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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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心疼地拍了拍周珊珊的后背说:“姑娘快别哭了,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袁萱在旁边把她爹是如何如何死,如何如何诈尸失踪的经过说了一遍,和杨丹一起跪下哀求老板娘救命。

老板娘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早就察觉到他跟普通人不一样,他白天从不出门。我以前是个寡妇,自己开了间小饭馆,后来见他做饭的手艺好就嫁给了他。这几年来,他白天在家中做饭炒菜,晚上就到城隍庙附近转悠,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干什么勾当。我从来不敢跟他一起睡觉,晚上一靠近他就觉得身上发冷。你们放心吧,我一定想办法把你们放出去。但是我没钥匙,咱们要等待机会。”

袁萱的爹煎炒烹炸地弄了不少菜。他显得很兴奋,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不停地给大家夹菜,劝她们多吃一点。众人一想到和一个死尸坐在一张桌上吃饭,都觉得恐怖恶心,又哪里敢去吃他做的饭菜。

老板娘说:“当家的,你怎么没给女儿和她的同学们做个溜虾段?这菜你是最拿手的。”

袁萱会意,忙对她爹说:“是啊,爸爸,我好多年没吃过了,你就给我做一个好吗?”

袁萱的爹不知是计,就回到厨房中给女儿做溜虾段。老板娘也跟了进去对他说厨房里油烟大,天又闷热,你这衣服都脏了,先换一件干净的吧,就帮他取了一身衣服换上,顺手把他衣服口袋中的钥匙摸了出来扣在手中。袁萱的爹嘴里哼着小曲兴高采烈地忙活着做菜,并没发觉什么。

老板娘从厨房出来,赶紧用钥匙打开门上的铁锁,她自己也不敢再留在店中,与袁萱她们一起逃跑。四个人跑到街上,一颗心才算落地,毕竟现在是下午四点多,尸妖应该不敢在白天出来。

谁知身后一声怪叫:“想跑!我看你们能跑到哪去!”袁萱的爹大步流星地从小饭馆中冲出来,面上笼罩着一层煞气,在后紧紧追来,并没有因为是白天就不敢出门。

杨丹叫苦不迭:“糟了,今天阴天,没有太阳。”

这地方本来就偏僻,又是雨天,街上没有行人,转眼间就要被尸妖追上了。只听他大叫着:“一家团聚是好事情,你们跑什么?我知道你们当初以为我死了,其实是天大的误会。当年我只是一口气没转过来,被雷一震,松动了痰气,自然就爬了起来,但那时脑袋里白茫茫的,连自己是谁也忘记了,稀里糊涂地离了老家流落到此,直到近两年才慢慢记起前事,正要回乡去找你们母女,天见可怜,教咱们异地重逢。我这些年存了好多钱,都给闺女你留着当嫁妆呢!你怎么敢把你亲爹当成死鬼?不要跑,快给老子回来!”

袁萱等人早已是惊弓之鸟,对老袁的话哪里肯信?四人无处躲藏,女人跑得又慢,亏得老板娘死死抱住老袁的大腿,拼了老命拦住他:“当家的啊,你都把孩子吓坏了,先让她们去吧,有什么事回来慢慢地说。”

老袁勃然大怒,两眼通红,伸手抓住老板娘的头发,猛地向后一扯,硬是将她扳倒在地。可怜老板娘脑袋撞在了街墙棱角上,顿时撞了个万朵桃花开。

周珊珊她们三个在旁边吓得抖成一团,又伤心那位善良的老板娘已惨死,双足发软,半步也挪动不得。

老袁阴着个脸,对老板娘倒在路旁的尸身看也不看,恶狠狠盯住袁萱三人说道:“哼,你们这三个小崽子,连累得我死了老婆,怎么反倒不跑了?好了,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我也不生气动火。爹现在每晚到城隍庙当差,正发愁没有出头之日,昨晚特地求城隍老爷在生死簿上勾了你的名字,带你去给城隍爷做小老婆。”

此时别说街上没有行人,就算是有人见到了这横尸的场面,只怕也要被吓得远远躲开。那老袁心意歹毒,越想越邪,嘴角抽搐着狞笑起来,慢慢走向三个女孩。他想,现在她们三个只是我嘴边的肥肉。老子养了她这贼妮子十几年,今天就算是这丫头报答老子的养育之恩了。他越想越是得意。

这时空寂的街道上驶过一辆警车,车上的人见到街上发生的事故,急忙停车,车轮夹带起地上的雨水,卷起一阵小小的水花,戛然停在老袁和三个女孩中间。

警车的车窗打开,有一个三十多岁的警官探出头来问杨丹:“怎么回事?地上的死人是谁杀的?”

