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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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苗堂主。”
夏先生“唉”了声,叹息着把自莫残走后所发生的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
一年前的那天夜里,夏巴山望着莫残匆匆消失在黑暗中,随即将薛管事下了毒的药罐倒掉,又重新煎煮了一罐新的天麻汤,并把莫残留给他的那包老天麻统统放了进去,心想这一剂药下去,天明少帮主就应该无大碍了。既然薛管事与夫人要致少帮主于死地,那可是防不胜防,“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自己是局外人没必要趟这趟浑水,天亮以后必须得设法离开。
他端着煮好的药亲自送到内堂,眼盯着丫鬟一勺勺的喂完少帮主,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坐在椅子上一直挨到东方破晓。
清晨时分,少帮主接连呕吐数次,共接有小半盆的黑色淤血,之后面色渐渐地红润起来,人也随之清醒了。
莫残这小子从哪儿弄来的老天麻,竟然如此的灵验,夏巴山心里头暗暗称奇。
“夏先生,我饿了,想要喝些稀饭。”少帮主坐起来说道。
夏巴山亲自去伙房盛了些粥来,看着丫鬟服侍着少帮主狼吞虎咽的吃完,于是说道:“少帮主,你的病已经无大碍了,夏某现去就巴东县城抓几付上好的补药,回头只需调养数日便可痊愈。”
少帮主感激不已:“那就有劳夏先生了。”
夏巴山临出房门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不告诉他有关闵夫人与薛管事合谋下毒的事情,事不关己,明哲保身要紧。
夏巴山一路紧跑慢赶的来到了官渡口码头,焦急万分的四下里寻找着莫残,可是始终望不见他的身影。没办法,迟则生变,看来只有自己先上路了。正要登上客船之际,忽闻后面马蹄声疾,原来是巫山帮的人追上来了。
“夏先生,闵夫人请您马上回去。”为首的青面老者原来是苗堂主。
“苗堂主,请转告夫人,夏某正要去给少帮主抓药,办妥后即刻回来。”夏巴山搪塞说。
“哼,夏巴山谋害少帮主,给我拿下。”苗堂主面色一沉喝道。
手下人上前连推带搡的把夏巴山揪下了船,一路押回总舵。当他被带进内堂瞥见了少帮主面如黑炭般的尸体时,便知道自己这回算是完了。
薛管事一脸怒气的质问他:“夏巴山,你这个庸医,当年治死了老帮主,如今又害了少帮主,还打算像上一次那样开溜是么,你那个徒弟莫残是不是已经先一步逃走了?”
夏巴山寻思着反正横竖是一死,倒不如索性道破的好,于是口中冷笑道:“少帮主病情已无大碍,今早起床还喝了一碗稀饭,此事问丫鬟便知,现在却突然死亡,难道就不觉得蹊跷吗?”
“夏巴山,你说蹊跷是什么意思,有话不妨明说。”苗堂主皱着眉头道。
“少帮主乃是死于五毒心绝散,薛管事,你也懂医,夏某说得对么?”夏巴山嘿嘿道。
薛管事脸色微变,干咳两声,开口道:“夏巴山,少帮主由你负责医治,无论如何也难脱干系。至于怀疑中毒之事,薛某须详加勘验才可定论。来人,先将夏巴山押入地牢。”
在地牢里呆了两日,第三天夜里,苗堂主竟然也被抬了进来,而且手筋脚筋都给人挑断了。
