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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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妇两个从树林走过时,可以望到树林外那栋大屋前的弧形车道,好长一条路要走。他们突然又看到面前,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个身穿大衣,两手插在口袋中的男人,挡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等他们走上去时,穿大衣的人就开口问他们。

“请问找谁,这里是私人产业。”

“我知道这附近都是私人产业,老兄,”丈夫扶住太太回答道。“我太太刚刚在跳栏时,扭伤了筋。她不能骑马了。”

“什么?”

“骑马。运动。我们的马就绑在林子里。本来是想先练习骑一下,好等星期六去骑马打猎的,现在——完啦。路都不能走啦!请带我们去屋子里打个电话行吗?”

“哦,这个嘛…—我……我”

“这不是霍夫南夫妇家吗?”做丈人的问。

“对呀,不过他们夫妇两个都不在家,先生。我们的命令,是不准任何人进入屋内。”

“哎呀,真是见鬼了”!女的抱怨,“怎么这么不通情理嘛?!我腿都痛得快死啦!怎么办?!我总得回到俱乐部去,才能找到医生哪?!”

“我们可以分个人出来,开车送太太回去。怎么样?”

“好吧。那你怎么办?”她问丈夫。

“我回去,把马牵骑回去好了。只有这么办了。谢谢你帮忙,先生。”他向安全人员道谢。

“那我先到俱乐部等你喔。”一脸痛苦的女人,就被两名安全人员,扶着走向车道上停放的一辆汽车。

男的重新走回树林,牵马,骑上他自己的那匹,顺着原路折回。他顺着方向,向南奔出一段路,同时又掏出地图,好象在看星期六的骑马打猎路线。

等他再跑出一段距离之后,他就伸手由马鞍下面,掏出一具强力无线电对讲机,他按了通话钮,将无线电凑到唇上。

“有两辆车子停在屋外,”他说,“一辆黑色的林肯,牌照号码是MRL/740。另一辆墨绿色的别克,牌照是GMJ/37。屋外保镖绕满了,后方没有出口通路。玻璃是防弹的,要大炮才打得穿,我们两个已经被人用强力红外线照了相。”

“听到了,”对方回答,“我们对那两辆车子特别感兴趣……对了,我现在也能看到那辆别克。”

那名身上挂了一大堆各种锯子的人,爬在一棵长在路边的松树上面,他的腰际,有安全套索绕住树干,他讲完话之后,就把无线电对讲机短闪皮宴扫线,又从肩上拿起望远镜去看几百码之外的那栋屋子。

视野很清楚,每个角落都看得见。“无菌五号”,并没有什么人出入——甚至连晚上都没有;用红外线望远镜看东西,真是如同白昼一样清楚焚,等天全黑了之后,还是照样。

树上的人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停在下方的卡车车门就打了开来;车门上喷了行广告:

——“锯树专家全天服务——随叫随到”

车里的人把头伸出来朝树上看。

“把车开走,”树上的人朝下喊,“两个钟头后,再来接替我。”

卡车司机朝北驶了一哩半,到达一个叉路口。右方有家修车厂,门都是开着的。有辆车头朝街的轿车,停放在一个油压千斤顶上。卡车司机闪了几下车头大灯。那两轿车马上也闪了几下灯——表示讯号收到,车辆已经就位。修车厂老板已经答应了州警“辑毒组”的要求,愿意提供服务了。

卡车司机递完讯号之后,马上向右转,然后再朝左来了个迥转。向南方行驶下去。三分钟后,他已经开回原来的地方,加速经过那棵上面躲了人的大松树。再过了五十秒,他已经开到另一个十字路口,这里正位于“无菌五号”屋的南侧。

左边的马路旁,有一家小旅社,后面有块停车场,停在那块柏油地上的一辆特别脏的车子,正好面对停车场大门。

卡车司机又闪了几下大灯。停车场上的那辆破车,又闪了几下灯,表示一切OK。不管“无菌五号”有任何人和车出入,它都可以一目了然,看得一清二楚。

亚瑟·皮尔斯躲在他住的那间破旅社的房间里,看着镜中映出的那张脸孔。这儿是维吉尼亚州“教堂瀑布镇”外的一家小旅社,他对目前自己的打扮相当满意。头发已经剃光,与世脸上戴的那副破眼镜,身上穿的棕色长裤,和一件领子起毛的肮脏白衬衫颇为相配。他的那副扮相,正是一个失业已久,靠救济金度日,无业游民的德行,这种人满街都是,谁也懒得去多看一眼。

皮尔斯从镜前踱开,走回放在那张破桌子上的地图前面。地图右边,放了个盖有美国海军机密公文图志的小金属箱。箱子里放的东西,就是那些可以改写人类历史的病历记录——证明某个人的确已经发疯的资料——这个人在发疯之前,不但背叛了他自己的政府、也背叛了全世界;与敌人合作,准备对付自己盟邦的阴谋;全在这个小金属箱子里。

只要这里面的文件,能够交到莫斯科某批适当的人手中的话,那无异等于是一样无法想像其威力到底有多大的武器。这个箱子,是属于VKR的,皮尔斯想过,也只有VKR才可以善加利用。

问题在于他现在已经不能再冒任何险,企图从任何一个地方、以任何一种方式,把它带出去,或者是交给任何一个人,请他转带出境。他晓得,在打了几个简短的电话之后,他已经无法借任何海空方式,把它偷运出境了

他只有靠自己去把它带出去,带给莫斯科的‘渥拿雅”组织。

到底这个睿智的人,弄出这两份秘密协定的人,在哪里呢?这个把他祖国也牵扯进去,准备加以毁灭的人,到底躲在哪儿呢?他必须找到他,告诉他,告诉“巴希法”,他完全弄错了,“巴希法”到底在哪儿?这个在麦锡疯言疯语中,一再提到的‘亚历西·卡尔雅钦”,到底是谁?躲在何处?

