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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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五个人都是W大学的学生。从那边往这边介绍,河原崎润一君、瓜生民佐男君 、渡边凉介君、樫早纪子小姐,然后是新见梢小姐。”

“河原崎君、瓜生君……” 纱世子用教师点名似的声调,对照着学生们的面孔和名字,最后点到新见梢时,她用怀疑的目光,侧首问道:“这名单上好像没有新见小姐的名字。”

“噢,是的。是这样,”小早川用手轻轻敲着自己的前额说,“名单上的福西凉太君 ,今天突然有事不能来,于是就临时找她来代替……” “明白了。叫新见梢小姐,对吧?”

纱世子从口袋里取出钢笔,将名字记到纸上。然后再一次按照订正后的名单,逐个加 以确认后,说了声:“各位,请……”,便将手推车推倒桌子跟前。“类似这种采访要求,过去一概谢绝,这次是作为特殊情况予以接受的。为此我谨代 表本院主人说几点请各位注意的事项。”时计宅院管家等大家拿到果汁杯之后,宣布说: “首先,我想大家可能知道,从今日起各位要进去的本家‘旧馆’中,保存着上一代主人 留下的钟表收藏品,都是极为珍贵的品类,不论是收存在陈列柜中的,还是放在外边的, 请千万不要去动它。其他东西,如厨房、居室用品,凡能用的,可以随便使用。供电没有 问题,但煤气已停止。空调能用,所以我想大家不会收到炎热困扰的。还有,那边的房子 不管怎么说,已经九年无人居住,自来水充满铁锈,无法使用。”

“饮用水已说好从外边运进去。”小早川插话说,“伊波女士,运来的行李中,应该 有塑料水桶呀!”

“是的,已经盛满了水,请放心吧!”

“非常感谢!” 小早川郑重其事地低头行了个礼。

“真够您受的,一共六个水桶吧。”

“这儿专门有干力气活的人。”

“噢,是吗?不过多亏您想得周到,实在感谢。”

“不必客气。因为我已经答应帮助各位。”说完,一直绷得很紧的嘴唇,稍微放松了 一点。接着又说:“最后还有一个请求,也就是‘旧馆’最里边有一个上锁的房间,请各 位千万不要进去。” “就是那个‘钟摆轩’吗?上次偶尔听您提起过它呀!”小早川说道,“为什么不准 许到那儿去呀?”

“这是先辈的嘱咐。”

“噢,是古峨伦典先生的遗言?” “主人临终前,交代了好多事情,这是其中的一条。”

“原来是这么回事。” “所谓‘钟摆轩’究竟是干嘛用的房间呀?”

江南迷惑不解,提出询问。 “这……”纱世子结巴了一下,接着眼睛向下回答说,“那是十年前已经去世的小姐 的房间。”

小早川问纱世子:“其他还有什么要讲的?”她默默地摇摇头,表示没有。

这时, 小早川对她点了一下头,然后将目光转向正在老老实实侧耳静听的人们。

“我要说的好像没有什么了。食品装在车上已经运来。几乎全是快餐食品,反正就三天嘛,大家将就一下吧!然后嘛,对啦,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项目。光明寺女士!” 他回过头对全身黑的招魂师说道: “关于招魂会的事,您能说一说吗?”

“好的。”光明寺美琴简短地答应了一句,然后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面孔,站起来说 道:“各位,我想大家可能已从小早川先生那儿听说了,现在请允许我再作一些说明。”

江南心想:和在电视中演出时一样。声音 逞频统,讲解慢条斯理,而且一直不停。“正如各位所知道的,我们马上将进行的工作是和传说一直居住在这所房子里的死者 灵魂接触对话。这个灵魂是否实际存在,我现在无法奉告。从今天起,我们将花费三天时间,确定其是否存在,搞清其真实面目。叫我到这儿来,就是为帮助做好这项工作。在座的当中,有哪位曾参加过招魂会?”