原来帮中发生了内讧,苗堂主怀疑确实有人对老帮主和少帮主下毒,而闵夫人和薛管事则指责是他与夏巴山一道合谋害了少帮主。随后官府前来验尸,是宜昌府桂齐大人亲自带仵作来勘验的,结论是死因并非中毒,而是医治不当之故。
“为何要挑断苗堂主的手脚筋脉呢?”莫残感到不寒而栗。
“是因为忌惮老夫的真武玄天气功,”躺在角落里的苗堂主突然幽幽说道,“没想到闵夫人他们竟与桂知府暗中勾结,在酒里下了毒,趁老夫昏迷之时偷断筋脉,投入这地牢之中。未杀老夫的原因是巫山帮堂主中交好者甚多,闵夫人需一一除掉后,才会对老夫下手。”
莫残记起来在巴山医舍的那天晚上,苗堂主露了一手隔空关门的功夫,当时令他无比惊讶,那大概就是什么玄天气功了。
“莫残,你长高了,人也壮实许多,走了快一年,怎么又给他们抓回来了?”夏巴山问道。
莫残讲述了自己逃走以后,把跟随宜昌府侍卫进神农架猎杀白熊的经过说了个大概,但隐瞒了遇见山鬼母子以及采集真药的事情,与对知府桂大人所讲的一样,凡事没必要的就尽量不说,这是他的原则。
苗堂主不禁叹道:“小小年纪竟然经受如此坎坷,也算是命大了,可惜进得来这地牢,怕是活着出不去了。”
“是啊,薛管事未杀夏某,也是想要这医治七绝脉的秘方,一旦秘方得手,夏某的死期也就到了。”夏巴山苦笑两声,遂问起了老天麻的来历。
莫残讲述了苍山采药发现老天麻的过程,当说及杏林堂赵鸿儒如何颜面尽失时,两人均窃笑不已。
第十六章 天珠
夜里,大约子丑相交时分,见夏先生和苗堂主两人都已熟睡,莫残悄悄爬起身来盘腿打坐。
与以往一样,先是足厥阴肝经先有了反映,大拇脚趾处发热,一丝温煦的气流沿足背缓缓上行至大腿根耻骨处。紧接着,又有一股热气发自小脚趾下斜行至足心涌泉穴,然后经足跟上来,小腿肚、大腿到尾骨下长强穴,屁股蛋热乎乎的。莫残知道,这是循行的足少阴肾经,真药黿甲起的作用。
石壁上说男生阳精,精逆行修真,可精是成年人才会有的东西,自己只得十三四岁,如何有精来逆行呢。想来想去,还是不管它,先强迫这两道气逆行了再说。
莫残深吸了一口长气,以意念逼迫着真气下泄,“啊”的一下,小腹处猛然一阵痛楚,竟忍不住的叫出了声。
此刻黑暗的角落里,传来苗堂主幽幽话音:“你错了,这样会走火入魔的。”
莫残吃了一惊:“苗伯伯,您还没睡呀。”
“嗯,见你打坐就没吭气,”苗堂主缓缓说道,“莫残,你从哪儿学来的邪门运气方法?”
“这是一个懂医术的山民教我的。”莫残答道,他不想说石洞的事儿。
“要想学气功,就要认准正宗,否则走偏了,大则伤身,小则枉费工夫。”
“那什么样子的才算是正宗呢?”莫残问道。
苗堂主解释说:“世上有道佛儒医以及武术等五门气功,道家修仙,佛门修禅,儒者修身,医生则御气治病,而武术内外气功着重于搏击。至于正宗当属道佛两家,其功既能修身治病又可用于搏击,老夫修习的道家玄天气功,便是最正宗的内家气功了。”
石壁上那个练气法也不知算是那家子的,莫残想。
“气功先要练呼吸,做到悠、匀、细、长、缓。之后练意,排除杂念,意守丹田,达到入静,意气合一,顺乎自然。”苗堂主给莫残讲起了气功的入门方法。
“人多大开始有精?”莫残突然发问道。
“什么精?”苗堂主似乎没听明白。
“就是男人可以生孩子的精。”莫残解释说。
苗堂主闻言哈哈笑了起来,问道:“你多大了?”
“快十四岁。”
“嗯,差不多了,早的十一二岁就有‘跑马’的,”苗堂主忍俊不已,“怎么,是想娶媳妇成家了么?”
莫残脸一红,没有吱声。
过了半晌,莫残又问苗堂主:“道家玄天气功也是修仙的么?”
“嗯,一般说来养生搏击都可以,大成者如武当开山祖师张三丰,既精拳法亦养生有道,其寿高达二百一十二岁,历经三朝,后羽化成仙。”
“什么是羽化?”
