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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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候的大家闺秀,讲究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从四德,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不仅要读《烈女传》,还得戴耳坠,为的是仪态端庄,说话谈笑时耳坠不能乱颤,更要避免遇到陌生男子,连名字也不能轻易告诉别人,所以得有个单独的绣楼,出阁之前要一直住在楼中学刺绣,有专门的使女丫鬟陪伴,小户人家就没这种条件了,最多有间闺房,所以“小家碧玉”远比“大家闺秀”差着档次。
尼姑接了酬金,便常来教大小姐行针用线,闲时与小姐对弈抚琴,逐渐结为闺中良友,有时候天色晚了,尼姑就宿在绣楼上同榻而眠。后来那尼姑不告而别,从此下落不明,小姐还为这事伤心大哭了一场,眼看嫁期临近,谁知这位千金大小姐腹高乳胀,腰身渐粗,竟是有了身孕。
总督大人暴跳如雷,大姑娘未婚而孕,这是奇耻大辱,况且是官宦之家,湖广总督为总揽两省军政的封疆大吏,让当今圣上知道了得是什么罪过?小姐也自觉羞愧难当,大着肚子上吊寻了短见。总督一怒之下,把那些伺候小姐的丫鬟婆子,挨个吊起来严刑拷打,逼问从哪儿来的奸夫?打死了两个丫鬟,也没问出什么结果。
几年后江南一座县城里也出了类似的案件,衙门里抓到一个疑为奸夫的“假尼姑”,有司按例审讯,可剥掉裤子一验,却真是女身。
尼姑羞得满脸通红,细声细气地质问堂上官员:“亏老爷身为民之父母,居然如此昏聩,世间岂两女同居而能生育之事?”
县令深感面目无光,正要下令把尼姑放了,这时旁边一个眼毒的老捕快,上前耳语了几句,县令听罢脸色一沉,喝骂:“大胆奸贼,劣迹已被本官勘破,还敢强辩不服?”当即让手下把尼姑绑住,又命刑婆牵来条小犬其阴部,尼姑耐不住痒,胯间顿时现出阳物,磊然硕大。满堂人等,无不愕然。尼姑此时只得如实招供,叩乞上官不要动刑。
原来当年收养“爱哥”的老尼,本身也不是女子,而是一个被官府海捕缉拿的采花贼,平时扮成老尼姑以便掩人耳目,那老贼见“爱哥”容貌清秀,天赋异于常人,就将他收纳门墙,传以缩阳秘术,可将阳具缩进两股之间,能够出没不测、逢时而动,不知情的冷眼一看就以为是女子,因此也叫“双形术”,又习刺绣之技,擅绣牡丹,自艺成出师以来,得了个绰号“白牡丹”,周身本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穿州过府走千家进百户,以教授针线为名混到别人家里偷香窃玉,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十年间坏过的良家女子何止万人,被逮到了就以女身蒙混过关,到处贪淫纵欲从未出过半点闪失,不成想阴沟里翻船,撞到公门老手现了原形,事情既然败露,无非一死而已,受用至今,也不枉为人一世了。
县官一看此贼积案累累,为祸甚大,不敢擅专,急忙上报有司详审,这件大案立刻震动了天下,因为消息一传出去,各地都有上吊跳河抹脖子的女人,其中原因也就不必多言了,还好朝廷上有明白人,知道如果把淫贼犯下的案子一一落实,还不知要毁掉多少女子的名节,于是没有继续逼供,按律拟成“凌迟”,阴历七月十六那天,“白牡丹”被绑赴法场,城里万人空巷都去观看,只听两声追魂梆子响,一通催命碎锣鸣,刽子手将这淫魔千刀万剐,碎磔在十字街心。
臭鱼赞叹说这不是于某人信口捏造,“白牡丹”在清代确有其人,也是评书《三侠五义》里那个飞贼“白菊花”的原型,在历朝历代的贼人里,论起积案之多,犯案手段之奇,他可算得上头一份了,也许当真是淫魔转世。
我对臭鱼说:“这淫贼本事还真不小,采花盗柳之后让人抓着了,就把裤裆里那玩意儿缩起来冒充女人,技术含量很高嘛。老于我刚才看你讲这段子很兴奋啊,俩眼都放光了,那个‘白牡丹’大概是你偶像吧?”
臭鱼把眼瞪得更大了:“去你大爷的,这天黑路滑的……我不得把眼瞪大点儿看路吗?”
