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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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掘工作继续进行。

吉勇趁看守的警察不注意,偷偷把洛音桐带进了警戒线里。他的伙伴们见此情形,故意装作视而不见。洛音桐踏上了这片潮湿松软的土地,越靠近,心就跳得越厉害。从碧娘墓穴里蹿出来的那股阴凉的气息好像迎面扑到了脸上,她轻轻地打了个喷嚏。

由于乌鸦们疯狂地破土而出,墓穴上方的表层泥土瞬刻便松塌了,整个庞大的墓穴出现在脚下。温暖的光线驱逐其中的寒气,相互作用,空气中泛起薄薄的白雾,放在墓穴正中的棺材并不难分辨出来。

那棺材敞开着,棺材盖掀倒在地上,乍看之下,给人一种死者从棺材里跳出来的错觉,但死者的骸骨还在,只是身上的衣物不知所终了。

吉勇跟她说:"这些乌鸦大概很久之前就群居在碧娘的墓穴里了。它们不在树上做巢,反而利用了墓穴阴暗潮湿的环境来栖息,这某种程度上符合乌鸦的生活特性。还有,寂静岭这个地方坟墓多,死人也多,这也为乌鸦的觅食提供了很好的条件。乌鸦都喜欢吃死人肉的嘛。久而久之,一代繁衍一代,乌鸦便越来越多了。"

"哦。"

她刚点了点头。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惊出一身冷汗。

"嘿,同学,这里不准进入的!快点离开!"

身后站着一个黑着脸的警察。

天空难得的明朗,艳黄的日光水银般渗透了城镇的每一条墙沿壁缝。

六月的夏天与风碰撞着小节拍。美丽的音符被备份在青春的印记了。

今天拍了毕业照。

身边一个熟悉的人也没有。这是一个陌生的班级,她才刚刚插班进来不到一个月。之前还有四个好友相伴,现在,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思及此,洛音桐不禁难过得抽噎起鼻子,好像哭出眼泪了,她扬起手擦掉。

下课后,老师把洛音桐叫到办公室。准考证都发下来了,有四张无人认领。老师把它们都交到了洛音桐的手里,是伊卓施的,林豪的,莫可芯的,秦天健的,准考证上的照片重现了一张张逝去的笑脸。

就像无主孤魂,等待着别人引路归乡。

傍晚的黄昏如一摊泼洒在天空中的血,等待着凝固,凝固成漆黑的夜。洛音桐回到家,在餐桌上看到了妈妈要加班的纸条,她叫了外卖,吃完后觉得有点头晕,便在床上睡了一会儿。那四张准考证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她做了个梦。梦见四个穿着校服的鬼魂站在烟雾氤氲的奈何桥前踌躇不前。它们不是不想走过那道桥,只是一旦向前走一步就会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反弹回来。它们过不了桥,也无法走回头路。

终于。

四个迷惘的鬼魂哀怨地回过头,它们都是没有眼睛的,黑洞洞的眼窝淌出殷红的血液,顺着纹路,流过整张脸庞。

"桐儿,到你了……我们等你等得好苦!"

它们慢慢地靠近,那一张张恐怖的脸逐渐飘至脸前。她在梦境中孤立无援,拼命扬着双手,她要逃出这个梦,可是它们抓住了她的脚,把她压倒在地上。她看见其中一个女鬼张着狰狞的邪笑,飘浮在空中,慢慢地下降,似乎进入了她的身体。她不能呼吸,好像有颗巨石压在胸口,窒闷得很,胸骨简直都要被压碎了,肋骨发出断裂的声音。

"救命!"

洛音桐大声惊呼地醒过来。窗外的黄昏早已换成了黑夜的布景。房间里很黑,她在黑暗中触摸到自己身上涔涔的冷汗,枕头也被濡湿了一片。

她拧亮床头的台灯,正想下床,忽然什么东西从她胸襟上掉了下去。她从地上捡起,霎时又是一惊,那竟然是伊卓施的准考证。

是被风吹翻了吗?正好压在她的胸口上?还是……

洛音桐不敢往那方面想,赶紧把那四张准考证塞进抽屉里。明天是周末,她要把这些准考证还给死者的家属,一了百了。或者,更干脆些,把它们都烧掉,连同往日的友谊和爱情,一同化为灰烬。

她再也不要再想起她的那些好朋友了!

对,把它们都烧掉!

洛音桐想了想,又把准考证拿出来。她蹲在火盆边,抽出一根火柴。她的手实在颤抖得很,划不着第一根火柴,接着是一连好几根同样夭折的火柴。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这多少让她慌乱的心有所冷静。

火柴嚓的一声,豆大的火光,映亮了她苍白而微凉的脸庞。

那火光随后黏附在准考证上,瞬间蔓延成火焰,烧烫了她的手指。她哎呀一声缩开手,那些燃烧的纸张掉在火盆里继续焚化。她看见火焰正在吞噬上面的照片,火光转换为幽绿色,像荒夜中的鬼火。

都结束了。

洛音桐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她享受着瞳孔里火光熊熊的感觉。

伊卓施,林豪,莫可芯,秦天健,这些好朋友的照片最终会被火光吞噬,不再出现在她的眼里。她竟对着那团火带点疯狂地笑了起来。

嘻嘻嘻!

