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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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灰说当然有区别,“黑鼠病”是灭绝性的疫情,感染传播迅速,死亡率奇高,要是真得上谁也救不了,但我认为咱们并不是被病菌感染了,古楼兰人肯定是发现了“黑门”中,存在着神秘的非正常死亡现象,才会将先王棺椁安放在地槽内部,这招确实够绝的,比任何防盗措施都要阴狠,而且极具效率,不过古人有言:“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这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会留有一线生机,只要掌握死亡的特征和规律,一定能找到破解谜咒的办法,但愿为时不晚。

胜香邻也是心思转得极快:“死亡的规律和特征都很明显,那些土贼是在返回的路上突然死亡,没有任何外伤,尸骸间也没有中毒或病变的迹象,这些情况不足以说明任何事,或许要和黑门中特殊的地理形势结合分析……”

这句话尚未说完,忽听黑暗里一阵响动,矿灯晃动中,有个人走了过来。

司马灰立刻警觉地端起了撞针步枪,胜香邻按住他的手臂道:“别开枪,好像是钻探分队的人。”

此时来人已进入了“电石灯”的照明范围,是个戴黑框近视眼镜的中年男子,四十岁不到,戴着近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又有几分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菜色,看衣服和背包都属克拉玛依钻探分队。

司马灰看明来人,心中更是警惕:“克钻六队全在地谷中被气态衰变物质烧死了,要不是我们腿底下利索逃出性命,也险些被流沙活埋在那里,这一定是有敌人在暗中加害,妄图破坏针对罗布泊望远镜的探测行动,此人来得古怪,不可不防。”这要是在缅甸丛林,他早就毫不犹豫的开枪了,可现在没有真凭实据,还不能轻易就下死手,否则在宋地球那也交代不了。

那个钻探分队的知识分子,像是个技术人员模样,他看司马灰等人头戴“Pith Helmet”,手中端着老式撞针步枪,装束非常特别,不免有些惊奇,一时怔住了,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胜香邻也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她见那人神色诧异,就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又问:“你是不是克拉玛依钻探分队的人?又怎么会到了这里?”

那人闻言显得有些激动,止不住涕泪齐下,他问明这队人以司马灰为首,立刻上前紧紧握住司马灰的手:“司马首长,我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罗大舌头愤愤不平地道:“司马灰这小子满肚子坏水,他什么时候成首长了?”

司马灰抱着步枪,寸步不离宋地球左右,他握了握那人的手,说道:“你也别忙着套近乎,克钻六队死的不明不白,我们也受到过袭击,说不定这地谷中潜伏着敌特,本首长眼里不揉沙子,得先确认你的身份才行。”

那人连声称是:“司马首长,您真不愧是老干部老领导,就是有经验有水平,如果我们在工作中没有了您的正确指导,实在不知道要犯多少错误……”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说出经过,他自称姓田,名叫田克强,从文革开始前就在克拉玛依地区工作,但并不属于钻探分队,而是物探大队的工程师,他一辈子活得小心谨慎,工作起来兢兢业业,文革后又当上了思想斗争小组的组长,他听说组织上要抽调一批精干力量,探测罗布荒漠下的矿藏资源,虽知条件艰苦,却惟恐成为落后典型遭到批判,就写血书表示决心,被编入克钻六队来到罗布荒漠。

当时热风酷烈,钻探分队为了躲避恶劣气候,被迫躲入沙谷深处,却不幸遇到蒸汽般的光雾,好多人都被烧死在了地谷中,田克强恰好回头去找失落的背包,才幸免此难,但他孤立无援,只得到地谷里寻找水源。

这时田克强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常,就如被某种病菌感染了,他又看到沿途倒毙的无数尸骨,便想起以前探矿时,也曾见过类似的状况,很可能是地压紊乱导致的扩张综合症,人体对此并无明显觉察,可一旦返回距离地表三千米以上的区域,全身血液就会立刻像滚水一样沸腾起来。

