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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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地下室的入口?于是她想起刚才自己关在屋里时,听到的瓜生等人的说法,他们提到了“暗门”“秘密通道”之类词句。当时弄不清他们在说什么。那麽也许这就是……

可以从这里逃出去!小梢立刻想到这点。这正是连结宅院内外的秘密通道!当时瓜生他们是在猜测这个宅院内可能存在着逃得出去的秘密通道。肯定是这样。

果真如此,自已就能逃出去了,也许会得救。只要能够从这里出去。

新见梢已来不及考虑:为什麽会有这种通道?为什麽通道现在开著?是什么人打开的?她什麽也没想,一直走下了台阶。

走完台阶,果然看到了长长的笔直隧道,隧道的顶棚与左右的墙面以及脚下的路面,都是水泥结构,水泥面上没有任何覆盖,脏兮兮,湿漉漉,充满潮气。通道宽有一公尺,略高过她的身材,大概高度为一点六公尺左右。一个人可以不费力气地走过去。

借着顶棚上一个个相距不远的微弱灯光,小梢在通道上快跑起来。雨声已听不到,只有自已光脚踏在地上的脚步声和粗大的喘息声回荡在隧道内,也包围著自己。

不知道跑多远,当到达通道的另一头时,又看见一个和刚才一样的台阶,台阶通到上边。

她拚命爬上去。出口有个盖子,关得很紧,她看见一个把手,一扭,锁响了一下,好像打开了。可是她便出浑身的力量去推,也没有扶起来。她有些绝望了。手的力量一放松,不料那盖子“吱”地一声响,反倒轻轻地自动降下来。

她走近一间漆黑的屋子,又听到了雨声,怒号的狂风似乎就在身边。

过了一会儿,眼睛已习惯黑暗,靠着刚才走出来的台阶的光亮,勉强看出屋内的情形。

这里,四面墙壁全由石头砌成,屋子很小,地上一排放著三个石头箱子,好像是棺材。

这是什麽地方?

她慌乱地四处张望,好不容易在左边的墙上找到了出口的门,她迅速跑过去,摸索门的把手,一边祈祷着“千万别上锁”,一边用力去扭。

门终于开了,雨声又大起来,微温的风吹起她的头发。

“啊,得救了!”她刚想跨出去,就在此时,“哎?!”她不由得惊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手还握著门把,惊愕地瞪著眼睛。她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刹那间,她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疯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

她呆住了。正在此时,在她的背後,一个黑影悄悄地走上来,和她一样,穿著黑色的灵袍,脸上戴著青白色的假面具——杀人者的影子。

戴著白色手套的手,由後边抓住了新见梢的脖子。她惊恐万状,拚命去掰开那双手。黑影用力把她拉倒在地,她仰面跌倒,黑影压在身上,便用力掐紧她的喉咙。

为什么?

她不能呼吸,失去抵抗的力气,她已意识到即将死去。但是,她依旧瞪著惊恐的眼睛,思考著:究竟是为什么。

这个疑问终於未能解开,不久,小梢便沉入了死亡的深渊。

江南和瓜生摸索出VIII—V的组合数字,成功地打开了VIII号与IX号室连接的暗门之后,他们又逐个去打开各屋中同样的门。

第一个打开的是死去的内海的IX号室墙上的钟盘。幸运的是密码照旧。只用了几秒钟这个门便打开了。IX号室与隔壁的X号室也是相通的。

“这下可以抓住罪犯的行踪了。”瓜生说,“罪犯为了进入内海紧闭的房间,首先潜入隔壁的VIII号室,使用暗门进去之后,进行杀人。然后,就在罪犯处理照相机底片时,我们听见喊声跑来了。门打不开,我们在门外忙乱了好一阵,趁此空隙,罪犯拿着两架相机跑了。他是从对面的暗门逃入了X号室的,而且罪犯没有忘记关好刚才进来的门,把时针位置打乱。这些动作顶多花上几秒钟就可以完成。”

“那么为什么罪犯不从原先进来的门退出去呢?”