第十一话 小红帽

警车另一边的老袁悄无声息地扑了过来。杨丹来不及说清情况,忙对那警察喊:“小心后边!”

警察反应十分敏捷,经验格外丰富,他回头一看老袁的面目,就知道今天遇上的不是普通罪犯,急忙把车往回倒出二十多米,一踩油门猛地撞向老袁。

老袁躲闪不及,当场被碾在车轮下面。警察毫不手软,驾着警车反复碾了十多遍,把他压成一堆肉泥。

袁萱心中不忍,扭过头去不敢再看。那毕竟是她亲爹呀!周珊珊已经被眼前的血腥吓晕了过去。杨丹怕她摔倒就用手扶着她,自己也觉得一阵阵地眩晕,不敢去看地上的死尸。

那警察把老袁压得烂了,就招呼杨丹等人上车,对她们说:“今天的事不管和你们有没有关系,你们都得作为目击者跟我回局里一趟,把事说清楚了。”

杨丹心慌意乱,早就不知该当如何是好了,只得点了点头。今天太不顺了,从出门到现在遇到了那么多倒霉事,要不是运气好,就算有九条命也都没了。但是她还是不死心那笔巨额奖金,于是跟警察商量,能不能先把她们送到人民医院领了奖再去警察局。

她本来也没指望警察能答应,只是信口一说,没想到那警察十分随和,答应了她的要求,开着警车朝第一人民医院的方向驶去。

路上警察问了她们事情的经过。杨丹把从昨天晚上听广播中奖一直到刚才遇到老袁的事都说了一遍。

警察并不惊讶,对她们说:“你们这些女孩啊,出门就是不小心,现在的社会治安不好,前些天的小红帽连环杀人案你们听说了吗?杀了二十多个女孩,个个都是碎尸,你们知道他用什么凶器吗?”说着一手开车,另一只手从车座边上拿出一把杀猪用的剔骨尖刀,把刀递给杨丹说:“你看看这把刀,这就是他的凶器。”

杨丹听他说是那个变态杀手小红帽的凶器,吓了一跳,不敢细看,赶紧把刀还给警察。杨丹问:“我可不看,杀过人的东西有什么好看!对了,怎么那个杀人狂的刀在你手上?是不是你开枪把他击毙的?”

警察见她害怕,微微一笑说:“这真是把好刀,日本名牌正宗一文字,砍骨头就像是切豆腐,比起用枪,我更喜欢用刀来杀人。”说完把警帽摘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顶红色棒球帽戴在头上。

杨丹她们被警察的诡异举动吓得脸都白了。警察拍了拍头上的红色棒球帽笑着说:“你们别害怕,这帽子是我买来玩的,我跟你们开个玩笑。这里是你们要去的人民医院吗?已经到了。”

警车停在了人民医院的门前。杨丹等人都是外地人,头一次来这一地区,这里显得很荒凉,医院的建筑看样子是解放前的西洋风格,深灰色调占据了主要的建筑基色,大门前停了不少自行车和汽车,只有一个戴红袖箍的看车的瘸老头在收存车费。

这里远离居民区,四周都没什么行人和居民,周围是一些大型的重工业工厂,医院的存在应该是为附近的工厂职工服务的。

杨丹一看这正是她们要来的目的地,心想,总算是平安无事地到地方了,对警察连声称谢,就想要下车。

警察说:“急什么,咱们把车停在后面的停车场,警车是不能随便停的。”说话时他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笑,没有原因的笑是种很可怕的表情。

杨丹感到一阵不安。警车为什么不能随便停?这个理由也太站不住脚了吧?而且这个警察处处和别的警察不同,杀人狂的凶器是重要的物证,为什么会在他手上?新闻里面不是说那个杀人狂被警方击毙了吗?难道说……