阿豪说:“这件事我也听过,稗官野史和一些笔记杂录中多有提及,应该是确有其事,但关于‘白牡丹’的身世来历众说纷纭,臭鱼讲的只是诸多版本之一,说句句属实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
臭鱼说:“咱不就话赶话瞎聊吗?老广你怎么还考证起来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说你们俩成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我看你们趁早别在咱那公司里干了,要不然太屈才了,你们俩就适合去当批评家,批评家就像皇宫里的太监——完全知道怎么做,也知道怎么做最好,可就是不能自己做。”
我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了几句,最后我说:“你们俩讲的段子,毕竟都是乡谈野史和民间传说,听着真是稀奇古怪,但我有段亲身经历,可比你们讲的事邪乎多了,只是以前我跟谁都没提过,至于其中的原因,你们听完就知道了。”
我看藤明月睡得正沉,怕把她吵醒了,就趴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尽量把声音放低,给阿豪和臭鱼二人,讲起了我在几年前的那段经历。
◇ 第三个故事尸蛊
(一)布袋
当时我倒腾服装,常跑到广州进货,发现有些地方盛行斗鸡斗狗,赌客们下起注来往往一掷千金,我对这类比较刺激的事情非常感兴趣,先后参与了几次,每每在关键时刻失利,不知不觉地输进去很多钱,后来得知番禺所产的公鸡最是勇猛好斗,我就特地托懂眼的人选了一只斗鸡,打算把输掉的本钱捞回来。
由于我花了大价钱,所托之人也真是行家,所以选出来的这只斗鸡特别不一般,周身上下毛竖而短,头坚而小,足直而大,身疏而长,目深且皮厚,行动起来许步盯视,刚毅而不妄动,从里到外透着一股骁勇善战的英风锐气。
我又请那行家饮茶宵夜外加桑拿,打听了一些训练斗鸡的门道,找地方搭出一个草垛子,让斗鸡单足站在那草垛上,这是为了练习耐力、爪力和稳定性;再把米放在比鸡头高的地方,使斗鸡啄米的时候不断耸翼扑高,反复练习可以使它弹跳力变强,头竖嘴利所向披靡;另外把鸡冠子尽量裁得窄小,尾羽翎毛能不要就不要,这都是避免厮杀时被敌鸡啄咬受伤,临阵之际也易于盘旋。
我以为这就能战无不胜了,毕竟斗鸡凭的是实力和猛性,不像打麻将摇色子,会有人为的作弊手段。于是,我落了重注。没想到一阵下来,我训的斗鸡便被对方啄掉了脑袋,死得别提有多惨烈了。
我一半心疼一半纳闷,再次去找那行家请教,按说我这只斗鸡,比对阵的那只鸡猛壮得多,单是架子就大上半号,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实在是输得没有道理。
行家见我还打算去借高利贷翻本,可能也是于心不忍,这才把实话说出来。原来他们当地人斗鸡的传统自古就有,从不外传的秘诀很多,比如《左传》里记载的“芥肩金距”,一般人谁懂啊?他们那些人就知道。所谓“芥肩”,既是将芥末辣粉抹在鸡翅膀根部,那大公鸡感到两翅下烧灼难忍,就会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格外生猛凌厉,而且扑击之时还有可能用芥粉迷住对方鸡的眼睛,“金距”则是在鸡爪子里嵌进极薄的金属,能够使杀伤力大幅增加,一挥一扫便可刺伤鸡颈动脉,甚至直接断头。这些个古法平时轻易不用,遇上那不懂行的冤大头才使出来,故意以弱斗强,事先让你觉得胜负悬殊,等你落下重注之后,人家随便用些手段,一阵就把你的本钱斩光了。你说你明白了“芥肩金距”,打算用这法子捞回本钱,人家却还有更厉害的手段等着,这就是个陷人无底之坑,多少钱都填不满的。
我听这位行家说了内情,心里颇为懊悔,按规矩认赌就得服输,除非能当场拆穿,事后绝不会有人认帐,但我连本带利都扔进去了,没办法再继续做服装生意了,身上还欠了些债,不得不出去打工赚钱,经一个在电台工作的朋友介绍,暂时谋了份给台里开车的差事,收入不高,但工作还算轻松。
