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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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凤麟死了,那夏巴山现在何处?”

“我不知道,已经快有一年没见面了。”

“你说这一切都是桂大人与闵夫人蓄谋已久的阴谋,可有证据?”查大人问道。

莫残摇摇头。

“莫残,你若没有真凭实据的话,那就是诬陷朝廷命官,罪名可是不小,千万莫要乱说。”查世栋警告他,然后吩咐道,“来人,将犯人押回大牢,姑念其年幼,可免去刑具之苦。着即发文宜昌府,待回文后再把犯人解送过去。”

莫残下去后,查世栋寻思着,这孩子不像是在撒谎,苗凤麟与夏巴山既是关在巫山帮的地牢里,宜昌府海捕文书中又何来逃狱一说?看来这个知府桂齐似乎确与此案有牵连,不过苗凤麟已死,夏巴山在逃,没有证据凭空猜测就奈何不了他。此事先不宜张扬,否则身为同僚面上须不好看。

襄阳大牢内,莫残默默躺在散发着霉味儿的草垫上。

自己运气不好,躲在山上两年了,可还是给官府知道了,莫非是武当山比武会试时被人发觉的,可那里并没人认识自己呀。难道是真武道观的人走漏了消息不成,会是谁呢?近期内似乎只有大师兄白朴子回襄阳城养伤不在山上,不过他想要揭发自己的身份又何须等到现在。想来想去,还是理不出头绪来。

“缩胎散气功”十个月的期限已过,并没有出现走火入魔,看来大概是练成了。本想着回到九宫山后就去见金丹子,只是师兄们终日围着自己,根本脱不开身,现在又被关进这襄阳大牢,而且不日将解往宜昌府,恐怕今后也难得一见,搞不好金丹子可能会以为自己走火入魔卧床不起了呢。

莫残苦笑着打开自己的包袱,那是襄阳府捕快检查过后送来的,几件旧衣物和装着两味真药的竹筒都在,只是剩余的十多两银子不见了,可能已经成了那些官差们的外快。

夜深了,莫残依旧没有困意,于是平躺在草垫上调息运气,牢房内很静,只有其他监舍内传来几下轻微的鼾声。

浑身经络以及丹田内空荡荡的,感觉不到一丝气息,莫不是真的散气了吧。

莫残起身走到牢门铁栅前,丈许开外的甬道墙壁上有一盏油灯,他想像着苗堂主的“隔空关门”,出掌对准油灯一推,无声无息,但见橘黄色的火苗竟然随之闪动了一下。试着再推,火苗又一次的闪动,连续试了多次无一例外,看来自己的火候还不够,要勤加练习才行。

第二天入夜以后,莫残正要准备练功,忽听甬道里传来脚步声,有狱卒过来开了铁栅,对身后人说道:“快点,要抓紧时间。”

随后见一拎着食盒的佝偻老者颤颤巍巍迈入了牢门,身后铁栅随即“喀嚓”一声落了锁,狱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莫残。”那老者轻轻唤道。

“夏先生!”莫残惊呼。

“嘘,小声点。”

“夏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今早上九宫山,他们说你被襄阳府给抓去了,老夫于是就买通了狱卒进来看你。饿了吧,快吃点东西吧。”夏巴山开启食盒,里面不但有鸡有肉,还有一小坛酒。

“你喝吧,我不会饮酒。”莫残递过酒坛。

“你现在是大人了,男子汉哪儿能不会喝酒呢,留在这儿慢慢喝打发时间也好。老夫不能久留,莫残,你是如何被官府发现的?”夏巴山问道。

“可能是真武道观里有人走漏了消息。”

“哦,那会是谁呢,总之那个真阳子不是个好东西,当初他就想方设法的赶你下山。”夏巴山忿忿道。

“先不去猜了,夏先生你现在怎样,还好吧。”

“老夫当然很好,两天换一个地方,他们是抓不到的,不过你在这里不行,得想法子弄你出去。”

“过几天回文到了以后,他们就要解送我去宜昌府了。”莫残说道。

“这倒可以在路上想想办法,你放心,老夫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你还住在城里吗,那样很危险的。”莫残担心道。

