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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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从那之后的十几年,花惠都没有再见过作造。她也对史也说,父亲说不定还活着,但是不知道住在哪儿。
但之后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富山县的镇公所打来电话,要商讨关于赡养町村作造的事宜。当时接电话的正好是史也,他知道那是花惠的父亲,所以随即就答应自己要来照顾他,甚至都没和花惠商量。花惠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很少见得抱怨了史也几句。
“你不管不就好了,他又不是你的父亲。”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镇公所也很困扰。”总之史也是要想去见见作造了。
花惠在富山县的一所古旧公寓里再次见到了年老的父亲。作造的头发已经全白,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看着花惠的眼睛中之显露出卑微愚钝的目光。
对不起,这是他最先说的一句话。接着,他看着史也说:“正好啊,看来你现在过着不错的生活。”
花惠始终没有怎么开口,她感觉自己心中压下去的怒火马上就要重新燃烧起来了。
在回东京的路上,史也突出要让作造一起同住,但是花惠坚决反对,说死都不要和他住在一起。
“他不是你唯一的亲人了吗?你干嘛这样?”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因为那个人,你都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总之绝对不行,如果非要带进来一起住的话,那我就领着阿翔出去住。”
这一来一去,还是史也妥协了。他决定不然作造同住,只是要把他接到东京来照顾他。
花惠勉勉强强同意了。但是援助的金额不能太多,而且给作造的住所也不能太好,绝对不能离家太近。花惠在北千住找到了一间公寓,是已经四十年了的破旧建筑,但是她觉得这对作造来说已经算奢侈了。
那个时候,史也的意见花惠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如果和作造断绝了关系,那现在又会成怎样呢?
花惠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些都没用了。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第七章
骨灰台上盖着丝绸,上面放着一块本色木板。波比的遗骨就放在上面。
这个波比,就是山本家饲养的一只雌性迷你短脚狗。已经十三岁了,主人说,这只狗本来就有心脏疾病,所以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很长寿了。
看着波比的遗体,山本一家四口都不禁叹息。真好看,说话的是貌似高中生的女儿,就像是标本一样,她接着说。
在“天使之船”,与骨灰相关的工作是非常重要的。很多饲主虽然把装着遗骨的骨灰盒带回了家,但恐怕之后也不会再打开看上第二眼了。也就是说,捡拾宠物遗骨的工作是让饲主最后一次与宠物接触的机会。所以为了让饲主一直记得这仪式,他们会把骸骨很整齐地摆放出来。脊椎、四肢以及各种关节都要精确地放在其本来的位置。头骨也要放回原来的位置。要尽可能地回归宠物生前的样子。在火葬的时候,也不会烧得太过火,以至于全部烧成粉末状。但是对于病死的动物来说,骨头相对要脆弱一些,这时候就要求对火的控制了。
神田亮子一边解说一边示范,山本一家也拿起了筷子开始捡拾爱犬的遗骨。中原在旁边注视着这一切。
在他们脚下,一只迷你短脚犬在来回踱步。这是现在已经去世了的狗生下的雄犬,现在八岁了。以后这一家人里活跃气氛的工作就要交给这只狗了。小狗在咳嗽,不停地喘着气。
