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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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木山的长篇大论,吉敷竹史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您说是不是?”

“好像是吧。”

“那就请您回去吧。希望您也能替我想想,儿子自杀了,新闻媒体恨不能把这个事件当成笑料来炒作。结果,儿子的班主任小渊泽茂老师也自杀了。怎么?这回要把我当做是杀死他的凶手吗?”

从木山的表情来看,他强忍着愤怒。他的态度第一次变得认真起来,这种态度似乎是在冲吉敷竹史大叫:“够了!你们适可而止吧!”

吉敷竹史当下有点儿动摇,对自己的推理产生了一些怀疑:凶手也许不是眼前这个男人。

“木山先生,再问您最后一个问题,关于岩田富美子这个人,您都知道些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为了儿子被欺负的事,我只到北上酒吧去见过她一次。关于这个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面那次,谈话时间很长吗?”

“不长,不到十分钟。我对她说,教育教育你儿子,不要再欺负我们家秀之。她说,一定好好教育。除此以外什么都没说,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她。”

“您见过她的儿子岩田雄治吗?”

“没有。”

“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吉敷竹史说着合上笔记本,顺手拿起放在办公桌上一张介绍房屋和地皮的广告。他早就注意到,那些广告是用文字处理机打的,而且木山的身边放着一台文字处理机。

“这是您用文字处理机打的吗?”

“是的。”木山的态度很冷淡。

“可以给我一张吗?”

“可以。”木山看着别处说。

吉敷竹史把广告折叠起来放进口袋里,起身向木山告辞:“打扰您了。”

木山没说话。

03

菊池带着吉敷竹史来到盛冈警察署,吉敷竹史立刻给东京警视厅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小谷:“吉敷竹史兄,矢吹给您送来很多资料。”

“矢吹?矢吹是谁呀?”吉敷竹史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男的还是女的?”

“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资料室的资料员。她收集了很多关于木山秀之自杀事件的报道,复印了一份给您送过来了。”

“啊!”想起来了。那姑娘说第二天把资料送到吉敷竹史的办公室。他把这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些资料怎么办啊?”

“你先看一遍,发现重要线索立刻记下来,下次联系的时候告诉我。主要内容我已经看过了。”

“明白了,一定认真看。您那边怎么样?”

“我过来以后立刻跟木山夫妇见了面,现在在盛冈警察署。”

“就是自杀的那个孩子的父母吧?”

“是。”

“没有其他可疑的人了吗?新线索呢?”

“不好说。孩子的母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父亲呢,非常强硬,都不可能轻易松口。不过,据这边的同行说,目前还没有其他人值得怀疑。”

“是吗?我也想到了。以后怎么办?”

“凡是跟事件有关的人都见一面,也许能发现新问题。”

“嗯。”

“然后就是孩子父亲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

“夫妇二人都有不在犯罪现场证明吗?”

“孩子的母亲说,整天都待在家里,但是没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主要问题在孩子父亲这边…”

“您的意思是说,他到别的地方去了?”

“是,去北海道了。”

“北海道?”

“对。他说他十八日为一桩买卖去北海道的札幌了,好像有证人。说在那边跟人见过面。”

“有证人?那…”

“问题是晚上。‘山彦194号’十九点整离开盛冈的时候和‘朱鹮418号’二十点零六分离开新泻的时候,那小子肯定不在札幌!我现在就要着手调查这个问题。”

“也就是说,要调查一下他有没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

“对!先打电话问,必要时坐飞机去札幌!不用,请札幌警察署帮忙!”吉敷竹史想起了札幌警察署的牛越佐武郎,“总之,先在这条线索上下工夫!”

“吉敷竹史兄加油!我这就把资料员送过来的材料好好看一遍!”

“好好看!”

“然后,如果咱们主任同意的话,我想去新泻看看。木山秀之自杀以后,岩田富美子带着儿子躲到新泻亲戚家去了,她那个欺负人的儿子现在肯定还在亲戚家里。”

“啊,有道理,有可能的话,你就过去一趟,那就帮了我的大忙了。”

“不管怎么说,我先去找主任请示一下,交一份申请书,如果批准了,我明天下午就去新泻,到了那边我给您打电话。”

“好!就这样,拜托了!”

吉敷竹史跟小谷通完话,立刻给札幌警察署打电话。提起刑警队的牛越佐武郎,吉敷竹史胸中涌起怀念之情。一年半以前,盛冈发生了一起跟北海道有联系的令人痛苦的事件,那时候,吉敷竹史曾受到牛越佐武郎很多关照。打那以后因为工作繁忙,就没有再与他见过面,现在要给牛越打电话了,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我是牛越,您是…”

听到牛越的声音,吉敷竹史觉得这么长时间连个电话都没给他打过,感到有些对不起牛越。

“牛越!我是东京警视厅的吉敷竹史,好久不见了!”吉敷竹史声音里充满怀念。

“啊,是吉敷竹史先生啊!”牛越说话还是那么不紧不慢的,但从声音里可以听得出来,突然接到吉敷竹史的电话,他不免有些吃惊。

“牛越!身体还好吗?那次您帮了我那么大忙…”

“看您说的,您也帮了我很大的忙!您呢?您身体好吗?我还是老毛病,神经疼。”

“我身体倒是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中村先生也好吧?”