听江南这么一问,瓜生马上不以为然地说,“那当然了,因为VIII号室是你的房间,又距大厅很近,所以只有朝相反的方向逃跑,才不至于被发现。这不是很明显吗?那边对着的走廊又通不过去,我们不可能由那边过来。”

由X号室到XI号室,又由XI号到XII号室,门一个个地打开了。不过,最边上的XII号室的后墙上虽然也有同样的大钟盘,但试了试却打不开。看来这半边没有暗门。

“要是能打开这个,就可以到外面了,怎么打不开呢?”瓜生觉得非常遗憾。

“大概不那么容易吧。”

两人从XII号室的正门走到走廊上,走廊在此处向北拐了一个直角。照直走了一会儿,就通不过去了。在顼头的墙上也和各屋一样,有个一模一样的大钟盘。

“这个墙能打开吧。”瓜生指着它说,“从位置来看,这墙的后面就是门厅了。门厅上也有个马赛克的大钟,你还记得吧。”

“噢,是有。”

“我想那正是这个钟的背后。”

这时,江南想起刚来那天瓜生绘制的旧馆平面图来。他记得在此处的背面,即北侧门厅的墙上,确实有个大钟盘,说不走上边也有同样的暗门。

两个人沿着走廊,走到顶头的墙前,瓜生扭动指针,锁自动打开,“墙”向北面打开。

“果然是有!”瓜生说着,小心翼翼地把头向外仲去。

“我们看到内海的尸体,不知所措地忙乱之际,罪犯就从这里逃到了门厅,然后接着又去杀了润一。走,江南,抓紧时间,赶快去看对面那边各屋的情况。”

瓜生斜穿过撒满破碎钟表的门厅,朝北面拐进去的门廊走去,看了看门上贴着的三条胶贴带子,这里没有变化。

两人走进I号室,这是瓜生在第一天晚上住过的房间。

瓜生推测过这里可能是古峨的书房。果然里边没有摆放其他资料室的那些旧式钟表复制品,只有大写字台和书架。书架几乎占据了大部分墙壁,但是全部空着。可能那些书都已搬到新馆去了。

“相机!”

刚一跨进室内,瓜生立即看见了它。从内海身边消失的两架相机,正扔在房间的左角里。

“正像我猜想的那样,你看,两卷底片全都拉出来了”。

两卷打开了的底片和镜头,闪光灯,里盖等等都离开机体,扔在一边。

“罪犯可能认为逃到这里已经安全了。”瓜生走近毁坏的相机,“看起来他是取出底片之后,又故意把相机摔在地上的哦,不,可能他是不知道怎样打开相机取出底片来,他以为把相机砸坏反而来得简单。不过,也太粗野了,连电池都摔出来了。”

这房间的两侧墙上也都有磁砖马赛克大钟,门口左手的钟,和XII号室的相同,也是打不开。而右侧的墙和II号室相邻,它上面的钟用VII—V密码也打开了。

他们由渡边用的II号室到河原崎被杀的III号室,再到下一个相邻的IIII号室,一个个走过去,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到达最顶端的VI号室。这间屋子靠外一侧的墙壁,也和XII号是及I号室一样,都打不开。屋里面摆满各种琢磨精雕细琢的古老立式座钟。离开这

个屋子之后,两个人又走上走廊。走廊由此斜着拐下去,又走了几公尺,就过不去了。正像江南记忆的那样,这个堵住路的墙上,也有马赛克的大钟。瓜生照例走上去,不久又打开了这个暗门。由此等出去一看,这里正处在通向“钟摆轩”的那条长廊的中间部位。

“那么,”瓜生疲惫地靠在走廊的樯上说,“暗门到此差不多全露出来了。”说着朝墙上挂着的一个钟看了看。

“还剩下十八个小时多一点。”他嘟嚷着,又不由得叹息起来。

江南无意中掏出口袋内的怀表,十一点十五分,走廊里所有的钟也都指着这个时刻。

“我们就这么等十八个小时,还是主动出击寻找罪犯呢?大门既然不曾开过,罪犯肯定还在旧馆里面。还是……”这时瓜生把手捂在嘴上,打了个大呵欠。

“逃跑的方法还有一个,我刚想出来的,咱们试试怎么样?”

