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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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等等，老师找我”正当方逸和胖子三炮说着琼省的事情时，方逸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出来孙老师三个字样。
“方逸，回金陵了吗？”孙连达的声音在电话里响了起来。
“老师，晚上刚回来的，正想着明儿一早去您那呢”方逸回道。
“嗯，明儿一早过来吧，给我说说你们去琼省的事情”
孙连达的声音传了过来，“另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明儿下午你要再出趟门，火车票我已经让人给你买好了，不需要带什么东西，带一两件换洗的衣服就行”
“出门？老师，去哪里啊？”方逸闻言愣了一下，自己这刚回金陵居然又要出去？
“去京城！”孙连达电话中传来的三个字，让方逸和他身边的胖子三炮都有些傻眼。
第221章 可以缺钱，不能缺德
“方逸，你这唱的是哪一出？不让我们去京城，你自己反倒是要过去”
方逸挂断电话之后，胖子和三炮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们哥几个坐的太近，刚才孙连达在电话里说的话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你们也都听到了，老师又没说让我过去干什么？”
方逸闻言苦笑了一声，他原本想着抽几天时间雕出点物件卖掉暂缓一下燃眉之急，谁知道计划不如变化，这刚回金陵就被老师给指使出去了。
“方逸，甭管过去干什么，我都跟你去，这亏不能白吃了”
胖子眼里冒出一丝凶光，开口说道：“就算按照古玩行的规矩我不能找姓吴的后账，我也要去京城敲他一记闷棍，妈的，我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胖子和三炮都属于那种典型的刚上岸的泥腿子，别人有钱他们不眼红，但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要是被骗了，哥儿俩都是能举着片儿刀去拼命的。
“行了，别干那些没技术含量的事情，为了几万块钱，不值”
方逸摇了摇头，说道：“明儿你跟我去没问题，但咱们不是去闹事的，到时候你带我去那家店看看，不过你别露面，我去会会那位吴掌柜的”
方逸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虽然不至于因为几万块钱要和人拼命，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孙连达和余宣两位大师嫡传弟子买卖被人给做了套，这要是传了出去也会有损两位老师名声的。
“方逸，老道士教你的那些鬼画符里面，有没有什么诅咒扎小人的功法？要是有的话回头教教我，我非把那个王八蛋给整死”胖子的气还没消，嘴里一直在骂骂咧咧的。
“修道之人，不能做这些有伤天理的事情”
方逸闻言瞪了一眼胖子，这样的功法他并非没有，像是苗人的蛊术就能做到杀人于无形，但要是仅仅因为几万块钱就置人于死地，那说明方逸的修炼也算是误入歧途，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进展了。
“胖子，看开点，凡事就有因果，那位吴掌柜在咱们这里骗了几万块钱，说不定在别的地方就会赔个几十万，你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
方逸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安慰了一句，转头看向了三炮，说道：“明儿胖子跟我去京城，家里这边你多照看着点吧，这段时间咱们都不在，那两套房子装修的怎么样了？”
“赵哥给找的人，干活不用看，我下午回来之后就去看了一眼，活干的七七八八了，再有半个月就能完事”
对于那两套房子，三炮要比方逸上心的多，没离开京城的时候恨不得整天都长在那里，就算是人在京城，每天也都会让苗倩倩早中晚去看个三四次。
“得了，别的没啥事了，这次吃药的事情你们也别放在心上，该回去找老婆的找老婆，该谈对象的去谈对象”谈完了事情，方逸一拍手就下了逐客令，他昨儿在那火山溶洞折腾了一夜，这会精神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呢。
“方逸，那那这些货怎么办？要不我也按着老吴的办法给整出去？”
胖子的眼睛盯着桌子上的背包，心里还是有着不甘心，这些在方逸嘴里最多值个两三百的东西，可是他花了整整四万块钱给买过来的啊。
“胖子，你什么意思？”
在知道胖子和三炮被骗之后一直都没怎么变脸色的反应，在听到胖子的这句话后，眉头却是深深的皱了起来，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咱们也学着那位吴掌柜骗人，把塑料珠子当成极品金刚来卖？”
“我最多宰的不是那么厉害不就行了”胖子嘴里笑声嘀咕了一句。
“胖子，三炮，你说咱们现在缺不缺钱啊？”
方逸闻言叹了口气，老道士说过的那句红尘练心的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像胖子这种原本只是带有一点农民式狡黠的大好青年，也在金钱面前迷失了自己的双眼。
“缺钱，当然缺钱啊，房子装修的钱有了，但买家具的钱还没呢”胖子感觉方逸问了一个很傻逼的问题，这话就是问道李嘉诚那里，估计那位现任的华人首富也得回答缺钱。
三炮也跟着胖子点了点头，他们那房子装修的还算不错，按照三炮的想法，到时候家具也买好一点的，也算是结婚之前一步到位吧。
“胖子，三炮，那你们再想想，咱们几个月之前，又是种什么情况？”
方逸这句话一出口，原本还气愤不已的胖子和三炮，均是愣住了，因为就在几个月之前，胖子还穿着保安服满小区巡逻被人骂着乡巴佬，而三炮则是那每年几十万退伍军人里的一个待分配工作的待业青年。
他们俩谁都没能想到，仅仅是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哥俩不但有了一份在未来很可能变成“大事业”有奔头的工作，而且还在金陵买了住房。
尤其是胖子，户口也给迁入到了市里面，就胖子所知，自从有了户籍制度以来，除了像三炮这样的知青家庭之外，他胖子是村子里第一个凭着自己的本事在城市里面买房入户的，这绝对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情。
所以这也导致胖子每次打电话回村子里和自家老爹说话的时候，都会让老爹没事就去家里祖坟看看，是不是哪位祖宗的坟尖上冒了青烟，显灵保佑自个儿了。
“方逸，我我和胖子的心态，有点儿失衡了”
想着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三炮和胖子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随着财富的增加和眼界的开阔，他们哥儿俩的心里，已经滋生出了一些别的东西，那就是对金钱的欲望和贪婪。
“钱是好东西，但君子爱财，要取之有道”
看到胖子和三炮脸上露出的惭愧神色，方逸开口说道：“咱们现在是缺钱，但却是不能缺德，人无信不立，无德则不兴，胖子你要是将这些破烂给卖出去，那这买卖早晚会做黄掉，到时候说不定你还会回家种地的”
“方逸，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胖子重重的点了点头，收起了平日里那一副嬉皮笑脸的神色，将背包给拿了起来，说道：“回头等我家里装修好了，这些玩意儿我就给摆在书柜里，每天都看上几眼”
“哎呦，胖子，你家还买书柜啊？里面摆什么书？小人书吗？”听到胖子的话后，三炮忍不住调侃了他一句，胖子对学习的热爱仅限于看小人书上，他上学时书包里装的永远都是小人书。
“一边去，我们家双双那可是大学生”
往日里三炮要是提起这事儿，胖子一准会大怒不已的，不过自从和孟双双谈了恋爱之后，胖子就感觉自己也沾染了不少文气，出口成脏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行了，都滚蛋吧，别在我这里磨叽了”看到胖子和三炮斗起嘴来，方逸直接开口往外赶人了，有这时间他还不如打坐恢复下修为，哪里愿意听这哥俩在这扯淡。
“老师，从琼省带的一点特产，您回头拿给超哥也尝尝”第二天一早，方逸就拎着从琼省带来的一些特产和路上买的早餐，来到了孙连达所住的房子里。
另外方逸身上还背了个包，里面简单的放了几件衣服，他是怕时间赶不及，准备从老师这里离开之后，就去和已经到火车站买票的胖子会合，一起坐火车去京城。
第222章 证明
“坐吧，我听洪涛说了，这次去琼省，多亏了你帮他把关，要不然他这次又要吃药了”
孙连达笑着摆了摆手让方逸坐了下来，人就是这样，遇到看着顺眼的人，那是怎么样都行，孙连达就是如此，第一次见到方逸的时候就心生好感，赵洪涛夸奖方逸，听在孙连达耳朵里那也要比夸自己高兴得多。
“我也就是运气好一点罢了，老师您可别夸我，我这边的生意才吃了一回药呢”
听到孙连达的话后，方逸不由苦笑了起来，他跑了一趟琼省帮赵洪涛掌了次眼，但家里的生意却是亏的差点连裤衩都没了，方逸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陪还是赚了。
“嗯？怎么回事？谁给你们药吃了？”
孙连达闻言愣了一下，开口说道：“金陵这地界，大多人都知道你是我弟子了吧？而且就算没我这一层关系，有洪涛的面子摆在那，也不会有人故意给你们下套的”
孙连达虽然这辈子教书育人培养了不少人才，但他教授的都是博物馆专业的知识，在古玩鉴定这个行当里，孙连达从来都没收过徒弟，赵洪涛和他也只是因为工作关系走的比较近的师生而已。
所以对于方逸这个弟子，孙连达无疑是很上心的，从一向爱惜自己羽毛的他，能拉着赵洪涛去古玩市场给方逸撑腰的这件事情上，就可见其对方逸的爱护了。