最后在骨灰盒上写上名字和日期,遗失就算是结束了。一家人也露出了明快的表情。
“多亏了您,我们才能以明快的心情送走了它。非常感谢。”离开的时候,山本家的主人这么说,旁边的妻子也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能帮到诸位,我们也很开心。”中原说。
这种时候,中原就会觉得自己能做到这份工作真好。看着别人从悲伤中升华出来的身影,中原觉得自己的心灵也多少受到了净化。
看上去像是小学生一样的儿子,怀里抱着刚才的那只狗。狗还在不停地咳嗽。中原问说是怎么回事。“确实是这样,”那位妻子说:“最近经常咳嗽,可能是因为房屋灰尘吧,虽然都有在打扫。”
“或许是气管虚脱吧。”
听了中原的话,一家人都表示不慎理解。
“随着年龄的增加,会出现压迫气管的情况。特别是这种还小的狗更容易出现症状。作为饲主,你们会经常看到它的头向上抬起吧。这种姿势就说明不太好。”
“气管成那个样子,会怎么样吗?”妻子问。
“恐怕会引起很多种疾病。先去医院看看再说怎么样,现在症状还很轻,早些干预的话应该就没问题。”
“那,就这么办吧,这个小家伙也要长寿啊——对吧。”
妻子催促丈夫,丈夫也点点头,然后钦佩地说:“您连动物疾病的相关知识都很清楚呢。”
“哪里哪里,只是相关的事情见得多了而已。那么,诸位请保重。”
非常感谢,一家人再度道谢后离去。目送他们离去后,中原对神田亮子苦笑着说:“很久没被人夸奖了呢。”
“这也算是我们宠物丧葬行业比较擅长的事情吧。啊,对了,今天收到了一个寄给中原先生的包裹。”
神田亮子从收银台那里拿出了一个很大的信封,中原接过来的时候还在想这是什么东西,但一看到信封上写有出版社的字样,那应该就是日山千鹤子寄来的没错了。她是在为小夜子守夜的时候遇到的编辑。刊载了小夜子所写的文章的那期杂志应该是出版了吧。守夜那天,她虽然说了要寄给中原一份,但是当时的中原没有当真,所以现在还感到有些以外。
中原在自己的位置上打开了信封,取出了杂志。这本杂志应该是面向三十岁左右的女性的,封面上印着代表那个时代的女演员。
其中一页上贴着粉色的标签。中原打开那一页,一行醒目的大字映入眼帘:“无法停手与偷窃癖的孤独战斗”。
这么说来,中原确实听滨冈里江说过,小夜子一开始从事自由撰稿人这个职业的时候,也只是写写和时尚或者八卦有关的文章,但最近开始涉及到一些社会问题了。中原貌似听到过有关偷窃癖的事情。
这样的话,守夜那天和日山千鹤子一起的那名叫JINGKOU女性,或许正因为偷窃癖而困扰吧。她确实有种病怏怏的感觉,所以对于采访内容难以启齿也是当然的了。
中原大致浏览了一下文章。文章介绍了四名女性,介绍了她们陷入偷窃癖的经过,已经人生因此产生的变化等等。
第一个人以前是公司白领。从小开始就成绩优异,父母对她的将来报有很高的期望。确实,她痛苦刻苦努力进入了一流大学,之后又进入一流的外资企业工作。然而工作却给他带来了无法排解的压力。结果,她开始进食后呕吐,也就是所谓的进食障碍。还不仅仅是这样,看着自己的呕吐舞的时候,会想要把自己好不容易赚来的控制扔到下水道里去。之后有一天,她在蛋糕店里偷了一个面包,吃了这个面包后,她却没有想吐的感觉,反而有种心被解放了的快感。从那以来,她开始不停地偷窃,最后仅因为六百元的东西被逮捕,被判有罪,但是执行了缓刑。到此为止,她已经有十年的偷盗经历了。到专门的机构开始接收治疗,已经是后面的事情了。
第二名采访对象是一名大学生。她从高中的时候因为要减肥,所以开始对进食进行了限制,就因为如此,她在厌食症和暴食症之间不停切换。父母给的生活费不够的时候,就在超市开始了盗窃。现在大学休学中,专心接受治疗。
第三人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主妇,因为想要节约用钱所以开始了盗窃。最初只是一些食品,在付钱的时候装傻,到最后甚至对西服和杂货下手了。它曾三度被捕,知道最后真的进了监狱。出狱后和丈夫离了婚,与孩子也分开了。但即便是这样,她也觉得如果不偷点儿什么就会感觉到不安。