越想越不对劲,她回头望了一眼坐在警车后排的周珊珊和袁萱,她们也满是满脸疑惑的神色。

警察还在笑,他的笑既不是兴奋,也不是被什么幽默的事物逗得发笑,他那是一种神经质的笑,没有任何意义的笑。车子最后停在了医院的后门,警察笑嘻嘻地又拿出那把剔骨刀,一边摸着刀锋一边笑,锋利的刀口把他的手指划破了一个口子,他用嘴吸吮着伤口中的鲜血,笑眯眯地望着杨丹。

这时,杨丹三人再也没有怀疑了,这警察不是杀人狂,就是个疯子,错不了!但是身在车上,想跑是来不及的,最多只有周珊珊和袁萱能跑出去,杨丹只要一有动作,就会被警察的刀刺几个窟窿。

警察终于忍不住了,一手掐住杨丹的脖子,一手用刀慢慢刺进杨丹的肚子,杨丹肚子里的鲜血像泉水一样流了出来。杨丹也拼了命,忘掉了痛苦和恐惧,发疯一样拼命连咬带抓。

周珊珊和袁萱本来已经吓得要晕过去,但是见警察要杀杨丹,也顾不上害怕了。她们平时一向拿杨丹当亲姐姐一样,平时在学校受了欺负,都是杨丹出头给她们抱不平,所以她们都管杨丹叫老大。

现在她们一个打开车门跑到前边揪着警察的头发猛扯,另一个用车上的防暴警棍狠戳警察的肋骨。

警察像是丝毫感觉不出疼痛,根本不去理会两个女孩的攻击,他笑着把刀从杨丹肚子里拔出来,准备捅她第二刀。他好像舍不得一刀杀死杨丹,第一刀捅得不深,杨丹虽然流了不少血,但是一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杨丹奋力反抗,车内到处都溅满了她的鲜血。她用力握住了捅向自己的第二刀,刀锋把她手指的筋骨几乎都切断了。杨丹心中慌乱,眼前发黑,渐渐抵抗不住。

这时“砰”的一声,警察的笑容僵住了,慢慢倒在了车内的驾驶席上。只见袁萱手里握着一把警用的制式手枪,枪口冒出一缕轻烟。

不知道该说这三个女孩走运,还是倒霉。倒霉的事已经多得数不清了,幸运的是在最危险的时刻,袁萱摸到了警察腰中的配枪,更幸运的是这把枪是上了膛开了保险的,更为幸运的是,在狭窄的车内这一枪击中了警察的心脏,而没有伤到别人。

袁萱惊叫一声把枪扔掉,顾不上别的,急忙和周珊珊一起把杨丹扶了出来,捂住她肚子上的刀口,搀扶着她走进医院。周珊珊一边哭一边说:“幸好是在医院门口,我扶着老大往里面走,袁子你快先进去叫医生。”

袁萱站住了,脸上表情僵硬,好像是因为刚才开枪杀了人,精神崩溃了。忽然她转身向外边的警车走去,捡起警察尸体上那顶红色棒球帽戴在自己头顶,又拿起那把血淋淋的剔骨尖刀,笑嘻嘻地看着周珊珊和杨丹,一步步慢慢地走向她们。她那毫无意义的笑容和警察的一样诡异。

周珊珊平时胆子最小,这时自己的两个大靠山杨丹和袁萱都出了事,一个受了重伤,虽然还没昏迷但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另一个……周珊珊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那样做,鬼才知道袁萱怎么了。杨丹虽然受了重伤,但是神志还算清醒,她赶紧对周珊珊使了个眼色,让她快扶着自己躲进医院。周珊珊还算没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强行忍住想哭的心情,扶着杨丹进了医院的后门。

“袁萱”(我们暂时先称这个人为“袁萱”吧)笑着尾随着她们,在走到门边,准备推门的一瞬间,她的本能告诉她“危险”。这家医院太危险了,无论如何都不要进去,对危机的预感是她在躲避警察追捕时养成的敏锐直觉。“袁萱”没进医院,微笑着转身走了。

从那一刻起,杨丹、周珊珊、袁萱这三个女孩下落不明。

第一话 午夜听众

连续几天都是阴雨天,雨下得很小但始终不停,空气的湿度已经接近饱和状态,这种天气就是名副其实的“桑拿天”。晚上即使开了空调也睡不着,又不可能去楼下乘凉,我只好约几个朋友一起在房间里聊聊天看看影碟什么的。

