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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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难的。”

  “什么?”蕾蓉有点没听懂。

  “我是说,很难的。”须叔摘下眼镜,用一块蛇皮样的眼镜布细细地擦拭着镜片,“凶犯杀人后,多半会立刻潜逃,即便挪尸,也很难把残骸一个不少地带出去,总会有点儿什么被遗忘在屋子里,成为凶灵依附的对象,比如被砍断的一截手指,被敲下的一颗牙齿,被削掉的一块头皮——甚至,一片指甲。”

  5

  一片指甲!

  蕾蓉感到身子一颤,她死死地盯着须叔,眼前却浮现出了另一张面容,那是唐小糖被刷牙缸里的一片指甲吓得面无血色的面容。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宛如汹涌而来的寒流,裹挟了蕾蓉的周身。这个须叔到底是谁?他知道些什么?他和那片指甲到底有什么关系?他到底策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须叔却已经将眼镜戴上,把自己的目光再一次掩盖在了厚厚的镜片后面。

  蕾蓉心乱如麻地坐下了。

  “当然,有一种特殊的凶灵,往往不依附于尸体或残骸,不依附于任何实质物,而作为独立的‘个体’存在,那就是我们所说的缢鬼。”须叔说,“缢鬼属厉鬼中的厉鬼,因为其多由怨愤悲苦所致,死状惨酷,《阅微草堂笔记》对缢死之痛苦做过非常形象的描述:‘未绝之项,百脉倒涌,肌肤皆寸寸欲裂,痛如脔割;胸膈肠胃中如烈焰焚烧,不可忍受,如是十许刻,形神乃离。’正是因此,缢死者的凶灵往往化作人形物,于自缢的时间浮现,极其恐怖,且对造成其死因者纠缠到底、报复不休。民国郭则沄所著笔记《洞灵小志》里,有好几则详细的记述,如写南宫凶宅,两个少年在吊死过人的染坊里过夜,入夜,‘梁上似有物,谛视乃人形,项挂于梁,攫身往来若打秋千状’;还有榕城小排营凶宅,一个人看书到半夜,忽然‘觉头上有物似弓足形,谛视乃一缢鬼挂梁间,吐舌长盈尺’……”

  “我醒了,黑咕隆咚的,就看到脑袋顶上悬着一双脚,我吓坏了,一边叫一边倒退着往后爬,就看见李媛挂在天花板下面,身子直挺挺的,一双凸出的眼睛瞪着我,舌头伸出老长老长……”

  唐小糖惊恐万状的哭泣,忽然回响在了蕾蓉的耳际。

  半年前那起古怪的自杀事件,给唐小糖带来了莫大的心理创伤,导致她辞去了法医研究所的工作,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并像逃避凶灵一样,不停地搬家——为什么这个须叔所言,处处都像是在影射和提及唐小糖,抑或,纯粹是我想多了?

  “哐当”!

  一声巨响,把坐在会议室里,沉浸在诡异气氛中的人们吓了一跳,有的跳了起来,有的叫了出来,还有的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心口。仔细看去,却是那个长着水桶腰的区治安办主任不知怎么,一屁股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对着须叔双手合十,嘴里哀求着:“求求你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蕾蓉看着满屋子人的脸孔,他们的五官都丑恶地扭曲着,望着须叔的眼神既厌恶又畏惧,仿佛在发出和水桶腰一样的哀求。

  牛似的庸懦、猪似的笨蠢、兔似的胆怯、羊似的战栗……

  需要用全部毅力才能将“这里本来就是屠宰厂,这些人其实是被宰杀的牲畜所投胎”的诡奇念头压下去。

  可是怎么也压抑不掉——

  怎么也压抑不掉“须叔就是玩弄并宰杀他们的刽子手”的可怖预感!

  须叔走到水桶腰的身边,双手伸到她的腋下,只轻轻一提,便将她那肥硕的身躯扶了起来,拖过跌倒的椅子,摆正,让她慢慢坐下,拍拍她的肩膀,用一种温柔得近乎残忍的口吻说:“我不是告诉过你,用我教你的方法,可以从此不再受缢死鬼的纠缠了吗。”然后直起腰,看了看已经在刹那间被他的气势惊得目瞪口呆的濮亮,冷冷一笑:“女士的请求只要夹带了泪水,就必须遵从,何况再讲下去,恐怕就要涉及到我们郭先生的专业秘密了,所以,我的话头就此打住吧。”

  说完,他又拖了一把没人坐的椅子,就在水桶腰身边坐下,从裤兜里掏出一枚印有《哭泣的女人》这幅毕加索名画的手帕,递给水桶腰,让她拭泪。

  这个人,简直邪恶到了骨子里!

