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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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听别人说起这事,是她在经常去的美容院烫头发的时候。

这家美容院的老板是坂田尚子母亲的远房亲戚,也是土生土长的平田町人,而且还是个消息灵通人士。

“木村先生家的静子带着孩子一起回了娘家,好像就住在那座空着的木房子里……我看到静子在路上走,也有顾客说在邮局碰见过她。我说她是不是来这里玩的? 对方说,如果这样的话,那她在老家待的时间也太长了点,已经有半个多月了,而且静子的儿子——确实是个男孩,每天从她父母家坐电车上学去。”

坂田尚子很是惊讶,同时也感到很疑惑。

“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木村叔叔、静子的妈妈——我从小就叫她逸子阿姨,她是我丈夫的病人,她有很厉害的肩周炎和偏头疼,长年在我们医院看病。因为我对在美容院听说的事情的真假感到怀疑。前几天,我在医院的问事处见到了逸子阿姨,我们聊了聊天气,还有车站北面新开的一家超市的打折等等,但逸子阿姨只字没提静子回来的事情。是不是很奇怪啊? 我毕竟是静子小时候的朋友。”

从美容院回到家,尚子把这件事讲给丈夫听,还问他木村叔叔家的逸子阿姨对他说没说过有关静子的情况? “丈夫什么也不知道,平时他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和病人也没什么话讲。可是,这个时候,他告诉我说,逸子阿姨的偏头疼比以前发作得更频繁,也更厉害了,她自己特别难受。”

是当天晚上,还是第二天呢,坂田尚子记不太清楚了,她又把这件事讲给父母听。

“和我一样,母亲也感到很吃惊。啊、静子回来了? 但是父亲却说,不久前,他从新宿回来时,和静子坐的同一辆电车。”

可是,他们没有说话。父亲说。

“静子可能不记得我父亲了,所以没有发现,这也很正常。他们没有说话,坐在电车上,在车站下了车,又坐了同一辆公共汽车,在同一个汽车站下了车。”

坂田尚子的父亲说,静子看上去像是下班回家的样子。

“好像是下班回家? 静子在上班? 我非常吃惊。这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中学同学在新宿聚会,也就是班会的性质。那个时候的静子,穿着一身高档的套装,那衣服可能是进口的。不仅仅只是西装,整个给人一种很洋气的印象。孩子还小,打扮得却很好,大家都很惊讶。静子还说,丈夫的收入很好,不会像你们那样为家庭所累,丈夫给她很多的零用钱。”

她一定是在撒谎。会后大家对她的评价都不太好。

“静子还说了一些有挑衅意思的话。什么兼职工作是因为你还很穷啦,在经济和精神上给孩子提供最好的条件是父母的义务啦,父亲必须要有社会地位和足够的经济实力啦,母亲必须在家对孩子进行情操教育啦。其实她自己就是在做兼职工作,大家都很反感她。”

坂田尚子苦笑了一下,接着往下说。

“我每年都要给静子寄贺年卡,但很少有机会见面。她以前是个很老实的人,现在却变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了,但我知道她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所以,我不认为静子是在撒谎,过去静子就是一个好强的人,她不过是以这种方式表现自己的好胜心而已。

只是,尚子认为静子在外面工作是件很难理解的事情。

“什么是孩子的情操教育? 不,这可不是笑话,我和母亲一说,她都不由得笑了。”

在这种情况下,尽管静子已经回到了父母家,但尚子也知道静子的母亲木村逸子保持沉默的原因。

也许静子已经离婚了,或者是正在办理离婚之中。所以,她才搬回父母家的,所以,她才要去上班的。

“我母亲说,木村逸子当然要对静子的事情保持沉默。即使是一般情况,这也是不太好说的事情,更何况静子和逸子都是很爱虚荣的人。”

现在,我们已经完全清楚了发生在千住北新城的案件,而且,我们也知道了小丝信治和静子在这起案件中所起的作用。但坂田尚子还是不太想用虚荣这个词的。当我们说明这层意思后,尚子缩了缩脖子笑了。