“什么方法?”

“放火呀!把大厅的天窗打破,点着那里的家具,点起呼救狼烟。”

江南点了点头说:“不错。”但又说,“可是,伊波能顺利看到这火吗?外面下着雨,又是半夜里,而且附近没有其他住户。”

“至少比干等着要好一点。”

“那倒也是,不过……”江南欲言又止,同时打了一个大阿欠。

瓜生歪歪头,“你困吗?”

“啊,有点。你好像也很困吧?我眼睛睁不开。”

“哎,有点不正常。”突然,瓜生竖起眉毛,离开了靠着的墙。

“你说什么不正常?”

“困倦的事呀。”瓜生紧皱着眉头回答,“仔细想想,咱们不都是老想睡觉吗?润一也好,小梢也好,都是如此。小早川刚才还说,‘睡得太死,没听见内海的喊声。’我们两个在内海叫喊之前不也是在大厅里打盹的吗?”

“这么说,倒也是啊。”

“当然,只有第一夜是真正睡好的,总的来说,还是睡眠不足。”瓜生说着又打了个阿欠。

“一般处在这种可怕的情况下,应当是神经十分紧张,睡不着觉。然而我们却控制不住地困倦,浑身无力,头脑也不清楚。你有这种感觉吧?”

“确实有。”

“说不定……”

瓜生显得十分难受,他朝走廊的另一头,大厅方向看了看。这时,墙上的挂钟都开始敲响午夜零点,钟声停止之后,瓜生接着说:“咱们可能都吃药了。”

“吃药?你是说,有人下了安眠药吗?”

“是呀。”

“有这种事?什么时候能下药呢?”

“蓄水罐的水有问题。如果把强力安眠药洒在里边,会怎么样?我们是不断地一点点吃进去。每次喝咖啡,吃速食面,都在补充用药,所以我们老是处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之中。”

“哎呀!”

“从昨天晚上开始,不是口渴得要命吗?不管吃什么、喝什么都没有味道……”

“这么说……”

“这不也是药物影响嘛!”瓜生气愤地眯起眼睛,舔了舔嘴唇,“如果我们处在这种状态,罪犯当然便於行动。恐怕那个罪犯——光明寺美琴,在刚一进来之后,就偷偷地把药放进水罐里了,只要自已不喝就成。”

江南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完全存在。这样看第一天夜里自已尾随美琴时产生的迷迷糊糊,好似在梦中的感觉,也就可以解释了。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晚,大概也是药物作用吧?

“要是早发现这一点就好了。”瓜生悔恨地倒吸口气,他用两个手指掐掐眼皮。

“如果再糊里糊涂睡着了,就糟了,赶快做点能做的事吧。”

“点火吗?”

“现在只有这个办法啦。”

“点火之前,还有一个应当调查的问题。”

瓜生歪着头“嗯?”了一声。江南反覆用力眨着眼,驱赶不断袭来的困倦。他接着说:“我想,很可能光明寺美琴是藏在这座旧馆的外边。就是说,除去大门之外,还有一个里外相通的秘密暗道。她用这条路……”

“刚才咱们不是都看过了,没有可通外边的门呀!”

“所以说还有别的,与一般门不同的门。”

“你可以肯定吗?”

“不,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中村青司设计的其他建筑物都是如此。”

“你能猜出这种暗道藏在什么地方吗?”

“如果有,我想就在‘钟摆轩’内。我觉得那间屋子在远座宅院里具有重要地位。而且,第一天夜里,光明寺美琴就是在那间屋子消失的。”

“有道理,只有那间屋子离其他屋子很远,悄悄出入最为合适。”

“对。总之先看看那里,要是什么也找不到,只有点火了。”

“明白了,走吧。”

於是,两人急奔“钟摆轩”。就在此时,在背后方向,即大厅那边,突然传来巨大的撞击声,有坡璃打碎声,也有家具倒下的声音。好像有许多人正在激烈地搏斗。

“是什么?”江南惊奇地止住脚步。

“可能是小梢或小早川发生了什么事吧。”

