,一脚狠狠向其中一个男人的脖子踢去。那男子没有闪躲,李幽的脚落在他的脖子上,脖子却一动未动,就好象落下来的不是脚,而是一片轻飘飘的树叶。

李幽倒吸一口冷气,这人绝对练过硬气功,否则绝对承受不了这一脚,若是普通人,脖子早就断了。

两个男子仿佛看不到李幽,向杨飒弯了弯腰,说:“杨小姐,塞勒先生想见您,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辛西亚回到宾馆,倒在柔软得可以陷进去整个人的床上,额头绕着绷带,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连抬抬身子,全身的肌肉都酸痛不已。

今天真是再倒霉不过。辛西亚自己对自己说,连上帝都抛弃她了吗?不仅没有买到画,还…

突然,她一惊,睁开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为什么楚家父子那么热衷于《侯爵夫人》?听说后来拍走画的是大名鼎鼎的塞勒先生,为什么连塞勒都到中国来了?难道…

他们也是受了诅咒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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