“是吗? 我也不是专门不想用的……我也知道静子很爱虚荣,可是,该怎么说呢? ”

这次谈话是在坂田尚子的卧室进行的。因此.坂田尚子的周围也都是她非常熟悉的生活用品。正在考虑虚荣这个词的她也在不停地看着这些东西。脚上穿的拖鞋,桌子上摆的玻璃烟灰缸,还有地板上铺的印度棉的地毯,以及窗边的阔叶盆景。另外,当谈话进行到下午四点的时候,墙上的挂钟发出了非常悦耳的音乐声。

最后,尚子的眼光停留在了这只挂钟上。这只钟个头很大,直径约有三十厘米,每过一小时,它里面的装置就会开始工作,挂钟的下面有一个像是木偶的乐队,它们会表演节目,她在看这些木偶敲着小鼓不停地来回运动的样子。

“这只挂钟,孩子们想要。”她微微一笑。

“特别可爱,我也很喜欢,作为一只钟,它的价格就有点太贵了,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把它买了回来。现在已经看够了,有时甚至会想这个音乐曲什么就不能停下来呢? ”

“我不太喜欢虚荣这个词,所以,我也不想把这个词用在静子身上。而且,如果只看结果的话,静子他们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做占房人可能是有点不太好,可静子他们也是被人骗了的呀。”

关于小丝静子搬离千住北新城二0 二五室回到日野市的父母家这件事,在很少的时候,不是听说,也不是猜测,而有人曾听小丝静子本人亲口说过,这就是仓桥则雄,小丝孝弘在私立泷野川学院附小上学时的班主任。

“小丝静子打电话来说想当面和我谈一谈,所以我们就见面了,那是1995年10月上旬的事情。”

当时,小丝孝弘的成绩和学习态度没有任何问题。因此,仓桥对给他打电话的小丝孝弘的母亲说,当然可以见面谈,如果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先告诉他她想谈些什么。

她马上回答说:“其实,我们夫妻俩人最近就要离婚了。这样一来的话,如果情况不允许的话,孝弘就可能不能再到泷野川学院附小上学了,我一定会带着他的.无论情况如何不好,我都想给他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所以想和老师谈一谈。”

仓桥则雄三十一岁,现在已经结婚了,不久他就将成为一个男孩子的父亲了,但当时还是独身一人。在他做中学教师八年的时间里,有四年是在泷野川学院附小工作的。

“在费用昂贵的私立学校,经常发生因父母离婚经济出了问题、孩子中途退学的情况。我过去也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虽然很可怜,但作为学校,也无能为力。”

仓桥则雄对小丝静子说,谈话的时候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年级的教务主任也会参加的。她马上表示同意,并说这样会对她的帮助更大。

“当时的教务主任是真山先生。我把事情告诉他之后,他也表示非常遗憾,因为小丝孝弘是个非常出色的学生,可是,因为家庭的原因……”

这次谈话的提出发生在千住北新城发生案件前约八个月。小丝家的人搬离千住北新城二0 二五室、另一家搬进来的时间是1996年的3 月。这也就是说,小丝静子要求去泷野川学院附小找老师谈话比这件事要早五个月左右。

而且,静子这时候明确地说“最近准备离婚了”。

“她说离婚后自己会带着孝弘,她的父母家住在日野市,所以暂时会搬到那里去。这样的话,孝弘就不能去泷野川学院附小上学了……另外,也还有经济方面的原因。”

仓桥老师告诉她,如果转到公立学校的话,手续不会太复杂。

“但与之相反,如果中途到私立学校插班的话,则会比较麻烦。”

和仓桥老师以及真山教务主任谈话的小丝静子,始终都很平静,说话也.非常客气。

“她给我的印象是一个非常坚定的保护者。虽然在学校的活动及其他活动中我没有见过她,但她好像很有兴趣。看上去就像一个非常有兴趣参加活动的保护者。”

