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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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听到那个声音吗?”

他问管理人。

“那个声音是什么声音哪?我听广播了……”

“广播演奏刚刚结束,九点报时之后,在我隔壁的房间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声响。门锁着开不开,我想到院子里从窗户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村越君的房间吧。他房间的钥匙如果是配的,我那里就有一把。”

“已经走到这儿了,还是先看看吧。也许什么事也没有。”

高桥夫人没出走廊。丈夫和管理人来到庭院,绕到村越的房间外面。

房间里亮着灯,两人像小偷似地轻手轻脚地来到窗边。窗户上挂着窗帘,不过有条缝隙。两人在周围找了一个小木箱做踏脚,高桥先登上去,透过窗帘的缝隙往里看着。

“怎么样,有人吗?”

管理人在后面悄声问道。高桥没有出声,摆了摆手。他的手异样地颤抖着。

管理人也用一只脚登上木箱,向里面窥视。为避免从木箱上滑掉,他俩互相搂着肩膀,从窗帘中间的缝隙目不转睛地往屋子里看着。

房间的一面放着一张床,床前挂着帘子。那帘子半开着,只见村越仰面倒在床边。

他穿着西装,敞着怀,西服背心露在外面。衬衫上一片鲜红,身体下的地毯也染得黑糊糊的。

“是枪声,刚才的声音的确是枪声。”

死者的手边,有一支黑色的小型手枪。

“是自杀吗?”

窗户从外面怎么也打不开,其它几扇也都严严地关着。房间的门是在里边镇的,根本没有犯人逃跑的迹象。

“还是用钥匙把门打开吧。不,这之前要先通知警察局。打个电话吧。”

两个脚下的木箱被踩得左右摇晃起来,他们险些跌倒。管理人刚一站稳,就急急忙忙地向走廊门口走去,像有人在他的背后推着似的。

不多时,神南庄公寓的门前停了将近十几辆车。其中有所辖警察局的,警视厅搜查一科的,鉴定科的,新闻单位的以及白色车身的警察巡逻车,等等。得知死者叫村越君,差浦警长接到了电话通知,也从家里赶来,加入到搜查一科的行列。

用管理人的那把钥匙打开了门,搜查、鉴定的人进入了村越的房间。走廊上挤满了报社的记者及公寓里的居民。

首先,鉴定科的法医检查了村越的尸体。手枪的子弹打穿了他的心脏,枪落在死者的右手旁。那枪是战前大量进口日本的德制小型手枪。当场检验出,枪上的指纹与死者的指纹完全一样。上面没有发现他人指纹的痕迹。无论是公寓的管理人还是公寓里的邻居们都不知道村越是否有枪。后来才调查清楚,村越没有持有枪械的许可证。这支枪如果是他的,那也一定是从非正路上弄到手的。

经过调查,各个方面都表明这是一起自杀案件。手枪上的指纹不但与死者的指纹完全一致,而且也没有查出案件发生前有人来过村越房间的迹象。不仅管理人没看到,就是邻室的高桥夫妇也没听到像有来人的声音。另外,还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那时村越房间的门和窗户都是在里边紧紧地插着的,构成了所谓的封闭式房间。即使有来者,无论从哪儿都是出不去的,根本没有外人能够进出的可能。

村越的房间在公寓的最东端,是一个约可铺十张铺席的宽敞的纯欧式房间。房间的北侧和东侧面朝庭院,西侧只有高桥夫妇的房间,南侧是走廊。房间唯一的门朝走廊开着。面对庭院的北侧和东侧都有旧式西洋风格的窗户。北侧一扇,东侧两扇,都是面积不大的向上推开式的玻璃窗。

这个房间除了三扇窗户一扇门以外,门上既没有换气用的气窗,屋内又没有那种需要烟造的旧式火炉,因此根本不存在人能够进出的缝隙。而且门是在里边镇的,钥匙仍在里侧钥匙孔里。三扇窗户的里侧都用约环挂着,也看不出玻璃窗有拆下来又按原样安装上的痕迹。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封闭房间。