她这么一问,江南不由得和邻座的内海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都模棱两可地侧一下头。 五个学生的反应也如此。 “老早以前,我参加过扶乩。” 过了一会儿,二年级学生新见梢回答了这么一句。她留着短发,长了一副象小狐狸般 逗人喜爱的脸庞,给人的感觉是一个好奇心强而又非常活泼的女大学生。她的学姐樫早纪 子是个线条纤细的美女模样,可以说两个人正好形成对照。

“扶乩么,嗯,也是招魂术的一种。在欧美叫作台上转。”

招魂师苍白的面颊上现出微笑。

“各位,尤其近来的年轻人,似乎从兴趣出发,进行各种尝试。我对此不太赞成。因 为半开玩笑地进行招魂,有时很难说不会招来非常危险的后果。听说大家正在研究超常现象,所以我想各位对这方面的情况已有充分了解。总之,所谓心灵现象,用我们平常所一 句的科学办法去处理,总的来说是行不通的。换言之,而这的着眼点完全相悖。因此,必须慎之又慎地加以对待。”

她的“本领”是真是假,江南一直心怀疑问。可是如今直接见面,听其所言,觉得虽 然她的声调缺乏抑扬顿挫,她的语言却具有奇妙的说服力,似乎令人不能不信服。她好像 确实具有至少是某种很强的超凡性。

“在此,我想请大家知道,为实现和灵魂的联系交流,单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很不够 的,需要在座所有人的帮助。灵魂,说起来类似电波,既看不见也摸不到。在我举行的招 魂会上,参加者的肉体可以说起着接收讯息的天线作用。我一个人再怎样努力也无济于事 。需要所有的人思想一致,把自己的肉体当作敏感的天线才行。”

光明寺美琴讲到这儿,慢慢地摘下太阳眼镜,现出细长而清秀并涂着淡紫色睫毛膏的 眼睛,静静地看着大家。

“另外,据我个人迄今为止的经验来看,大凡灵魂都具有神经过敏的性质,非常讨厌 不纯的东西。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极为纯洁的。为了提高和灵魂联系交流的天线 性能,我们需要尽可能保持身体处于纯洁状态。所谓纯洁状态也就是自然的状态。灵魂不 喜欢人造物品,如果无意之中将诸如合成纤维、加工过的金属以及塑料等不纯物质制成的 东西带在身上,他们将有可能因此而不来接近你。”

将双臂大交叉在胸前的内海,像是不胜钦佩,发出了“噫——”的叹声。学生们的表 现虽然各不相同,但没有一个人想要当场提出什么异议。

“最为理想的状态,当然是身上不穿也不带任何东西,但我想这一次还做不到。为此 ——” 美琴说到这儿,略作停顿,把视线转向后墙的右角。那儿总共摞了八个扁平的黑纸盒 。

“今天,我为大家准备好了特制服装,和我身上穿的一样,叫作‘灵袍’,是经过‘ 去污’处理的衣服。要请各位换上这种衣服,可以吧?” 正如她开头所说的那样,需要穿“灵袍”等问题,事前已由小早川转告了所有参加者 。招魂师看到大家点头,颇为满意地现出微笑。她继续说道:“现在穿在身上的衣服,除内衣外,请全部脱下来。项链、耳环、手表、发夹等装饰 用品也都要摘掉,还请脱下鞋子,换上拖鞋。到招魂会时,拖鞋也需要脱掉。其他凡不需 要的物品,请一律不要带进去。因为寄居在家中的灵魂极端讨厌从外部世界携入不必要的 异物。”

“那,请问,”学生之一渡边凉介不慌不忙地提出了问题,“戴眼镜可以吗?”

参加者当中,只有他一个人戴眼镜。他长了一副圆圆脸,又矮又胖,是个老老实实的 青年,一看就知道是个“书呆子”。

“原则上,眼镜也须摘掉。” “噢,要这样啊?” 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渡边,眨着小眼睛,自言自语地嘟囔道“这可不好办啦。不戴眼镜,幽灵出来时,我看不见呀!”