是以现在一听到方逸说有人对他们的生意下药，孙连达一下子就炸刺了，在他看来，别人让方逸吃了药，那就是等于在挑衅自个儿了。
“老师，不是在金陵，是胖子他们去京城，被人以次充好，骗了四五万的货款”
看到孙连达拍案而起的样子，方逸摇了摇头，说道：“老师，这事儿您就别管了，胖子和三炮都不怎么爱学习，通过这件事，也能让他们多学点古玩方面的知识”
方逸今儿和老师说起这件事，还真没有让孙连达过问的意思，一来四五万块钱不至于让方逸哥几个伤筋动骨，二来这段时间他们哥几个太顺当了，方逸也想通过这件事，让胖子和三炮长长记性。
“玩古董这行当的，就没有不吃药的，这倒不算是坏事”
听完方逸讲的事情经过之后，孙连达想了一下，开口说道：“你说的那个姓吴的我不认识，不过我在京城也有几个老朋友，要不然我给他们打个招呼，让那人把钱退给你们吧”
孙连达虽然在京城呆了好几年，但他一向都对古玩商不假以颜色，所以对于京城里的一些古玩商也不怎么熟悉，不过作为国内顶级的鉴定谁，孙连达所认识的人，在京城还是很有分量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直接说出让人退钱的话来。
“老师，还是算了吧，这点小事不值得您给人张嘴”
方逸知道老师有这个能力，不过还是拒绝掉了，倒不是方逸拉不下这脸面来，而是方逸从小就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从方逸五岁起，洗衣服做饭这些事情，老道士就从来没有帮过他一次。
“对了，老师，您让我去京城是什么事啊？”方逸不想再谈他那点生意上的麻烦，话题一转问到了孙连达让他去京城的事情上。
“去送几张请帖”
孙连达笑着说道：“下个月不是要搞个收徒仪式嘛，我和你余老师商量了一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和老朋友们见见面，京城有几位你的长辈，需要亲自送请帖过去的”
虽然说现在通讯发达了，有什么事情一个电话过去就能说明白，不过孙连达和他的那些老朋友都是老辈人，对于一些老的规矩比较讲究，像是发请帖这样的事情，那是必须要用专人送到对方门上才行的。
以孙连达的年龄和辈分，自然不可能亲自去送请帖，所以这人选就落在了方逸的头上，当然，孙连达心里还存着一层意思，那就是让方逸先接触下自己的老朋友，也算是提前给方逸进入这个行当铺铺路子了。
“老师，谢谢您，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方逸如此聪慧的人，哪里不明白孙连达的意思，他知道老师对自己是真心的好，一时间只感觉心里传来一阵暖意。
“老师最希望的是，以后能以你为荣”孙连达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感觉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收了方逸这个弟子。
“行了，下午一点的车，到京城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把这些请帖送到这几个地址去”
孙连达拿过一张车票和五张请帖递给了方逸，开口说道：“出门在外不要惹事，不过也不用怕事，出了什么事给老师打电话，我帮你担着”
“老师，您就放宽心吧，我办妥了事情就回来”方逸看了一下请帖，有些迟疑的问道：“老师，京城一共只请五个人吗？”
之前方逸听两个老师商议拜师仪式的章程，是要大张旗鼓的宣扬一下的，而京城作为国内的文化中心，古玩行百分之七八十的知名专家都在那里，按理说不应该只来那么四五个人吧？
“能来多少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孙连达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能让老师专门送请帖过去的，就这五个人，你不用问那么多，把这五张请帖送到地方就算是完事了”
“老师，我明白了”
听到孙连达的这几句话，方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明白老师话中的意思，这请帖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想必这五个地址所住的人，都应该是和老师差不多辈分的大师级的人物。
“这张请帖的主人，会送你两件礼物，到时候你留一件还回去一件就行了”孙连达从五张请帖里挑出了一张，开口对方逸说道。
“还回去一件？老师，什么意思啊？”方逸闻言愣了一下，他有些不明白老师的话。
“你看到礼物就知道了，到时候不要给我丢人呀”孙连达笑着卖了个关子，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好吧，老师，那我去了啊”方逸看了一眼那个请帖，将上面秦海川三个字的名字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对了，这次去京城，还有件事情”
看到方逸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眼看着就要走，孙连达喊住了他，说道：“你那文凭虽然教育部门那边承认了，不过宗教管理局有人传过话来，让你有空到道教协会去一趟”
“道教协会？我去那干什么？”
听到老师的话，方逸忍不住一阵心虚，开口说道：“老师，教育部门真的承认我那张进修证明吗？那东西不是街头办证的人给办出来的？”
说实话，一直到现在为止，方逸都不怎么相信自己那不靠谱的师父，给自己留下的度牒还有方丈证以及那进修证是真的，他总觉得这些玩意是老道士在山下找那些办证小广告办的全套，说不定还给打了折扣呢。
“街头办证的人办出来的？你小子这脑袋瓜里面在想什么呢？”
孙连达一脸怪异的看着方逸，说道：“虽然牵扯到宗教上的事情，国家的政策会放宽一点，但是你以为教育部门的人都是吃干饭的？连证件的真假都分辨不出来？再说了，这东西在道教协会是有留底了，光是办个证能有什么用？”
其实严格说起来，方逸用道教协会的进修证去报考研究生，并不是很符合考研的规定，但是孙连达抓住了一个教育部门的漏洞，那就是现在国内还没有佛教院和道教学院，文凭划分的很是模糊。
有了这个漏洞，孙连达又疏通了一些关系，这才让相关部门破了例，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个关键点，那就是道教协会又帮方逸出具了一张证明，证明那个进修班是等同于国内大专学历的。
孙连达并不知道是谁帮的方逸这个忙，不过随着那张证明递过来的还有一句话，那就是要让方逸去道教协会跑一趟，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情，孙连达却是也不知道。
第223章 初到京城
“方逸，你说等到了京城咱们怎么办？是拿大刀片子砍他，还是往他家店里泼油漆啊？”
坐在开往京城的列车上，胖子的那张嘴一直就没能闲下来，唧唧歪歪的一个劲的说个不停，满脑子在幻想着自己如何整治老吴那个王八蛋。
“胖子，我去京城是送请帖的，又不是去砍人的，你能消停一会吗？”
方逸无语的看着胖子，他现在真后悔自己手欠，给胖子补了一张自个儿身边的卧铺票，早知道就让这小子坐硬座到京城不就完事了嘛，自己也能落个耳根清净。
“那咱们被人骗了的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听到方逸的话，胖子有些急眼，买卖是他和方逸还要三炮三个人的，现在是自己这个环节出了问题，所以胖子想找补回这笔钱的心思也是最强烈的。
“胖子，不算了还能怎么样？上门砍他？你以为自己是混社会的吗？”
方逸往卧铺上一躺，开口说道：“还有六个小时到京城，我先睡一会，你还是好好琢磨琢磨自己为什么吃药吧，要不然，下次你一样被人骗”
“嗯？你说的也是，这是得好好琢磨琢磨”方逸的话让胖子有些怀疑起自己的智商来，一时间倒是沉默不语了。
“胖子，你还有完没完啊？”方逸感觉自己还没趟两个小时，又被胖子给拉了起来，气得他差点没一脚踹过去。
“方逸，这事儿，我琢磨明白了！”胖子那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兴奋，从昨儿被方逸揭穿了骗局之后，胖子到现在已经二三十个小时没合眼了。
“那你说说吧，为什么会被骗？”方逸起身坐了起来，他之所以不想管这件事，就是想给胖子和三炮一个教训，因为这段时间他们哥三实在是过的太顺当了。
“首先是贪，我犯了贪念”
这会胖子也没有之前那样狂躁了，条理清楚的开口说道：“老吴给我的价格，要比别人的低出三分之一，这一来一去，咱们就能多赚将近一倍的钱，其实从我听到这个报价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要进老吴的货了”
胖子对自身的解析还是很深刻的，他知道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不过自己在古玩市场忽悠惯了，自信就算是老吴的货品质一般，胖子也有把握将其给卖掉。
但是胖子怎么都没想到，老吴最后居然是拿假货来糊弄他的，胖子要是敢把这些货卖给游客，那绝对会在古玩市场砸了自家招牌的。
“胖子，贪只是一方面，做生意的人，当然想将利润最大化，这一点其实你并没有错”
看到胖子一脸忏悔的样子，方逸也不好意思继续拿捏他了，当下开口说道：“你做生意是把好手，但是你和三炮都有个短板，那就是不专业，如果你当时能看出老吴拿出来的东西不对，那还能吃亏上当吗？”
方逸虽然在山上呆了十多年，但是他看问题的角度很精辟，老吴这一次摆明了就是欺负胖子和三炮不懂文玩，这才拿出了一批假货，要是换成孙连达或者余宣和老吴做这笔买卖，方逸相信，就是借老吴三个胆他也不敢这么干的。
“还真是这么回事”胖子咬了咬牙，说道：“奶奶的，不就是学习嘛，回去我就跟你去赵馆长那里上课去”
还别说，有了这次的教训，胖子真是发愤图强了，从京城回去之后，几乎每天中午都跟着方逸去赵洪涛那里学习文玩知识，空闲的时候也会在古玩市场里到处转悠，野路子方面的东西也学到了不少。