“就是得道飞升,如虫成蛹,再蜕皮羽化成蝶一般。”
莫残立时想到了石洞中的那张薄薄的人皮,不禁说道:“原来骨头和肉得道飞升,皮却留了下来。”
苗堂主看跟莫残也理不清楚,干脆翻身去睡了。
第二天,薛管事来到了石室,问夏先生想明白没有,若是不交出秘方,就在这终日不见阳光的地牢一直关到死。
夏巴山仍是不予理睬。
薛管事鼻子哼了声,压住火劝慰道:“夏先生,你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当然无所谓,可你的徒弟莫残还是个孩子,你也想他在这里关上一辈子么?”
夏巴山闻言无奈的说道:“薛管事,夏某若是真有秘方早就给你了,又何苦甘愿遭这份罪呢。”
“夏巴山啊夏巴山,大理巴山医舍治愈过多少七绝脉,夏老郎中的大名谁个不知?既然你还是如此的执迷不悟,那就继续在里面呆着吧。”薛管事说罢一甩袖走了。
牢里每天只送一餐饭,而且都是清一色酸溜溜的稀粥,菜也没有,实在难以下咽,莫残勉强喝了两口,就不想再吃了。
夏先生告诉他,慢慢吃习惯就好了,人只要活着就还会有希望。
是夜丑时,莫残照例又醒了,于是仍旧起身打坐练功,但却始终无法做到脑袋里全无杂念,也入不了静,于是伸手自包袱里取出了那枚天珠拿在手里把玩。
那两道真气准时又出现了,但最后还是停滞在下腹前后不肯上行,莫残双手合握,加大意念催动。就在这时,他蓦地感到手中一热,两道温煦的气息分别由左右手无名指侧的关冲穴侵入,沿手少阳三焦经缓缓上行。
手中握着的是天珠,两道气正是来自那儿,莫残十分惊讶,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决定由其自由循行暂不去理采,看看这气究竟能跑去哪儿。两道气息顺着手臂的外关穴一直向上延伸,最后到大椎穴后便停滞不前,脖颈处越来越胀热,直至发烫到难以忍受,于是不得不松开了手,过了好一会儿,那热气才渐渐褪去。
奇怪,这枚千年天珠竟然能够发出真气侵入经络,莫残迷惑不解的摩挲着光滑的球体,似乎感觉到它比原来小了一些。
阴湿黑暗的地牢里,微弱的油灯光下,莫残独自摸索着调息运气。
歇了一会儿,他又握紧天珠开始意念催动,那两道温热的真气再次钻入关冲穴缓缓上行,当其抵达大椎穴时,颈部胀热又出现了。莫残强忍着并以意念迫使其冲撞与之相交的督脉,如海潮般一浪接着一浪。
只一炷香的工夫,莫残的后颈已如火炉般炙烫,脑袋亦眩晕起来觉得天旋地转。当他实在忍受不住准备要放弃时,突然间,浑身上下忽觉一震,大椎穴如同泄洪闸门豁然开启,充盈的气息突破阻滞涌入了督脉,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哦,原来如此,莫残明白了。督脉本为阳气之海,天珠的真气一经导入督脉后,就如同河流汇入了海洋,大海自然能够容纳百川而不溢,因此那两道真气才消失不见了。他联想到,自己其实以后完全可以将真药的阳气导入督脉,相反同样把真药的阴气引入任脉,将其归为己有,丹田的真气则必定会越来越充盈。
他低头细看之时,天珠又缩小了一些。
接下来的数天夜里,一等到夏先生和苗堂主睡着了,莫残便起来运功汲取天珠的真阳之气,眼瞅着它一天天在萎缩,最后只剩下如蚕豆粒般大小,被莫残一口吞下。