“这种担心是没有必要的,”招魂师盯视着学生的面孔,用充满信心的语气,果断地 说道: “因为捕捉现形灵魂,要用另一种眼镜,而不是我们普通所用的肉眼。所以和视力好 坏没有关系。能否见到灵魂,这要看我们能将自己的肉体和精神保持到何等纯洁无垢的状态。 ”

参加者一行,依照光明寺美琴的指示,换上了“灵袍”,将自己穿来的衣服、鞋子、装饰品,按人头分别装入已备好的尼龙袋。据说这些衣物在实行法术期间,由古峨家方面保管。

男人们当场迅速地换穿完毕。女人们去了另一个房间。在等待她们的时间里,小早川 、江南,还有内海几个人,将食品等行李、包裹,从停在房前的客货两用车上卸下来,并搬进了内厅。

下午五时二十分,全体人员再次集合到客厅。预定六点整进入“旧馆”。“嘿,小梢,瞧你多神气呀!”

河原崎润一抚摸着自己那洼陷的长下巴,用嘲弄的语气说道。他皮肤晒得黝黑,头发 理得短短的,在几个学生当中,个子最高,身体也最壮实。

“象个爱淘气的女妖呀!你干脆当光明寺女士的弟子去吧!”“你才是哪!活象个好色的黑恶魔!”

“哎,好色二字可是多余的呀!”

“不过,我说的是真的吧?”新见梢爽朗地笑起来,然后张开两臂,低头看着自己已换上“灵袍”的身体。 “啊,啊。瞧,太肥大,穿在身上真别扭!”

“我这身袍子才肥大呢!两条腿之间老觉得没着落似的。” 那衣服是用相当厚实的黑色棉布缝制的。宛如中世纪修道士穿的那种僧袍,这样作比 喻可能更好理解些。如果换个比喻,可以说想带着蒙头帽和大口袋的超特大型号长袖T恤 衫。那长度连高个头的河原崎穿上都快垂到脚底下了。江南也属于高个儿,他穿上后,下 摆也要长出几公分,拖拉在地板上。反正大家穿着这种衣裳集合在一处,只能说是一群怪 物。

“可是,民佐男!”河原崎回头看着瓜生叫道,“那个叫伊波的大婶,今天的接待态 度和上次我们来时截然不同呀!”

“她这是不得已呀!”瓜生轻轻向上耸一下肩膀,回答说,“来了个不知底细的学生 团和稀谭社的一个杂志编辑部,对付方法自然不同呀!而且这次还答应付给她适当的酬金嘛!”他们曾于去年秋天,作为研究会活动的一项内容,要求来这儿采访。据说这是渡边凉 介提的建议,一来是因为他老家在镰仓,再者他老早以前就听到有关“时计宅院幽灵”的 传说。但是据说当时被断然回绝了。

“虽说如此,可这老婆子……” 河原崎刚说到这儿,突然又收住嘴,颇为慌张地回头望了望身后的门,觉得好像有人进来。他以为是那个伊波纱世子来了,但站在门口的并不是她。

一个身材苗条的少年,穿着类似西式睡衣的白色服装,站在那儿。 他蓄着干松乌黑的长发,有着白玉似的皮肤,说他生下来没见过阳光也不为过,呆呆地凝视着屋里的眼镜,深邃而又黑亮,粉红色的嘴唇闭成一字形,像是在努力思考什么, 那端庄美丽的脸庞甚至飘着一缕悲怆愁绪。 河原崎也好,瓜生也好,不,当时整个大厅里,一时无人不感到惊讶,无不为少年的 美貌所吸引。他的身材容貌就像精巧无比的日本玩偶那般美。江南的感受自然和大家一样 ,当他脑海中发出“他是谁”的疑问时,是在数秒钟之后,少年已轻轻走近室内了。

“姐姐!”少年发出细弱的叫声,那声音仿佛是摇动小铃铛的响声。

“姐姐你在那儿?”他一个人小声说着,环视了一下在座的所有人。那漂亮的容颜, 那茫然若失,如在梦境般的表情不见一丝改变。 “你……”江南朝少年走去,刚要开始搭话。

“由季弥少爷!”伊波纱世子跑进来叫道,“您怎么啦?” 由季弥其人,也即看起来不过十五岁左右的这个美少年,可能就是已故古峨伦典的儿子,是当今这个宅院的主人。

“您怎么了?少爷。”纱世子又重复了一次。但是回过脸的少年,依旧是一副游荡于 梦中的表情。他身上确实穿了一件睡衣。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使江南的头脑中顿时出现了 “梦游症”这个词儿。

“啊,纱世子!”少年象个小猫似的歪着脑袋叫道,“我姐姐喊我来的,所以……”

“瞧您,”纱世子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走到少年身边,“您姐姐不在这儿呀! 快回您自己的房间去吧!”