这是五十年代初期,才被科学家发现的一种地压综合症,目前还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方法,他在得知此事后,不敢重新返回高处,就下到地槽深处有水源的区域,他告诉司马灰等人,千万不要返回山窗隧道,脑内血管的破裂会迅速致人死亡。

司马灰听完工程师田克强的言语,才知道死在地底的土贼,都因地压紊乱而死,这番话本身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但田克强出现的时间却很值得推敲,为什么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等到众人揣测出了一些头绪,马上就要有结果的时候,这个人才匆匆出现?这说明田克强很可能就是潜伏在钻探分队中的敌特,他将克钻六队至于死地之后,始终躲在暗处窥视其余人员的行动,又想用流沙将众人活埋而未得手,此时出来说明地压致死的真实原因,只不过是想取得信任,然后再将探险队引入死亡的深渊,信其所言就将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正是“绿色坟墓”惯用的手段。

司马灰脑中闪过“绿色坟墓”这个名字,顿觉脊背冷嗖嗖的一阵恶寒,但他刚才跟田克强握过了手,此时距离又近,感觉对方应该是个活人,并没有“绿色坟墓”那种幽灵般的恐怖气息,也不能仅仅因为时间上的巧合,就将之视为敌特。

工程师田克强汇报完毕,又拿出自己的工作证请司马灰查看:“同志们现在总该信任我了吧?”

司马灰看也不去看那证件一眼,只是紧紧盯着田可强的脸,他向来擅于识人,总觉得此人身上有种难以行容的诡异,总之就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但一时还看不出什么破绽,就说:“你别拿我当首长,我有何德何能?无非是比其余几位同志多吃了几年咸盐而已,我暂时没有问题了,可这位罗大舌头,以前是公安机关的侦察员,长期从事反特工作,他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希望你能明确回答。”

罗大舌头一看该轮到自己出马了,就对田克强说:“那组织上就先了解一下你的历史问题,然后再谈现行问题,你政治上有没有犯过错误?经济上有没有多吃多占?生活上有没有和农村来的老婆离婚?”

胜香邻觉得司马灰和罗大舌头有些过分了,这些情况无从核实,问不问有什么区别?宋教授要是知道了,早晚得被他们气死。

工程师田克强却毫无怨言,他好像也很熟悉这种问话方式,当即根据情况如实作出回答。

罗大舌头见田克强应对如流,也就不再追问什么现行问题了:“我得问点专业问题,要是冒充的肯定会露出马脚,你们物探大队探的都是什么物?”

田克强面露难色:“这个……怎么说呢,你问的方式不对,物探并不是探什么物,就如化探分队的化学探矿法,物探则是利用物理探矿法,来寻找地下蕴藏的矿脉,一般分为磁法和电法。”

这时通讯班长刘江河也劝司马灰,工程师田克强身上也有地压综合症的迹象出现,他跟咱们同样面临死亡威胁,要真是特务就不会赶来送死了,没什么可怀疑的地方。

司马灰点头说:“我确实核实不了这位工程师的身份,也问不出任何破绽。”

工程师田克强被司马灰盯得太紧,心里都有些发毛了,忽听对方如此说,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挤出些笑来说:“只要组织上相信我就好……”

谁知司马灰又说:“你的回答虽然滴水不漏,但我知道你必须亲眼看着我们立刻死掉才能安心。”

田克强显得颇为不平,扶着眼镜抬起头来说:“司马首长,你可以继续调查,但在没有证据之前,千万不要轻易做出结论,没有任何事比蒙冤受屈更使人痛苦了。”

司马灰的脸上突然布满了杀机,冷哼了一声,骂道:“冤你娘了个蛋,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眨眼?我这辈子只遇到过两个始终不眨眼的人,一个是你,另一个是绿色坟墓!”