有着古玩市场这种得天独厚的背景环境，胖子对文玩的认知那是突飞猛进，在朝天宫古玩市场搬迁的时候，胖子在圈里已然是闯出了一些名头，有拿不准物件的商贩，往往都会找胖子去掌个眼，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胖子，这里就是京城？”坐了差不多十来个小时的火车，到了夜里一点多的时候，方逸和胖子才走出了车站。
今儿的天气不错，夜空中还能看到明亮的星星，方逸抬头看了一会星象，点了点头说道：“金陵是龙盘虎踞，这京城就是飞龙在天，胖子，那个方向是什么地方？”
从琼省回来之后，方逸也算是彻底稳固了炼气化神的修为，这望气之术也是大有精进，站在处于市中心位置的火车站望去，方逸能清楚的感应到不远处升腾而起的帝王之气。
“那里应该是故宫吧，从这里过去没多远，走路也就是七八分钟”胖子身上缺点一大堆，不过优点也有不少，有一点就是对道路的记性特别好，只要是走过一次的地方，他都能清楚的记在脑子里。
“原来是故宫？怪不得，怪不得老道士和我说过，有机会一定要来京城看一看”
方逸眼中露出了一丝异色，他曾经听师父说过，天下龙脉尽集京城，在这种地方修炼，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方逸以前还以为老道士实在吹牛，可现在却是信了。
龙脉一词，是风水中的术语，不过放在道家之中，那就是等同于洞天福地的所在，方逸只是在道家典籍中听闻过，但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嗯？不对，好像只是徒有其表啊？”方逸盯着故宫上方看了许久，最后摇了摇头，因为他发现那蒸腾而起的帝王之气无法凝聚，很快就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方逸，天上是有金子还是有银子啊？我说你没事抬头往天上瞅个什么劲呀？”
几十个小时没睡着觉的胖子，这会因为被骗刺激的兴奋劲也过去了，困的一双眼睛的眼皮直打架，拉着方逸就往外车站外走去。
“老板娘，生意怎么样？我又来了”
离开车站之后，胖子带着方逸钻进了个小胡同，走了五六分钟之后，在一家三层小楼前停了下来，胖子直接走进那没关门的屋子，和坐在柜台前的一个老娘们打了个招呼。
“嗯？小胖子，你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坐在柜台前正打盹的老板娘抬头看了一眼胖子，没好气的说道：“住几天？我告诉你，现在只剩下两人房了，一天六十，爱住不住”
“六十就六十，麻利点拿钥匙吧”胖子拿出两百块钱放在了柜台上，说道：“先住三天，多退少补啊”
“胖子，咱们就住这地？”
见到胖子从那老板娘手里拿过了一把钥匙，方逸不由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他记得胖子给自己说的是在京城住的连锁酒店，怎么带自个儿跑到这招待所里来了？
“这地方便宜，三个人的房间一个人一天才二十块钱，两人房虽然一天要六十，但也要比住酒店划算多了”
胖子低声给方逸解释了一句，冲着老板娘喊道：“给我拿个水壶，你也真够抠门的，房间里面连个饮水机都不放”
“一桶水就要十块钱，老娘我放个饮水机还要不要赚钱啦？”老板娘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从身后拿了个水壶放在了柜台上。
跟着胖子上了二楼，方逸打量了一下房间，除了两张一米二的床之外，屋子里就剩下一张桌子了，连张椅子都没有，可谓是简陋到了极点。
“胖子，你们哥俩也太委屈自己了”想着自己和满军在琼省住的酒店，方逸心里顿时有点不是味道。
“住哪不是住啊，就是睡一觉的事情，白天咱们又不呆在这里”胖子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洗手间在过道尽头，洗脸刷牙也都在那边，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先睡了啊”
胖子走到床边倒头就睡了下去，没几分钟呼噜声就响了起来，听着胖子那唱歌一般有节奏的呼噜声，方逸来到京城的第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224章 秦老
方逸和胖子所住的招待所，就在一片还没拆迁的四合院小区的旁边，第二天一早方逸到外面站了一会桩之后，到了五六点钟的时候，小区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
“两碗豆汁，三根油条，马上就来”方逸循声来到了一个早点铺子，说是铺子，其实就是一对夫妻推着个三轮车在路边支起了几张桌子板凳，摆了一个简单的早点摊。
“老板，给我来晚豆汁，油条就不要了，有素包子吗？”
此时吃早点的人还不是很多，方逸坐下之后，要了一碗豆汁，他曾经听老师说过，来到京城一定要喝一碗原汁原味的豆汁，按照老师的话说，那就是没有喝过豆汁儿，不算到过京城。
“有，白菜馅的素包子，您要几个？”摆摊的中年男人麻利的打了一碗豆汁，放在了方逸面前的桌子上，开口问道。
“来五个吧，再打包五个”
想到还在招待所睡的像头猪一样的胖子，方逸又让老板打包了一份，喝了一口豆汁，不由点了点头，说道：“这味道不错，早上喝一碗，能发下汗，老板，您是京城人吧？”
“小伙子，我们不是京城的，真正的京城人，哪里会干这个啊”
中年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说实话，我做的这豆汁不是很正宗，现在正宗的豆汁都快见不到了，不过我的东西卫生，这边的人都喜欢来喝一碗”
“小胡，其实护国寺那边做的豆汁，也不见得就比你这个正宗”坐在方逸旁边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笑着说道：“你家小子快上大学了吧，我喝你这豆汁也有十多年了。”
“那可不，今年就要参加高考了，老爷子，这生意还多亏您帮衬啊”中年人憨厚的笑了笑，给老者的碗里又加上一勺豆汁，开口说道：“只要老街坊们还愿意喝我做的豆汁，我就一直干下去”
“生活，这就是生活”
听着早点摊子老板和老者的对话，方逸心头忽然一片宁静，简单的对话，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画面，让方逸平添了几分对于生活的感悟。
“小伙子，再来啊”
方逸拎着早点离开时，中年男人挥手打着招呼，其实不用他说，方逸明天还是会过来的，听着这些普通老百姓朴实的对话，能让方逸有一种融入到生活中的感觉。
“豆汁？我可喝不惯这个？”
方逸回到招待所的时候，胖子也已经起来了，不过他对方逸带来的早点不怎么满意，嘴里嘟囔道：“京城的早点就是不如金陵，早上要是有一碗鸭血粉丝汤喝该多好啊”
“我倒是觉得京城要比金陵更加包容一些”
方逸不知道老道士是什么地方人，但从小老道士和他说话，就用的是有点像京城话的普通话，所以来到京城之后，听着身旁那些人说话的声音，方逸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而且虽然同为六朝古都，但京城是最近两个朝代的帝都，相比较而言，京城无疑在文化底蕴上要更加深厚，刚才方逸出去转悠了一圈，那种历史的厚重感随处可见。
“我还是更喜欢金陵”胖子闻言撇了撇嘴，虽然口中说着豆汁不好喝，但嘴里一点都没闲着，一碗豆汁五个包子外加两根油条，说话功夫就全进了肚子。
“方逸，回头咱们先去十里河古玩市场，我把老吴那家店指给你看看”
抹了抹嘴，胖子咬牙说道：“我看他那店里放着不少物件，照我说，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咱们给他放把火，把这个王八蛋的东西都给烧光掉，看他心不心疼！”
“行了吧你，就算亏了几万块钱，也犯不着杀人放火吧？”方逸没好气的瞪了胖子一眼，说道：“在哪里跌的跟头，你就在哪里爬起来，别搞那些歪门邪道的事情”
“我就是说句气话”
昨儿被方逸一通训之后，胖子已经是想通了，不过胖子心里对老吴的恨意，却是丝毫没有减轻，自诩精明的他吃的这个哑巴亏，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老吴我是要去会会的，不过这几天没时间，等我送完这几份请帖再说吧”
方逸从箱子里拿出了几张装在白信封里的请帖，在信封上写着要送去的地址和联系人的电话，请帖里的内容都是一样的，不过在署名的位置，却是有孙连达和余宣两个人的名字。
“不就五张请帖嘛，一天还不就送完了？”胖子开口说道：“你送三张，我送两张，咱们分开送，今儿一天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你以为这请帖那么容易就能送出去？”
方逸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每个人都是老师提前预约好的，送之前我还要再打个电话确认下，三天能送完就不错了，你要是嫌烦就自己到古玩市场里面溜达去，正好能学点东西”
“我还是跟你转转吧”
听到方逸的话后，胖子缩了缩脖子，他怕自己再去十里河古玩市场见到老吴，抑制不住心头怒火，说不定就会上演一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戏码来。
“行，我先打个电话”方逸向胖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拨通了信封上的一个电话号码。
这个被孙连达嘱咐要第一个送过去的请帖主人，姓秦，叫秦海川，是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的主任，和孙连达认识了五十多年，相交莫逆，孙连达退休后来到京城任职，就是秦海川对其发出的邀请。
“秦老，我姓方，叫方逸”拨通了电话之后，方逸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方逸，老孙的弟子是吧？”
没等方逸报出老师的名号，电话一端就响起了爽朗的笑声，“你到京城了吧？上午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到故宫博物院来吧，我正主持一个文物修复项目，这几天吃住都在这边，你直接过来找我就行了”