“可是……”少年满脸哀愁,缓慢地摇着头,接着朝江南等人看了一眼。

“这些人是谁?”他问纱世子。

“是客人。事前我不是告诉过您吗?”

“是吗?他们不是来欺负我姐姐的吧?”

说这话的瞬间,他那漂亮的黑眸子闪出强烈的敌意。少年厉声叫道:“要是的话,我要干掉他们!我要把欺负姐姐的家伙,全都、全都杀死!”

“由季弥少爷,别说什么杀呀杀的。”

“没关系嘛!没关系,我要把欺负姐姐的家伙……” “您搞错啦!”

纱世子加重语气说道,“您弄错啦!用不着担心,他们不是那种人。没有谁欺负您姐姐。快点回去吧!”她说完,扶着少年的肩膀朝门的方向走去。少年微微点着头,顺从地跟着。

当两个人的影子消失在走廊时,“田所师傅?” 在墙壁的那边响起了纱世子的声音。 “田所师傅,把由季弥少爷领到钟塔的房间去吧!”

钟塔的房间……江南听到这几个词儿,立即想起刚到这儿时从外边看到的情景。在钟 塔半腰的窗户里,有个人影一直望着他们。现在他很自然地把这个美少年古峨由季弥的面 孔,同那个人影联系在一起了。

“知道啦!”随着纱世子的喊声,传来一个男人的粗里粗气的声音,“小少爷,请往 那边去!” 纱世子刚才说“力气活有人干”,这个叫田所的人恐怕就是那个佣人吧。 过一会儿,纱世子回到大厅,说了声“对不起”,便开始收拾桌上的杯子。对刚才发 生的事只字未提。

“伊波女士!”江南决心问一问,“刚才那人是已故古峨伦典先生的公子吗?”

“是呀!”纱世子边收拾,边回答。

“还很年轻呀,今年多大了?”

“十七岁。”

“是这么回事,江南!”看了小早川对此时知之颇详,他代替她作了说明:“古峨伦典先生死后,由其儿子由 季弥少爷继承全部遗产,但当时他才八岁,由于二十岁以前需要有一个监护人,这个监护人选中了伦典先生的胞妹,也就是由季弥少爷的姑母,名叫足立辉美。她是他们家唯一的 亲戚。”

“这人也住在这儿吗?”

“不,她家住在澳大利亚。”

“澳大利亚?” “听说她的老公是那边的一个什么事业家。结婚后,她一直住在那里,而且夫妇俩已 经有了孩子,如今已无法返回日本。于是便委托伊波女士代替他们照料由季弥少爷和这个宅院。”

“原来是这么回事。” 江南听明白之后,马上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他把视线从小早川身上转向纱世子。

“伊波女士,刚才他所喊的‘姐姐’是?” “江南!”小早川制止住他的提问,沉下脸,摇摇头,意思是说回头我讲给你听。纱 世子轻轻点头致意后,推上盛着空杯的小车,匆忙离开了房间。

“喂!说不定,”樫早纪子向身旁的瓜生耳语起来,“说不定这孩子,就是当时那个小男孩呢!”

“哪个‘当时’呀?”瓜生一下没听懂她的意思。

“我也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就是十年前,见到的那个男孩,你说是吧?”被这么一问,河原崎和瓜生一样,也记不起来,只是侧着头“哦?”了一声。

早纪子急得一边抚拢着长发,一边说道:“喂,就是那个时候,那年夏天举行夏令营活动的时候嘛!大家一起到……” 小早川故意打个大喷嚏,打断早纪子的话。说声“对不起”后,又擤起鼻涕来,接着 又大咳一声,然后抬起头看看表,“噢,时间正好呀!” 当时是下午五点四十五分。小早川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高声对大家说道: “咱们开始动作吧!”