  刘捷站了起来,胖大的身子把桌椅推挤得哐啷一阵响:“须叔讲完了,我来补充两句。上次的会议,徐三拗同志提了一个建议,说是在迅速培养一支特种清洁工队伍之余,应该请个郭先生‘配备’在清洁工队伍中,以便及时应对凶宅中出没的凶灵,结果当场被大家批评了一顿。可是等散会后,我和秦局一起商量了一下,觉得老徐的意见不无道理,于是,我们没有征得大家同意——时间太紧了,就先把须叔请了过来,请他今后和特种清洁工队伍一起行动。但是考虑到上级关于政府行为必须公开化、民主化、透明化的要求,如果没有诸位的集体同意,将来上面审核这一行动时,我和秦局就会面临问责,所以,请大家务必对须叔刚才的讲话进行谨慎、细致的思考,然后举手表决。”然后他还特别弯下腰对身边的蕾蓉说:“蕾处,你不必参与投票。”

  蕾蓉这才明白今天召开这个会议的用意。前不久她在北京出席了全国治安工作会议,与会的最高领导专门谈到:今后各级公安部门在需要社会力量配合开展的大型治安活动中,必须采取公开、民主、透明的方式,征求各单位负责同志的意见,群策群力,不能搞一言堂,不能搞个人专断,不能唯长官意志,做到民主建设与法治建设比翼齐飞。而刘捷和秦局作为领导,两头都不能犯一点错误。从务实的角度讲,他们延请了须叔这样一个“化外之人”;从政治规矩的角度讲,他们必须使延请须叔这一行为“合法化”。

  “好,现在开始投票。”秦局说,“同意须叔今后领导特种清洁工队伍开展工作的,请举手。”

  蕾蓉一听,大吃一惊!

  刚才刘捷说的,是须叔和特种清洁工一起行动,双方是平等的协作关系,而秦局的说法则是“须叔今后领导特种清洁工队伍开展工作”,等于把双方变成了存在上下级之分的隶属关系。

  而须叔这样一个正邪莫测的人,适合领导一支队伍进入发生过凶杀案的犯罪现场进行清洁吗?他在工作过程中会不会利用这一机会达到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蕾蓉想提示一下刘捷,然而在刘捷的脸上,她看到了一丝疲惫,那疲惫很显然是在表示,只要能顺利通过,他不在乎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

  于是她忍住了,没有说话。

  在座的其他人,也大多流露出和刘捷一样的疲惫,或者是慑服,纷纷举起了手。

  只有濮亮没有举手。

  “濮亮,你不同意是吗?”刘捷的表情很平静,但声音中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烦躁,“说说理由,为什么?刚才须叔引经据典,你拿着手机一阵划拉,发现他说的有什么错误的地方吗?”

  “没有错误,一点也没有,应该说,我被须叔在凶宅方面的知识量给震住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人对杀过人的屋子做过这么深入的研究。”濮亮不无嘲讽地说,“不过,我倒是有点同意这位(他用手指了指蕾蓉)姑娘的意见,你说了这么多,没有可靠的证据啊,不能你找一发生过命案的屋子,手指头指着天花板一通划拉,就说凶灵在哪儿,其他人都看不见,由着你忽悠吧?”

  “凶灵并非实体,而是一种煞气。”须叔说,“我不是巫婆神汉,我们的目的是找出凶灵在屋子里依附的物体或存在的方式,用特殊的方式或方法,将之劝离或化解,使其不再对新的居住者构成伤害……这样好吗,你可以跟随清洁工小组一起工作,也许可以看到凶灵存在的证据。”

  濮亮把后背往椅背上一靠,冷笑道:“我正事儿还忙不过来呢,哪儿有工夫跟你们一起去做大扫除……不过,你要是不介意,我倒有个办法,现场测测你的本事。”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须叔点了点头。