“走，去故宫”放下电话，方逸冲胖子打了个响指，他这次来京城原本就有去故宫游览的打算，没成想第一天就达成这个愿望了。
“方逸，故宫可大了，您去哪里找这位秦老啊？”胖子给方逸泼了盆冷水，刚才方逸通电话的时候他都听到了，那位秦老说话的口气很大，好像到了故宫所有人都认识他一般。
“去了再说吧，大不了再打个电话好了”方逸不以为然的说道，赶着还没洗脸刷牙的胖子去洗漱了一下，两人出了招待所向故宫赶去。
“方逸，咱们要不要买票啊？”
来到天安门广场的时候，也就是早上八点多钟，胖子拉着嘴里念念叨叨的方逸穿过了金水桥，进入到了太和门里面，不过想要再往前走的话，却是要购买门票了。
“我先问问吧”方逸抬头望四处看了一眼，抬脚往售票中心旁边的游客中心走了过去。
“找秦老？你们确定是找秦海川，秦老？”
一个戴着眼镜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脸狐疑的看着方逸，方逸要说找文物鉴定委员会的主任，这个男人未必认识，但提到秦海川的名字，博物馆怕是没几个人不知道，因为秦海川本身就是博物院享受国家正部级待遇的前任院长。
“对，我和秦老约好的”方逸点了点头，很坦然的说道，他只知道这位秦老是老师的老朋友，至于别的身份，方逸还真是了解不多。
“哎，你等等，我打个电话”中年人不敢怠慢，不过他并没有秦老的联系方式，只能往上通报了过去。
几分钟过后，一个电话回了过来，接到电话的中年人顿时态度大变，把方逸和胖子请到了一间办公室里，还泡上了两杯茶水。
第225章 请帖
“刘科长，是哪位找秦老的？”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的时间，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推门走进了办公室，虽然眼睛盯着方逸和胖子看，但嘴上还是开口向那个中年人问了一句。
“哎呦，华处长，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事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看到来人，原本嘴上叼着烟正和胖子侃大山的中年男人，连忙站了起来，几步就迎到了门口，开口说道：“华处长，就是这两位找秦老的，您看，我给送过去就行了，还劳烦您跑一趟”
虽然来人要比刘科长年轻好几岁，但刘科长的态度却是十分的恭谨，从那年轻人推开门之后，他的腰板就一直没挺直过，和刚才相比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孙老的高足，我当然要亲自过来迎接了”
被刘科长称作是华处长的年轻人，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但为人十分的成熟，在知道是方逸要找秦老之后，上前和方逸握了下手，只是看向方逸的眼神，却是有几分玩味。
“不敢当，请问您是？”
方逸伸手和那人握了一下，他的六识十分的敏感，隐隐从来人的态度上，察觉到了几分敌意，这让方逸十分的意外，因为他是第一次来到京城，也是第一次见到面前的这个人。
“这是我们博物院文物修复专项组的华子易华处长，也是国内知名的文物修复专家”没等那位华处长开口，刘科长就抢先出言介绍了起来，言语中那马屁拍的是啪啪响。
“刘科长，要实事求是，我在修复小组里，只是个学生”
听到刘科长的话，华子易的脸色不由红了一下，因为他能当上修复专项组的副组长，主要是沾了自家老爷子的光，而且所谓的华处长也是虚职，只是因为专项组的副组长享受副处级待遇而已。
“那是华处长您太谦虚了，咱博物院的博士里面，您可是最年轻的啊”
刘科长知道，华子易虽然年轻，但家世背景却是十分深厚的，他家老爷子以前就是博物院的副院长，和秦老搭档了几十年，有这样的背景关系在，华子易在这次专项组结束之后，肯定能落实了那副处长的实职。
“我那博士还是在读的”华子易也有点受不了刘科长的吹捧了，连忙说道：“秦老还在等着方先生呢，我先带他们过去了，刘科长您先忙”
“好，好，欢迎华处长经常来主持工作啊”
刘科长殷勤的将几人送到了门口，拉了一把落在后面的胖子，低声说道：“小兄弟，以后要是带人来博物院玩，给你刘哥打个电话就行，我让导游带你们转转”
“好，刘哥，得空咱们坐坐”
胖子虽然不明白刘科长为什么对自己和方逸那么热情，但他也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当下点头答应了下来，而且还准备进一步和刘科长拉拉关系。
其实胖子不知道是，虽然和金陵博物馆性质相同，但作为前朝皇帝居住的国家级博物院，根本就不是金陵博物馆能与之相比的，仅是门票收入，每年就要以十亿来计算，再加上周边的一些文化产业，收入高达数十亿之多。
所以别看刘科长只是负责游客中心的一个小官员，但却是手握实权的，光是每年帮一些旅行社搞点打折门票，就足够他赚的盆满钵溢了，是以对于院内一些有关系的人，刘科长向来都是不敢得罪的，就是怕自己这肥差被人给抢走掉。
而华子易正是在刘科长不敢得罪的人的范畴里面，更何况方逸和胖子还是来拜访秦老的，刘科长自然是想和他们拉拉关系交好一下了。
“方逸，咱们都是年轻人，我就直接叫你名字了”走出游客中心之后，华子易回了下头，说道：“以后来这里直接找我就行，你要是经常来的话，我给你办个出入证，这样也方便一些”
刚才刘科长和胖子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被华子易听到了耳朵里，对于刘科长的心思，华子易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不过对于刘科长的格局，华子易却是看不上眼。
要知道，博物院每年几十亿的收入，除了上交国家财政一部分之外，还有一部分用于博物院的运转，剩余的绝大多数都划给了文物修复的项目，这里面的猫腻也是不少，所以对于那点小钱，华子易根本就看不上。
就像是华子易的二叔，就开了一家古建修复和维护的公司，每年仅是承接京城的各种古建都忙的脚不沾地，而且在这一块领域上，华家是绝对的垄断，谁都插不进手去。
“谢谢华哥，不过我最近两年应该还是呆在金陵，等来京城的时候再麻烦华哥了”方逸的回答十分的客气，他和华子易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实在是不怎么知道对方的底细。
“以后你就会经常呆在京城的，这里才是咱们国家的文化中心啊”
华子易很认真的打量了一眼方逸，开口说道：“也不知道孙老师为什么非要回金陵，他不光是金陵大学的教授，也是北大特聘的教授啊，真是搞不明白”
“老师是思乡了，俗话说叶落归根嘛”
方逸闻言笑了笑，他倒是不知道老师还是北大的教授，老师也从来都没有提过，不过方逸听老师说过，年龄越大就越想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京城虽好，总归差了那么一点家乡的感觉。
“等有时间，我去金陵看望下孙老师”华子易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再也没有提这个话题，而是带着方逸和胖子进入到了内城里面。
不过在穿过第一个大殿之后，华子易就带着两人进入到了一处挂着闲人免进的地方，走了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才在一处偌大的院子里停了下来。
“这里以前是御书房，现在被改成了修复文物的地方”
华子易虽然年轻，开始的时候似乎对方逸还有点敌意，但却是并没有什么架子，一路走过来不断的向方逸和胖子介绍着各处建筑的历史，倒是让两人增长了不少的见识。
“老师，我带方逸过来了”走到一间敞开着的房门处，华子易对着里面喊了一声，他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了外面。
“嗯？稍微等一下，我处理完手上的活就出去”屋子里传来了一个老人的声音，不过这一等，就足足让方逸等了差不多有四十分钟。
“方逸，秦老就是这样子，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没了时间了”
陪着方逸等在外面的华子易也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九月的天气温差还是比较大的，秋老虎的威力让站在屋外的华子易已经满头是汗了。
“没事，华哥，要不然你先去旁边坐回？”以方逸的心性，别说等这么一会，就是让他等上一天，方逸也绝对不会露出一点急躁的表情来。
“我还是陪着你吧”华子易虽然早就有心到旁边去等，但是看到方逸神定气闲的样子，咬了咬牙又站住了。
“你就是方逸吧？”
又等了差不多十分钟，一个身材大约在一米七左右，腰板挺得笔直的老人，从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眼睛在胖子身上扫了一下之后，直接就看向了方逸。
“秦老，我是方逸，受老师所托，前来给您送请帖的”方逸向前走了一步，先是对秦老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拿出请帖，双手高举过头，恭恭敬敬的递向了秦海川。
虽然和秦海川一起出来的还有三四个老人，但方逸从秦海川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久居上位的气势，知道说话的人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哎呦，你说老孙，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弄这些老礼”
见到方逸的举动，秦海川顿时笑了起来，伸手将请帖拿在了手上，说道：“小方，事情呢，老孙电话里已经都给我说了，回去给老孙带个话，等到拜师仪式的时候，我一定会过去的”
第226章 极品印章石
“谢谢秦老”
方逸往后退了两步，摆出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虽然方逸还不清楚秦海川的身份，但是他知道，能让老师第一个送请帖的人，无论是和老师的关系还是社会地位，恐怕都是不一般的。