一行数人在伊波纱世子引导下,向“旧馆”走去。

夕阳透过西侧的窗户,照进大厅和门厅之间的走廊,使里边变成一片暗红色。九个人穿着魔术师样的黑色衣装,沿着走廊鱼贯而行,那模样确是怪里怪气。

江南怀着一种无法表达的心绪向前走着,无意中瞧了一眼挂在窗户对面墙上的假面具 。于是突然发现一件怪事。 白色墙壁上按照等距排列着的令人发麻的假面具,缺了一副。他不记得原来一共有多 少副,也不知道缺少的是什么样的假面具。但是第一次走过时,确实一副不缺,而现在却少掉一副。

江南拼命回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少的呢?刚才从车上取食品往返这里时,是怎么个情 景呢?但是想不起来,按一般想法,可能是家里人觉得挂在那儿不合适而拿掉的,……

“请往这边走!” 纱世子领着九个人从门厅进入向东延伸的通廊。盛食品的纸箱分别由三个学生抱着。

这是一条两边没有窗户的长走廊。 吧嗒吧嗒的拖鞋声和“灵袍”长摆的擦地声音重合在一起,震荡着那不流动的稍带霉 味儿的空气。通廊尽处有一道门。两扇漆黑的大铁门,看起来造得很坚固,而且非常沉重 ,很像监狱的大门。 纱世子来到大门前停下,回头看着大家说:“走过这道门就是‘旧馆’!” 然后从钥匙串上找出一把要是插进锁孔。看来这“旧馆”大门,平时总是这么锁着。随着钝重的金属响声,门锁被打开。就在这时—— “等一等!” 突然从背后传来叫声,大家为之一惊。

“你们,等一等。” 是个喉咙沙哑的男子声音。回头一瞧,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人步履蹒跚地朝这边走来 。是个老者,穿一身满是皱褶的咖啡色和服,他的面孔干瘦得简直象猿猴木乃伊的脸。

“哎呀,野之宫先生!”纱世子慌忙跪到老人面前,说道:“您别过来,请回去吧! ”

“我不骗你们!” 老人仿佛没有看到纱世子,用一种沙哑得令人害怕的声调,象呆若木鸡似的站在那儿的九个人大声嚷道。他满脸皱纹,两瘦削,只有两只深陷的眼 炯炯有神。

“你们快离开这个宅院!这里有不祥之兆,毁灭之相呀!你们要是不想被那些死者杀 死,就马上出去!”

“野之宫先生!”纱世子向老人深深地点着头说,“您的意思我懂了。由我来向大家 转达,您请回吧!”

这时,老人气喘吁吁,把脸转向纱世子,说:“啊——伊波太太!”好像刚刚发现她也在场似的。

“我做了个梦,是一场可怕的梦呀!又梦见人死、房倒了。在卦里也出现了这种征候 。要毁灭,要全毁灭的呀!……”

纱世子巧言劝止了要继续说下去的老人,好歹把他从现场赶回去,低声叹了一口气, 又回到九个人跟前,说道:“实在对不起!”

“他是谁呀?听您叫他野之宫先生。” 小早川用一种失望的调子问道,纱世子再次低声叹气,然后回答说: “他叫野之宫泰齐,是个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为什么把他请来?”

“他是已故老爷从年轻时代就一直请来家中做顾问先生的。”

“噢,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听谁提起过呀!他很早就住在这里吗?”

“是的,刚才的事,请不要介意。他八十多岁,头脑已经相当糊涂了。”

“确实,我觉得也是这样。”小早川颇为扫兴地耸了一下他那肌肉发达的肩膀,又说道:“不过,他的情绪好激动啊,究竟做了什么恶梦呀!”