  “既然你刚才把自己的本事吹得那么邪乎,好,我来给你说个事儿。”濮亮眯起眼睛说,“大约二十年前,就在这屠宰厂里,发生了一桩非常恐怖的杀人案,有个男职工平时好吃懒做,在第一批下岗潮中上了下岗名单,因为对厂领导极度不满,他拎了把斩骨刀,追着厂领导砍杀,所幸大家跑得快,一个个的全逃掉了,他害怕公安局找到他,又想到自己就算不被抓起来,下岗之后也很难生存,于是就在厂领导的办公室里悬梁自尽了,因为他老婆死得早,家里只留下了一个正在上中学的儿子,很是可怜……那会儿,我刚刚加入公安队伍没多久,这个案子本身又没有多大悬念,领导就让我来全程处理,细的地方就不多说了,反正从头到尾办完这个案子,我都没见到请什么郭先生,那会儿风气正,讲科学嘛,吊死人的屋子打扫了一下,该干吗还干吗。按照须叔你刚才的说法,缢死鬼心里的仇恨最多,赖在屋子里不走,那么你能不能给我指点指点,那缢死鬼的凶灵现在在哪儿呢?我要戴上个红外线眼镜啥的能看到不?”

  “唰”地一声,所有人都把头转向了须叔。

  须叔想了一想,慢慢地说:“《左传》中有一句非常有名的话,叫‘新鬼大,故鬼小,先大后小,顺也’,意思是鬼魂或凶灵随着岁月的流逝会不断变小,直到消失。《阅微草堂笔记》中也说‘鬼,人之余气也,气以渐而消,世有见鬼者,而不闻见羲、轩以上鬼,消已尽矣’。二十年过去了,什么凶灵也都消散了……”

  “哈哈哈哈哈!”濮亮咧开大嘴笑了起来,厚厚的嘴唇向上翻着,“我就知道你会搞这一出,反正说到底八个字——‘查无实据,死无对证’!”

  不少人也在暗暗地抿着嘴乐。

  “不过。”

  须叔轻轻吐出的这两个字,让所有的笑容顿时一敛。

  “不过,凶灵虽去,凶宅尚在。一居室也罢,千宫百院也罢,之所以能发生凶杀案,既是人之祸,亦是宅之祟。”他看在座的人似乎有点听不大懂,补充道,“一个城市,上百万套住房,为什么在这一家发生凶杀案,而没有在其他家发生,既有当事人的原因,也有房屋本身的原因,比如装修、布置中出现了一些禁忌,或者恰处凶位,所以,我虽然不能让你看到凶灵,但是能推算出那个自缢者是在这厂子里的哪个房间上吊自杀的。”

  连蕾蓉都听得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

  濮亮把桌子一拍:“一言为定,你只要能找出那间吊死人的屋子,我就举双手投赞成票,找不出来,你就走人,别跟特种清洁工那儿瞎搅和,成不?”

  须叔点了点头。

  屋子里响起了惊讶的窃窃私语声。

  濮亮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走到门口,呼啦一下拉开房门:“请吧,我带你去整个屠宰厂,挨个屋子地转一圈。”

  “不用了,你告诉我死者的出生年份即可。”

  “好像是1965年……没错,是1965年,那人死的时候三十出头嘛。”

  “西四命,艮卦,吉位为坐东北向西南,凶位为坐西南向东北……”须叔站起身,两只手在胸前展平,掌心冲上,十指交叠,一边通过调整手指的纵横方向,观察指肚间变幻而成的矩形、菱形或三角形,一边口里念念有词,“杀人不成,反丧己命,这是缺了青龙边或白虎边的‘亡字屋’作祟,正所谓‘巨屋牵小屋,妨客又妨主,一窗向北开,阴气抱阳惹咎灾’——在座哪位了解这屠宰厂的结构?有没有一间屋子是与主厂房相连,位于主厂房的西南,屋子本身的一面墙壁有凸角或缺角,且向北开窗的?”