我那时候情绪低落,深感前途渺茫,休息日无所事事,就一个人到处乱逛。有次信步走到贾家祠堂,那一带本来有座年久失修的家庙,就是早年间姓贾的大户人家供祭祖先的地方,规模也不算太大,旧址早在民国十七年便塌毁了,清理废墟的时候,从神龛里扒出一只死黄鼠狼。那黄鼠狼尸身已僵,保持着两手合什盘腿叠坐的形态,鼻子里挂着流出来的玉柱,看样子就好像得了道似的,还有人曾在夜里看到过庙里有白狐狸出没,我断定不了这些传闻是否属实,反正别人都是那么讲,我也就是那么听了。
不过此处一条窄巷里的生煎馒头和三鲜小馄饨,却是远近知名的传统老店。那生煎馒头裹着肉香、油香、葱香、芝麻香,隔着半条街就能闻到。馄饨更是以汁鲜、肉嫩、馅丰、皮薄如纱著称,份量给得也到位。
我寻着香味找过去,大概不是吃饭的时间,天气也不算太好,所以店子里冷冷清清没几个食客。我乐得清静,先要了碗小馄饨,随便捡了个位子,坐下来准备祭拜一下五脏庙。
这时我发现店前的台阶旁坐了个人,此人身量不高,五十来岁的年纪,面黄肌瘦,衣衫蔽旧,旁边还撂着个麻布口袋,那袋子上画了八卦。看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像是过路的走累了就地歇脚,但俩眼盯着我死鱼不张嘴。
我知道那是个算卦卖卜的,因为我祖上有人干过这行当,所以他们这些手段我一看就明白,只要一问他,他就要借机卖卦了。我心想这年头人都成精了,算卦的也不容易,平时走街串巷根本不敢明着摆摊,看样子今天没开张,还没赚着饭钱,可你总这么盯着我让我怎么吃呢?于是我拉了把凳子,请这“算卦的”过来坐下,帮他叫了碗三鲜小馄饨,直接告诉他我身上只带了十块钱,顶多能请你吃碗馄饨,你就别指望拿卦术来讹我了。
“算卦的”感激不已,一边吃着馄饨一边向我诉苦,他自称凭着卦术精准,想到大地方闯闯。没想到这地方大了,人们的见识也广,根本没人相信这套旧时的玩意儿,自打来到此地,已经连续半个月没开过张了。他为了表示谢意,愿意免费赠我一卦。
我摇头说:“我也不是挖苦你,你的卦术若是果真精奇,来这之前怎么不先算算财驳如何?”
“算卦的”说:“吃这碗饭的人从没有自己给自己算的,毕竟当事则迷,要知命里安排动不得,许多事提前知道了结果,却未必能有好处。”
我只是不信,敷衍说:“你是测字还是相面?推命是用四柱五行还是八卦六壬?”
“算卦的”摆手道:“那些个都不用……”说着一指身边那个大口袋:“咱这是祖传的布袋神卦。”顾名思义,即是拿个布袋给人算命,比方说你想找我算命,但不信我的卦术,那就先拿张纸,你自己写下姓甚名谁、生辰时日、家在何处,然后我当面从袋子里取出一个签,准保跟你刚才写的情况毫无出入,因为是命便有定数,而你的命早就在我这个袋子里装着了,准与不准你自己来看。
我和这“算卦的”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却被另一桌的食客听了个满耳,那食客觉得这事十分好奇,或许本身也是个很迷信的人,竟忍不住凑过来问道:“要是真有这么准,那不就是活神仙了?您看能不能给我算一卦?”
我本想喝完馄饨拔腿就走了,可一看有人找“算卦的”买卜,双方又不像唱双簧的,就想仔细看看这“布袋神卦”的名堂,因此没动地方,打算听他个下回分解。
我看那食客年岁比我稍长,听口音似乎是山东人,就见他拿来纸笔,在上面写了籍贯和生辰八字,名叫张海涛,老家果然在山东清河,祖上是卖牛杂碎的。
“算卦的”双手接过纸来低声念诵了一遍,随即从袋子里掏出一枚签子,果然与张海涛所写之事没有什么出入,生辰八字籍贯来历全部吻合,便说:“老中少三步大运走的是少运;虽然祖业不靠,六亲冷淡,但年轻时有贵人提携,自创自立,属三早之命。即发达早、立业早、享福早。然重色好利,福厚而命薄……”“算卦的”说到这忽然停住,用手遮了签子的下半截:“前事已验,要知后运如何,须付卦金十元。”
张海涛为人十分小气,他虽听对方所言无不奇中,却不想掏钱,摸了摸衣袋,嘬着牙花子说:“十块钱嘛也不算多,不过今天出来得匆忙,没带什么零钱。对了,我这还剩下几个生煎馒头,要不然……”
“算卦的”见张海涛居然连十块钱都舍不得掏,可真没想到会有如此吝啬之人,他只好将那几个生煎馒头装进口袋,叹了口气说:“张老板后福无穷啊,只是要提防女色,免得惹祸上身,断送了大好前程。”说罢嘿嘿一声冷笑,将纸签吞进嘴里,拎起地上那个大口袋,蹒跚着脚步走得远了。
张海涛坐在原位啧啧赞叹道:“哎呀,真是位活神仙,这卦算得也太准了。”他见自己的命不错,便有些个沾沾自喜,没话找话地问我:“兄弟你咋不找他要一卦?”
