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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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淮安不解地问道:“师傅,你是要先等这位将军死了,才能施展手段救他性命?”
老塑匠面带愁容,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古册,说道:“徒儿,你我缘分已尽,临别之时,我也不再隐瞒,我本出在隋唐乱世,道号黑胡同,隐于门岭求真多年,又在深山仙村中盗得一卷奇书,从此隐姓埋名藏身在世间习练,指望炼出白膏水以成大道,平时只因道骨不足,埋没多年未曾脱体,身怀异术也从来不能施展,如今被逼无奈,使出起死回生的禁方,触了鬼神之忌,唯有遁隐荒山再不出世,我看那张献忠贪杀成性,也是天道所忌,此时虽然势大,却迟早有不测之忧,而且此人没有容人之量,稍后定会动手杀害你我二人,那时我自有理会,你不管看见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惊慌。为师别无他物,只有这卷古书,尽载神异之术,你留在身边好生收着,今后若能学得一些皮毛,也必然有用得着的地方,只是千万记住,古卷最后一页图中描绘的深山凶险异常,不要试图去找那个地方,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藤淮安听师傅言下之意,竟是后会无期,他与老塑匠相处已久,又蒙受大恩尚未报答,不由得垂下泪来,恭恭敬敬接过那卷古册放在怀中,然后拜倒于地,给师傅磕了几个头。
却说张献忠等了半天没有消息,派人过去察看,发现那贼将横尸就地,血都流尽了,老塑匠师徒则在旁边说话,根本没有动手救人。
张献忠得知此事,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命手下传来老塑匠师徒,并在帐外埋伏下刀斧手,等那二人踏进帐来,听得号令一拥而上,把这师徒两个大卸八块。
不多时,有手下把师徒两个带到帐内,张献忠假意请二人落座,问老塑匠道:“仙师因何不救我那兄弟?”
老塑匠坐在椅子上说:“八大王有所不知,凡是杀害无辜性命之辈,皆为天道难容,这等人救不活了。”
藤淮安坐在一旁,听师傅敢直言顶撞张献忠,暗想那张献忠是何等人,平白无故也会瞪起眼来宰杀活人,如今这条小命是快保不住了,他自知大事不好,手心里捏出了两把冷汗。
张献忠闻言,仰天大笑了几声,说道:“仙师何出此言?天底下多有那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比之猪狗也是不如,吾杀此辈实为替天行道,只恨杀得还不够多嘞……”又冷笑道:“莫非仙师是舍不得那葫芦里的秘药?”说到这,脸往下一沉,突然拍案而起:“众儿郎何在,还不与我把这两个妖人砍了!”
事先在帐外埋伏的贼兵,包子馅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听得张献忠发出号令,便齐声呐喊,刀枪并举冲进帐来,要当场将这两人乱刃分尸,这时帐内怪风忽起,灯烛暗淡无光,藤淮安发觉自己身旁的座位上原本坐着老塑匠,此刻却有一物高踞,如黑山一座,碧目似电,盯视众人。
此物两耳上耸,遍体蒙茸,竟是一只体形无比巨大的黑狐,看样子一口就能吃下一个活人,众兵将骇得个个面如土色体似筛糠,半截身子犹如掉进冰窟窿里,把不住的寒战,只剩下一个抖字,谁也不能上前半步,等到这阵怪风过后,大帐内早已不见了老塑匠师徒二人,张献忠派兵把各处都搜遍了,也是踪迹全无。
◎ 下 老猫
藤淮安在帐中吓得魂不附体,当时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渺渺茫茫间醒转过来,发现自己置身在一片荒山之中,摸了摸怀中那卷古册还在,心中一阵怅然一阵惊恐,一步步走到山外,遇到路人一打听,才知离了张献忠大营已远,于是寻觅道路,返回故里。