另外,从动机这一点来分析,村越的自杀也并不是突然的。就村越来说,他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自杀是很有可能的。蓑浦警长很清楚这一点,因为他正在对村越进行跟踪。另外,搜查一科科长安井和警视厅的二三个主要人物也知道蓑浦在跟踪村越的事。假设村越是凶手,是他把姬田从热海的悬崖上推下去的话,由于蓑浦警长固执的跟踪,他惊慌失措,无路可走,最后以自杀来结束这一切不是不可能的。

手枪上的指纹、密闭房间和自杀的动机,并汇集了这三种自杀的证据。可是,尽管如此,蓑浦和搜查一科的主要成员们认为还不能简单的断定为自杀。理由之一就是村越没留下遗书。搜查了他室内的所有物品,都没发现可以称为遗书的东西,如日记本和备忘录等。一般来说,自杀者在死前都要写下自杀的真相,而不留下遗书是不太合乎常规的。当时认为,村越也许把遗书寄给了某个朋友,可是一直到后来,那遗书还是没有出现,没有人送到警察局来。

另外,一个奇怪的发现也使他们产生了疑问。当刑警们检查现场时,在死者的西装背心上发现一根白色羽毛,三分之一左右像被染了似地沾满了鲜血,让人感到像是什么人在村越死后插上去的,而且,这羽毛和姬田吾郎突然莫名而死前曾两次接到过的那白色羽毛完全相同。开始,警视厅认为这也许是秘密结社的暗杀预告——白羽之箭,可是经过调查核实,没有发现有与秘密结社有关的线索。因此把白色羽毛判断为是杀人凶手的奇妙的恶作剧。如果认为村越是杀害姬田的凶手,那么,把姬田两次收到的白色羽毛考虑为是村越的把戏,是有道理的。可令人不解的是,相同的羽毛又出现在村越的案件中。如果村越不但不是凶手,相反也是一个被害者,那么白色羽毛的主人从一开始就不该是村越,而是另外一个人。由此推断,姬田和村越都是被同一凶手所杀。警视厅对案件的分析结果,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无论怎么说,根据没有遗书和死者胸前插着的白色羽毛来分析,都不可能认为村越的死是单纯的自杀。

跟踪对象村越的突然而死,完全出乎蓑浦警长的预料,使他的侦查工作受到了极大的挫折,他感到有些失望。然而事已如此,他认为必须马上着手追查仍逍遥法外的凶手,这才是最佳方案。

村越的死亡事件发生在东京都内,因此搜查一科的大部分成员都参与了这一事件的调查工作。而实际是由蓑浦的上司侦查主任花田担当领导工作,但由于蓑浦警长对于姬田。村越案件最为了解,大家都十分尊重他的意见。很显然在侦察方面他也接受了最重要的工作。

破获村越案件的第一道难关就是“密闭房间”,如果“密闭房间”没有任何假象,是个不容动摇的真实情况,那么,也就无法怀疑村越的死是他杀了。但是,现代的警官们没有一个人轻易地相信所谓的“密闭房间”。一旦碰到了封闭式房间,他们首先认为那是假象,这似乎已成为常识。其实,在现实生活中,使用封闭房间这种手段的犯罪是较罕见的。而世界各国的侦探小说家们写出了近百种各不相同的伪装成封闭式房间的阴谋的作品,现代的警官们直接或间接地受到了这些方面的启发,不相信这种密闭式房间也成了常识性的东西。所以村越死亡案件的侦查官们尽管看到了那封闭房间的存在,但还是非要在假设是他杀的基础上,对村越的死进行一番仔细的调查。

侦查在假定这个案件有罪犯的情况下开始了。首先调查的是村越所在公司的同事,然后是同一公寓里的居民。除此以外就是把他的朋友名单做为出发点,进行逐一调查,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大河原家的所有人。

然而,蓑浦警长首先想到的是村越的奇怪朋友——怪画家赞歧丈吉。于是,在村越事件的第二天,即十二月十四日的上午,他又来到了日暮里那个奇怪的画家的顶楼房间,可是怪人赞峡文吉不在家。向邻居一打听,得知前天他就出去了,至今没有回来。“这么说那个家伙是凶手了?”他的心头掠过一丝疑虑,然而仔细一想,他又缺少动机。他与村越是从童年时开始的好伙伴,单凭这一点看,他似乎决不会杀害村越。