我本来懒得搭理此人,但又闲极无聊,就说:“这个什么布袋神卦,无非是江湖骗子的门道,只能糊弄糊弄你们这些不懂行的。”
张海涛不以为然:“你刚才也都瞧见了,那算卦的俩手都在桌子上放着,等我写完了出身境况,他展开读了一遍,当面从袋子里摸出一枚纸签,那姓甚名谁、籍贯祖业、生辰时日毫无差错,这还只是我写出来的,算卦的更说我这命是祖业不靠,六亲冷淡,但有贵人提携,自创自立,属三早之命,发达早、立业早、享福早。却不瞒你说,这卦简直准得吓人,江湖骗子哪有这么高明的本事?”
张海涛告诉我说,他老家在山东清河,后来跟一个大哥到海南炒房,赚得盆满钵满,就来这边开了个公司,因为他家几代人专门卖牛杂碎为生,所得全是起早贪黑的辛苦钱,深知钱财来之不易,牢记着祖训:“富由勤俭败由奢。”所以发迹之后也舍不得吃舍不得花,平时自己吃饭只拿小吃快餐一类的东西对付,唯独过不去一个“色”字,为了女色什么都能豁得出去,生意做得顺风顺水,但姻缘却始终不太如意,这些也都在布袋里的卦签上写着,因此他心服口服,觉得拿半盘生煎馒头换此一卦并不亏本,甚至还占了点便宜,只是提了钱便无缘,那“算卦的”一说要卦金才肯讲后运,张海涛便没兴致了,什么叫“福厚而命薄”?怎么算有福怎么算没福?哪种命厚哪种命薄?是不是该有啥标准可以衡量?张海涛觉得这个薄厚可以与钞票的薄厚等同,钱多腰杆硬,钞票薄了福气就薄。
我有心讥讽张海涛,便说道:“大哥你讲的太对太有道理了,可你这么精明这么有魄力的商界精英也难免一时失算,其实你拿半盘生煎馒头换卦还是亏了,倒不如我白请那算卦的喝碗馄饨,他还得知我的情,因为这布袋相法根本就一文不值,都是蒙人的手段。”
张海涛摇头不信:“分明是未卜先知,怎么会有假呢?何以见得呀?”
我说今天就给你长点见识,要不然你还以为我在这跟你扯淡。早年间有种“肚仙”,肚仙一般都是怀孕妇女,整天挺着个大肚子,坐在屋里替人算卦占卜,她本人没有神通,只是肚子里怀着投错胎的小鬼,有什么疑难就可以通过她问那小鬼。咱今天碰上的则是个“布袋仙”,跟“肚仙”差不多,算卦的本人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卦签都必须从袋子里取出,离开那条布袋,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海涛悚然心惊:“这可邪性了,难道是那袋子里有鬼?”
我说布袋子里不一定是鬼,可能是捉了山坟里的狐狸,或是草窝子中的老刺猬,亦或是只古宅内的大耗子,反正那里边得有个仙家,不过这种事万中无一,哪有真的啊?现在用布袋算卦的大多是“二道引”,也就是那袋子里藏着个侏儒童子,多半是他在乡下收的徒弟,你把自身境况写到纸上,“算卦的”是不是要念一遍?他无非是念给布袋里的人听,那人必有速写之术,能在转瞬间就把你的事都写在签上。另外他们之间有黑话,外人是一个字也听不懂的。那算卦的熟知人情世故,他面对面与你坐着,通过察言观色,便能看出你的脾气秉性。比如看你穿戴和气色,就不像普通体力劳动者,但眼神浮躁,缺少从容淡定的气度,看来过上好日子的年头不多。而且上一辈是有钱的主儿,轻易不会把一碗三鲜小馄饨喝得见底。这说明你的钱都是自己赚来的,舍不得浪费。你又不像出于有权有势的家庭,爹娘出身指望不上,也不像会被富婆或哪家千金看上的样子,如今这社会,年轻人想通过空手套白狼有所成就可太难了,因此能断定你在事业上有贵人提携。再者听你说话中气不足,气虚神空,必定是酒色过度。算卦的通过暗语,把他观察到的情况示知袋中侏儒,自然就有了一张未卜先知的签子。这些事表面上看着神神秘秘的,可真给他豁鼻子说破了,又有什么稀奇?