事实上,小丝静子对仓桥老师说,自己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而不能参加学校的活动,很是对不起。

仓桥老师问小丝静子,小丝孝弘知道她今天来学校吗? 出乎意外的是,她回答说“当然不知道”。

“我问她为什么不让孝弘知道呢? 她说,在必须转到另一所学校之前,她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孝弘,因为这样会让他难过的。”

然后.她还问我和真山主任能不能为今天的事情保密。小丝静子向我们行礼,拜托我们为她保密。

“小丝静子回去以后,我又和真山主任商量了一下。其实我也搞不明白,小丝静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我倒是想和孝弘谈一谈。”

父母的离婚——而且已经到了母亲明确表示“最近就要离婚了”的时候,作为中学生的孩子不可能一点都觉察不出来的。再说,我也无权隐瞒母亲为转学而找老师谈话的事实。

“当然,我可以一直都不说,等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如果对他说,其实老师和你母亲谈过了,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太不通人情了,我认为这样反而会计孝弘难过。”

另外,也许孝弘正在为父母的矛盾而苦恼,他一定也受到了伤害。我想听听他的想法。

“于是,在和他的母亲谈话的两天后,我把他叫到了谈话室。”

在这两天之内,小丝孝弘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他当然不会特别消沉,而是和平常一样很老实,学习的态度也不错。

“说实话,我对他们家发生的事情也感到不可思议,从他母亲那种非常坚决的态度看,他父母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决裂的地步了,但小丝孝弘的生活情况却没有一点变化……他不会一点也不了解,所以我认为他一定是忍受了许多事情并一直在忍耐着。”

泷野川学院中等部的谈话室,除了供和专门进行辅导的学生谈话使用之外,像这样的师生之间的个别谈话也经常在这里进行,所以把学生叫到这里来,对学生也不是一件特别不好的事情。小丝孝弘放学后按指定时间来到谈话室,敲门进来以后,就和仓桥老师面对面地坐下了。

这个时候,教务主任真山不在这里,只有仓桥老师一个人。仓桥老师尽可能地制造一种非常融洽的气氛。

“一开始,我就告诉他,把他叫到这里并不是因为他的成绩或在学校的表现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只是自己有一些事情不太放心,想听听他的想法。我这么一说,孝弘好像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妈妈说过要找老师谈谈,是因为这事吗? ”孝弘问。

“他很平静。他说妈妈说过这几个字的时候,不太像中学生说话的口气。”

当我问他,你知道你母亲到学校来过了吗? 孝弘点了点头。

“当我说到,你母亲还让我对这件事保密,不让你知道,我很难受地笑了。孝弘说,这种事情让老师为难了……我母亲有时就会干这样的事情,对不起。他还向我表示了歉意。”

仓桥老师问,你知道父母最近准备离婚了吗? 小丝孝弘回答,他当然知道。

“我说,你母亲好像已经决定要离婚了。当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小丝孝弘才第一次表露出生气的样子。”

没有,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决定下来。

“他突然说了一句,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决定下来,父母的离婚,他的转学,什么都没有决定下来。”

这里还需要再确认一下,小丝静子去泷野川学院附小的时间是1995年10月初,在千住北新城二0 二五室发生杀人案之前八个月。

这次谈话过后五六个月,也就是1996年3 月,小丝一家人从西塔楼的二0 二五室消失,另外一家人——成为案件被害人的四个人——住进了这里。

这也就是说,1994年10月上旬,小丝静子去拜访仓桥老师的时候,她已经决定和丈夫离婚了。可是,我们应该认真考虑的是,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情况或是心情有了改变,他们没有离婚,而是一家三口离开二0 二五室,搬到了静子的父母木村家。和小丝静子对仓桥老师所说的坚决离婚的态度相比,小丝孝弘所说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决定下来”,倒是可以准确地推测出事实真相。