奇怪的画家一直去向不明,直到十五日早晨,才从距千住大桥一公里左右的隅田川下游发现了他的溺水尸体。警视厅经过仔细调查,认为他不是自杀,因为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他自杀的动机。赞歧的尸体上虽没有那样的白色羽毛,但他们仍怀疑这是出自同一凶手的他杀事件。

蓑浦刑警看到自己监视的人接二连三地被杀,不由得产生一种异样的恐怖。他深深地感到凶手也一定在暗地里监视着自己,当发现他注意上了嫌疑犯,那对手就先下了手,杀死警察监视的人。最初发生的姬田坠崖事件还只看做为一般的案件,现在他感到凶狠残暴的杀人犯正在疯狂地行动着,恶魔的影子正一点一点地向他身边逼来。

第12章私人侦探

十六号的晚上,大河原刚从外面回来,就接到了侦探小说家江户川乱步给他的电话。江户川在电话里说:“我的好友私人侦探明智小五郎想就姬田和村越的案子与你谈谈,不知你是否方便?”大河原听后,马上答应了下来。因为他早就想见见这位大名鼎鼎的私人侦探了。

当天晚上七点钟左右,明智小五郎来到了大河原的宅评。大河原高兴地把他请进了西洋馆的书房,两人面对面地坐下。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请我的妻子和秘书在司武彦一起奉陪。听说庄司和您关系很好,我想他一定很想一起谈谈的。”

大河原在寒暄之后说道,小五郎当然没有表示异议。不多时,武彦和由美子来到了书房,打过招呼之后,四个人就围坐在一个很大的圆桌前。

大河原和夫人由美子都是初次见到小五郎,他俩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打量着小五郎的体貌和风采。只见小五郎瘦高的身材,穿着他一直很喜欢穿的黑色双排扣西装。他倚在安乐椅上,跷起的二郎腿显得十分修长。小五郎面容清疾,高鼻梁,有些上翘的嘴角,炯炯有神的双眼闪着和善的目光,略有些花白的蓬松卷发。他虽已年过半百,仍不失潇洒倜傥。

庄司武彦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不由得想起了一则故事中的“巨人对怪人”这个题目来。他感到大河原先生无论是从外貌还是从内心来看都像是个巨人,而小五郎虽不能说是怪人,但也有巨人的影子。那么这两个人就是“巨人对巨人”了啊。他饶有兴致地想着,同时看着两个人在谈话。

武彦和由美子夫人的秘密关系,自从浴室一幕以后一直没间断过。彼此间的恋慕之情与日俱增,一天比一天强烈。以至武彦每次见到主人总感到有一种内疚和不安,但是对于这种由于羞愧和不安而产生的罪恶感,他还没有达到无法忍耐的程度。他在内心也常常担心自己是患了伦理的恐怖症,尽管如此,他仍十分自信他与夫人的秘密绝不会被主人看穿。令他惊奇的是,由美子比他还要坦然,他甚至十分吃惊女人演这种戏为什么如此出色、逼真。出身于高贵小姐的由美子夫人,在情欲方面具有无法形容的疯狂。这对于武彦来说犹如发现了未知数般的惊奇,具有一种使他神魂颠倒的扭力。

“画家赞歧丈吉的死,您已知道了吧?”小五郎冷不防地问道。

“不,不知道。他与姬田和村越有什么关系吗?”

两天前,大河原接待了警视厅花田科长的来访,但没有听到有关赞歧丈吉的情况。

“和姬田君似乎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他和村越君却是很亲密的朋友。我虽没见过那个画家,但从警视厅的蓑浦刑警那里听到过他的详细情况。”

于是,小五郎扼要地把蓑浦对村越进行跟踪,以及探访赞读那奇怪的房间等一系列情况作了介绍。

“那个画家突然去向不明是在村越事件的前一天,也就是说在十二号。他自那天走后一直没回来,警视厅刚要通缉他,可就在昨天早晨,在于住大桥不远处的隅田川的下游发现了他的溺水尸体。距卡住大桥下游一公里左右有一个弯流,从上游流下来的垃圾经常在那儿堆积,那里水很浅,赞歧的尸体就漂浮在那一带,死因是溺死。既无外伤,也没有发现内脏有致死毒品。根据尸体推断,死亡的时间像是在他离家以后的十二号晚上。”

“估计仍是他杀吗?”