星期二晚上九点多,我在老外家里看DVD片。这是一部大卫林奇导演的《穆赫兰道》,情节很诡异,一起看的老外和小马看不太明白,好在有碟空这位自称业余电影评论大师负责在一旁给他们讲解。

我也稀里糊涂地看着,看的什么内容自己也不清楚,因为我的心思完全没放在电影上,我一直想着楼下那个大眼睛的周珊珊,已经三天没看见她和她的两个同学了。她们家的房门一直关着,晚上也不开灯,应该是出门了吧?我最后一次看到她们是那天夜里快十一点的时候,我听见楼下有人喊她们的名字,就从阳台上往下张望,见楼后面的马路上只有她们三个人,是谁在喊她们的名字?

我想起前些日子听邻居们说起楼下姚家被喊名字勾魂的事,十分担心周珊珊她们,难道她们出事了?但愿是我多虑了。

影片中的两个女主角找到了一个盒子,秘密应该就在这个盒子中吧,然而在她打开盒盖的一瞬间,我们的房间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小马说:“真扫兴,本来就看得我直迷糊,关键时刻还停了电,更看不懂了。都怪臭和尚,让你找个恐怖片来看,你找的这是什么破片子啊,还不如听我的看《蜘蛛侠》呢。”

碟空说:“善哉,善哉!你这个小丫头不懂得欣赏艺术。小僧一向不跟不懂艺术的人多说,那叫对牛弹琴。”

小马气得想咬碟空,但是屋子里太黑,她刚站起来就绊了一脚,摔倒在地,原来老外正趴在地上翻茶几下面的蜡烛。一时间房里乱成一团,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

我走到阳台上向远处看了看,看来停电的不光是植物园,很大的一片地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看来夏天的用电高峰使得本不完善的电力系统又瘫痪了。

老外点上了蜡烛照明,对大伙说:“这日子真没法过了,这种天气停电简直是要人的命啊!”

我说:“没错,看来这种毛毛雨的天气明天也不会变,咱们去森林公园看月全食的计划要泡汤了。真是什么事都不顺。”

小马说:“老外,这次停电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你冰箱里的冰棍我们替你吃了吧,要不然都化了怪可惜的。”还不等老外答应她就和碟空一起去冰箱里找雪糕吃。

老外摇头叹气,也拿这些厚脸皮的家伙没办法。他把家中的收音机取出来,装了两节电池,想听听有什么新闻。

可是说来也怪,所有的电台都被干扰了,调到哪个频率都是一阵强烈的噪音,最后终于找到一个清晰的频率。

我们一边吃冰棍一边听广播。我平时几乎从不听电台的广播节目,但是这种闷热的夜晚,不做点什么实在是不好打发时间。

电台中传来一个清晰的男性DJ的声音,他的嗓音很吸引人,低沉而有力,充满了磁性,如果仔细听他说话,你的心情也会随着他的语言节奏起起伏伏,这应该是一位很有经验和天赋的主持人。我们全被他的声音所吸引,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的播音。

收音机中传来男主持的声音:“各位朋友晚上好,我是互动型问答娱乐节目《猜谜一百万》的主持人M,今天是我们周年的特别节目,我们准备了一百万元人民币的大礼回报给各位热心的听众。只要你拿起电话拨通12349999的热线,在直播中回答三个问题,最后再完成一项指定的任务,就可以赢得一百万元的巨额奖金。还等什么?快打电话吧!我们的热线是12349999。”

星期三,雨下得比前几天稍微大了一点,晚上将会有月全食的独特天文现象。相传月逢大食为菩萨闭眼,今天晚上就是菩萨闭眼的时刻。

我们起得很早,兴冲冲地坐着老外开的“切诺基”一起去人民医院。昨天晚上听广播中了奖,那三个问题简直连弱智都回答得出,这么容易就能得到一大笔奖金,有点像是做梦。不过在中国,电台是不允许私人开的,应该不是骗子吧?

路上很顺利,第一人民医院就在我们的眼前了。这个地方很偏僻,我也是头一次来。不过碟空对这一带很熟,他说在他下海卖盗版之前,他就在这附近的一家工厂工作。

医院门前的瘸老头来找我们收停车的钱,我问他医院的停尸房在几楼。瘸老头说他也不清楚,让我们进去再打听。

医院外边冷冷清清的,里面更是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地板上一尘不染,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

我说:“怪了,怎么医院里没有人呢?门口停了那么多车,是不是都藏起来了?”