此后的约半年时间里,薛管事隔三岔五的便来追问夏巴山秘方,看他的神情似乎变得日益不耐烦了。
苗堂主身子越来越虚弱,手脚筋脉处的溃烂日益严重,夏巴山探过之后摇了摇头,看来时日已无多。不过相反,这期间莫残的身体却日渐强壮,有时甚至于数天不喝稀饭也不会觉得饿,并且还精神十足。
这日夜里,莫残睡梦中忽觉小腹烘热,会阴部如蚁噬般酥痒,甚至整个胯部都酸软难耐,仿佛耻骨间有东西左冲右突的挣扎着要出来。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的袭来,最后阴部伴随着一阵酥麻痉挛,令他立时惊醒。随即感到裤裆内一片冰凉,伸手摸去竟然黏糊糊的沾了一手,吓得他赶紧凑在油灯光下细看,但见手掌之上满是乳白色的黏液,闻起来有栗子花香般的特殊味道。
终于出精了,莫残心中暗喜,在读私塾时曾听大点的学童说过,这叫“跑马”,是男孩子成年了的标志。太好了,从今往后,可以按照石壁上的方法以精逆行来修真了,他兴奋的想着。
天明时,苗堂主有气无力的唤莫残近前,喘息着说道:“你这小子身子骨这么硬朗,真是块习武的好材料,今后若是大难不死出得了这地牢,可到襄阳九宫山真武道观找天虚真人,请他传授你真武玄天气功,就说是我苗凤麟介绍,或许会收为门下弟子的。”
莫残看着苗堂主已是奄奄一息,不由得心生侠义之情,于是开口说道:“苗伯伯,我们不如趁薛管事再来的时候,把他骗进来抓住,胁迫他放我们出去。”
苗堂主吃力的摇了摇头:“老夫与夏先生都是行将就木之人,死不足惜,要想三个人一同逃出巫山帮是不可能的。况且一旦我俩死在地牢,而你又不知道秘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何必要冒这个险呢。”
莫残心中暗道,我可不愿意将自己的生死权掌握在那个薛管事的手里。
“苗堂主,可不可以传授一点武功给我。”莫残问。
“唉,武功岂是一朝半夕就能学会的,不下个十年八载的苦功,是成不了一流高手的。”
“你可以教我点穴呀,人身经络和穴位我都一清二楚,只要告诉点哪个,如何点就可以了。”
“认穴还是次要的,关键是手指要有力量,才能达到一点即封闭经脉的效果。老夫当年练指力的时候,先插豆两个月,再插砂两个月,最后在大树上画一个点,一指过去要能戳穿树皮见白才行。莫残,你没有练过,指力不够。”
莫残想了想,最后无奈的说道:“苗伯伯,那告诉我几个江湖上传说的死穴、晕穴、哑穴或者麻穴什么的就行。”
唉,毕竟还是个孩子,苗堂主苦笑了一下说:“那好吧,有个‘死穴歌诀’你记着,叫做‘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断脊无接骨,膝下急亡身。’轻点晕厥,重击即死。”
莫残口中复述了一遍,将歌诀记下。
第十七章 出逃
傍晚,薛管事喝的满脸通红又来到了石室,隔着铁栅嘿嘿一笑道:“苗凤麟,一向过得可好?”
苗堂主哼了一声:“薛子风,你直呼老夫名字,看来是要准备动手了。”
“嘿嘿,苗凤麟,你那帮弟兄病死的、遣散的以及帮规处置的,现在都已经没啦,难道你还想在这儿白吃白喝到老么?明天本管事就亲自送你上路。”薛管事洋洋得意道。
苗堂主闭上了眼睛不再理睬他。
“夏先生,兔死狐悲,你还要硬抗到底么?”