“老孙能收弟子，这也是行里的一大盛事啊”
秦海川看着方逸，忽然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方逸，你不知道，京城有多少人想学老孙那一手修复字画的手艺，子易他爷爷找了老孙好几次，都被你那老师给推掉了，我还以为他这辈子不会再收徒弟了呢”
一旁的华子易听秦海川提到自己，脸上不由现出一丝尴尬的神色，他的爷爷是一代古建大师梁思成的弟子，所以在古建这一领域算得上是家学渊源，家族中人从事的工作也多是和这一领域相关的。
华子易在大学的时候，也是学的古建专业，但是在读研的时候，他却是对字画等纸质类古玩的修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华家老爷子十分开放，又很喜爱这个最小的孙子，所以并没有勉强华子易，反而想为他找个名师。
正好前几年的时候，孙连达受秦海川的邀请在京城工作，华子易的爷爷就找到了他，只是孙连达并没买老朋友的账，在见了一次华子易之后，委婉拒绝了华子易拜师的念头。
这也是华子易听到方逸是孙连达弟子之后，脸上会露出那种古怪的表情，因为当时孙连达拒绝华子易的话，却是他这辈子不会再收弟子的，这等于是食言了。
“老师，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华子易这会也不得不开口了，“我现在跟着老师您学习，不也挺好的吗”
“那可不一样，我对金石类的文物修复比较有经验，要说起字画，那还是老孙”
秦海川摇了摇头，当年孙连达要走的时候，他是极力挽留的，可以说孙连达的离开，对于博物院内的文物修复工作，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老师会修复字画？”
听到秦海川和华子易的对话，方逸挠了挠头，他只知道老师是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的人，但并不知道老师居然还会修复文物，他拜孙连达为师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却是从来都没听孙连达提起过。
“你不知道？？？”
秦海川和华子易同时愣了一下，要知道，当年孙连达来到京城，固然是其在文物鉴赏上有很高的造诣，但更主要的是，他对于字画等纸质类文物的修复，却是有着很独特的手法。
“老师只是教了我一些文物鉴赏方面的知识，我还真不知道他会字画修复”方逸闻言苦笑了一声，他跟着孙连达学艺也就是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连皮毛都还没学到多少，估计是还没有学到那么深的地步。
“老孙既然收你为徒了，日后肯定会教给你的”
从出门之后，秦海川就一直在打量着方逸，他也想看看方逸究竟有过人的地方，竟然能让孙连达和余宣联合收方逸为弟子，不过除了发现方逸比较沉稳之外，秦海川还没有看出方逸有什么不同之处来。
“好了，我还有点工作没做完，方逸，这几天就让子易陪陪你吧”
老朋友的弟子上门来送请帖，秦海川自然是要尽到地主之谊的，否则下次见到孙连达的时候，少不得要被埋怨几句。
“对了，我差点忘了件事”就在方逸准备离开的时候，秦海川忽然一拍脑门，转身就回到了他刚才修复文物的那个屋子。
“这年龄大了，记性就是不好，连见面礼竟然都忘了”
也就是几十秒钟的时间，秦海川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两个盒子，递向方逸，说道：“老孙这次宰我的一刀可是挺狠的，这两件东西，你可要好好保存着啊”
在把东西递给方逸的时候，秦海川眼中居然露出一丝不舍来，只不过在前几年他收华子易为学生的时候，孙连达可是拿出了一幅张大千的真迹，秦海川这也算是还人情了。
“还真送了我两件见面礼啊”
接过秦海川递过来的盒子，方逸顿时想起了老师交代过的话，不由开口说道：“秦老，我我能看看您给的东西吗？要是太贵重的话，我可不敢收”
虽然当着长者的面打开礼物有些不礼貌，但是孙连达给方逸说过，这两件礼物要收一件退回去一件，可方逸要是不打开的话，他也不知道收哪一件退回去哪一件啊。
“都是些小玩意，你要看就打开看看吧”秦海川摆了摆手，他也想看看方逸识不识货，如果方逸根本就不认识自己送出去的这两个物件，那真可谓是明珠暗投了。
“嗯？鸡血石？”
当方逸打开第一个盒子之后，入眼看到了一块拇指粗细，比食指稍微长一点通体呈血红色泽的石头，口中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呼，这是一枚半成品的印章鸡血石。
“对，是鸡血石，方逸，你看看这块石头怎么样？”秦海川有意考究一下方逸，当下开口说道。
“极品，少见的极品鸡血石”
如果放在方逸认识余宣之前，他对于印章类的石头还真是没什么研究，不过刚好就在前段时间，余宣系统的给方逸讲解过适合做印章的石头，这其中就包括了鸡血石。
“鸡血石主要是看血和地，血色为鲜红、正红、深红、紫红为佳”
方逸将这块鸡血石拿在手里，开口说道：“血量少于10％者为一般，少于30％为中档，大于30％者为高档，大于50％者为珍品，70％以上者珍贵难得，秦老您拿出来的这块六面全红，小子怕是承受不起啊”
六面全红，可以说是鸡血石中的极品，而这一块红色中又显露出一种通透，在鸡血石中又被称之为大红袍，就拇指粗细的这么一小块，拿到市场上最少是十万起价，而且通常有钱还买不到的。
“嗯？有点意思，你再看看另外一块料子”秦海川满意的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方逸拿着的另外一个盒子。
“好吧”
方逸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另外一个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他都要把这块鸡血石还给秦海川的，因为这见面礼实在是有点过于贵重了。
“这这是田黄石，乖乖，这块比那鸡血石是丝毫不差啊？”
打开另外一个盒子后，方逸看着盒子里那块通体明透，似凝固的蜂蜜，润泽无比的石头，顿时又愣住了，他曾经听余宣讲解过田黄石，是以对这块田黄石的品质一眼就看了出来。
田黄石是寿山石系中的瑰宝，素有“万石中之王”的尊号，其色泽温润可爱，肌理细密，数百年来田黄石极受藏家至爱，正如俗语所说：“黄金易得，田黄难求”。
自明清以来，田黄石就被印人视为“印石之王”，就印章用石而言，田黄石比鸡血石还要更加出名，而盒子里的这块田黄石，显然是其中精品，要是论起价格的话，恐怕比之那块鸡血石也是不遑多让的。
“那块鸡血石，相同品质的我还有两个，这个田黄石，我可是就这一块”
秦海川说话的时候有些郁闷，这两块半成品的印章石都是他的珍藏，尤其是那块田黄石，甚至能称得上是孤品，秦海川都没舍得将它们篆刻出来，要不是被孙连达点了名，秦海川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拿出来的。
第227章 班门弄斧（上）
“老师，您这是让我坐蜡啊？”
看着手中的两块极品印章石，方逸心里已经明白过来了，敢情老师所说的留下一块退回去一块的意思，却是让自己为秦海川篆刻出一枚印章的。
如果是换成旁人，方逸倒是没什么压力，不过刚才过来的时候，他听华子易介绍过秦海川，知道秦海川是国内最出名的金石收藏专家，本身也是一位篆刻大师。
按照华子易的说法，秦海川篆刻一枚印章的价格，最少是五万起步的。
即使如此，秦海川也是很少出手帮人篆刻印章，除非是一些退却不掉的关系求上门时，秦海川才会亲自动手，他早年篆刻的几枚流落出去的私印，此时已经都成为一些博物馆的藏品。
“小方，把东西收起来吧”
看着那两块印章石，就算是秦海川，也忍不住感觉一阵肉痛，要不是当年他和孙连达开玩笑，说出只要孙连达收弟子，他就愿意送出这块田黄石的话，秦海川怎么都不会舍得将其拿出来的。
“秦老，这见面礼未免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方逸沉吟了一会，将两枚印章又装回到了盒子里，方逸没有在人前显露的心思，也不打算占秦海川的这个便宜，于是就准备将两枚印章石全都退回去。
“嗯？我既然拿出去了，怎么可能再收回来呢？”听到方逸的话，秦海川脸上现出一丝不快，开口说道：“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长者赐不敢辞’这句话吗？”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给你就拿着”
方逸话还没出口，就被秦海川给打断掉了，多少达官贵人相求这两枚印章，秦海川都没舍得，眼下送给这毛头小伙子当见面礼，居然还送不出去，这让秦海川感觉一阵气闷。
“这好吧”
方逸想了一下，开口说道：“秦老，来的时候老师曾经嘱咐过我，这两件见面礼，我只能收取一件，另外一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收的，还希望秦老您能体谅下小子”
“嗯？老孙这唱的是哪一出啊？”听到方逸的话，秦海川不由愣了一下，点名要这两块石头的是孙连达，可他为什么还要退回一块给自己呢？
方逸犹豫了一下，老师并没有明说让自己给秦海川刻章，眼下自己要是说出来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认为自个儿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你这小娃子，不怎么爽快”
秦海川是典型的北方人性格，在小辈人面前也没什么架子，看向方逸欲言又止的样子之后，原本是想让华子易代自己送客的，不过看了一眼装着田黄石的盒子，秦海川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舍。
“行了，到屋子里去说话吧”
秦海川最终还是摆了摆手，回头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道：“你们几个继续清理下木头腐朽的部分，千万不要破坏其本身的造型和结构，等我回来再定修复的方案”