“是的,是这样的。”仓桥老师点点头,“孝弘的母亲在和我谈话的过程中,惟一一件已经现实的事情就是一家人离开茺川的千住北新城,搬到了她的父母家。他的父母没有离婚,孝弘也没有转学。只是从日野到这里来上学太远了,孩子太辛苦,在那一家四口被害之前,他曾经这样上过学,非常了不起。”

但是,从这时起,小丝家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作为班主任,我不是太好问……”

想想当时的情形,仓桥老师很遗憾地耸了耸肩。

“因为小丝孝弘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所以我还是下决心想问一问。你的父母为什么要离婚? 理由是什么? 你知道吗? ”

小丝孝弘没有回答,但并不是没有说话。

“他说,我也说不清楚。”

对孝弘的这句话,仓桥老师是这么理解的。

“不是一点没有发现,而是说不清楚。当然,离婚的原因会有很多,可究竟哪一个是最主要的原因呢? 他很难作出判断。事实止,与其说孝弘难过和生气,倒不如说他非常迷惑。”

小丝家究竟出了什么事? 它能让静子想到离婚,孝弘感到迷惑,最后一家人从自己的房子即千住北新城搬走了——而且是偷偷地搬走了——有另外一家人又搬了进来,这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不用说,在“茺川一家四口被杀案”被侦破、罪犯已经逮捕的今天,这件事已经成了众所周知的事实了。可是,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在各媒体进行报道大战的时候,从来没有听到小丝一家人对这件事发表过看法。他们积极协助警方进行调查取证,但从不接待媒体的采访。当这一案件成为全日本关注的焦点问题时,他们一家人用心良苦地躲了起来。

所以,我在写这部小说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听听小丝家人的说法。发生案件的6 月2 日下午,小丝一家人去了八王子警察署,并说了一些情况,直到这时,对于千住北新城二0 二五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谜团——至少能搞清楚一部分。我和警方的想法是一样的,都希望如此。

另外我还要说一句,因为我们经常会作“比赛结束之后的评论家”——我特别想听小丝的家人坦率地讲一讲他们是如何看待这一案件的。

在为写这部小说进行采访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小丝信治和静子的住处。虽然静子定期和木村家进行电话联系,但没有人知道她本人身在何处。只有孝弘一个人留在了木村家,和木村夫妇一起生活,他也不知道父母在什么地方。

孝弘的姥姥木村逸子提供证词说:“有许多记者认为孝弘一定知道什么事情,就一直跟着他,在一段时间内,他有时躲在亲戚家,有时住在朋友家,非常辛苦。最后,他还是从泷野川学院附小退了学……”

木村逸子非常气愤地说:“静子他们也没做什么坏事,他们和杀人案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也是被人骗了……静子和孝弘确实也是受害人,如果有什么不好的话,那也应该是信治的问题吧? 尽管如此,遇到这种事,确实也够可怜的。”

小丝信治的姐姐、贵子的解释却不是这样的:“他们之所以会遇到这种事情,都是静子的责任。”

她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她喜欢讲排场是不是主要原因? 她既虚荣,又奢望一些不现实的事情。信治和她结婚就是个错误,弟弟的人生就是让她给耽误了。”

只要听听这些话,我们就可以理解小丝信治和静子为什么还要躲着自己的亲人了? 尽管如此,经过一个月的不懈努力,通过和有关人员做工作,我终于知道了小丝夫妇的住处。在讲述对他们的采访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必须解释一下。

首先,小丝静子希望现在不要公开她的住处和工作,即使是这次采访的地点和时间,也不要公开。另外,在我写这部小说时,小丝静子和小丝信治正在办理离婚,如果孝弘的教育权及其他问题能达成协议的话,他们就会正式离婚。

另外,小丝信治还表示,虽然他可以接受采访,但有关案件当时的情况以及他们离婚前发生的事情,他不能说,也不会说的。因此,本章后半部分的内容都只是小丝静子的谈话内容。

我是请坂田骨科医院的坂田尚子和她进行联络的。

“静子有时会给我打电话。”