突然,门被一阵狂风吹开。她肆意的笑声被吹灭了。火星四扬吹散在空气中,灼伤了她的脸,发出热辣辣地痛感。那些未燃尽的准考证带着熄灭的残骸被风席卷着从门口逃出去。

她追逐着它们。

她抬起头时呆住了,门口映着四抹纤长的身影,横在她的脚边。乌云遮蔽了月亮的光辉,那四抹身影伫足在门外,隐没在黑暗里。空气是冷的,没有油润的人间气息。偌大的房间里充斥着剧烈的荒芜感。

"是……是你们吗?"

洛音桐吓得脸青唇白,连滚带爬地缩到床角。那四个影子横亘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不出声,可她知道它们是谁!它们来找她了!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她苦苦哀求,为她不曾犯下的罪过。她不应该承担这一切,她是无辜的!

--谁是有罪的呢?

耳边仿佛传进来这样的回答。

--谁又不是罪人呢?

那声音随即化成凄厉的笑声,独霸了她的意识,控制了一切恐惧与懦弱。她在惊恐中微微战栗。台灯灭了,她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她还能感觉得到它们存在的气息。阴风不断从门口刮进来。

它们已经走进了房间里。

黑暗里有窸窣的窃窃私语。那么远,又这么近。它们包围着她,她无路可逃。

然后,一个疼痛在她的脸上寂静地爆炸了。

第二个,第三个……洛音桐的身上顿时像填满了炸药,一个接一个的爆炸,取代硝烟味的是那些新鲜的血腥味。黑暗中好像伸来两只手指,直接要挖掉她的眼睛。

"滚开!"

洛音桐捂着脸,扬起手拼命地驱赶着它们。它们却不肯停止,继续剥夺着她的每寸发肤,血液的芬芳从身体里爆炸在空气中,越来越浓烈。她知道自己将会死得很惨很惨。

"如果见到鬼,就吹响哨子。"

吉勇的叮嘱一刹那擦过她的意识。她拼尽最后一口力气,用力吹响了挂在胸前的木哨子。

哨声刺破长空。

仿佛一个故事的句点。

尾声

早晨车站前的道路逐渐恢复温度,昨夜遗留的水汽被缓慢蒸发,路面正趋向干燥的过程中。黑夜的抽离,瓦解出无尽的悲凉。车站里没有几个人。卖早点的,卖报纸的,还有蜷缩在一角的流浪汉,为这荒凉的晨景缀上稀疏的景致。

一辆巴士在等候着乘客,未到发车时间,没熄火的发动机发出怪兽一样的闷响。

吉勇和伙伴们提着器械和背囊赶了进来。看到巴士还在,他们松了一口气,脚步也放缓下来。时间还宽裕。几个人于是分开行动,有的去买早点,有的去买报纸,其他人忙着把笨重的器械搬上巴士。

吉勇一边搬东西一边和男伴聊天,谈起这次的旅行。他们之所以来寂静岭,全因吉勇在报纸上看到有关这个地方一连串诡异死亡事件的报导。直觉上他认为这些事件有某种关联。

千丝万缕的线索终归纠结在一个源头。那就是乌鸦。

"吉勇,你当初怎么想到凶手是乌鸦呀?你的想法真是太大胆了。"男伴一边吃力地把器械搬上巴士一边回头跟吉勇说。

"不奇怪呀。我是学生物系的,而且对乌鸦特别有研究。去年我曾经去欧洲参加交流生活动,有个德国的学生就跟我说起德国有个地方乌鸦特别的凶猛,会攻击人。"

"为什么?"男伴用袖口擦了擦汗,不解地问道。

"那个学生告诉我,那个地方以前是纳粹的集中营,死了好多犹太人,尸体直接就扔在野外,于是吸引来了很多喜欢吃腐食的乌鸦。当纳粹倒台,集中营被解放后,再也没有尸体供乌鸦们享用了。对人肉吃上瘾的乌鸦便开始寻找活人当作猎物,它们通常会先抓瞎人的眼睛,这样被攻击的人就无力反抗了。"

"噢,怪不得这里死的人都是没有眼睛的!"男伴茅塞顿开的样子。

"嗯,正是这样。你也听说过寂静岭有个祖传的规矩是晚上不宜出门的吧。因为夜晚正是乌鸦最活跃的时候,所以这样的规矩是很有道理的。大概是很久之前的人们就发觉这里的乌鸦会攻击人。还有就是,这儿的乌鸦似乎对声音特别敏感,如果不发出刺激它们的声响也就会相安无事。"

"原来如此。"男伴忽然想到了什么,亮了亮挂在胸口的木哨子,"那你要我们挂这种哨子干什么?"