第四话 寒山之底 阴泉之下

司马灰从一开始就察觉到田克强有些反常,对方说话时总会假意手扶近视镜,刻意回避与人对视,并且半低着头,将自己的双眼掩藏在近视眼镜背后,那对深度近视镜的镜片,比酒瓶子底还厚上几分,少说也有一千多度,他要是不戴镜子,几乎和睁眼瞎差不多少。

此人的言谈、举止、衣服容貌,皆是十分正常,唯独不具备“瞬目运动”这个最普通的人体生理机能,他从始至终,就没眨过一下眼,试问这世上哪里会有不眨眼的人?

或许还真不是没有,俗传岳飞帐下大将牛皋,三国时燕人张翼德,都是生就豹头环眼,晚上还要睁着眼睡觉,整夜里只闻酣声如雷,双目却一眨不眨。可那毕竟是演义里的说辞,缺乏依据,向来不入正史,谁又曾在现实中亲眼见到过?

司马灰上次见到不眨眼的“人”,还是在黄金蜘蛛城里遇到“绿色坟墓”。隐藏在占婆王尸皮面具背后的双眼,眸子里灰蒙蒙的绝无半分活气,一看就是具死尸的眼睛。而司马灰却能感觉得出,面前这位工程师田克强,活生生存在于此,但是对方的双眼并不具备瞬目功能,几乎不像人类,因为只有没长眼敛的生物才从不眨眼。

司马灰看出异常,手指早已暗中搭在了步枪扳机上,心想:“来人绝非善类,这厮一定是偷偷摸摸地躲在暗处,发现探险队识破了地压综合症致命的规律,一时心急,就显身出来接触,打算先利用这个毫无价值的情报,骗取信任,然后再致众人于死地。”

田克强没料到三言两语之间,就被对方看出了破绽,知道再也隐瞒不住了,脸色立时阴沉下来,闭了口一言不发。

其余几人见此情形,心中也都打了个突:“毫无疑问,这名物探工程师就是特务。”

罗大舌头看司马灰并未开枪射击,就明白是要擒拿活口,又见田克强肩膀微微耸动,似是要有所行动。他当即低吼了一声蹿上前去,仗着身高臂长,一把就将田克强的脖颈从背后锁住。

司马灰始终留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此时见田克强刚被罗大舌头制住,却忽然抬起左手,似乎要抛出什么东西,忙叫了声:“小心他手里有东西!”

这罗大舌头也会使些击技,但他凭借体格出众,时常都是“一力降十会”,听到司马灰出声提醒,便在臂弯里又加上三分力,顿时把田克强勒得翻起了白眼,手里的东西再也拿捏不住,“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原来是个很小的玻璃药瓶,触到地面便被摔破,里边装的药粉遇到空气就变为了黄色浓烟。

司马灰嗅到一股刺鼻的瘴脑气息,就知那瓶子里装满了“毒蓖麻蛋白”,此类毒素药性极猛,而且只需使用蓖麻籽油煎即可提取,制作非常简单,沾到皮肤就会渗进去致人死亡,那田克强将“毒蓖麻蛋白”藏在袖中,是想凑到近处突然发难。所谓“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要不是司马灰盯得他紧,身也不容他转,手也不容他举,众人早就被其害掉多时了。此时见药瓶落地,毒雾涌动,司马灰赶紧招呼其余几人迅速退开。

罗大舌头也知危险,本想拖着俘虏一起向后闪躲,可情急之下用力过猛,竟然勒断了对方的脖颈,田克强脑袋几乎转了一百八十度,脸向脊背后脑勺朝前,口鼻中涌出鲜血,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死于非命了。

罗大舌头暗骂:“真他娘的不结实,就这鸡架子似的小身板儿还当特务?”当下抓住尸首后襟,拎死狗似的拖到一旁。

谁知田克强那张翻转朝上的脸孔忽然一动,张嘴照着罗大舌头的手臂就咬,罗大舌头低头瞧见那幅血淋淋的面孔和白森森的牙齿,也不禁吓了一跳,赶紧缩手抛下尸体。就看工程师田克强的死尸头部“咯吱吱”转了半圈,手脚并用爬向了黑暗深处。