“不,这两日在城南五里集的惠民客栈……”夏巴山刚说到这里,牢房外传来了狱卒匆匆的脚步和说话声:“老爷子赶紧出来,马上要换班了。”

牢门铁栅打开了,夏巴山叮嘱莫残别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牢房又恢复了宁静,莫残心中烦闷,于是打开了酒坛,一股辛辣之气扑鼻而来,这么呛人的东西,为何人人都还贪恋这杯中之物呢。

第一口咽下,有股热流自喉咙处一直延伸至腹中,精神为之一振,感觉还好。莫残撕下块鸡肉塞进了嘴里,肉香袭人,在道观里虽然不戒荤,但每日里仍是素斋,清汤寡水的总是差点。

不经意间,那坛酒竟也喝去了一小半,莫残的脑袋开始有点晕了,在囚服上擦了擦手,打了个饱嗝随即躺下了。

睡至下半夜,忽听“喀嚓”声响,牢门被打开了。

莫残猛然惊醒遂坐起身来,见一蒙面黑衣人来到面前,将手里的一件衣服扔给了莫残,低声说道:“换上。”

莫残觉得莫名其妙,但见来人似无恶意,话音也听着耳熟,于是便依言脱去囚服,换上了拿来的便装。

黑衣人环顾左右,突然迅雷不及掩耳一指戳在了莫残的膻中穴上,莫残身子一歪便躺倒了。

那人拾起地上的包袱,看看并无遗留其他,遂一把抄起莫残扛在肩上迅速地迈出监舍向外走去。甬道尽头的地上和守卫室横七竖八的躺倒着几名狱卒,黑衣人出了牢门来到院墙下纵身一跃,扛着莫残翻过了高墙,然后跳上一匹早已备好的快马,一路向着城外疾奔而去。

出城行了数里之后,黑衣人在一片小树林中下马,将莫残扔到了地上,口中说到:“你这小子是有点邪门,被点中了昏睡穴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自行醒来。”

莫残闻言只得站起身来,刚在大牢内猝不及防中了一指后,体内隐匿于奇经八脉之中的真气瞬间集聚起来,冲击开了被封闭的穴道。不过未知这黑衣人究竟何意,因而也就未声张装作还在昏迷着,不想还是被其发现了。

“是你吧,文师叔。”莫残听出这声音来了。

黑衣人扯去蒙面黑纱,月光清晰的照射在他的脸上,正是文若需。

“白赤子,听说你回到九宫山死而复生,后又关进了襄阳大牢,贫道连夜赶来,就想问几句话,希望你如实回答。”

“文师叔,请问吧。”

“你说‘川东文家,白面儒生,不是死了吗?’是什么意思?”文若需说道,目光紧盯着莫残。

莫残吃了一惊,记不得自己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但想起来刚到武当山的那天晚上,自己看见文师叔就觉得面熟,现在经他这么一问,心下明白了个大概。

“有个白面儒生,手持一把折扇,在云南大理苍山脚下被人杀死了,模样长得有点像文师叔。”莫残如实回答,他知道自己是蒙混不过去的。

“他为何人所杀,你又如何得知他是川东文家的人?”文若需追问道。

“他是被教私塾的穆先生趁其不备用掌打死的……”于是莫残从感通寺辩偈法会开始讲起,到寺中发生血案,直至自己在松林里看见的那一幕以及大理知府李绥之事后的案情分析等等。

“那个穆先生现人在何处?”文若需冷冷问道。

“自从他带着《灵鸠山水图》去了苍山寻宝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估计是得到宝藏后远走高飞了。”莫残回答道。

“白赤子,你既然是穆先生的学生,总该知道他是何方人士吧?”

莫残心下也好奇想要知道穆先生到底寻到了什么宝藏,他记起那本《穆氏腹语术》扉页题字,于是告诉文若需道:“据说是蜀中巴郡人。”

“你所说都是真的?”