最后第四名女性三十岁左右。母亲去世的早,在父亲的照看下生活。十多岁的时候,因为情绪不稳定,曾多次尝试自杀。从当地的高中毕业以后,为了成为美容师所以去了东京,结果因为每次都因为太过紧张,手不住地颤抖而放弃,开始了陪酒小姐的工作。二十多岁的时候,和认识的男子结婚,却遭受了过分的家庭暴力,只一年左右就离婚了。之后又重回了陪酒行业。后来自己唯一的亲人,她的爸爸因为事故去世,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她觉得父亲早逝都是自己的错,自己是没有价值的人。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只能吃偷来的事物。至今为止她已经两次入狱,但是她觉得自己不会改变,下次要做更坏的事情,在监狱呆的更久一点才好——
中原从杂志上抬起脸,揉了揉眼睛。估计是自己上了岁数吧,长时间盯着小字看的话,眼睛会感觉很累。
简单来说,就是引发偷窃癖的原因是千差万别的。即便是最普通的女性,也会因为一些极小的事情而陷入这样的近况。
但是中原在以上四名女性中,特别在意最后一名。只有她是处于自虐的目的而开始偷盗的,她想要的不是偷窃本身,而是其所带来的惩罚。
中原想起了那名叫JINGKOU的女性,单单只有她和第四名女性比较相像。第二名和第三名在年龄上不匹配,第一名女子则在整体感觉上不一样。
中原继续看文章,作者小夜子在引用了和专家的谈话后,写下了这么一段话:
“她们中的大多数都不是因为经济上的困难才这样的。经过专家们的调查发现,患有偷窃癖的女性中的七成都同时患有进食障碍,也就是说,偷窃癖应该是一种精神疾病。所以,她们需要的是必要的治疗,而不是惩罚。只要听听她们的声音,就会明白惩罚是无力的。如果在治疗过程中再次偷窃,就很可能因为被送进监狱而停止治疗。最后的结果,就是出狱之后的她们会继续偷盗。这根本就是毫无道理可言的恶性循环。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实际上并不只体现在偷窃癖这一件事上。让犯了罪的人在一定时间内服役,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来防止犯罪根本就是一种空想,或者说更是接近一种幻想。也许国家就是想这样来推开应该担负的责任,这样的刑罚体系应该尽早改变。我通过这次采访以后,有了这样很强烈的感觉。”
看完文章以后,中原合上了杂志,视线飘向远方。
真是一篇很好的文章,内容非常有说服力。可以想象,在结论部分对现行的刑罚体系的种种不满,说不定就是小夜子自己长年累月的想法。把偷窃犯送进监狱很没道理,同样的,把杀了人的人送进监狱就,想让他们重新做人的这种方针也是很没道理的。这应该就是小夜子想表达的吧。
就在中原考虑这些的时候,放在内袋的手机开始震动了,看了看来点提示,是滨冈里江。
“你好,我是中原。”
“啊,道正啊,我是我滨冈。你这么忙还打来电话真是不好意思,现在讲话方便吗?”
“可以的,是关于小夜子的事吗?”
“是的,为了审判,需要准备很多很多东西啊。”
“审判?要妈妈您来准备吗?”
这不应该是检察院的工作吗?这么问着,她回答说现在的情况稍稍有些变化。
“关于这个,有些事情也必须要告诉道正你,能不能见见面啊?”
“我知道了,我会拜访的。”
中原立即回应,也是因为他自己也想知道一些事情。虽然上次佐山说:“等告一段落之后会再次来拜访您”,可是现在都没有联系过中原。
里江说在新宿的一家酒店的休息室见面。中原到了那里,看见里江穿着一件深藏青色的衣服,和一名男性在一起。那个男子大概四十五岁左右,所以应该和中原是同一年代的人。他带着眼镜,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银行的人。看到中原走进,他们二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里江分别介绍了两人。这个男子叫做山部,以律师。在杀人事件被害者遗族会里一起参加过活动。
中原在沙发里落座的时候,向附近的服务生点了咖啡。对面两人已经点了饮料了。
“真是不好意思,你很忙的吧。”里江不无抱歉地说。
“不会,我自己也有些在意。那今天是为了什么事情?”中原看了看对面两人的脸问。
山部徐徐开了口。
“失礼地问一句,中原先生您是否知道被害者参加制度呢?”