纱世子对此避而不答,用两只手将开了锁的门推开,说了声“请!”催促大家跟着走 ,她先行一步,倒里边打开了电灯。

这儿是个狭长的房间,宽度和刚走过的通廊一样,坡度平缓的阶梯,通道地下室中段 。天棚随着倾斜度,越往里越低。

“下边那道门,是这座房子的旧大门,行李就房子那儿。”

阶梯底下,和上边一样按了两扇大铁门。门前堆着运输公司送来的行李。有卧具袋,盛水用红塑料桶,纸箱等数件。“那么,我就告辞了。”宅院总管轻轻点一下头,沿着走廊方向往回退,同时强调说 ,“希望各位千万遵守我刚才提到的几点注意事项。一旦出现什么差错,我不得不要求作 出相应的赔偿!”

“好多!明白了。”小早川回答说,“我们放在‘新馆’的行李,请妥为保管,三天后的这个时间再见!” 与“旧馆”大门被关上的同时,阶梯下的黑铁门里边,好多种钟竞赛似的一起响了起 来。那是时计馆里的钟鸣报下午六点钟的响声。

第二章 迟到的两个人

福西凉太下了公共汽车,仰望着被夕阳烘托得红通通的天空,不由得感叹道:“总算 到达终点啦!”

他知道现在即使赶到现场也来不及,因为手头的计划书复印件上规定:“开始时间” 是下午六时整。而此刻差十分就六点了。从这儿再怎样快马流星地赶路也无济于事。再说纵然赶上,也不可能把前来代替自己的人挤下来。既知如此,却又这么匆忙赶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要说是不自觉地信步而来,也不能说不对。另一方面又觉得似乎是受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迫感驱使而来。但是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那就是他现在正笼罩在一种较之平时更为阴郁,更为感伤的情绪之中。

他整了整由于汗水而下滑的银边眼睛,不慌不忙地 瞧了瞧周围景色。脚下是他相隔十年之后重访的土地,然而亲切之情却没有油然而生。

十年前的夏天,学校在这里举行“夏令营活动”。正是现在这个时候——七月下旬至 八月上旬。记得住宿在靠近山边的一座又旧又大的房子里,据说那是校长的妈妈家,还是 什么人家。

当时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如今年过二十,觉得那已经是遥远的往事了。由于缺乏现 实感,虽然想追寻一点具体的回忆,却不知为什么总是在一个月前梦见的一些事上打圈圈 。

放眼望去,一处处的风景,好像多少都有点印象。只是觉得那时住宅要比现在少得多 ,而乡土味道更为浓厚些,马路上行驶的汽车也没有现在这么多。 他从裤带里取出一张通往时计宅院的路线图来查看方向。这图是和计划书复印件一起 收到的。时计宅院距离这个汽车站究竟多远,从略图上是无法判断的。不过,看来也不需要走上几个小时吧。回程的公共汽车直到很晚才收车。他心想既然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哪怕是 看上一眼,也要见识见识那轰动一时的时计宅院。 福西参照那张略图,选择一条从汽车道向东面山里拐去的路线,开始步行。

第一个向他提到“时计馆有幽灵”的,是他的学弟渡边凉介。那是去年九月间的事。

他们的研究组,本来就是由一群对这类问题怀着无限好奇心的人组成,所以当听到镰仓市 郊有一座收藏着无数钟表的奇特馆室,并且馆内经常有少女幽灵出没时,提出亲自去宅院 走访一次,便是很自然的了。

福西对渡边所讲的自然也大感兴趣。而且他的兴趣,已超越了单纯的好奇心。他在听渡边讲的时候,心中便想:说不定自己曾见过那个“时计宅院”呢。他后来知道不光是自 己,瓜生民佐男、河原崎润一,还有樫早纪子等,也有同样想法。他们几个都是十年前一 起在那儿度过一段夏天的幼年朋友。

“果然是那个宅院!” 大约一周之后,瓜生对他说道。当时瓜生和河原崎、渡边三个人急不可耐地去了镰仓 。

“那房子就在以前咱们一起玩过那片森林边上呀!由于建起一座塔,整个氛围和当时 大不一样了。”

福西知道了事情和自己料想的一样。但同时又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那房子既是兴妖作怪的宅院,那么出现在那儿的少女幽灵,是不是就是当时的那个……可是他有所顾虑,没有说出来。因而对瓜生和河原崎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自 然也无从知道了。