“如果村越君是地杀而死,那么这个画家的死也应该考虑为他杀。因为在他们二人之间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

“这么说您是认为村越是他杀的了!”

一问一答的对话在大河原和明智之间进行,由美子和武彦完全充当了旁听者,大河原又继续说道:

“前天晚上,警视厅的花田科长到我这儿来了,详细地谈过村越事件。如果把这一事件看作是他杀,一定要先解开密闭房间之谜才行啊。听说警视厅至今尚未找到什么线索,不过…”

爱好侦探小说的前侯爵,对这种谈话显然很感兴趣。他悠闲地倚在安乐椅上,不时地从桌上的银制烟盒中取出香烟,一支接一支地吸着。小五郎的烟抽得也很凶,而大河原简直是个可怕的吸烟家。圆桌上空烟雾缭绕。

“我是在案件发生的第二天从蓑浦那儿听到这一情况的,而且当天就揭开了这个谜。我想现在侦查一科和花田主任也该知道了。”

小五郎不紧不慢地说道,一点也看不出他是在故弄玄虚。

“暗暗,密闭房间的谜解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听说您精通侦探小说和犯罪史,所以有关密闭室的阴谋我想会有和我们相同的看法吧。一般来说,若是凶手有计划地制造密室的阴谋,那么犯罪的全部秘密大多只在密室。也就是说,如果解开了‘密室’之谜,基本上马上就会抓到凶手的,因为制造出密闭房间的假象是凶手的唯一之策。如果不用密室这一手段,凶手就无法隐藏下来。不过,这次的村越事件不属于这一类型的犯罪。即使揭开了密闭房间之谜,凶手也是不会轻易被发现的。”

由美子夫人和武彦聚精会神地盯着明智那笑容可掬的面容,听人了迷。两个人眼神中的那种爱欲之火此时完全消失了,一点看不出情欲的影子。

“房门的钥匙在里侧的钥匙孔里插着,所以从外边即使用钥匙也是锁不上的。凶手有可能使用金属制的什么工具,从外面拧里倒的钥匙,但是,如果那样的话,钥匙的尖上应该留下轻微的痕迹,可那钥匙上没发现任何划痕。另外,您知道如果使用针状物、钓线、小钳子之类的工具弄开里边的锁的话,房门下一定要有缝隙才有可能。可是,房门下有一段门坎,挡得严严实实,没有那样的缝隙。如果是非常细的线,也许可以伸进拉出。可是,能够旋转钥匙的金属丝啦小钳子等,是无论如何也插不进去的。总之,一切迹象都表明,在那密闭房间的门上是无文章可作的。”

大河原听到这里,笑呵呵地插嘴说:

“在小说里还有呢!拧掉窗户上的折页、取下门扉,等等,然后再按原样安上。哈哈哈……实际上,大概现实生活中的犯罪是没有人干这么愚蠢的事吧……”

“可是站在侦探的立场,必须查清所有的可能性,那怕是微不足道之处。所以你方才说的这些,我也做了调查。房门折页的黄铜螺丝没有丝毫在最近被拧下来又安上的痕迹。关于这一点是可以在几秒钟之内断定出来的,作为侦探,几乎一看便知道是否被人做过手脚。”

“那么,还有窗户呢?”

小五郎没有马上回答大河原的问话。他一边吸着烟,一边端详着大河原那又白又胖的脸,大河原也笑容可掬地瞧着对方。大约在十秒或二十秒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武彦不知为什么突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可又不知是怎样的一种异样,只感到气氛有些不正常。

“经过侦查,除了窗户以外再也没有别的秘密出入口。正如您所说的,问题就出在窗户上。村越的房间有三扇窗户,全是旧式西洋风格的向上推式的窗户。两层玻璃窗成竖形,推开靠近里边的那一扇下部的窗户就打开了,关上靠外边的那一扇上部的窗户就打开了。这是个面积很小的窗户。房间东侧的墙壁面积比较大,有两扇窗户,北侧的墙壁面积小些,故只有一扇窗户。