秦海川今儿主持修复的是一扇康熙时的红木所制的屏风，这扇屏风是当时康熙的三子诚亲王胤祉进贡的，上面写有一万个寿字，在历史上也被称之为万寿屏风。
不过像这样级别的屏风，在博物院的地库里面，最少也有几十扇的样子，要不是这一扇因为被泡过水腐朽的实在是太厉害，恐怕也提不上修复的议程。
“说吧，老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要不要我给他打个电话？”
安排了一下工作，秦海川带着方逸胖子还有华子易来到旁边的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并不是很大，只有里外两间，是秦海川平时工作之余小憩休息的地方。
“秦老，小子要是说了，您可别怪我狂妄啊”方逸想了一下，还是先给秦海川打了个预防针。
“狂妄，这话从何说起？”
秦海川闻言愣了一下，他虽然对方逸说话吞吞吐吐的性子不是很喜欢，但对方逸这个人还是没有什么成见的，以他的身份，也不可能对这么一个后生晚辈怎么样。
“老师的意思，是让方逸在您老面前班门弄斧”方逸开口说道：“这两枚印章石，一枚作为晚辈的见面礼，另外一枚，老师却是想让我将其篆刻出来，再送还给您老”
在见到秦海川送出的见面礼之后，方逸自然明白了老师的意思，他这是想让自己这个学生在秦海川面前露上一手，不过就方逸而言，却是有点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什么？你帮老师篆刻印章？”
果然，方逸话声未落，旁边的华子易就忍不住了，开什么玩笑啊，他的老师秦海川那可是国内玩金石篆刻的第一人，方逸在他面前谈篆刻，那岂不是关羽门前耍大刀嘛。
“咳咳，孙老师的意思，就是这样的”方逸咳嗽了两声，面色也微微有些发红，不过要论篆刻印章的手艺，方逸却是不畏惧任何人的，即使秦海川是国内公认的名家。
“嗯，有点意思，难不成老孙也改行玩金石了吗？”
听到方逸的话，秦海川倒是没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了笑意，开口说道：“你那个老师也学过篆刻，只不过手艺不如我，但他一直都不怎么服气，这是让你来找场子了吧？”
秦海川和孙连达，相识差不多有五十多年了，两人在七十年代的时候，又一同被关过牛棚，关系不是一般的好，所以在听到方逸的话后，他一下子就揣测出了老朋友的心思。
“秦老，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方逸脸上露出了苦笑，说道：“我也是见到您给出的礼物之后，才知道了老师的心思，他他这分明是把我当枪使了啊”
“哈哈哈，当枪那也要有枪的特性才行啊”
方逸的话逗得秦海川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落下之后，开口说道：“方逸，老孙既然敢让你给我刻章，想必你也有几分手艺的，不过我这两枚印章石，都是印章石中的极品，你可敢在上面篆刻？”
秦海川和方逸的另外一位老师余宣的性子，倒是有些相像，那就是喜欢提携后辈，所以在听到方逸的话后并没有生气，反倒是生出了几分想要考究一下方逸的心思来。
“您老只要舍得，我自然是敢的”
方逸自小在山中生活，比之胖子和三炮，他缺少了几分人情世事，但同样，在方逸心中，也没有任何对权威所谓的敬畏，尤其是在篆刻这门手艺上，方逸自问是不弱于任何人的。
“好，这才有点年轻人的样子嘛”听到方逸的话后，秦海川赞许的点了点头，起身进入到了里屋，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用皮革做成的工具包。
“方逸，工具我这里就有，你敢不敢现在就开始雕琢印章？”秦海川将工具包放在了方逸的面前，他倒是想看看老朋友的这位弟子究竟是有真才实学，还是靠一张嘴来吹嘘的。
“老师，这这怎么能行啊？”
方逸这边还没开口答应，旁边的华子易却是不愿意了，他知道那枚田黄石是老师收藏了几十年的宝贝，平时一有空就拿在手里把玩，眼下送出去就已经是很心疼了，这要是被方逸给雕坏掉，老师还不要被气出病来啊。
“子易，你激动什么呀”
秦海川看了一眼华子易，他对自己的这个弟子总体上还是很满意的，不过华子易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功利心稍微重了一点，什么事情都会将利益摆在前面。
“老师，这可是您珍藏的珍品，万一要是毁坏了，那可怎么办？”华子易的确表现的是有点激动，他现在的感觉就是，老师拿着价值连城的物件在哄不懂事的孩子玩一般，也不怕孩子将其给损坏掉。
第228章 班门弄斧（中）
而且秦海川的话，也让华子易心里有些吃味，因为在去年的时候，华子易身居高位的大伯，向秦海川求取了一枚私章，当时就是看中了这枚田黄石，只不过却是被秦海川给婉拒掉，另外选了一枚印章石赠予了华子易的大伯。
所以现在看到秦海川竟然愿意拿出这块田黄石让方逸篆刻，华子易心里不是一般的难受，老师连大伯的面子都没给，却是愿意让方逸将这块田黄石给糟蹋掉，华子易不知道究竟谁才是老师的弟子。
“子易，印章石原本就是要拿来篆刻的，又何来的毁坏一说？”
秦海川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开口说道：“我以前不愿意雕琢这两枚印章，是因为我喜欢它们那种天然的样子，但是不雕刻出来，这东西就不完整，这和珍贵与否是没有关系的”
其实秦海川并非没有将这枚田黄石印章篆刻成自己私章的心思，如此一来，也就不会有人再求取它了，只不过这几年秦海川年龄大了，手有点发抖，他一直没下决心将其篆刻出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老师，要篆刻，那也得是您亲自动手啊”
华子易看着方逸，说道：“方逸，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不过你应该知道，老师的篆刻手艺，在国内无人能出其右，你要雕这枚印章，那还真有点班门弄斧啊”
“华哥，您说的是，我这还真是班门弄斧”面对华子易，方逸只能是苦笑不已，老师这哪里是让他上京城来送请帖的啊，简直就是来拉仇恨的。
“小方，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既然是老孙的意思，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秦海川摆手打断了方逸的话，他对孙连达的了解，可不是华子易和方逸能与之相比的，秦海川知道自己这位老朋友为人处世一向都是十分稳重的，相交数十年，秦海川就没从孙连达的口中听过一句过激的话，干过一件没有把握的事情。
所以对于面前的方逸，秦海川心里还是非常重视的，他相信孙连达既然敢让方逸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那就一定是有所持的，说不定方逸在篆刻上的造诣，真的会让自己出乎意料的。
相对于一块印章石，秦海川无疑更加相信自己对老朋友的认识，而且话说回来，以他和孙连达的交情，就算是这块田黄石废掉了，秦海川也不会生气的，到了他现在的年龄，早就对这些身外之物看开了。
“老师，您”
“不用再说了，让方逸试试吧”
华子易还待再说，却是被秦海川摆手制止住了，当了那么多年的领导，他看问题要比华子易深刻多了，要知道，能被孙连达和余宣一起看中并且愿意收之为徒的人，就是放在秦海川面前，那也是要被高看一眼的。
“好，那我就试试”方逸这次没有再谦虚，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在方逸眼中，是没有什么专家权威之分的，他尊重秦海川，是因为秦海川是老师的挚友，是自己的长辈，可不是他并没有见过的篆刻手艺。
“方逸，你看看这几把刻刀可还顺手？”
见到方逸打开了自己的工具包，秦海川开口说道：“这都是我用了十几年的家伙什，不比现在的什么钨钢白钢的刻刀，你要是不习惯的话，我让人再送一套过来”
喜爱金石篆刻的人，往往都有自己用顺了手的工具，秦海川自然也是如此，这一套刻刀是他在八十年代中期的时候，花了两百多块钱在一家军工厂里打制出来的，按那会的钱来论，这一套刻刀放到现在，最少也要几万块了。
“秦老，不用换了，这刻刀就挺好的”
方逸拿起一把刻刀看了看，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要知道，他当年学习篆刻使用的刻刀，是老道士用毁坏了的锄头磨出来的，别说面前的这套刻刀，就是连市面上卖的通用刻刀都比不上。
看完刻刀之后，方逸拿出了那枚田黄石仔细端倪了起来，看了大概差不多有十来分钟，方逸抬起了头，说道：“秦老，依我的看法，这枚印章不用再雕琢钮饰了，只要篆刻出底面的字就好了”
之前曾经说过，秦海川拿出的这块田黄石，是一枚半成品的印章，所谓半成品，指的是已经初步成型，但还没有篆刻字体上去，而且经过秦海川几十年的把玩，整块料子润泽无比，方逸看了半天，决定还是保持这块田黄石原有的造型。
“嗯，和我想的一样，这块田黄石是天生的印章石，上面的随形有点像是一只狮子，所以弥足珍贵”
听到方逸的话后，秦海川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实话，如果方逸决定雕出个钮饰来，那就说明方逸连最基本的审美观都没有，秦海川绝对会打断方逸接下来的举动。
在古玩行里，像是玉石一类的物件，都讲究个天然造型。
天生随形的东西，向来都要比后天雕琢出来的珍贵得多，这枚田黄石也是如此，在上端钮饰的部位，出现了一个优点像是狮子头的天然形状，除了本身的材质之外，这块田黄石的珍贵之处，正是在这天然的造型上。
“秦老，不知道您想篆刻哪几个字？是表字呢？还是什么？”方逸拿着那块田黄石又看了一会，开口向秦海川问道。
印章上的刻字，是一件十分考究的事情，因为不管是古代还是现在，印章本身都是取信于人的重要证明，就像是公司在银行开户，那也是需要用到印章的。
不过在古玩行里，印章一般分为书画家本人所用的印章，和收藏家所钤收藏印章两种。
书画家本人在作品上钤印，是书画家在完成作品后，除了签名外还要加钤印章，以表示是自己所作，这种印章，大多用的是书画家的名字或者是被人所熟知表字，通常是非常正规的印章。
而收藏家和一些名家鉴赏人所用的印章，相对而言就比较随便一些，可以用自己的姓名和字号，也可以用以自己字号斋馆或者是堂号印。
