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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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没睁眼睛?”
“睁了,睁了两次。”
张清兆松了一口气。
“孩子挺健康的,你放心吧,我一直在观察他。”
房子小,母亲睡在卧室里,照看王涓和孩子,张清兆就睡在客厅的长条沙发上。
他在沙发上悄悄躺下来。
他太累了,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蒙中,他似乎看见母亲洗完了衣服,又喝了一杯水,然后关了灯,轻轻走进了卧室,把门关上了。
房子里黑黑的,安静极了。
不知道是哪里的灯光远远地照进房子来,隐约可以看到客厅里一些家具的轮廓,显得极其诡异。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下雨了,雨点很大,打在窗子上,“啪啪”山响。
他似乎预感到了某种不祥,变得警觉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好像有动静,慢慢转过头,看到卧室的门无声地打开了,等了一会儿,却没见有人走出来。
他有些害怕,抬起脑袋朝脚下看了看,一下就呆住了——地上模模糊糊有个很小的人,正朝防盗门走去!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雨衣!
张清兆的头发一下就竖起来。
他看见的只是这个小人的背影。从身高上看,他绝对是个婴儿,但是他走路却是成年人的姿态,就像一个大人被缩小了一样。
他走到门口,伸手开锁。
对于他来说,那防盗门的锁太高了,他捣鼓了半天都没有打开。
张清兆盯着他,脑海里反复响起道士说的那个词:
小人!
小人!
小人!
他猜测,这个小人会慢慢转过身子来…
果然,小人放弃了,但是,他没有转过身子来,而是一步步地退向了卧室。
张清兆真想大吼一声,但是他没有这个胆量,只是死死盯着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终于,小人退回了卧室,把卧室的门轻轻关上了。
张清兆一直没看到他的脸。
房间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妈——”
他终于喊出来,把自己喊醒了,“扑棱”一下坐直了身子。
卧室的灯亮了,母亲大声问:“怎么了?”
他愣怔着,不知道说什么。
母亲又问:“清兆,你怎么了?”
张清兆说:“孩子…没事吧?”
“你吓死我了!他睡得好好的。”
“啊,那就没事了,睡吧。”
张清兆一边说一边躺下来。
母亲嘟嘟囔囔地关了灯。
张清兆再也睡不着了。
他突然想到:应该验验这个小孩的血型。
出生卡(1)
第二天,张清兆早早就出车了,来到了第二医院的大门口。几辆经常在这里等活儿的出租车都在,司机们正站在一起闲聊。
张清兆下了车,也凑过来。
他挑起了有关血型的话题。
其中一个很瘦的司机叫孟常,年龄小一些,还没有结婚,他女朋友在第二医院当护士,他对血型什么的很有研究。
张清兆问他:“我是A型血,我老婆是O型血,我家小孩应该是什么血型?”
孟常毫不犹豫地说:“不是A型,就是O型。绝不可能是B型或者AB型。”
另一个司机开玩笑说:“你打听这个干什么?是不是怀疑小孩不是你的种?”
张清兆笑笑说:“滚蛋。”
又呆了一会儿,张清兆就驾车离开了。
他开向了火葬场。
在路上,他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悲凉:每个人都在忙碌,都在奔走,其实每个人都是在走向火葬场,走向那个恐怖的火化炉,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
八里路很快就到了。
火葬场大门口还是停着两辆面包车,司机坐在车里冷冷地望着他。张清兆知道,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别人休想抢夺。
今天火葬场大院里的人多了一些,多数人都披着孝,白花花的一片,他们或者匆匆奔走办手续,或者三三两两站在那里说着话,表情肃穆。
哪家丧主正在礼堂里和亲人遗体告别,传出低缓的哀乐声。
那些叫美人蕉的花还开着,极其艳丽。
张清兆来到停尸房,发现那个铁门锁着。
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到一个人好像是工作人员,就走上去问道:“请问,郭首义在吗?”
那个人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小楼,说:“他好像在思亲楼。”
张清兆刚刚走到那座小楼跟前,郭首义正巧走出来。
他看到张清兆愣了愣,哑哑地说:“你又来干什么?”
张清兆说:“郭师傅,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教师的家在哪里?或者,你把他家的电话告诉我也行。”
“你要干什么?”
张清兆低低地说:“我越来越怀疑我家那个小孩不对头…”
郭首义叹了一口气,说:“我告诉你吧,这个教师一直没结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他父母家呢?”
“他死了后,他父母都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尤其是他母亲,精神恍惚,前言不搭后语,特别可怜。上次我去他家给你打听那些情况,对那老两口撒谎了,说我是他们儿子的同事,老太太抓住我的手就哭…人都死了,我们再不要去打扰他的家人了。”
“可是,他一直都在纠缠我!”
郭首义想了想,说:“还是我去吧。你想问什么?”
“他的血型。”
“干什么?”
“我要看看,他和我家那个小孩的血型是不是相同。”
“不知道他验过血没有,我试试。”
“你最好再给我搞一张他的照片…我想看看他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这个不容易。”
“你帮忙帮到底,尽力吧。”
郭首义问:“你家小孩是什么血型?”
“不知道。我是A型,我老婆是O型,我听人说,他应该是A型或者O型。”
“你明天早晨给他验一下。”
“好。那谢谢你了,郭师傅。”
“别谢了,你走吧。”
张清兆转身走出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喊住郭首义,问了一句:“‘思亲楼’是什么意思?”
郭首义说:“就是放骨灰的地方。”
出生卡(2)
很晚的时候,张清兆才开车回到家。
他进了门,对王涓说:“刚才我在第二医院门口见到了那个黄大夫,她让我们明天把小孩抱回产科做个体检。”
母亲担心地问:“有什么事吗?”
张清兆说:“没事,人家是负责任。”
然后,他又对王涓说:“你不用去,我和妈去就行了,很快就回来。对了,大夫说,明天早晨不让小孩吃奶。”
夜里,张清兆依然睡在客厅的长条沙发上。
半夜时,刮起了大风,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忽远忽近,一直不绝,却始终没听到大人哄他的声音。
早晨,张清兆醒来,匆匆洗漱完毕,就催促母亲快点动身。
母亲把小孩包好,抱在怀里,跟张清兆下了楼。
“妈,他昨晚是不是哭了?”
“他安安静静睡了一夜,没哭哇!”
张清兆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医院,张清兆停好车,从母亲怀里接过孩子。
“妈,你在车里等我。车门坏了,你看着车。”
母亲点了点头,说:“你小心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