窗玻璃上没有一处被打碎的洞,而且也丝毫没有把一块玻璃从外边拿掉,然后按原样安上,再抹些腻子的痕迹。可是,经过细心的观察之后,发现在北侧窗户下侧的玻璃窗的左上角有一个很小的窟窿。”

小五郎说到这里,让武彦拿来纸和笔,他放在桌上画了个图,一边画着一边解释说:

“已经破旧了的窗户,外面窗框上的腻子也早已脱落掉了。因此我发现在玻璃的左上角有一小块残缺。如果窗框上还有腻子的话,根本不会发现那儿有残缺,即使是在屋里看也是注意不到的。然而腻子已经脱落了,如果走到窗前仔细看,就会看到在那个角上有一个两三毫米左右的三角洞。凶手就利用了这仅有的一个缝隙。”

这时,三个人的头都贴近小五郎画的简图前,边听边看着。他们被这一将要解开的谜深深地吸引了,三个人中只有大河原十分急促地喘息着。

“这个上推窗户的钩环在上侧玻璃窗下边的窗框上,是个半圆形的金属环。它和下侧玻璃窗上边窗框的金属环正好扣在一起。凶手不过是把利用门下缝隙的犯罪手段应用到玻璃窗上罢了。在这种情况下,犯罪分子是把拧成两股的铜丝的一端缠住那个上侧窗下边窗框上的钩环,把另一端从下边窗户的右上角的玻璃小洞处伸吊在外边。为什么要使用铜丝呢?因为钢丝较软,很方便使用。这样做完,凶手从里边打开下侧的窗户,跳到了外边。在他向外跳的同时,随着窗户的打开,铜丝在窗与窗之间就会被拉长,如果轻轻地开窗是不用担心缠在金属环上的铜丝的一端会被扯断的。而从玻璃缺口处伸到外边的铜丝很长,是可以随意拉动的,即使打开了窗户也不会受到钩环的强力牵引。于是,凶手跳到窗外,从外边把下侧的窗户严严地关上以后,慢慢地拉伸外边的那根铜丝。如果稍微用力拉一下,缠在钩环上的钢丝就会拉下来。”

这时,一直一言未发的武彦说道:

“为什么只限于铜丝呢?用钓鱼线一样结实的细绳也是可以的呀。”

“是的,不过在这个案件中使用的是铜丝。在窗户的钩环上有用硬的东西拉过的光亮。经过对那一部分进行化验,发现了铜的成分,所以认为凶手使用的是铜丝。”

大河原听到这儿,迫不及待地展示起他的博学。

“江户川乱步君的阴谋集成表里有这样一例。在特殊的情况下,用手枪把玻璃窗打碎一个洞,然后从那个洞把缠到钩环上的细绳伸到外边。真是精彩的设想。把人们的注意力都引到了手枪上,让人们感到开枪的同时,就杀死了人。而实际上,那不过是瞄准了构成密室假象之一的意外性。”

“真让人吃惊啊,我还不知道你也是这样的侦探小说通。那么,关于这次事件,您有什么高见吗?作为安乐椅上的侦探家的高见。”

“不,不行的。小说中那些可能的情况都搜集完了,不过,把作品中的犯罪手段和推证等套用到实际的案件中,就证据不足了。安乐椅上的侦探不行啊。我到是很想听听您的高见。关于村越案件,警察正在调查他的朋友情况吧。”

“是的,采用正面进攻的办法。”

“前天花田科长到我这儿来,就像是出于这个原因。也就是说是来调查我在那一天里的情况,找出是否可能成为凶手的证据。小五郎先生没有从花田科长那里听到结果吗?”