“他也挺好。我现在在盛冈!”

“盛冈?您在盛冈干什么哪?”

“碰上叫我为难的事了。一有事就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

“那么客气干什么?我碰上为难的事还不是得麻烦您呢!什么事啊?”

“盛冈一中发生了一起中学生被欺负自杀的事件,自杀的学生叫木山秀之。您知道吗?”

“木山秀之?这个名字好像听说过。”

看来牛越对木山秀之自杀事件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于是吉敷竹史就把事件的大致经过讲了一遍。

“后来,木山秀之的班主任小渊泽茂老师和欺负秀之的A同学的母亲岩田富美子,分别死在了东北新干线和上越新干线的一等车厢里,这个事件您听说了吗?”

“这个事件吗…没听说。”

吉敷竹史把这个事件的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连在岩田富美子的化妆盒里发现了一封折叠成一个小方块的信的事都说了。

“所以,这两个人的所谓殉情,有很多疑点,刚才说过的那封信也是疑点之一。”

“这么说,是他杀?”

“说实话,我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是他杀,具有杀人动机的只能是木山秀之的父母。当然,他的祖父祖母,亲戚什么的也有可能,不过,可能性相对小得多。”

“那倒是。”

“八月十八日,也就是小渊泽茂和岩田富美子死的那天,木山秀之的母亲说,她整天待在家里,但没有人证明。父亲木山拓三说他到北海道去了。”

“哦,原来如此。”牛越终于明白吉敷竹史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了,“是不是要我帮您调查一下木山拓三是否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吉敷竹史说,接着,他有客气地说,“您那么忙还给您添麻烦,真是对不起!”

“别那么客气,一点儿都不忙。没问题,说说情况吧!”

“木山拓三,十八日中午在花卷机场乘坐东亚国内航空公司的七十二号航班,十二点十五分起飞前往千岁机场,十三点四十五分到达。”

“好的,记下来了。”电话那头,牛越在做记录。

“一个叫久藤的做不动产生意的人去机场接他。久藤的公司在大街公园附近的南三条。两个人一起到千岁机场附近的根志越町看一块地皮,地皮的主人叫五十岚。这些可能都是事实。问题是晚上,也就是‘山彦194号’十九点整离开盛冈的以后和‘朱鹮418号’二十点零六分离开新泻的时候,木山肯定不在札幌,这一点请您帮我调查一下。木山跟久藤在一起的时间只有短短一个小时,之后就是他一个人了。他说住在薄野的‘爱德梦德饭店’,我认为这可能是撒谎。”

“哦。”

“他说:他晚上在饭店附近的薄野一带一个酒吧里喝酒来着,还说是随便进了一个酒吧,没留意酒吧的名字,这也有可能是撒谎。木山拓三的照片在八月十六日出版的《P周刊》上登出过,照片还是很清楚的。那期《P周刊》上全文刊登了他的手记。”

“《P周刊》…知道了。马上就去调查,一有结果我就给您打电话。打到盛冈警察署就可以了吧?”

“可以。如果我去了别的地方,会及时通知您的。”

“知道了。马上去调查,估计今天晚上就可以把结果告诉您了。”

“拜托了。”

吉敷竹史挂断电话,身子转向菊池:“请问,跟这个事件有关的人员名单,包括住址和电话,能不能给我一份?”

“跟事件有关的?您是指学校的老师什么的?”

“对。盛冈一中的具体位置,全校老师的姓名和住址,还有B同学的,叫山村吧,索性把二年级二班全体同学的都拿来吧。另外再借给我一张盛冈市地图。”

菊池脸上显出很为难的神色:“明白了,我马上去给您整理。不过,您得耐心等一会儿。文件比较分散,集中起来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一个小时,够了吗?趁这段时间,我出去散散步,可以吗?”

“当然可以,您请!”

“现在是四点,我五点准时回来。还有…”吉敷竹史从口袋里掏出在木山的不动产公司拿的那张广告,又打开公文包,拿出从岩田富美子的化妆盒里找到的那封用文字处理机打的信,把两张纸放在一起,“找专家鉴定一下这两张印刷物,是不是用同一台文字处理机打出来的。”

“知道了,我马上去办。”菊池说。

“对不起,还有,那本大时刻表可以借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给!”菊池说着把书架上的一本厚厚的时刻表拿下来,递到吉敷竹史手上。

吉敷竹史把大时刻表装进公文包里抱着,走出了盛冈警察署。很长时间没来盛冈了,而且来的次数不多,他对盛冈并不是特别熟悉,但很多街道都还依稀记得。

盛冈警察署前面是一条很宽的大街,这是一条既有绿化带,也有很宽的人行道的大街。顺着这条大街往西走,可以看到右侧种着很多石割樱花树。

吉敷竹史在一棵巨大的石割樱花树前站下,看见树下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天然纪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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