事后藤淮安听到外面传言,有说老塑匠是位仙家,也有说他是个妖怪,甚至有好事的人编了老神仙传,说张献忠率领的义军里有个老头,砍掉脑袋的死人也能以术接活,就这么传来传去,几乎没有人知道原本的真相。
唯独藤淮安心里清楚,起义军中的“老塑匠”,原是隋唐时的一只黑狐,曾在门岭某个古村里,盗得一卷奇书,逃出来之后躲在世间,常年于寺庙里以塑造泥胎神像为生,想把白膏水炼药服食得个正果,一旦露出原形,它就前功尽废再也变不成人了,直到被起义军胁迫,才不得不显出真身逃遁。
藤淮安同老塑匠师徒一场,蒙其救命赐书,得以保全性命回到家乡,心里是感慨万千,却不便对任何人提及这番遭遇,途中也不敢去看那卷古册,一路避开贼兵,有惊无险地回到家中。
藤淮安一年前在战乱中下落不明,家里人和街坊四邻都以为他早就死了,此时见他安然无恙地回来,皆是又惊又喜,邻里纷纷向其父藤员外道贺。
藤员外摆酒给藤淮安压惊,夜里宾客散去,就剩父子两个,提及这一年多的遭遇,藤淮安家训甚严,不敢对其父隐瞒,当下从贼兵如何屠城,他如何被老塑匠搭救,直到逃离义军大营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藤员外听罢经过,惊出一身冷汗,要来那卷古册翻看,见尽是方外异术,他以为藤淮安年轻不识厉害,不管是不是出于无奈,毕竟在流寇军中一年有余,被官府知道了,全家都得被抓去砍头,连祖坟都得给刨了,还有这卷古册,是那黑狐盗来的东西,留着迟早是个祸害,当即命家人点了盆火,扔进去加以焚毁,又让藤淮安到外省亲戚家躲几年,到了那边闭起门来安心读书,不可外出半步,免得引来杀身之厄。
藤淮安见父亲烧了那卷古册,忙到火盆里抢出来,却烧得仅剩下最后两页了,无奈之余,只得仔细装裱了,藏在身边做个念想。
藤员外见古书烧得仅剩最后两页了,又没什么文字,只有两幅图画,留下来没什么用,也就没再为难藤淮安,但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转天便命家人,把藤淮安送到外省亲戚家去住。
那家亲戚同为江南大族,前不久在城外购得一座大宅,此宅年久失修,但规模可观,前后好几进房屋,门口一对大石狮子,显得气派非凡,只是前边是条僻静无人的冷巷,宅后是很大一片荒废的菜园,很多年没人居住,传闻古宅里不太干净,藤淮安的远亲不信那些妖邪之事,使钱购下这座老宅,打算重新翻修一遍,然后举家搬进去,偏赶上流寇作乱,只好远走避祸,家中细软金银也都带走了,剩下那些粗笨家具,就暂时存放在这座大宅里,把各层门户都上了锁,当地战乱平息之后,还没来得及搬进去。
藤员外看上这座大宅荒凉僻静,就让藤淮安借个地方读书,宅子里有现成的米灶柴厨、还有腌菜火腿,不出门也不用发愁吃喝,藤淮安在起义军中一年有余,煮饭洗衣之类的粗活不在话下,胆子更是大了不少,他想图个清静,把派去伺候的家人打发回去,独自住下来,一门心思读书阅史,再不与外人往来。
这座老宅古屋,前后分为三进,每一进宅院两侧都开有边门,通着两旁的别院,也就是跨院,书斋假山池塘之类,全设在旁边的跨院里,不一而同。
藤淮安一个人住不了多大地方,只开了后进一处偏门,那门连着书斋,书斋前则是一片荒草丛生的花圃,蓬蒿满眼,荆棘遍布,他大致收拾一番住下,这宅子虽然破败,但比他在乱军之中那段时日,条件可好得太多了,何况清静是福,难得如此,所以闭门苦读,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住了段日子,一切如常,唯独书斋里有怪事发生,这书斋里有盏油灯,夜里读书的时候,需要点上油灯照明,可藤淮安发觉这灯盏里的油用得极快,平时天一擦黑,他再看一段书也就回房歇息了,离开书斋前总是把油灯熄灭,当晚剩下半盏油,转天起来就见底了。
那时的灯油很贵,穷人根本用不起,所以才有“凿壁偷光”之事,藤淮安虽不在乎这几个油钱,可添加一次灯油至少能用上几天,如今却每天都要添加,也不免觉得麻烦,他以为是书斋里有老鼠,鼠类趁着夜深人静偷灯盗油,便养了一只老猫用来捕鼠。