老外说:“这屋里肯定有隐藏的摄像机,想拍咱们几个出丑的镜头。也不看哥们儿是什么人,停尸房有什么大不了的,平时没事哥们儿经常去停尸房体验生活。”

我们四处转悠着想找个人问问,但是从一楼到三楼都没半个人影。我有点沉不住气了,是不是有人恶作剧拿咱们找乐啊?让咱们白跑一趟?咱还是回去吧,别跟傻帽儿似的乱转了。

这时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医院二楼注射室的门口,走廊的尽头有个卫生间的标志。小马想去厕所。老外说:“正好哥们儿也憋不住了,咱俩一起去。”

小马说:“去去去,谁跟你一起去。”

老外赶紧解释:“不是那意思,哥们儿是说各去各的,你去女厕,哥们儿去男厕。”

他们去卫生间,我和碟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候。碟空说:“张施主,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方不太对劲?”

我觉得这里除了没人之外,和别的医院没什么区别,但是我有种感觉,这里的气氛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碟空说他也有这种感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总之咱们得多加小心了,搞不好那奖金是什么陷阱。

我说不至于吧,咱们几个加起来也不值多少钱,谁吃饱了撑的搞这么麻烦的陷阱对付咱们?

说话间,老外从卫生间出来了,我们又等了十多分钟,小马却迟迟没有回来。

我有点担心,她要出点什么事,没法跟她爹妈交代啊!我站在女厕所的门口喊了她几声,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踢开门冲了进去,碟空和老外也跟在我后边。女厕所能有多大的地方,三人进去就一目了然,里面没有半个人影。

我的心都沉到了底。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让碟空说中了,那个电台绝对有问题,这世界上果然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我问老外:“你确实看见她进女厕所了吗?她有没有去别的地方?”

老外说:“没错,男女卫生间是并排的,女卫生间在前边,她先进去的,然后我才走进男卫生间。这里没有别的出口了,她能到哪儿去呢?”

我心中一动,又问老外:“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老外说:“你怎么还耳背啊?我说我看见小马先进了女卫生间,我没看见她去别的地方。这回听清楚了吗?”

我点点头,这回绝对听清楚了。我又问碟空:“你听清楚老外的话了吗?”

碟空笑着答道:“小僧也听清楚了。善哉,善哉!”

我们从卫生间里出来,碟空说:“咱们去哪儿找小马呢?这么瞎转也不是办法,不如咱们出去报警吧,让警察来找。”

老外说:“我觉得停尸房肯定在地下室之类的地方,咱们是不是往下边找找,也许她不是失踪,是躲起来了跟咱们开个玩笑。”

我对碟空使了个眼色,一把勒住老外的脖子。碟空抓住他的两条胳膊,我声色俱厉地逼问老外:“你他妈的到底是谁?你把小马和老外弄哪儿去了?不说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第二话 迷雾

我太熟悉老外了,他在中国这几年成天跟我们混在一起。老外有个习惯,他说话从来不自称“我”,一向自称“哥们儿”,他一说话就是哥们儿怎样怎样,哥们儿如何如何,这是一种长久以来形成的语言习惯,你就是把他脑袋拧下来,他也改不过来。

去完厕所回来的老外,一口一个“我”,他肯定有问题。我和碟空把老外摁在地上逼问。碟空说:“是不是这家伙被鬼魂附体了,我给他贴张符看看。”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张黄纸符贴到老外的脑门上。

老外破口大骂:“别开玩笑好不好?你们怎么对自己人这样?我算看明白了,你们俩早憋着坏想找机会祸害我,找个借口就想揍我,我他妈的跟你们拼了。”

我问碟空你这符灵不灵啊?怎么贴上了不管用?碟空说肯定没问题,小僧画符这几下子都是跟师父释明长老学的,送他回五台山养病的路上,他老人家手把手传授的,可是怎么对老外不管用?是不是他们洋人不吃这一套?或者说是咱们误会他了,他根本没让鬼魂附体。

我说:“我看没错,别看这家伙跟老外一模一样,但是肯定不是老外本人,我扎他一刀试试。”