前面已经说过,坂田尚子是小丝静子小时候的朋友,静子的母亲逸子也是坂田骨科医院的病人。“从静子他们搬回来时起,逸子阿姨的身体就不是太好。我和我的丈夫也说过,她是不是遇到麻烦事了。但是,在茺川案件发生前,我没有见过静子,也没有和她联系过。

第一次打电话是在案件发生后的两个月前后吧,这个时候她已经离开父母家了。“

“逸子阿姨经常到我们医院来,静子很担心她。她也经常给母亲打电话,但从她本人的嘴里,静子不可能知道她的真实情况。妈妈担心女儿,女儿不放心妈妈,我说得一点也不过分。”

于是,静子想到了打电话到逸子经常去的坂田骨科医院问问情况。

“那时,我们谈了很多,逸子阿姨的情况、最近有许多记者去木村家,还有孝弘的情况c 静子也放心了,她说自己一给父母打电话就想哭,所以不能打电话,以后她会经常给我打电话的。我说当然可以。”

这样~来,虽然是小丝静子单方面打电话来,但总算有了联系。

“虽然你们要求采访,但我得问一问静子。静子说,没关系,实话实说吧。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我们只要实话实说就无所谓了。

可是,无论我们说得怎么真实,你们会按我们说的去写吗? 她还是非常固执,不过也没什么不对。“

坂田尚子的表情很严肃。

“我确实想不明白,因为这毕竟是发生在我小时候的朋友的身上的灾难,我不想拿这种事情到处去说,我丈夫也劝我,但如果我不说的话,自己会很生气。确实,静子有时候会粗心或喜欢排场,我也没有袒护她的意思。可是,有人说她杀了人,而且还有人把她上学时和男生的一些事情也扯了出来,是不是太过分了? 说她年轻的时候就很爱讲排场c 静子工作的那家店里的人也胡说八道,我不知道这些话哪些是真的? ”

她还就~些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中谈到和这起案件有关的小丝一冢,特别是小丝静子的情况发表自己的看法。

“静子丈夫的姐姐是不是也参加了这种节目? 虽然没有她的图像和说出她的名字……她是不是也接受这种采访了? 她一定把静子当成典型了。

“我这么说,是有点后悔。静子也有不好的地方,可是,是不是也不应该指责她没有做过的事情啊? 所以,我才接受这个采访,然后请把我说的话写到文章里,我希望你们这样写,我也会这样去劝静子的。”

“从哪里说起呢? ”

小丝静子一开口就这么讲。

“记者是不是对和案件没有关系的事情也会刨根问底? 我在二十岁时和一个有妇之夫相好的事情也要说吗? ”

小丝静子虽然来了这么一番开场白,但她这个时候的态度却很正常,当然不是喝完酒的样子。只是因为紧张,动作有点笨拙,脸色也很苍白,眼角不时地在抽搐。

案件发生后,静子过完生日就四十五岁了。她说,因为这起案件及其影响,自己都有些憔悴了。但是,从外表看,她很年轻,比实际年龄要小十岁左右,是一位漂亮而又洋气的女人。她身穿一件灰色的西服,配上一件绿色的外套,还用绿色的睫毛膏画出了非常清晰的双眼皮,戴着金耳环和金项链,但她没有戴结婚戒指。

在采访前,我已经向她充分说明了这次采访需要她做的事情。

小丝静子在理解的基础上才见面的,但是在气氛融洽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她说了许多有攻击性的话。听了她的话,我知道她是一个记忆力很好的女人。她自嘲地引用——简单地说,“说这样,写那样的”——关于她过去事情的报道——她能准确地说出报道的报纸杂志及发表看法的人的名字及节目的名称和播出的时间。

全都是在胡说八道,全都是在撒谎,但她不能不读不看这些报道,她只能在一个又一个的愤怒中继续生活下去,所以她很累。这个时候,她宁可认真一些。

在指责完别人之后,小丝静子喝了口水。喘了口气后,她把玻璃杯里的水全都喝了,手里拿着杯子,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睁开了,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把身体整个都转了过来。