说时迟,那时快,瓜生已迅速转过身朝大厅跑去,江南也急忙紧追过去。

两人赶到的时候,大厅已一片狼藉。

靠在墙边的装饰柜,几乎有一半翻倒在地,柜里摆放的钟,东倒西歪地扔在地板上。破碎的玻璃片撒满一地,一直溅到盖着地毯的渡边的尸体上。

“出什么事啦?”瓜生大声问道。

在这片残骸的中间,站着一个人,他正举起一个座钟,要朝地板摔。听到喊声,他止住动作,朝他们转过身去,这人眼睛通红。啊,原来是小早川茂郎。

“小早川先生,你在干什么?出了什么事?”

小早川“哼”了一声,把举在头上的手用力摔下去,随着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座钟砸得粉碎。他一边用拖鞋踩着那破裂的钟盘,一边喊:“受不了啦!这些可恨的钟表!”小早川用含混不清的声音,恶狠狠地说,“不叫我睡觉,都聚众来捣乱!”

“小早川先生,究竟怎么啦?”

他根本不理睬江南的问话,“真可恨!他妈的!啊——”

“小早川先生,你冷静一点儿,这么做,一点儿用也没有,你知道吗?”

“少废话!”小早川突然口喷白沫,狂叫起来,“少废话!少废话!”

他火冒三丈,满脸涨红,歪向一边的厚嘴唇,变成了死人一样的紫色。他眼神古怪,两眼的焦点失去平衡,脸上的肌肉不住地痉挛。如果瓜生的推测准确,饮料水中确实含有安眠药的话,小早川也早已中毒了。正巧他又喝下很多酒精,再加上目前这种异常情况造成的心理上的压力。在这些因素作用下,恐怕他已经失常了。

从他卷起的袖子那里,江南看出他的右手被鲜血染红,不禁一惊。不过,可能只是飞溅的玻璃扎成的轻伤吧。

“小梢怎么样啦?”瓜生看见她的房门开着,不禁问道。小早川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像着了魔似地继续踝脚下的钟表。过了一会儿,“那姑娘早不在屋里啦!”他恶狠狠地说。

“你说什么?”

小早川看着瓜生惊奇的样子,又“哼”了一声,什么也不想说,重新把背转向他们。接着,他又去柜内拿出一个幸存的钟,一边骂:“混蛋!”一边朝墙砸去,然后又疯狂地去踢桌子的腿。拖鞋已甩在一边,脚扎在玻璃上,他却全然不顾。看起来他真的失去理智,神经狂乱了。

但是,就像嘲笑他的狂态一样,剩下的几个幸免於难的大钟又一齐敲响了十二点半。

“讨厌!”小早川大声狂叫,握起拳头砸向桌子的钟盘。江南正在踌躇,是否应当冲过去制止小早川。这时,瓜生已看过新见梢的房间跑回来,“她到哪儿去啦?”瓜生焦急地朝小早川逼问,因为她真的不在屋中。

“快回答,小早川先生!”

小早川慢吞吞转过脸来。不知为什么他的脸上出现了卑怯的笑容。脸依旧不断痉挛。

“我,我去喝水,”他喘着气,宽大的肩头上下摆动,“看见她的房间关着,我就进去看了看,那姑娘不在屋里,我觉得奇怪,又走出来。一看,她正站在走廊上。这丫头一看见我,竟突然大叫一声,跑起来。”

说着说着,小早川的声音越来越低,勉强的笑容也消失了。微微浮肿的脸,似乎就要哭出来。他不再狂躁了。

“你说跑了,跑到什么地方啦?”

“我不是凶手,又不是要对她怎么样,可是为什么……”

“到底往哪儿跑啦?”瓜生又严厉地追问他。

“那边!”小早川举起了负伤的左手,拾着刚才江南他们跑过来的通向“钟摆轩”的走廊。

“事情发生多久了?”

“不知道!”

“小早川先生!”

“我不记得啦!”

“确实是那边吗?没错吧?”瓜生又钉问了一边,马上转身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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