“间接地从蓑浦那儿听到一些。”

小五郎清楚地记得蓑浦跟他说的情况。十二月十三日傍晚五点,大河原从公司回到家里。先去洗了澡,然后和由美子夫人一起吃过晚饭,大约在七点左右就到书房看书去了。一直到八点四十分听报四十三郎的小提琴广播演奏,这段时间他从未离开过书房一步。中间,夫人给他送过一次红茶和点心。那天晚上,很奇怪他没有来客人。夫人送过茶点以后,回到西洋馆尽头自己的房间写信去了。

大河原预先约好和夫人一起听级口的小提琴演奏,于是在八点四十分他来到了客厅。收音机就放在客厅的装饰橱柜上。夫人和庄司武彦分别来到了客厅。武彦说他也很想听板口的演奏,所以就通知他一起来听了。客厅里的灯光很暗,三个人一直到听完演奏都没有动地方。他们三人可以相互证明这段时间谁也没离开过客厅。

扳回的小提琴演奏结束后,接着是九点的报时。因不想再收听其它节目就关掉了广播。大河原有早睡的习惯,九点是他的就寝时间。因此大河原夫妇回到了卧室,武彦也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这是没有丝毫漏洞的证据。村越几乎是在九点报时的同时被枪打死的,而大河原家也同样听到了九点的报时。十秒或二十秒中是无法赶到村越的公寓作案的。这里存在着物理上的不可能。

“其实是没必要调查你们的证据的,可是,为了求得在调查上万无一失,这似乎成了必须履行的惯例。我想花田君也是从这个角度来考虑才到贵府来的。”

小五郎为花田种长辩解说。大河原摆了摆手,说道:

“当然,我也并不认为自己是被怀疑对象。可是,经常到我家来的姬田和村越连续发生这样的不幸,对我们进行调查也是有道理的。所以,我向花田科长尽最大的可能十分详细地汇报了那天晚上的情况…??州至今日,其它方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抓到嫌疑犯没有?”

“正在全面调查与村越有关系的人。直到今天中午,我还向过差浦君呢,仍是一无所获。警察还弄不清这一系列案件的犯罪动机。”

“是啊,姬田和村越以及刚才谈到的那个画家的突然不明而死,若是同一个凶手干的,那么一定有某些共同点吧。如果找出共同的动机,自然也就发现了凶手的目标。不是这样吗?”

“是的,这也正是我们要调查的问题。现在姬田和村越案件中共同的东西只有那白色羽毛。另外,画家赞歧似乎与村越有着某种秘密的关系。除此以外,还了解到一些微不足道的情况。因此我来是想听听您的看法的。无论是姬田还是‘村越都经常到您这儿来,受到您的宠爱,您一定很了解两个人的性格,在这方面您能不能谈点什么,以作为我的参考。”

小五郎微笑着注视对方。大河原微闭着双眼,沉思了一会儿,以一种漠然的表情说道:

“两个人的性格完全相反。姬田比较善谈、活泼,是开朗型的。而村越沉默寡言、深沉内向,可以说是学者型的。不过,他俩都是品学兼优的青年,大学的毕业成绩都很优秀,公司的工作干得也很出色。在经常到我这类的年轻人当中,我很欣赏他们二人。老实说,失去他们我心里很寂寞,也很惋惜。

“这样两个有为的青年,竟会成为杀人事件的被害者,真是意想不到的。花田科长说白色羽毛像是秘密结社的什么标记,可我想了想,怎么也理不出头绪。两个人都不会与危险的团体有关系,他们也不是那种性格的人。”

“若从图财害命的角度来考虑也不太可能。姬田和村越还都是青年,并没有多少财产,除掉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大的利益。另外那就只有恋爱问题了。由于恋爱的某种关系产生了怨恨,从而引起了杀人的动机,这也是可能的。因为两个人还都是单身汉。我听花田科长说警察署曾一时认为村越出于这种动机杀死了姬田。警视厅的人也对村越进行过跟踪。”

“你说的跟踪人就是蓑浦警长。蓑浦之所以执拗地跟踪,当然是把他做为姬田事件的嫌疑犯。”

“可村越并不是凶手,他也成了被害者。在两个人那儿都发现了那奇怪的白色羽毛,所以必须承认,杀死村越的凶手一定是杀死姬田的凶手。这样看来,距因恋爱问题产生怨恨而杀人这一动机不是太遥远了吗?”

“未必像你说的这样。如果存在着对姬田和村越都抱有怨恨的另一人,就不能否定仍存在着恋爱上的怨恨这一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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