谁知这老猫又馋又懒,白天睡觉晒太阳,天黑掌灯时分准保没影,怎么招呼都不见出来,也不知溜到哪去与野猫私会了,书斋里的灯油还是照样丢失,把藤淮安气得无可奈何,做了一篇《讨猫檄》,数说此猫不干正事,他胸中锦绣,才思有余,引经据典洋洋洒洒好几千言,笔走龙蛇一挥而就,可老猫也不识字,更听不懂这书呆子在那聒噪什么,该怎么偷懒还怎么偷懒。
藤淮安实在没办法,也懒得去管此猫了,任其在屋中大摇大摆地进进出出,他自己仍旧用功读书,谁也不再理谁,彼此间倒是相安无事。
谁知那老猫顽劣得紧,有一天爬到树上掏鸟窝,结果跌落在池塘里淹死了,藤淮安摇首叹气,心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把死猫从池塘里捞上来,埋到后边的荒菜园子。
当晚月明如昼,藤淮安的书斋里没了那只老猫,显得格外冷清寂寞,他读完书毫无睡意,便吹灭了油灯,把老塑匠留下的古书残页取出来,一个人坐在书斋前的花圃中,趁着月色端详古书的残页。
黑狐从门岭深山里盗出的古书,似乎是隐居在那山里的仙家所著,除了方外道术,也记载着很多离奇无比的山精水怪,都配有图画注解,最后剩下这两张残页,第一张是半幅金甲武士,第二页也是一幅图画,描绘着峰峦重叠的大山,深山里标记着一个红色的鱼骨符号,颇为引人注目,他反复揣摩过很多次老塑匠的话,但由于仅剩残页,终究难解其中之意,不知那是个什么标记。
藤淮安感怀过往,不觉已坐到中夜时分,一阵凉风袭身,才蓦然回过神来,刚准备进屋睡觉,却听得园中荒草间窸窸窣窣,似乎有什么人走了过来。他心想深夜荒园除了自身之外,哪里还有外人,莫非是我洁身自好,有异人踏着月色前来拜访?转念一想:“是走千家过百户的飞贼前来行窃亦未可知……”
藤淮安担心来者不善,便躲在树后观望,但见那荒草中走出四个女子,都做丫环打扮,年纪在十七八岁上下,一路穿过书斋旁的后门,看样子是前往老宅后面的菜圃。
藤淮安暗觉好奇,这几个丫环形迹古怪,深更半夜里出来,十有八九是什么鬼怪?屋后那片菜圃早已荒废多年,她们往那边去要做什么?他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大着胆子攀上墙,想要看个究竟。
月光下看得分明,那四个女子将后宅通往菜园的大门开了条缝,径直走到藤淮安白天埋葬那只死猫的所在,挖开泥土把老猫尸体抠出来,随即拎回后院。
藤淮安越看越奇,这四个女子服饰不像当今的款式,这座古宅年代久远,听定期来送饮食的家奴所言,前朝平叛之际,乱军到处杀人劫掠,有几个丫环为了免于受辱,投到后园的深井里自杀,尸骨至今没有被人发现,也许这就是前朝的四个女鬼,仍在荒园中阴魂不散,可那老猫掉进池塘里已经死了,这几个女鬼把死猫从地下挖出来,又是意欲何为?莫非是想吃死猫的肉?
这时已至中夜,天空有云,月影变得朦胧起来,远处的景物都看不清楚了,藤淮安按捺不住好奇,继续躲在书斋旁边的老树后边偷看,但见那四个女鬼将死猫带到后园,轻轻摆到地上,其中一个女子取出一个皮灯盏,到书斋里取了藤淮安剩下的灯油,走出来放在园中照明,另外三个女子,则从荒草深处搬出一具软榻,就是那种铺着垫子被褥的躺椅。
一切准备齐全了,这四个丫环服饰的女子又搀出一个老妇人,那老妇眼皮下垂,脸上的褶子像树皮一样,老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神色木然地卧在软榻上,脸上毫无表情。
四个女子拾起死猫,一面在口中诵咒,一面给那死猫推拿四肢,就看老猫徐徐复苏,不一会儿的工夫已能绕地行走,那老妇将猫抱在怀中,脸上显出欣喜怜爱之状,而四个女子则分跪两侧,把老妇的小鞋解下,露出的两只小脚竟是蚕茧般又尖又白,四女当即伸出舌头,俯下身贪婪地去舔那对小脚。
藤淮安看到此处,已是周身毛发竖起,心想:“这不知是些什么鬼怪,原来之前的灯油都被它们偷去用了,此时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万一弄出些声响被这老妇察觉,恐怕会把我当场吃掉……”他初时好奇心切,此刻胆怯起来,加上一动不动站立多时,脚底下难免有些打颤,拔腿想溜之际,碰到了树旁的乱草,他心里一沉,暗叫:“不好,我命休矣!”