  一众人等面面相觑。

  一只手,举了起来。

  “您是?”须叔望向坐在角落里的那个长着酒糟鼻的男人。

  “这位是最后一任肉联厂厂长老张,当初省厅决定把这里开辟成一个隐蔽的会议场所时,他进行了积极的配合。”刘捷介绍道。

  张厂长站了起来,长期的酒肉应酬,不仅让他长了一只硕大的酒糟鼻,而且说话时,喉咙里发出一种浑浊的声音,呼噜呼噜像一只患了重病的狗:“虽然我二十年前还没进这个厂子,也是第一次听说这里曾经发生过上吊自杀的案子,不过,须叔描述的那个房间,我知道在哪儿。”

  “在哪儿?”很多个声音不约而同地问道。

  张厂长指了指脚下:“就在这里,就是咱们开会的这间屋子,紧挨着主厂房,在西南边儿,大家看我身后这个文件柜,是不是恰好嵌在一个凸角里,过去我们都管这屋子叫‘找不平’,就是因为四面墙中有一面凸出一块,怪里怪气的……”

  “我的天啊!”水桶腰的区治安办主任捂住了嘴巴,惊恐地看着灯光照射下惨白的墙壁。

  须叔望向濮亮,后者脸色阴沉如铁,目光十分沮丧。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生化危险品处理专家赵隆突然开了腔:“须叔,按照你刚才口里念念有词的,这屋里似乎还少了个朝北的窗户啊。”

  这是最后一关了。蕾蓉想。

  从须叔走进这个房间开始,就像诸葛亮舌战群儒一般,回答了一个又一个的诘问,挑战了一重又一重的难关,而眼下这个问题,应该是最后一个,也是最难的一个,因为显而易见,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

  任你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任你有千般能耐、万般本领,也不可能把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变出一个朝北的窗户来!

  须叔走到一面墙下,面朝着那堵惨白的墙壁,站定。

  良久,他转过身说:“一面看不见窗户的墙壁,就像一间看不见凶灵的房屋,眼睛察觉不到,不代表真的不存在——”

  说着,他走到自己坐的那张椅子旁边,弯下腰,拎起椅子腿,突然对准墙壁,猛地砸了上去!

  “哐当——咔嚓”!

  晴天霹雳似的一声巨响!墙皮和砖块像被炸开一样塌陷或喷溅,墙壁上陡然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从缺口整齐的边缘可以发现,那里原本是一扇窗户,被凿掉重新装修时填充了泡沫砖——狂风夹带着秋天的残枝枯叶黄草寒沙,像万千凶灵一般呼啸着涌入了这个原本密闭的房间,在那些惊诧的呆滞的恐惧的慌乱的疲惫的忧郁的麻木的绝望的脸上掠过,仿佛是要将他们统统凝固成一个个毫无生命的石膏像。

  只有两个人站立着,其中一个是蕾蓉,她望着面朝缺口喃喃自语的须叔,看到他那张被天光映照成铁青色的侧脸,看到他蠕动的嘴唇无声地吐出了三个字。

  蕾蓉读懂了那三个字——

  “开始了”。

  是的,不管开始的是什么,都开始了,就像打开潘多拉盒子一般无可阻遏地开始了……

  顺着须叔的视线,蕾蓉望向墙上的豁口,看到了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荒原。

  诡案

  “这个案子当中有很多古怪之处,确实值得深思,不能仅仅因为看起来不可能是谋杀,就彻底否定谋杀这种可能性。”

  ——保罗·霍尔特《达特穆尔的恶魔》

  1

  “你相信凶宅里会有凶灵出没吗?”

  微信发出,等了好一会儿,呼延云回复了,没有文字,只有一个抠鼻子的表情。

  蕾蓉不禁莞尔。

  呼延云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推理者,此人恃才傲物、狂放不羁,只是因为跟蕾蓉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弟,所以才会回复这么个表情,换成别人问他这种问题,估计直接就被拉黑了事。

  “这个家伙对科学的信仰,比我坚定多了。”蕾蓉想,“如果刚才在场的不是我而是他,少不得会跟须叔有一场激烈的辩论吧。”

  黑色的普拉多在乡间土路上颠簸了很久,终于将腰一挺,蹿上了国道,沿着由两旁矮小而疏松的树木划定的界线向前开去,天幕依旧阴沉,好像有万千重浓云在酝酿着什么,又好像纤云皆无,只是一块完整的铁青色液压机正在朝着头顶缓缓落下。

  两栋灰色的烂尾楼,在远处的原野上矗立着,一个个洞开的窗户犹如一个个水泥喉咙,嗷嗷待哺又欲壑难填。

  “北京的房价怎么样?”和蕾蓉并肩坐在后座的刘捷忽然问道,胖大的身子撑得车内空间所剩无几。

  “还能怎么样,五环以里的建筑用地越来越少,没有什么新房了,有也是动辄十几万一平米,要不是前几年贷款买了一套两居室,我恐怕要和很多同事一样,晚上和尸体睡在一个办公室了——好歹后者还有个冰柜。”蕾蓉苦笑道。

  刘捷瞪圆了眼睛:“十几万一平米?我三年前去北京出差,听说五环以里的房子五万一平米,就吓得心脏病差点发作了……怎么涨成这样?”