张海涛恍然醒悟,拍着大腿叫道:“哎呀兄弟,真有你的,这些算卦的实在太诡道了,可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说:“我们家两代以前专开道场,在道门里都是标名挂姓有字号可查的人物,结识的三教九流多了,因此这些江湖上的伎俩知道不少,我不过是听老辈儿人讲过一些掌故,所知所闻也非常有限,可巧知道这布袋卦术的底细罢了。”
张海涛心服口服外带佩服,声称要交个朋友,跟我互换了电话号码之后,又见同是姓张,更是满口称兄道弟:“咱哥儿俩在一起可真对脾气,你干脆到我公司里做事,像什么房子妹子车子票子,只要是哥哥有的,指定少不了你那一份,你我兄弟是雨露均沾啊。”
我感觉张海涛气量狭窄,是个十足的吝啬之辈,心想:“我也真是闲得难受了,何必与他多说?”就推脱等今后混不下去的时候再去投奔,随即转身告辞。离了馄饨店,走到街口的时候,发现那“算卦的”蹲在墙根底下没有走远。我有些意外,寻思:“我又没当面戳穿你的布袋伎俩,难道这厮还想寻我晦气不成?”
过去一问,原来那“算卦的”是感念一饭之德,仍执意要送我一卦,他说自己这布袋里藏精纳怪,从中取出来的纸签,能将每个人的“富贵贫贱、穷通夭寿,连坟地带孩子、连老婆带宅子”,一样不落的全能算出来,并且从无差错,更不是瞎子算命——后来好,而是有吉有凶,有什么是什么。
我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便说:“既然不要钱,那你就给我摸上一卦,若是果真有些灵验,将来我给你到处传名。”
“算卦的”见我点头同意,就从那布袋中掏出一张纸签,把在眼前嘟嘟囔囔地念着,可念到半截,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他偷着瞄了我一眼,突然将那纸签塞到嘴里,嚼了几口直接吞下腹中。
我十分纳闷,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莫非我后运不佳?”
“算卦的”吱吱唔唔地说:“鄙人看阁下神采俊逸,当属有为之人,可这布袋里的卦象……”
我让那“算卦的”有话直说,君子问祸不问福,我倒要看看他能算出个什么结果。
“算卦的”推脱不过,只好说道:“鄙人可就直言不讳了,按着卦数来断,岂止是没有后运,阁下大限只在今夜,早知如此也就不替你要此一卦了,所以有些事情提前知道了未必是福啊……”说罢长叹一声,转身走进了熙熙攘攘的人流。
(二)空屋
臭鱼听到这里问道:“你当天也没死啊,我看那算卦的是不是知道了你拆他的台,故意恶心你几句?”
阿豪想起我在药铺里讲过的事情,对我说道:“结合后事来看,那先生给张海涛算的命数确实奇准,可见他不是骗财的江湖伎俩,但他断你当天夜里必死,这就算得不准了。”
我说:“我当时也是这么想,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又觉得那布袋卦术准得出奇了。”
阿豪奇道:“这就有点诡异了,如果那布袋卦术应验如神,你又怎么活到现在?那天夜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点了点头,接着讲述此后发生的事情,当时我暗骂这算卦的太可恨了,虽然我完全不信他这套鬼话,但这种事换谁听了都会觉得别扭。我又在街上乱逛了一阵,买了两包鸭脖子和一瓶白酒,下午才回到住处,打算关了手机,喝高了蒙头大睡,明天一睁眼就起床上班,免得胡思乱想疑神疑鬼。可刚啃了半根鸭脖子,就听外边“砰砰砰”有人敲门。
我心想不妙:“不知是哪个勾死鬼找上门来了?”过去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在电台工作的超子,这家伙跟我是一个胡同里从小玩到大的交情,我到此人生地不熟,租房子找工作全是超子帮的忙。但今天不比往日,我赶紧推说身体不适,想赶紧睡觉,要没什么事就等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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