横卧在软榻上的老妇和四个女子,果然听到了动静,立刻站起身来,这时荒园中油灯倏然熄灭,云埋月镜,藤淮安眼前一片漆黑,就觉阴风飒然,有只毛茸茸的大手抓住了自己,他惊得手足俱废,先前握在手里那两页残书也掉落在地。
忽听霹雳一声,似有天雷坠地,霎时间金光刺目,藤淮安闻到一阵焦煳的气息,同时被震昏在地,醒来的时候天光已亮,就看身边一只死猫,几块发黑的残骨,还有一根顶门的木闩,都已被雷火烧得焦煳,老塑匠留下的最后两页残书也不见了,想来是烧成灰烬随风吹散了。
藤淮安惊愕之余,想到是那荒园古宅里顶门的木头,年久为怪,成了气候,役使枯井里的四个女鬼在深夜作祟,老塑匠那册古书残页里的金甲神灵,多半是个击妖的天雷符箓,幸亏当初留下这两张残页,今夜才得以保全性命。
藤淮安隔空向那道号黑胡同的狐仙跪拜,感念几次三番救命之恩,老宅中的妖物被雷符诛灭,其怪遂绝,后来他弃儒经商,富甲一方,家中一直供着“大仙黑胡同”的牌位,代代祭祀不绝,然而最后一张残图里描绘的崇山峻岭究竟在哪里,深山中的鱼骨标记到底暗示着什么?这个谜团至今无人能解。
众人听了藤明月的故事,均觉充满了传奇色彩,当下各抒己见,议论起“黑狐盗书”一事。
阿豪说藤公在贼兵屠城之际与黑狐相识,真可谓旷世奇缘,看这黑狐所作所为,绝对是仙非妖,一定是在深山里得了道,故此了身知命,藤公也多亏有狐仙留下的古卷残页,否则在那老宅荒园里被鬼怪所惑,定然难逃一死。
臭鱼也自称是懂行的明白人,给大伙解释道:“那古宅荒园里的妖怪,想必是没有度过劫的,妖物最惧怕的便是雷火,任何东西存在的年头多了,就不免应了物老为怪的说法,可是活得再久也终究有个限数,等那大限一到,定会有劫数相逼,如果道行够深,能躲过此劫,那就由怪成魔了。”
陆雅楠说臭鱼游戏打多了,这还带升级转职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一阵,话题转到黑狐在门岭深山里盗出的古卷,里面一定还有很多惊人的秘密,只可惜没有保留下来。
臭鱼两眼放光,他觉得那最后一幅残页里描绘的大山,没准是处宝藏,倘若能够找到,这一世的指望可就有了,再也不用去买彩票了。
阿豪取笑臭鱼满脑子都是发财梦,不过卖金遇不上买金人,这世上的事说巧也巧,说不巧也不巧,你心里存的指望越大越不凑巧,别忘了那句古话“富贵须从勤中得”。
臭鱼说阿豪太事儿妈了,咱这不就过过嘴瘾吗,别看咱没什么文化,可也知道句老话——贪字头上一把刀啊。
阿豪说:“有没有搞错嘛老鱼,你是够没有文化的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好不好,贪字头上是个今。”
臭鱼自知失言,尴尬起来强词夺理,狡辩说这“色”字的上半截,也根本不是“刀”,要不然怎么看上去跟刀字颇为不同。
我一直在旁听着,对藤明月说的故事有些触动,见臭鱼又在胡搅蛮缠,便斥道:“那色字头上是把带把儿的刀,你不是想在这荒山野岭里找村姑吗,这就谓之色,我用这刀砍了你是非根,斩掉你惹祸头,你想色也没办法色了。”
臭鱼说:“你小子不是在那睡觉吗,怎么又活过来了?是你先说要找俩女鬼来的,这时候又变成我好色了?”
阿豪对藤明月和陆雅楠说:“这俩家伙就是这个样子,好起来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一转眼又要架,由他们去好了。”
藤明月并未见怪,她说:“幸好遇到你们,否则这深更半夜之际,我和雅楠在这很多年没有人住的古屋里避雨,可真是有些害怕。”
阿豪说这里已经属于门岭地界,以前确实发生过许多怪事,你刚才讲的黑狐盗书之事,正是源于此地,古卷最后那张残页里描绘的大山,会不会是门岭地图?那里有什么东西,竟让得道的黑狐也如此畏惧?
古卷残页早在明朝末年被毁,藤明月也仅是听过家中长辈提及,从未见过原图,至于门岭深山里到底有些什么险恶之处,她就不得而知了,而且是几百年前的旧事了,如今未必还有。
陆雅楠说:“我觉得那深山中确实有个非常恐怖的东西,而且从古至今一直存在,你们是否知道轰动一时的门岭隧道惨案?”
阿豪摇了摇头:“门岭隧道惨案……那是怎么一回事?”
陆雅楠说那是她父亲听到的一个故事,十分骇人听闻,经过也很是离奇。
臭鱼说:“这可太好了,哥哥我专爱听这种段子,越离奇越刺激越好,妹子快给咱讲来听听。”
此时暴雨如注,深邃的古屋里阴森寂静,油灯昏暗如豆,气氛诡异得让人心里发毛。
陆雅楠毕竟是个女孩,她想起听来的那则怪谈,自己先有几分怕了,沉吟半晌,才给我们讲了“门岭隧道惨案”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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