“好吧,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就告诉你吧。”夏先生的声音显得悲怆与无奈。
“你说什么?愿意告诉我秘方了。”薛管事顿时大喜过望。
“附耳过来。”夏先生似乎有气无力。
“好好,”薛管事转身喊道,“来人,把牢门打开。”
洞外有人应声,一名心腹守卫随即匆匆跑下石阶,掏出钥匙开了铜锁,拉开了铁栅门。
“手下回避。”夏先生生硬的吩咐道。
“老三,你先出去。”薛管事转头说。
“您一个人怕有危险,我还是留在这儿吧。”守卫老三迟疑着。
薛管事一挥手:“不碍事,苗凤麟早已拔光了麟,废人一个。”
“是,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老三出去了。
此刻夏巴山却是处于万分惊诧之中,他并没有说话,哪来的声音竟与自己一模一样,而且根本就没有什么秘方呀。
薛管事走到了夏巴山面前,低头弯腰恭敬的说道:“夏先生请讲吧,我这儿听着呢。”
这时,莫残正站立在他的身后,学着松林里穆先生所做的那样,举起手运足了劲儿猛地一掌拍下,拼尽全力击在了薛管事头顶百会穴上……
“啪”的一声,薛管事直起身来摇晃了两下,双眼仿佛不敢相信似的直视着莫残,然后缓缓的萎缩在地上,身子一歪倒下了。
莫残虽然认穴无误,身强力壮真气充盈,但却不会运气于掌,这一击尽管拼了全力,也只是将薛管事击晕而已。
这一刻,苗堂主和夏巴山两人全部都呆愣住了。
“喂,老三听好了,马上去拉一辆带蓬厢的马车过来停在门口,我和夏先生即刻要去见知府桂大人,速去。”莫残用腹语模仿薛管事的声音大声吩咐道。
“是。”外面老三应声答道。
夏巴山直勾勾的望着莫残:“你这是……”
“好小子,真想不到还有这么两下子,只是出掌无力,勉强拍晕了而已。”苗堂主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莫残边收拾包袱,一面匆匆说道:“等一下马车到了,我会支开老三,然后背苗伯伯上车。夏先生,您自己能行走吗?”
“可,可以的。”夏巴山说话都已经结巴了。
不多时,外面传来守卫老三的声音:“薛管事,马车已备好了。”
“老三,你去通知大门守卫,我和夏先生在车厢里不露面,让那小孩子赶车,有急事必须连夜进城面见知府。”
“还是让我来赶车稳妥些。”老三犹豫着说道。
“不必了。”莫残赶紧厉声呵斥道。
“是。”老三的脚步声远去了。
“快,我们走。”莫残匆匆说道。
“莫残,把被子盖在薛子风身上,扮作是老夫,可以拖延点时间。”苗堂主说道。
莫残把昏厥过去的薛管事拖到了苗堂主的地铺上,扯过被子蒙头罩上,然后背起苗堂主手拎着包袱迈出铁门,夏先生步履蹒跚的跟在了后面。
马车就停在石洞门口,四周空无一人,莫残将苗堂主放入车厢内,又搀扶着夏巴山上了车。
“莫残,离开官渡口只有两条路,水路夜间无船,只有走旱路奔宜昌方向,不过山道崎岖难行走不快的。”苗堂主喘息着说道。
“苗伯伯,现在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先上路再说吧。”莫残扬起马鞭,赶着马车出发了。
庄园门口守卫已经接到通知,薛管事有要事前去宜昌府,老三就站在大门旁边。
“老三,速去守在石洞门口,任何人不许靠近,等我回来。”马车上传来薛管事的命令声。
“是。”老三应道,他觉得薛管事今晚举止有些反常,但那确实是他的声音不假,虽然心中有少许疑惑,但还是匆匆跑去后院守候。
出了庄园,莫残猛抽两鞭,赶着马车绝尘而去。
月明星稀,淡淡的月光洒在崎岖的山道上,两侧黝黑的树林,万籁俱寂,只闻清脆的马蹄声。
“莫残,”车厢内苗堂主挣扎着说道,“此去宜昌府两百里,薛人风虽然百会死穴受创,但力道不大,最多几个时辰便要醒来,若以快马追赶,定会在马车到达宜昌之前赶上我们。前面三十里有个三岔路口,往东南是去宜昌的路,我们改道去东北方向前往襄阳府,以避追兵。”
“好的。”莫残应道。
“在地牢里,本应顺手掐死薛人风的,但老夫念你从未杀过人,不想你身负人命,所以并未吭声。他醒过来后巫山帮必定会四处搜捕我们,加之桂大人与他们沆瀣一气,官府也可能发下海捕文书缉拿,因此你俩恐怕暂时回不去云南了。唯今之计,只有前往五百里外的襄阳九宫山真武道观暂避风头,等事情过后再做打算吧。”苗堂主用尽气力说道。
车厢里传出了夏巴山疑惑的声音:“莫残,你何时学的腹语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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