我掏出一把水果刀。这刀是挂在钥匙上的多功能刀,也就削个苹果什么的,不太锋利,也很短,用刀在老外的屁股上扎了一下。

忽然觉得手中一松,只剩下老外的衣服,他的身体消失不见了,医院的走廊中弥漫出一层层的白雾,一团黑雾从他的衣服中冒出,凝聚成人形。

我和碟空一声呐喊,同时扭头就跑。怪不得我们觉得这里的气氛如此熟悉,终于想起来了,绝对错不了,这地方就同那瓶中仙境的神秘云雾一样。

那云雾中的黑雾和三只手指的怪爪,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它们可以幻化任意的人形和环境,专门骗人进入云雾的中央,进去就别想出来。碟空曾说那是外星人设置的视觉障碍,专门用来诱骗绑架地球人。当然碟空也是凭空猜测,没人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甚至以瓶中修炼千年的花仙和白胡子老道的丰富阅历都不知那是何物。

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逃命了,如果逃出去还有一线希望能想办法救小马和老外,要是连我们两个都被抓进云雾的深处,就真的要全军覆没了。

身后那团人形黑雾移动得很慢,被我们远远甩开,跑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发现这里还没有白雾,然而却站满了人,有排队挂号的、取药的、交费的各种病人,还有很多医护人员走来走去忙碌着,浑不似刚进来时看到的那空荡荡的大厅。难道这些人都是鬼吗?想到这里我的身体有些发抖。

人群中有个女孩跟我打招呼。我定睛一看,正是周珊珊。周珊珊走过来说:“在这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你们也中奖了是吗?对了,你们应该去地下室的停尸房,七号停尸柜里有个电话号码,你们要打了电话才能领取奖金,快点去吧!”

我没去理睬她,心中一寒:这回完了,我的梦中情人也被这地方给骗来了。我说怎么好几天没见到她们了,面前的这个周珊珊肯定不是她本人,但是大厅里的人太多了,硬冲出去会不会被它们捉住?

不容我多想,大厅里忽然充满了白色的云雾,所有的人都软软地瘫倒在地,从衣服中飘散出一团团人形黑雾,这些黑雾慢慢聚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发出巨大刺耳的噪声,一步一步向我和碟空逼近。

楼上是老外变成的那一小团黑雾。楼梯的退路已经被堵死了,大厅也走不通,现在只能往大厅楼梯后边的地下室逃去。奇怪的是我们一进了地下室那些黑雾就并不追赶,停在门外。

我和碟空喘了口气,环视所处的环境,医院地下的这层规模也不小,长长的通道,连着若干门户,都是刷着白油漆的大铁门,紧紧关闭着,门上标有“器械储存仓库”等字样,尽头处的红色字体醒目地指示着“太平间”三个大字。

有些事,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觉得很害怕,真正事到临头了却反而镇静了下来,至少我就是这样。现在只剩下我和碟空两个人,老外、小马和周珊珊他们的生死下落都不清楚,就算我们在这地下室里大喊大叫也无济于事,有那力气不如留着想办法逃命。

我和碟空商议了一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种情况下不能蛮干,送死的事我们绝对不干,但是面对必要的冒险也不能退缩,这就叫死中求活。

地下室的入口,也就是我们刚跑下来的地方,已经被那些黑雾封锁了,那边肯定是走不了。

唯一的机会就是找一找,看这下边有没有其他的出口,如果没有再见机行事便了。

碟空和工商税务城管那些人打了多年的游击,他躲避追击的本领很高,经验也很丰富,不过他那些对手的素质普遍不高,都是些三流以下的水准,所以他的经验在这里也多半都派不上什么用场。

我们没进“太平间”,先看了看走廊中其余的铁门,但是这些铁门都关得死死的,门上挂着大锁,没有钥匙是绝对进不去的。

最后来到了“太平间”的大门前,这是唯一一扇没有上锁的门,我苦笑着对碟空说:“你看见没有,它们这是提前都安排好的,非逼着咱俩进这扇门。”

碟空说:“阿弥陀佛,咱们留在这不进去,它们肯定还有别的招把咱们赶进去,看来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一边拉动那沉重的铁门一边说:“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进去走一遭了。我觉得里面不会有什么好东西,不过奇怪的是那些家伙为什么不直接把咱俩解决掉?它们完全占有压倒性的优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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