他们最后决定以研究会的名义,要求去时计宅院采访,结果对方二话没说就给拒绝了 。

事过一个月之后,多数会员对这椿事的兴趣已经淡薄。不料今年春天,突然收到“混 沌”杂志社的邀请,希望对此次“特别计划”给予协助。

来同他联系的是一个叫小早川的编辑。小早川大约在两年前,为采访研究会活动,曾来过一次,同时又有W大学老校友的一层情谊,所以打那以后,凡有什么活动,总忘不了要告诉他们。

福西心想真是不可思议的机缘呀! 他们接到通知后,最初有点犹豫不决,弄不清这是否是一件值得欢欣鼓舞的事,但是又觉得不管怎样,将能实现采访“宅院”的愿望,还能参加知名招魂师举行的“招魂会” ,不仅如此,有关活动还将在“混沌”杂志上作专题报导。

因此,多数人认为是件值得欢 迎的好事。福西也表示赞成,并被列入参加者名单。 然而福西万万没有想到—— 他前天夜里突然接到家中的讣告。住在藤泽市的堂弟因为摩托车事故而死亡。堂弟是 本家叔叔的儿子,是个年仅十七岁的高中生。

福西的父母于五年前,在他上高中的时候离婚。他跟随母亲离开了父亲的家。因此,父亲家族方面的丧事,母亲自然不会参加,只能一个人去藤泽市。死去的堂弟是他孩提时 代经常一起玩耍的伙伴,所以他不能不去参加葬礼。当然也无可否认他还怀有另一种想法 :或许在那儿能见到已数年未见的父亲。

父亲果然去了。 但是见到久别的儿子,并无喜悦之情,只知一味讨好新婚妻子。福西实在受不住,只 好不去看他父亲的那种样子。 他怏怏不乐,边走边咂嘴,心想:真是的,早知如此,不该去他那儿! 烧香、出殡,然后是火葬。年轻人的过早夭折,使所有参加葬礼者的心头蒙上一层阴暗沉郁的影子,也使那夏日蒸笼般闷热的天气达到了顶点。失去儿子的叔父和婶母悲哀至极,痛不欲生。婶母抱着棺 材嚎啕大哭,直哭到最后,叔父则紧握拳头,高声怒喊着要控告县府。 听说堂弟骑摩托车时,连人带车翻进了县营公路上的一个坑洞里,折断了颈骨。那坑洞据说是由于下雨,地盘松软,露面大幅度下陷造成的。 福西想再怎样控诉行政不力,获得赔偿金,死者也不可能复活,有何用处!他怀着十 分厌恶的心情瞧着怒吼的叔父。他甚至觉得那样做,是对堂弟之死的一种亵渎行为。当然如果说失去亲人的家属人人都是此种心情,他也只好表示同意。也许要是不那样把愤怒对 准一个目标发泄出去,会被悲痛压垮的。

从火葬场归来,他连叔叔家备好的饭菜也没吃,谎称有约会,匆匆告辞。他不愿意继续看到父亲的样子,也不愿继续在心中反驳叔父的怒骂。这两件事使他无比难过。

他再次感到不愉快,觉得不该去。与此同时,他突然想起“塌陷的道路”这句话。 这句话(塌陷……)及由此造成的印象(栽倒坑洞中),在他脑海中掀起微妙的波纹 。这种情况,从听到发生事故之后,已出现过好几次了。

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另一方面又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须担心。 穿过住宅街,四周景色突然冷清起来,道路变成狭窄的坡路,伸向苍郁的森林中间。

看不到一点灯光。太阳即将落下,周围逐渐暗下来。福西正在考虑是否继续往前走的时候 ,发现一辆汽车停在前边,堵住去路。那是一辆德国大众牌戈尔夫车。

“是故障吗?” 那男人打开引擎盖,把脑袋钻在里边。福西这么一问,他活象一只爬在那儿的青蛙,一下跳了起来,并回过头说道:“啊,嗯,就这个样子,突然不走了。是个老掉牙的车啦 !” 说着,用脚尖踢那缓衡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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