“被害者参加…啊,我知道那个。被害者或者遗族可以参加审判了对吧。我们的审判结束之后不久就得到了正式的承认了吧。”
被害人或者遗族可以像检察官一样作出求刑陈述,也可以直接质问被告人。如果能早点知道有这样的法律的话,就可以向蛭川提出好多问题了,现在想来也真是后悔。
知道的话那话说起来就快了,山部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这次的事件,滨冈小夜子的双亲想要称为被害者参加人。”原来如此,中原看着里江这样想。这位曾经是自己岳母的人也对上了中原的眼睛,像是已经做好觉悟的样子,猛地点了点头。
中原的咖啡端上来了,他啜了一口黑咖啡。
“关于这个被害者参加的事情,最开始先是检察官劝我加入的。”里江说,“但那个时候我没答应。”
“为什么呢?”
“因为这审判什么的…不单单是出席审判,还要进行证人询问和被告人质问,这么困难的事情自己应该做不来的。但是山部先生联系了我,说无论如何都想要让我加入被害者参加制度…”
“我觉得这也是滨冈小夜子的遗志。”山部强有力地说。
“遗志…指的是什么?”
“让审判称为被害人或者遗族的事情。本来,审判只是法官、律师和辩护人的事情,没有空闲让被害人或者遗族来发声。杀了几个人、怎么杀的、是不是有计划的,这些表面的事情不都是早都定下来了吗?但是因为这起犯罪,是不是有人感受到了何种程度的悲伤和辛苦却几乎没有被考量过,这样的痛苦应该对您来说是最清楚的吧。”
“这个,确实是您说的那样。”中原点点头。
山部伸手拿起咖啡杯。
“这次滨冈小姐被杀的案件,您觉得最后会怎么量刑?您之前也和小夜子研究过相关的问题吧,有什么看法吗?”
“量刑吗?”中原低头盯着杯子里的液体,开始重复从佐山那里听来的话:“就我说听到的事情来看,是纯粹为了钱而犯下的罪行吧。为了夺取钱财而用刀具威胁小夜子,小夜子在逃跑的时候,犯人从后面刺中了她…我是听到了这样的说法。”
山部既不否定也不肯定,“所以呢?”他开始催促地问。
“如果是抢劫杀人,那不是死刑就是无期徒刑了吧,他有没有过前科?”
“没有。”
“第二天就去自首了呢。我没有见过这样的犯人,所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没有反省的态度?”
“根据检察官的信息,犯人从一开始就一直对被害人说着谢罪的话。这样的话会被认为是发自真心的忏悔吧。”
“那些,只是嘴上说说罢了。”里江在旁边说,“至于自首,恐怕是因为这样或许能减轻量刑吧。他根本没有反省的意思。”
“还有,不知道这应不应该算是从被告人本人那里来的。”山部说。“从对方辩护律师那里递给了我们一封谢罪的信。”
中原稍稍有些疑惑。
“信吗?如果不是从被告人本人那里来的,那是谁寄过来的呢?”
“从他女婿那里来的。被告人还有一个女儿,她的先生写的信。”
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如果是自己的女儿写的信,那还可以理解,女婿写信又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信上说,这次的事件他们也有责任。”山部继续说,“本来是应该好好照顾岳父的,但是因为没有那么做,最后使得贫穷的岳父一时犯了糊涂,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所以导致这样结局的他们也有责任。如果可能的话还想亲自登门道歉。嗯,总之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内容了。”
对于中原来说,这简直就是意想不到的展开。他倒是从佐山那里听到过,说犯人还有一个女儿,女婿是医生。只是他自己也没有太在意。
中原问里江:“要见那个人吗?”