其余几人见了这等情形,心下无不骇异,司马灰待要举枪射击,但黑暗中早已失去了目标。他此时完全可以断定,这个田克强并非潜伏在国内的“苏联特务”,而是与地下组织“绿色坟墓”有关。

司马灰耳听黑暗里有爬行之声,心想:“这地台墓穴里枯骨遍布,到处都散落着金银玉器,稍微一碰就不免发出响动,我也不愁你插翅飞了。”他当即让通讯班长刘江河背上宋地球,众人都拍亮了“Pith Helmet”上安装的矿灯,寻声向前追去。

胜香邻心头“砰砰”乱跳,她握着五四式手枪,紧跟在司马灰身后,忍不住问道:“那个工程师的脖子都断了,怎么……怎么还会动?”

司马灰低声说:“鸡掉了脑袋还得扑腾两下,何况人呢?大概是体内神经组织尚未彻底死亡。”他忽然想到正如先前所料,“绿色坟墓”的首脑在黄金蜘蛛城密室里消失之后,这个地下组织忽然沉寂无声,但并不意味着事情彻底结束了,如今果然有祸事寻上门来,却不知远在异域的阿脆和玉飞燕是否安全。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竟不免有些难以抑制的恐慌。

这时枯骨堆上连续爬动的声音突然停住,司马灰用矿灯向前探照,已是到了那尊羊首蛇身的船形巨椁附近,却不见了田克强的踪影,众人对视一眼,均想:“难不成躲进古楼兰先王安归摩拿的棺椁中去了,怎么没听到挪动椁盖的声音?”

正要上前搜寻,忽然发现田克强就像只壁虎般趴在那尊巨椁顶部,满脸都是鲜血,脸上五官扭曲,威胁着叫道:“你们别再追了,否则我就引爆炸药!”

司马灰知道“绿色坟墓”这个地下组织,行事奇诡难测,对方狗急了跳墙,不知还会使出什么手段,在没有探明情况之前,还不能冒然上前,便带众人伏在一片凸岩之后,占据了有利攻击的位置,只要田克强从巨椁顶上探出身来,就能开枪射击。

工程师田克强见众人不再上前,才恨恨地说道:“司马灰,你既然识破了我的身份,我也就不瞒你说,我知道你和那罗大舌头,是从黄金蜘蛛城里逃出来的幸存者,凡是妄图接触首脑秘密的人,都不可能继续活在世上,你们躲在缅北和英国的两个同伙,早已死掉多时了,你们这几个砍头鬼也别想活过今天。”

司马灰和罗大舌头听到这句话,真如五雷击顶,眼前好一阵发黑,根本没有外人知道阿脆和玉飞燕的下落,既然对方能够说得如此准确,那这二人绝难幸免,肯定都遇害了。

田克强见司马灰等人在心理上受到重创,狞笑了几声,他自称是“绿色坟墓”安插到新疆物探分队的地下人员,专门负责监视“罗布泊望远镜”,但1958年之后,国家始终没有组织考察队到地底寻找“极渊”,所以他也一直处于蛰伏状态,又凭着行事隐秘低调,成功躲过了历次肃反运动,直至最近才接到指令,混入克拉玛依钻探分队,阻止任何人接近“罗布泊望远镜”,并且要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任何手段,除掉逃出“黄金蜘蛛城”的幸存者。他在沙谷中未能得逞,就一路尾随探险队进入“地槽”,却找不到机会下手,田克强不得不主动上前接触,想趁众人不备使用致命的“毒蓖麻蛋白”,只是没预计到司马灰能够如此警惕,不但没有成功,反倒失算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田克强越说越恨,最后竟开始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想不到我伪装得天衣无缝,甚至连我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居然还是被你们看出破绽,你们伤害的不仅是我的躯体,更是我的自尊,我内心的这份痛苦,必须让你们付出代价。”

司马灰先前认为田克强身上未必携有炸药,只是想拖延时间,正打算带着猎刀暗中摸过去,乱刃分尸后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不料对方先声夺人,一上来就告之阿脆和玉飞燕已经死了,紧接着又吐露了身份和背景,这些情况皆是十分紧要,不容人不听个究竟,加上司马灰和罗大舌头忽闻噩耗,心里悲痛欲绝,竟然没能立刻采取行动,直听到最后几句,才猛然一惊:“中计了!”