就像是乾隆皇帝，光是用在书画鉴赏上的印章就有五百多方，其中不乏诸如“宝亲王宝”“长春居士”等名号的印，也有像是“古稀天子之宝”“八徵耄念之宝”“十全老人”等印章，这些都是私章，却是不可以加盖在圣旨上面的。
“刻闲云居士这四个吧”
秦海川笑了笑，说道：“一直都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只是琐事在身，这辈子怕是都闲不下来了，这个道号是我近几年所取的，就用它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方逸的自信所感染了，秦海川心里此时居然生出了几分期待的感觉，他不知道面前这个脸上还透着几分稚气的年轻人，是否能带给自己一个惊喜。
“秦老，您要用什么字体呢？”方逸继续追问了一句，这方印章的材质不同于他以往所用的山间碎石，如果不问清楚就下刀的话，那可是会追悔莫及的。
“就用小篆吧”
就秦海川个人而言，他是比较喜欢大篆的，只不过小篆更加工整一些，印在字画书面上的字体会更加的好看，可见这方印章对秦海川而言，也是十分被看重的。
“好，那就小篆”
方逸点了点头，从工具包里拿出了一支铅笔，在田黄石的底端沿边勾勒出了一个框架的线条，虽然没有使用工具，但那线条却是比尺子打出来的边更加的笔直。
“不错，看来的确是有几分功底”
见到方逸随手做出来的动作，秦海川眼睛不由一亮，这些细微的地方其实是最见功夫的，仅凭方逸露出来的这一手，就足以让秦海川刮目相看了。
第229章 班门弄斧（下）
方逸之前篆刻印章，都是凭感觉直接在印上刻字，不过当着秦海川的面，他这次也变得规矩了很多，在画出边线之后，又用铅笔在底面上勾勒出了闲云居士四个字。
“这这没个二三十年的功夫，是做不到的啊”
看到这一幕，秦海川的眼睛不由瞪大了，一般而言，玩金石的人，在四十岁是最巅峰的时候，因为这个年龄身体力强，专注力高，而且又有几十年的篆刻经验，秦海川就是在那个年龄声名鹊起的。
可是眼前的方逸，怎么看也不像是超过三十岁的人，秦海川真的不知道方逸这一手是如何练出来的，虽然还没有开始刻字，但是秦海川已经知道，方逸这一手篆刻的功夫，就是不如自己，恐怕也是相差不多的。
就在秦海川心中感叹的时候，方逸那边已经开始了刻字，刻刀在他手上就像是有了灵魂一般，一刀下去连绵不绝，除了在断笔的地方稍有停顿之外，方逸几乎是一气呵成的将四个字给刻了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啊？”
一旁紧紧盯住的秦海川，忍不住把眼镜拿下来擦了一下，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方逸竟然用连笔的手法将字给刻了出来，前后也就是用了一两分钟的时间。
此时的秦海川，脸上虽然还保持着平静，但心里已然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要知道，就是在他四十多岁金石篆刻手艺最为巅峰的时候，也做不出方逸这样的举动来。
“你你这是开挂了吧？”华子易最近在玩一款从韩国引进过来的网络游戏，所以一张嘴就用上了一句网络用语。
看到方逸玩儿似的就刻出来四个字，华子易也被惊呆住了，他虽然没能继承秦老这一手金石篆刻的手艺，但鉴赏眼光还是有的，就算没细看，他也明白，方逸这般手法篆刻出来的字，绝对是大师级水准的。
“开挂？什么意思？”
方逸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将手中刻好的印章递给了秦海川，开口说道：“秦老，我这是班门弄斧了，您看看，还有要修饰的地方没？”
正常来说，篆刻一方印章，程序还是很多的，除了事先在底部要画好字样之外，粗刻之后还需要仔细雕琢，将一些转笔的地方修饰一下，使其变得自然圆润。
不过方逸刻章，从来都不需要进行修饰的，他讲究个一气呵成，在第一次动刀的时候，方逸已经将所有的细微处都考虑到了，想要找出一处瑕疵都难。
“这这真是一刀刻出来的？”
接过方逸递来的田黄石印章，秦海川甚至忘了要先清洗一下，直接用衣袖就将印章字面上的粉末给擦拭掉了，戴上老花镜仔细一看，脸上的震惊之色再也无法掩饰住了。
到了秦海川的这般年龄，早就已经能做到万事不介怀于心了，但是这小小的一方印章，却是让他心头狂震不已，因为秦海川在金石一道上钻研了一辈子，可谓是皓首穷经，但也从来都没见过有人能一刀成印的。
更重要的是，方逸刻出来的这四个字，下刀轻重几乎完全一样，笔画运转犹如在纸上书写一般，丝毫都见不到滞碍不通畅之处，这等手法，就算是用巧夺天工四个字来形容，都是一点不为过的。
“秦老，算是一刀刻出来的吧”方逸点了点头，以他现在的修为，控制刻刀按照自己心意刻出字来，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只是需要耗费一些心神罢了。
“方方逸，你你是怎么做到的？”秦海川一把拉住了方逸，眼中满是狂热的神色，秦海川只有在十多岁刚刚拜师学艺的时候，对自己那位老师才流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就是习惯了，以往我也是这么刻章的”
方逸被秦海川的样子吓了一跳，他之前并不知道秦海川这位大师级的金石专家是个什么水平，所以这次算是全力以赴了，方逸对自己刻出来的这方印章，也是极为满意的。
“习惯？我问你是怎么练出来的一刀成章？”
尽管秦海川已经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他压低了声音喊出来的话，听在别人耳朵里还是像低吼一般，从来没见过老师这种表情的华子易，在旁边已然是看的目瞪口呆了。
“我从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刻章，一开始是在萝卜上刻，后来在木头上，最后在石头上，练着练着就能一刀刻出来了”
方逸回想了一下自己练习刻章的往事，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如果非要找点什么不同来，那就是方逸是用神识指挥真元来进行篆刻的，不管多么坚硬的印章石，在他手上都比豆腐强不了多少，而神识的控制，则是保证了印章在刻画中不会出现任何的偏差。
当然，对于这一点，方逸是无法向秦海川阐明的，眼下只能装起糊涂来了。
“就算你是四五岁就学习篆刻，也不可能做到一刀成印啊”
秦海川闻言摇了摇头，他活到现在这岁数，对于有篆刻天赋的人也不知道见过多少，而且他自己本身就是这样的一个天才，但却是没有谁能达到方逸这般境界的。
“可能是我的手劲比较大吧”
方逸看到糊弄不了秦海川，当下开口说道：“我从小练武，又每天砍柴，手上的力道要比一般人大的多，在控制力上稍微强一点，所以才能做到的吧”
“手劲大？”秦海川看了一眼方逸，说道：“老头子我的手劲也不小，要不，咱们俩来比划一下？”
刻章的确需要手劲和腕力，别看秦海川已经是七十多岁高龄的人了，但是在他所认识的人里面，没有一个人能在掰手腕上赢过他，是以听方逸说自个儿手劲大，秦海川有点像是顽童一般的表示出了不服气。
“和您比划手劲？”
方逸看了一眼鹤发童颜的秦海川，不由苦笑了起来，他自小打磨身体从无间断，就算不动用真元，只是凭借手上的力道，那也不是秦海川能与之相比的。
“怎么？看不起老头子我？”都说人越老心越小，秦海川也是如此，当他看到方逸的脸上表情时，还以为方逸瞧不起自己呢，一时间连印章的事情都忘掉了。
“秦老，您这屋子里最坚硬的东西是什么啊？”方逸没有回答秦海川的话，而是四处打量了起来。
“最坚硬的东西？”
秦海川闻言愣了一下，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个条状镇纸，说道：“这块木头是我一个国外的学生送的，是产自墨西哥的沙漠铁木，百年才能成材，一般都是做高级刀把用的，一般的钢铁也未必比它更坚硬”
秦海川早几年的时候，原本打算用这铁木重新制作一下自己刻刀的刀把的，只是没有特殊的切割工具，找人拿到车床上根本就无法将它给切割出来，无奈之下，才留在桌子上当了个镇纸。
“秦老，我要是能用刻刀切开它，您不会心疼吧？”听到秦海川的话之后，方逸才知道这块看上去黑不溜秋的木头，倒是挺珍贵的。
“用刻刀切开铁木？”秦海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你小子要是能切开，这块铁木我就送给你了”
秦海川还真是不相信，用合金锯齿都很难切割的铁木，方逸居然说用刻刀切开，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
“我要这东西也没用，秦老您还是留着吧”
方逸微微一笑，左手拿起了铁木，右手拿着刻刀，刀刃顶在了铁木顶端一公分左右的地方，拇指往里一按，只见那锋利的刀刃，瞬间切入到了铁木之中。
第230章 自愧不如
方逸并没有将整根铁木切开，当锋刃切入大概两三公分的样子就停住了手，把卡在铁木中的刻刀给拔了出来，不过铁木上的口子，却是清晰的留了下来。
“你你竟然真能切开这铁木？”方逸的举动把秦海川给吓了一大跳，他原本以为方逸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办到了。
要知道，秦海川的这块铁木，可是崩坏过一个合金齿轮的，一位老师傅曾经告诉过秦海川，想要把这块铁木分割开来，最好是用最先进的激光切割机，一般的手段根本就无法做到。
可是今天方逸却是颠覆了他的认知，在秦海川看来坚硬无比的铁木，轻而易举的就被方逸切开了一个口子，看着方逸那轻松的样子，秦海川知道，方逸应该是还没有使上全部的力气。
“秦老，我手劲是比常人要大一些”方逸嘿嘿笑了笑，灌输了真元的刻刀，可谓是无坚不摧，别说只是带了个铁字的铁木了，就算是真的钢铁，方逸也能给切成两半的。
“这这哪里是手劲大就能办得到的呀”听到方逸的话，秦海川一时有些无语了，他知道方逸应该隐藏了些东西，不过方逸既然不愿意说，秦海川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秦老，不知道方逸的这块印章，刻的怎么样啊？”