“才不要见啊。”里江一脸不愉快地皱了皱眉头。“接收那种人的道歉,没有什么意义的。”
“他们的存在,会影响审判吗?”中原问山部。
“作为情状证人出庭,请求酌情量刑的可能性还是有的。他们可以保证一直会帮助被告人知道他能重新做人,以此来请求法庭减轻量刑。”
是这样啊,中原抱起了胳膊。
“这就不会是死刑了啊,检察官那边也认同他有反省的意思,这样的话,无期徒刑就比较妥当了吧。”
山部喝了口咖啡,放下了杯子。
“我也有同感。现在没有新的事实出现,检察官方面估计也就停留在现今阶段了。至于辩护人那边,可能会要求二十五年左右的有期徒刑,但是被告人准备了凶器,所以犯罪的计划性不低。可能就像是您所说的,最后可能会判无期徒刑吧。也就是说,这是一场结果已经明了了的审判。”
“这么说,这一切就没什么意义了啊。”
“并不是这样,而且正好相反,这有很大的意义。这不单单是为了量刑而举行的审判,是为了痛斥被告人罪行深重的审判。这是一场战斗,要让被告人知道自己放下了多么深重的罪孽。如果没有达成这个目的,那遗族就不会真正地被解救。我对小夜子的父母也说了这样的话,必须要让二老加入被害者参加制度。”
中原很明白山部说的话。当时爱美被杀的时候,他就没能向着被告人把心中的痛苦全部发泄出来。中原点点头,看向里江。
“好像会很辛苦啊,要加油啊。”
“不管怎样,我们努力的。困难的事情,我们就全部委托给山部律师了。”
“请交给我吧。”山部点了点头。
犯罪被害人要参加刑事审判的话,可以将实物全部委托给律师。中原也听过这样的事情。
“事情我已经理解了,以后我也会一直关注这场审判。那么,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山部坐正身体,重新面对中原。
“中原先生,您能做我们的证人吗?”
“我吗?可是这次的案件我什么都知道啊。”
“但是除了您之外应该没有人能更了解滨冈小夜子小姐了。因为有了之前痛苦的遭遇,她才会为了犯罪被害人还不停奔走,这样的人今天却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就是为了让犯人知道他罪孽深重,也让审判员知道这起案件是多么不近人情。您就去法庭,让大家知道小夜子到底是一名怎样的女性,您只要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讲出来就好了。”
听着山部的话,中原却在想着完全相反的事情。自己真的比谁都了解小夜子吗?说不定是这样吧。两人确实一同经历了悲伤和痛苦。但结果到了最后自己还不是不了解她吗?也不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两人才分开的吗?
道正?里江叫了叫他。
“我们决定加入被害者参加制度的原因,除了刚才山部律师所讲的以外,还有其他的。”
“是什么原因呢?”
“这个嘛,”里江以认真的眼神接着说:“我们想要死刑。”
中原惊了一下,完全说不出话来,只得看着里江布满皱纹的面孔。
她轻轻叹了口气。
“你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吧。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们也希望能判他死刑。当时知道被害者参加制度的时候,我们还知道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和检察官无关,我们自己就可以进行求刑。照现在这样下去,检察官的求刑很可能就是无期徒刑。但是,我们想要死刑。我说山部律师,如果我们现在拜托您想要判他死刑,被委托的山部律师也是不能拒绝的吧。”
山部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我们也很想听到,”里江对着中原说。“我们很想听到要被告人死刑的话。如果最后没有达成目标,我也要让希望死刑的声音响彻法庭。你能明白的吧,这种心情。”
她的双眼开始有点充血。看到这一幕,中原的心中不免有股气往上涌。死刑——这就是中原和小夜子之前一直在追逐的东西吗?
律师,里江对山部说。
“之前的那个东西,我想给道正看看,没问题的吧。”
山部慢慢的点了点头说:“没有问题。”
里江从旁边的打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叠A4的文件。一端卡着一个大大的别针,看来差不多有十几二十多页吧。
“那个日山,你还记得吗?小夜子在女子大学时候的朋友。”
“是日山千鹤子吧,当然记得。”
今天还真是和那个名字有奇遇。中原说起了今天早上收到杂志的事情。
“还有那样的杂志啊,那回去的时候去书店买来看看好了。实际上守夜那天,我也和日山小姐有过交谈,但听说的是书,不是杂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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