"不同的声音对乌鸦产生的效果也就不同,这种哨子发出的频率能吓跑乌鸦。"

"哦。不过,我还有一点想不懂。听那个女生说她见到过鬼和会飞的油纸伞,这又怎么解释呀?"

"大概是乌鸦喜欢叼着死人的遗物吧,譬如衣服、伞之类。所以人们看到那些东西,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鬼魂。其实,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啊!"

男伴听了他的话,反而脸色有点青了,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身后。

吉勇感到身后袭来一阵寒意,像有什么东西正站在后面。他咽了咽喉咙,惴惴不安地回头看见路灯柱的后面露出来半张苍白的脸,黑色的长发极有飘逸感。

"找到你了。"

他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是鬼?不可能,他一直坚信世上是没有鬼魂的。更何况,现在是大白天呀。鬼怎么能在阳光下出现?

那张脸慢慢地从逆光中走了出来。她竟然穿着一件旗袍,浅紫色的,站在面前如一个清朝婉约的女鬼,阳光刻画着她忧郁的面容。

是洛音桐。

吉勇把她认出来后,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该死,他差点就被吓得尿裤子了。

"同学,你怎么了?"

吉勇又恢复了他一贯不羁的笑容。

洛音桐淡淡地看着他,用手指指了指巴士,说话很慢,像吐出一团空气般:"我要和你们搭这辆车。"

"可以呀。"吉勇笑着说。其实他心里有点困惑,洛音桐的举止十分奇怪,态度又冷漠,完全不像他接触过的那个女生,还有,她怎么会穿起一件旗袍来了?

终于要开车了。

车上的乘客只有他们六个人。大家霸占了前几排的座位,相互坐在一起,吉勇坐在了洛音桐的身边,她请求他把车窗的窗帘拉上,似乎她不喜欢照阳光。拉下窗帘后,车厢便显得有些阴暗。

车程显得漫长。大家一边吃着早点,一边各行其事。有的听MP3,有的用手机发短信,吉勇翻起了今天的早报。至于洛音桐,她既不吃早点,也不做什么,只是冷冷地坐着,不言不语,吉勇觉得她好像不存在似的,就像一具冰冷的尸体坐在身边似的。

他并不放在心上。

巴士疾驶在蜿蜒的公路上。离开寂静岭很远了,离广州还有段漫长路程。车子现在处于一个荒芜人烟的地带,在天地间是渺小的一点。司机放心地加快了车速。

风景在车窗外瞬间闪现和消失。

吉勇终于把报纸翻到了最后一页。

他的目光僵硬在最下角的一则报道。他微微战栗起来,牙齿不由自主地打战。报道上的一字一句像锐利的冰凌刺入他的眼球,它们在他的眼窝融化,奔涌的寒气迅速浸漫全身。不可能!不可能!他要说服自己这不是真的,可是那篇报导却是清清楚楚地摧毁了他卑微的哀求。

这是真的!

本报快讯:今天早上警方在寂静岭荫昏路七十四号发现一具女尸,死者被挖去双眼,相信同属乌鸦袭人的事件。警方呼吁本地的居民晚上尽量不要出门,也呼吁有关人等前去认尸。女尸暂时身份不明,在现场发现一个木哨子,相信属于死者。

那天,他问她住在哪里。

她说是荫昏路七十四号。

他曾经开玩笑,阴魂路七月十四号?

这样的玩笑,那个地址,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呜!呜!呜!

哀怨的哭泣从身边传来,幽幽地弥漫了整个车厢。这哭声就在距离他肌肤几寸的地方,无尽的阴气包裹着他,他冷汗涔涔,四肢发麻了,稍微动一下关节都觉得艰涩。仿佛一道无形的锁链锁住了他。

吉勇毛骨悚然地转过身。他看见身边的女生低着头捂着脸幽怨地啜泣,垂下的长发遮掩了她的苍白的脸庞。那哭声像空心的月光从她的手指间不断流出。

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吸收着这阴冷的哭声。他战栗不已地问:"同……同学,你……你还好吧?"

不是鬼!她绝对不可能已经死了!吉勇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安慰自己。

"……死得好惨。"

她的回答瞬时使他崩溃,瘫软在椅子上。

报纸上的死者有木哨子,而那个木哨子是他特制的。他送给她的。

"……死得好惨。"

穿着旗袍的女生依旧在阴沉地哭泣。这哭声既尖厉,同时又很沉闷,就像是从密闭的罐子里发出的声音。然后,她慢慢抬起头,抬起一张两眼流血的脸。那血从她的眼睛里不断地流下来。她看着惊恐不已的他,好像笑了。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划破了安静的车厢。

本报讯:早前在寂静岭荫昏路七十四号发现的女尸经查明,是房子的住客,在殡仪馆工作,她的女儿暂时下落不明。

本报快讯:在广深公路发生一起特大车祸。一辆巴士与一辆货柜车相撞,巴士上六位乘客和司机全部遇难,其中一位女乘客经查明是之前寂静岭乌鸦袭人事件中死者的女儿。车祸原因初步调查是因为巴士超速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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