之前一直被秦海川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震慑的没有说话的胖子，突然开口将话题又引回到了印章上，和方逸认识那么多年，胖子自然能看得出来方逸不愿意多谈自己身上功夫的事情。
听到胖子岔开了话题，秦海川也乐得不在提和方逸掰手腕的事情，当下开口说道：“方逸的这方印刻的非常好，是我所不及也，当今之世，恐怕唯有王老年轻时的手艺能与之相比了”
秦海川能身居高位，胸襟不是一般的宽广，他并没有因为方逸年轻而贬低于他，相反评价十分的高，甚至坦言自己也比不上方逸。
秦海川此话一出，不知道他身份地位的胖子只是咧开嘴直笑，但却是让秦海川的弟子华子易震惊莫名，印章一直都被老师攥在手心里，华子易还没能细看，但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方逸在篆刻上的手艺，竟然能超过老师？
“老师，能不能把方逸刻出来的这方印，给我看一下？”在没有看到印章的情况下，华子易也没有信口开河的去贬低方逸，而是开口向老师索取起了印章。
“你看看吧，小方刻出来的这方印，笔画工整而不失灵性，你去拿些印泥和纸张来，印在纸上之后，能看得更加直观”
秦海川将手中的印章递给了华子易，回头对方逸说道：“小方，这方印刻的是很好，不过我忘了告诉你留点印记了，倒是有些美中不足啊”
“秦老，印记在印章上，可是看不出来的”听到秦海川的话后，方逸不由笑了起来，说道：“等会您把印在纸上看一下，看看我是否留下了印记？”
“嗯？你一刀成印就已经是难能可贵的，还能留下印记？”秦海川闻言又是愣住了，话说这二三十年以来，他吃惊的次数加起来还没今儿一天多呢。
“方逸，什么是印记啊？”向来都是以不学无术为荣的胖子，在经历了被骗的事件之后，脑袋瓜终于是开窍了，遇到不懂的事情，也会出言询问了。
“印记说起来，其实算是一种瑕疵”
在篆刻的手艺上不如方逸，秦海川下意识的就想在别的地方弥补一下，所以没等方逸开口，就主动帮胖子解答了起来。
“用现在的话说，印记其实就是一种防伪手段，只有你或者是被你指定的人，才会知道印章上一些细微的地方，这样别人就无法仿冒你的印章了”
秦海川玩了一辈子的金石印章，对于印记见过的实在是太多了，有些人故意留下个针眼大的小孔，也有的会做出一些非常短小细微的划痕，手段有很多，如果不特意指出来的话，一般人是无法发现的。
“老师，印泥取来了，最好的朱砂印泥”秦海川在解释印记的时候，华子易已经用温水将印章清洗了一遍，拿过一张复印用的A4纸和一盒印泥，摆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面。
“我来吧”
秦海川拿了一本书垫在了纸张的下面，然后接过华子易手中的印章，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捏住了印章的顶部，左手却是压在了右手，很平稳的将印章的底部按在了印泥上，然后才将印章印在了纸面上。
“好字！”
当秦海川把印章从纸上拿开之后，看着纸上的那四个红底白字，忍不住开口赞了一句，方逸刻出来的这方印章，不管是从小篆书法还是篆刻的角度而言，都是无可挑剔的，看的秦海川竟然忍不住伸出手指比划了起来。
“老师，方逸的这方印章是刻的不错，只是阴刻手法相对比较简单，要是阳刻的话，恐怕方逸就没这么轻松了”看着纸上的字体，华子易眼中也露出了钦佩的神色，不过他还是不愿意让方逸的风头压过老师，于是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华子易所说的阴刻，指的是将笔画显示平面物体之下的立体线条刻出，阳刻指为凸起形状，是将笔画显示平面物体之上的立体线条，简单来说，阴刻就是刻出文字，阳刻则是刻出背景。
这也是方逸刻出的这枚印章，印在纸上显示的是红底白字，如果是阳刻的话，那就是白底红字，因为阳刻中的字体是凸出来的，篆刻时需要铲除字体之外的部分，从工艺上来说的确是要比阴刻繁琐得多。
“阴刻阳刻，都是传统的篆刻手法，其实没有孰高孰低的”
听到学生的话，秦海川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在四五十岁的时候，或许能篆刻出一方和方逸不相上下的印章来，但最少需要两三天的精雕细琢才行，从这一点上来说，老头子我真是不如方逸啊”
秦海川说出这番话来，并不是妄自菲薄，而是他真的感觉自己不如方逸，北宋欧阳修曾经说过学无前后、达者为师，秦海川是胸怀坦荡的人，如果他再年轻个三十岁的话，或许真的会生出拜方逸为师学习一刀成印手艺的心思来。
“秦老，您这可是捧杀小子了，我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听到秦海川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方逸脸上也露出了赫然的神色，说实话，他之所以能刻出这样的印章，和他身上的修为是密不可分的，如果单论刻章的手艺，他未必就比秦海川强。
“方逸，你不用谦虚”秦海川摆了摆手，说道：“在刻章这门手艺上，国内怕是没有人能比你再强了，也惟独王老年轻的时候能和你比一比”
“秦老，您说的王老，是哪位啊？”方逸听秦海川接连两次提到王老二字，言语中似乎对其很是推崇，心中不免也有生出了几分好奇。
“王老就是王世襄老人，近代的金石篆刻，没人能比王老玩的精深”一旁的华子易开口说道，或许是老师亲口承认不如方逸的缘故，华子易这会言语中总是带着那么几分不忿。
“原来是王世襄老人，算起来他还是我的师爷呢”
听到华子易的话，方逸不由恍然，他的另外一位老师余宣，和王世襄多有交集，算得上是王世襄的记名弟子，从这一点上论起来，方逸还真算是出自王老门下。
“王老门下，当真是出了不少的奇才”
听方逸论起和王世襄的渊源，秦海川不由叹了口气，他当年原本是想拜王世襄为师的，只是阴阳差错拜之下，在了另外一位金石大师的门下，虽然也闯出了偌大的名头，但论起近代金石大家，王世襄还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就是说起门下学生，王老那也是弟子遍天下，别的不说，就是杂项专家余宣，在古玩行的名声就不亚于秦海川，只是在行政级别上与之相差甚远罢了。
第231章 协会
“单论金石篆刻，当今怕是没人能比得上你了”
看着印在纸上的四个字，秦海川口中说出了一句让华子易震惊无比的话来，要不是亲耳听闻，华子易真的不敢相信这样的一句话，竟然是为人一向严谨的老师说出来的。
“秦老，您谬赞小子了”
饶是方逸不知道谦虚为何物，也被秦海川的这句话给吓了一大跳，连忙摇头说道：“天下奇人异士很多，小子所会的只是一些小道尔，当不起秦老您这句话”
方逸的这番话，倒不是在故作谦虚，因为抚养他长大的老道士，在社会上也是籍籍无名之辈，但是方逸知道，不管是哪一门手艺，自个儿都比不上师父，甚至一直到老道士仙逝的时候，方逸还搞不清师父身上究竟是何等境界的修为。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听到方逸的话后，秦海川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教你篆刻工艺的这位就很不简单，方逸，不要告诉我是老孙或者是余宣教你的，他们俩可没这个手艺”
秦海川对孙连达和余宣都很了解，这两位一个是字画鉴赏和修复的大家，一个是师承王世襄的古玩杂项专家，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极高的造诣，但两人对篆刻虽然称不上是外行，但绝对教不出方逸这般大师级别的弟子。
“虽然跟两位老师学习不久，但小子的眼界却是扩宽了很多”
方逸虽然承认了秦海川所说，但对两位老师也是十分的尊重，尤其是孙连达，在方逸师父去世之后，又一次让他感受到被人关爱的感觉。
“行了，不说这些了”
秦海川有些郁闷的摆了摆手，放在以前他感觉自己所收的华子易也算是有些天赋了，但是和面前更年轻的方逸一比，华子易的那点儿天赋，简直什么都不是了。
“方逸，你有这一手金石篆刻的工艺，要不要加入到书画篆刻家协会呢？”秦海川将脑海里那些没用的念头都给驱除了出去，正色向方逸说道。
“书画篆刻家协会？”方逸闻言愣了一下，他听闻过画家协会和书法协会，还真没听说过书画篆刻家协会这个机构。
“没错，这个协会虽然名声不显，但能加入到其中的，无一不是书画和篆刻行当里最顶尖的人物”秦海川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个，秦老，您能让我考虑一下吗？”方逸想了一下，并没有冒然答应下来，他是想回头问问老师再做出决定。
“方逸，有什么好考虑的，你知道这个协会是干嘛的吗？”
听到方逸带点推诿意思的话，华子易顿时不忿的说道：“老师是这个协会的会长，孙连达老师是这个协会的常任理事，余宣老师都没资格加入，你还需要考虑？”
书法协会和画家协会，每年都会举办一些全国性的活动，要是论名气的话，能将书画篆刻家协会甩出八条街去，但和前两者不同的是，书画篆刻家协会里的会员，却全都是书画两个协会中的翘楚人物。
而且这个协会的名字虽然叫做书画篆刻家协会，但实际上以篆刻为专业加入其中的，却是少之又少，一共就只有三个人，可见篆刻家想要加入这个协会的不易。
还有一点就是，由于加入的会员都是各个行当中的顶尖人物，所以书画篆刻家协会每年召开的会员大会，隐然间就引领了国内书画行当的一些风潮，所以在很多行内人心目中地位很高。
“这个，我想先问问老师的意见”方逸闻言苦笑了一声，他还真没想到孙连达居然也加入到了这个协会里，不过刚才说要考虑一下，此时却是不好马上反口。
“嗯？你先问问老孙也好，我回头也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帮你提下名”
秦海川倒是没逼迫方逸，像这一类的民间组织原本就是自愿加入的，而且仅仅是他一个人提名方逸的话，方逸也是无法加入进去的。
按照书画篆刻家协会的规定，每一位会员的加入，都要有两位正式会员的举荐，并且加入者还要拿出三件自己的作品供全体会员评点，需要全部与会的会员同意之后，才能得以加入到协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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