“对不起。好了,我们从什么地方开始谈呢? ”

“你们为什么要悄悄地离开千住北新城西楼二。二五室呢? 之后,又为什么有另一家人搬了进来呢? 从这里开始吧。”

小丝静子慢慢地点了点头,开始讲了起来。

“你可能已经知道了,因为我们还不起贷款了,所以只能拍卖这座房子。”

拍卖。

从字面看并不稀奇,它是我们普通人日常生活中经常接触的一个词。下一章里,我们还要详细地说一说通过法院进行的拍卖。现在我们还是继续听小丝静子往下讲。

“所谓拍卖,是拍卖艺术品和古董的世界性的用语,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这是个与有钱人的收藏艺术品等爱好联系在一起的词……拍卖、投标、中标,是吧? 因此,当我每一次听小丝——我的丈夫说太危险了还是把它拍卖了的时候,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但这并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当时,千住北新城西楼二0 二五室的房主是小丝信治,登记簿上写的当然也是他的名字。但是,登记簿“抵押权人”一栏里明确地写着当初买房时为他提供贷款的金融机构的名字。所谓提出拍卖,是指当债务人、这种情况下就是小丝信治,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没有归还贷款,当他处于无法还贷的情况时,抵押权人可以向法院申请查封小丝信治的不动产,然后进行拍卖,用拍卖得来的钱还贷。

“我们家的情况是,应该向住宅建设贷款机构提出拍卖的要求——因为贷款的绝大部分来自于这家机构——我一下子也搞不明白——贷款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丈夫做的。所以,作为一名家庭主妇,到了这种时候,我根本就不行。你说是不是? ”突然——对方的负责人说这绝不是突然,在我丈夫没有办法之前,他们不会和我说任何事情的。我认为就是突然——他们说要查封和拍卖。我是觉得拍卖这个词很熟悉,但查封这个词还是把我吓了一跳,因为这是一个印象不好的词。我大声嚷道,住宅建设贷款机构为什么要查封房子,我们不是还有工资吗,它们不是公共机构吗? 我丈夫还为这个笑话我。“

住宅建设贷款机构确实是一家公共机构。如果客户迟延还贷,它不会简单地采取查封和拍卖的办法,它习惯做法是给客户一个比普通银行要长一些的宽展期。在这一点上,小丝静子的反驳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泡沫经济崩溃后,随着地价的不断下跌,不良债权越来越多,这种习惯做法在近年来也有了变化。如果客户很长时间没有归还贷款了,而且住宅建设机构能证明客户的状况无法改变,它会和普通银行一样采取查封手段的。小丝家的二0二五室就属于这种情况。

“我们确实不再还贷了。”

小丝低下头继续往下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件事都是我丈夫办的,我根本就没有管过。每个月,我都是从丈夫那里把生活费一下子全拿走,如果不够,我再和他说,他会给我的。这些事情虽然新闻节目没有报道,但事实上就是这样的。我们家是我丈夫掌管着财政大权。”

如果这样的话,你又是怎么发现家里没有还贷的呢? “不是有许多的电话和信件吗? 还有银行的融资负责人也找来了。因为他们找我也没有用,所以我让他们去找我的丈夫。因为我还在上班,所以白天都不在家。”

关于没有还贷这件事,小丝信治又是怎么解释的呢? “你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的。仅此而已,一直到最后他还是这么说的。”

你相信他真的会有什么办法吗? “相信,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小丝静子像个女演员似地使劲耸了耸肩。

“他不是考虑我的要求而给钱的,如果我说这个月钱不够,他会再给我五万或十万。孝弘的学费和邮局的学费保险都是信治交的。

我对钱根本不行……怎么说呢,我就是一个没有经济头脑的女人。

所以,到现在,还有人说我是个很浪费的人。“

她又开始自嘲起来。

“因为已经不行了,当他说这座房子要被查封的时候,我吓得直翻白眼。”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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