“绝不敢对文师叔有所隐瞒。”

“那好吧,白赤子,襄阳大牢虽已出来,但九宫山你是回不去了,不如就跟着师叔来五龙观吧,以你的天赋异禀,日后绝对可以成为一流高手。”文若需说道。

“文师叔,白赤子已拜真武道观真阳子为师,若改投文师叔门下,同为上清派恐怕日后见面会很难为情,况且负案在身,也会给文师叔带来诸多不便。”莫残心想,我才不去呢,玄天气功不见得会比金丹子的“缩胎散气功”高明。

“嗯,说的也是,不过你那师父真阳子武功非但不敢恭维,尤其人品更差,当初若不是他嫉妒苗凤麟要继承掌门之位而向天虚真人告密,说他勾结邪教人物对真武道观不利的话,苗凤麟也不至于会被赶出九宫山。”

“你是说我师父真阳子告密?”莫残心里头似乎感觉到了点什么。

“所以苗凤麟盛怒之下才以第六层玄天气功打伤了师兄真阳子,触犯了以下犯上的门规,最终含恨离去。”

莫残陷入了沉思,这次官府突然上山抓人,应该是自武当山回去后才得到的信儿。掌门天虚真人要自己重拜清虚道长为师,那样就变成了真阳子的师弟,与当年苗堂主一样,大师兄白朴子的突然下山养伤,紧接着官府上山抓人,所有这些事情连贯起来看,他心里的疑问逐渐解开了。

他几乎可以确信,自己是被师父真阳子和大师兄白朴子给暗算了,再一次重蹈了二十年前苗凤麟的覆辙。

第二十六章 黑巫寮

清晨,莫残来到了五里集,这是汉水边上的一个小镇。

昨夜与文师叔辞别后,走到最近村庄的农户人家,问明了五里集方向后一路寻来。

原来被穆先生杀死的白面书生竟是文师叔的孪生兄弟,看样子他很可能会去蜀中巴郡寻找穆先生,莫残知道,那是古地名,在今四川的渝州一带。

江边码头上已经有船在装载货物,街边卖热干面和炒薄刀的小贩正在生火切面,有家店铺门口支着口大锅,酸浆面独特的酸香味儿随风飘来,引得莫残直咽口水,可惜包袱里没了银子,不然定会吃上几碗。

一边打听着来到了惠民客栈的门前。

当伙计敲开房门,夏巴山看见面前站着的竟然是莫残时,简直又惊又喜。

“你怎么出来的?是他们放你出来的吗?怎么回事儿?”夏先生接连问道。

莫残苦笑着:“夏先生,这回可是真的逃狱了。”

听完莫残讲述了昨晚的经历,夏巴山点头说道:“马上襄阳府也要发海捕告示缉拿你了,此地距襄阳城不过数里,不宜久留,云南更不能回,我们还是先离开湖北再说吧。”

“能去哪儿呢?”莫残问。

“这样吧,先沿着汉水南下荆州,然后渡江入湘到武陵山去,那里是苗疆一向不买官府的帐,相对要安全得多。”夏巴山说道。

“那好吧。”

两人匆匆的收拾好行装,在街上吃了几碗酸浆面,然后到码头搭乘一艘小船,沿汉水顺江而下,取道荆州直奔湘西而去。

数日后的黄昏,湘西永顺府古丈坪的一家小客栈里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汉人,夏巴山和莫残辗转终于来到了武陵山区。

苗疆自古以来由当地土司管辖,直至雍正五年湘西“改土归流”后,朝廷才在这里派驻了官员,随之汉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主要是经营一些客栈以及商铺之类的小本生意。

这家客栈的掌柜叫王老仓,就是十余年前由汉地迁来的,此刻见到有两个汉人来到,自是格外的热情。

夏巴山似乎对此地并不陌生,没等王掌柜介绍,张口便点了苗疆有名的酸汤鱼、香茅草烤鱼和古丈米酒。

“这位先生应该以前来过苗疆吧,知道我们这儿的特色菜。”王掌柜问道。

夏巴山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酒菜端上来后,莫残大对胃口,尤其是酸鱼汤既酸辣又鲜香,还有香茅草烤的鲤鱼,那种独特的味道令他想起了自己的家大理,勾起了思乡之情。