田克强冷笑道:“现在才发觉已经太晚了,你们这些贼杀材难道就没想过,我为什么偏偏逃向这具棺椁?谁触碰了这安归摩拿的棺椁,就会被带入寒山之底、阴泉之下……”

那尊羊首蛇身的船形石椁里,长眠着古楼兰开国先王“安归摩拿”,巨大的椁身依旧完好无损,但纹饰彩绘却已被灰尘掩盖,就如同这深沉的大漠,苍茫的沙海,以无边无际的静默包容着一切,又像入云的高山般令人仰止。田克强一边借着吐露情报拖延时间,一边悄悄用手臂擦去灰尘,早已找到了嵌在椁壁上的飞骆驼徽章。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主椁中必有价值连城的重宝,然而虽有土贼进到过地槽内部,却无一人胆敢触碰棺椁,其中必定有些缘故。司马灰等人先前只顾着寻找水源,一时疏忽,竟未能留意此节,等察觉到田克强的举动,对方已然按下了椁壁上的飞驼徽章,就见椁壁缝隙忽然裂开,从中流淌出一缕缕黑雾般的尸气,顷刻间就已四散铺开,照明的矿灯随即暗淡下来。

司马灰预感到情况不对,还不知会有什么变故发生,心想:“好歹先剁了这田克强再说。”他正想上前,可就觉得脚下一阵晃动,整个地面忽然沉了下去。

这地台本是硅化物堆积数亿年形成的台地,阴泉都蓄在凹槽里往地底流淌,向下的水流会产生酸,它缓慢溶解侵蚀了岩层,在地槽底层产生了大量不规则的漏斗形空洞,所以下边尽是细长的岩隙。

硅化物积成的岩层断裂开来,直接坠下深不可测的地漏空洞,众人爬在倾斜的地面上,只觉周围天昏地暗,气流在犬牙交错的岩石空隙中肆意穿越,发出一阵阵怪啸。

这片面积数百平米的地台,在狭窄的空洞内下坠之势极快,岩层接连受到断岩阻截撞击,随时都会分崩离析,众人动弹不得,只好闭目待死。可正在此时,平台落在空洞内的狭窄处,刚好被卡在了半空摇摇欲坠,司马灰的头脑还算清醒,发觉地面仍在不住颤动,知道这岩层随时都会承受不住冲撞而崩裂开来,到时候就得跟着棺椁碎石一同继续摔落,他借着胜香邻的矿灯光束,发现身侧有几处溶洞,都是地槽底层的暗河向下渗透而成,便也顾不得头晕脚软,更无暇去寻找田克强的下落,拽起罗大舌头等人,抬了不知是死是活的宋地球,挣扎着逃向洞中。前脚刚踏进去,那片硅化物岩层就轰然崩裂,滚落空洞的巨大回声良久不绝。

司马灰身上都被冷汗浸透了,心神仍自恍惚,他的矿灯也灭了,还来不及更换电池,就地喘了几口粗气,伸手一摸两侧,发觉置身的溶洞潮湿阴冷,甚是狭窄低矮,都是“蛇行倒退”般的险恶地面,正想问问身后几名同伴有没有损伤,忽然嗅到一阵尸臭撞脑,只觉黑暗中有条腥秽湿滑的长舌,悄无声息地伸过来舔在了他脸颊上。

第五话 白化

这溶洞极是狭窄,人在里面转身都不容易,司马灰忽然感到有条滑腻的舌头舔自己到脸上,在黑暗中也辨别不出究竟遇到了什么,只得缩身退开半步,就觉一个庞然大物紧随着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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