  “谁知道啊,我一个拿解剖刀的,可不会给中国的楼市做尸检……省城的房价呢?”

  “一样的有价无市。”刘捷说,“前几年,只要有个窗户就能看见吊车,一刮风满城都是建筑粉尘,到处都是叮叮哐哐的装修声,那楼市火的,吃碗热干面的工夫,房价就能翻一番,就这么涨都不一定能抢得到,我自己那房子,还是因为刚才跟你说的本市最大的房地产商人赵洪波关照,才搞到了一套……先说清楚啊,他只是给我加了个号,房款我可是自己花钱付的,没以权谋私……你别笑,现在只要是京里来人,我都恨不得先请到澡堂子里证一证清白。”

  “赵洪波跟你关系很好吗?”蕾蓉问。

  “实话说,不错!”刘捷爽快地回答道,“赵洪波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入的行,搞建筑公司,他爸当过军区司令,所以他的公司管理层一水儿的退伍军官,听话、守纪律、肯吃苦,几年工夫就把公司做起来了。后来因为用地纠纷,跟本市一黑社会团伙杠上了,赵洪波手下都是职业军人,打起架来不含糊,越闹越大,我那会儿当刑侦队长,处理这事儿的时候,有意偏向了赵洪波——军警一家嘛,感情上就没法儿不偏向,后来他知道了,找我喝了几顿酒,结了交情,不过这人极通情理,那以后从来没有因为私事找我帮过一次忙,主要是因为他生意越做越大,成了省城的业界老大,社会关系网能通天,根本不需要我帮他什么。”

  “前几年,他发现房地产不景气了,加上他老爸去世,给他精神上很大打击,连带着生了一场大病,好像是脊椎骨感染了什么病毒,病好后就变成了个驼背,他一想,反正钱也挣够了,就宣布正式退休,公司交给手下打理,他自己在枫树岭上建了一栋别墅,准备带着比他小很多的老婆在那里隐居。谁知道搬进去没到一年,外面风传他患上了精神病,穿着白色的睡衣,光着脚,不分白天黑夜地在偌大一个别墅里转来转去,经常自言自语,好像是寻找着什么,又好像是在逃避着什么,他老婆害怕得不行,跑了,别墅里就剩下一个老管家、一个厨娘和两个女仆……我听说之后想去探望他,可是工作忙,没有时间,直到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去年正月里的一天,深更半夜,我正在值班,突然接到电话,枫树岭派出所打来的,说枫之墅刚刚发生了案子,赵洪波举着菜刀追砍家里的仆人,一个女仆被砍成重伤,管家报的警。警方赶到时,天寒地冻的,赵洪波穿着单薄的睡衣坐在台阶上,呆呆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女仆以及自己脚下一把被鲜血染红的菜刀。在将他带回警局的路上,他一直念叨我的名字,所以警员才打电话给我。我一听,赶紧跑了过去,才一年不见,他的头发全白了,背驼得更厉害了,满眼的血丝,枯瘦的身体不停地发抖,脸上笼罩着一层死气,我问他为什么挥刀砍人,他说他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又说那别墅里有个长着无数条腿的恶鬼,白天黑夜地缠着他。最可怕的是,他解开衣服给我看时,我发现他身上遍布着一条条蜘蛛网状的红斑,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像毒藤一样一直绞缠在他身上……”

  蕾蓉想了想问:“是带状疱疹吗?”

  “不是,带状疱疹那玩意儿我长过,不一样。”刘捷说,“我觉得这老哥们儿非常可怜,便动员了点关系,带他去精神卫生中心做了个鉴定,让我震惊的是,医生说他的神智十分正常,我说那他老在家看见鬼是怎么回事?医生笑着说了一句话,到现在我一直记在心里,他说‘赵洪波的脑子比你这天天熬夜办案的人清醒多了,如果他真的看见家里有鬼,那么我建议你去查一下他家,而不是带他来我这里做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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