夏巴山一碗米酒落肚随即赞不绝口,一定要让莫残也跟着喝上几口,并说道:“湘西自古山高林密不但虎狼横行,而且多瘴疠,苗人外出时必先饮酒,既壮胆又解毒,因此来到苗疆不可不饮。”

莫残尝了尝,果然酸甜可口,于是便陪着夏巴山对饮起来。

“王掌柜,老夫想问你打听个人。”夏先生面色微醺,招手唤掌柜来到身边。

“客官请说,古丈坪没有我不知道的人。”王掌柜自信的说道。

“你可知道尼哦。”

王掌柜闻言脸色遽变,连忙小声问道:“客官,您打听她做什么?”

“不过是旧相识而已。”夏巴山轻描淡写的回答说。

“哦,是这样,尼哦现居黑巫寮,从不下山到坝子里来,一般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山民生了重病或是中蛊才去找她,据说尼哦性情不太好,一般苗人都怕她。”王掌柜望着夏巴山小心翼翼的说道。

“原来她还在黑巫寮。”夏巴山若有所思。

王掌柜回到柜台后,不叫他便不再出来了。

“夏先生,好像这儿的人都不太喜欢这个尼哦。”莫残说道。

夏巴山端着一碗米酒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说:“苗俗崇鬼,整天与鬼打交道的女人,人家当然是又敬又怕了。唉,只怪当年夏某年轻气盛,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当晚,夏巴山喝了两三坛子米酒,最后醉倒了,莫残扶他上楼歇息,自己洗漱完毕后继续在床上打坐练功。

在真武道观藏书阁翻阅典籍时,书中都说大小周天打通以后,体内真气游走经络循环不息,可自己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有丝毫的气息存在,“缩胎散气功”跟传统说法非但不一样,甚至是截然相反。

感觉不到气息的存在,这往后该如何接着往下修炼呢?莫残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脑袋里晕乎乎的,看来今晚有点喝多了,不想了还是睡觉吧。他在躺下身子的同时,意念着一推手,屋子中间八仙桌上的那盏油灯“呼”的灭了,可此时他已转身睡下并没有看见。

次日清晨,吃过早饭后收拾行装,夏巴山仍是一身走方郎中的打扮。天气凉了,莫残从包袱里取出皮坎肩套在身上,两人与王掌柜打了招呼后走出了客栈。

“我们去见尼哦。”夏巴山说道。

出来古丈坪坝子便是崎岖山路,两人沿着小径艰难的攀登前行,一路上峰峦陡峭,荆密草深,不时见有蛇蝎出没其间。一直走到黄昏时分,约莫已行了二十余里,最后来到了一座高山下,清冷的山风拂过,令人感到丝丝寒意。

但见此山岩峰奇险,怪石嶙峋,山腰的悬崖石壁中有一道宽宽的裂缝,下连百丈深谷,缝隙处有横石相接,宛如一道天然石梁。

“那里便是黑巫寮了,唉,山水依旧,却已人事全非啊。”夏巴山望着熟识的山川景致,不由得心生感慨。

莫残看见他似乎眼眶湿润了,于是好奇的问道:“夏先生,你以前来过这里?”

夏巴山点了点头:“那还是年轻时候的事儿,一晃都三十多年了。莫残,我们若是隐匿在此处,官府便永远都找不到了。”

莫残目光凝视着远方天际,没有作答。

来到山腰站在石梁之上,往下望去深不可测,阴风习习,令人不寒而栗。走过横石,转过一面崖壁,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山坳,几间茅屋,竹篱笆围着一小片药圃,有炊烟袅袅升起。

夏巴山停住了脚步,高声喊道:“尼哦姑娘,故人来访,请予一见。”

许久,听到茅屋内有一苍老的女人说道:“你还回来做什么?”声音中充满了苍凉与悲切,并带有一丝的怨毒。

听声音应该是位婆婆才对,夏先生怎么称呼对方姑娘呢,莫残大惑不解。

夏巴山前行了两步,说道:“姑娘,当年都是夏某的错,不该偷偷的溜走,如今你我都已年迈,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你走吧,别再让本姑娘看见你,不然会杀了你。”那声音听起来恶狠狠的。

夏巴山闻言表情竟然松弛下来,面露一丝笑容:“夏某既然千里迢迢来苗疆,要杀便杀好了,尸首也会长伴黑巫寮。这些年来,夏某一直未曾娶妻,现在想起来,就是心中放不下姑娘。”

莫残惊讶的望着夏巴山,这么肉麻的话竟然出自他口。

“花言巧语,骗得了谁?”那妇人道。

夏巴山松了一口气,又向前行了数步,已经快到茅屋门口了,只见他信誓旦旦的说道:“夏某对天发誓,此生今世再也不离开尼哦姑娘,而且也不许姑娘离开夏某。”

屋内传来叹息之声:“你是有求于本姑娘么,外面的孩子是谁?”

“他叫莫残,夏某的徒弟,是他有事相求。”夏巴山赶紧说道。

“进来吧。”那妇人幽幽道。

莫残跟随着走进了茅屋,房内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草药味儿,火塘旁的木制轮椅上坐着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面目异常丑陋,额头凸起,满脸的褶皱,唯有双目却炯炯有神,双瞳比普通人大有一半还多,并且散发着一种幽幽的乌光。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夏巴山目光落在了尼哦瘫痪的双腿上。

“你眼瞎了么,夏巴山,看到本姑娘这个样子,为你刚才的话后悔了吧?”尼哦嘴角一撇不屑的说道。

夏巴山轻轻的摇了摇头,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姑娘错了,夏巴山年轻时虽有过失,但现已年逾花甲,又还能苟活多少年呢?如今姑娘一人孤苦伶仃,腿脚又不便,夏某岂能置之于不顾。”

尼哦听了这番表白根本不为所动,依旧冷冰冰的说道:“本姑娘三十年前就已发过毒誓,再也不为中原汉人治病,这孩子也是一样。”

“他不是来治病的。”

“不为治病,大老远跑来苗疆干嘛?”

“莫残被官府遍发海捕文书通缉,实在无处可逃了。”

尼哦嘿嘿冷笑两声,露出口中几颗黄褐色板牙:“你们还是走吧,汉人狡诈善变,这孩子也是一样,本姑娘不会帮他的。”

“我不是汉人,是云南大理白族人。”莫残说道。

尼哦仔细的打量着莫残:“你不是汉人,嗯,既然是中原汉人官府要抓你,本姑娘倒可以考虑让你躲上一阵子,到旁边的茅屋去吧,房间要自己打扫,平时不允许来本姑娘房里,知道了么?”

“知道了,婆婆。”

“不许叫婆婆,以后只许称姑娘。”尼哦厉声说道。

“是,婆……姑娘,我这就去打扫。”莫残找了把扫帚去了对面的茅屋,心里想这老太婆真怪,处处透着诡异。

“姑娘,夏某当年私下离开黑巫寮,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那时年轻气盛,想要闯荡江湖干一番事业,俗话说‘男儿不为良相,则为良医’,不想屈于这山中一辈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回头想来那时多么幼稚,还不如留在这山里终老,与自己相爱的人度过一生,布衣粗茶淡饭就好,再也不担心仇家天涯海角的追杀。”夏巴山怅然道。

“你被仇人追杀?”尼哦淡淡的看着他。

“不瞒姑娘说,夏某十年前就开始为仇家所追杀……”夏巴山从自己当年被巫山帮追杀,远避滇西开医舍收了莫残做学徒开始讲起,后来如何为少帮主治病被再次陷害关入地牢,以及一年前逃出巴东,莫残到九宫山道观学艺被官府缉拿并逃狱,其后辗转来到湘西苗疆的经过详尽叙述了一遍。

尼哦听了半晌未作声,最后默默的掉转轮椅,不再说话了,但也没有赶夏巴山离开黑巫寮。

晚上,夏巴山两人吃了点随身携带的干粮,早早躺在了旁边茅屋的床上。夏巴山看出了莫残眼中的诸多疑问,于是便讲述了自己年轻时的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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