皮尔斯想着这些难题时,不觉又开始去看地图。

哈洛克曾经告诉过他,这个被美国政府称之为“巴将法”的人,可能是躲在“杉南道河谷”中的某一个地方。

哈洛克还曾经一再暗示说:“这个人大概就住在与麦锡的河谷木星不远的范围之内。

而整个的“杉南道河谷”,长达一百里,宽达二十里,这么大的一片区域,怎么会让哈洛克有这种想法,认为这个神秘人物一定就在这个区域呢?看样子,这个答案也只有哈洛克才能找得出来了。他可以借着上百个电脑,从打给麦锡的无数电话中去归纳出来一通电话,乃是从“巴希法”打给麦锡的。看来也只有让哈洛克去忙着找出来,再让他这名“旅客”坐享其成了。

他之所以当初没有派人去干掉戴克,也就是为了替哈洛克留一条线索,能让他继续追查下去。

皮尔斯弯身看着地图,左手食指顺着一条条的公路线移下去。整个由“无菌五号”到“杉南道河谷”的半圆孤,都已经涵盖在内,所有的人和车辆也全都布置好了。从哈泼渡口到柏克谷,高速公路中的11号路与66号路,7号,50号、15号、17号、29号,以及23号公路,也都控制住了,只等一收到某辆车——林肯牌的,或是别克牌的轿车——正在开往某个特定地点时的讯号一到,立刻沿路追踪。一俟地点确定,马上就报告给他;而这些人,并不是“旅客”,而是花钱雇来,按钟点计酬劳的混混。

等待已经开始,就为了找到一处历史性的地点。

哈洛克眼睛才一睁开,就看到一大块湿答答的咖啡色牛皮,全身热得要命,他把身体一侧,发现阳光早巳不见,屋子里只亮了一盏桌灯。他整个的人可以说都躺在一片汗水之中。搞什么鬼?!怎么天已经黑了?!他根本没打算睡这么久的。怎么回事啊?!

“你醒啦?”甜美的声音飘过来向他问候。

“几点啦?”他从沙发椅上坐起来。

“十点七分了,”珍娜坐在书桌后面告诉他。“你才睡了三个钟头多一点。好过一点了么?”

“我也不晓得,反正好过多了。怎么样了?”

“没什么进展。跟你说的完全一样,还在撑着而巳。反正电话一直响个不停,电话键上的灯号一直亮个没完就是了。”

“谁打来的?”

“都是打来报告说没什么发现的人,每个人都很奇怪,也搞不懂到底为什么要这么一直严密监视下去。问我还要不要继续。我告诉他们照常进行,除非另有通知,否则就不能放松。”

“当然只有这样了。”

“照片都送来了。”

“什么……喔,你名单上的相片。”

“就放在你前面咖啡桌上。你看一下。”

哈洛克眼睛一望,就看到桌上放了五张瞪着他看的正面相片。他揉了揉眼睛,把额头上的汗拭掉,挤了挤眼睛,好把眼神弄清楚—些。他从最左边的那张看起,没什么概念,然后再看下一张,再下一张,再下………张。

“就是他。”他也不晓得为什么他会这么说。

“谁?!”

“第四张。他是谁?”

珍娜看了看她面前的名单。“那是一张很老的相片,是在一九四八年拍的。他们只能找到这么一张。已经有超过三十多年的历史了。”

“他是谁?什么人?”

“一个叫亚历西·卡尔雅钦的人。你认出他是谁了吗?”珍娜站起来。

“对啊……不,我不知道。”

“那是一张很陈旧的老相片,米海,你仔细再看一下。研究一下。眼睛、下巴、嘴型。是在哪儿见过的?是谁?”

“我不知道。好像在……又好像不在那里。他是个干什么的?”

“是个精神病理学家医生,”珍娜念手上的资料,“专门研究长期战斗之下的战争疲乏症,对战斗人员心理上所造成的压力,以及任何处于长期非常状态下的人心理所产生的病态。他的专长,也被苏联国安会KGB引用了;在苏联,他是做跟你们美国那种‘谋略策划拟定人’相同的工作,然而却又有点不一样。他替KGB做的工作是,专门审查那些情报人员,或者是双重间谍,看他的当时的心理状态是否合乎继续执勤的评奖考核工作。”

“考核稽查人。心理考核……我不认识他。这种脸我看得太多了,成千上万的档案中,都有这种脸孔。老天,几千几万张脸孔,叫我从何记起?!”

“可是总有一些特征吧?”

“也许吧,我没把握。”

“盯着它看下去。集中精神,看下去。”

“咖啡。还有没有咖啡?”

“我忘了你的规定了!”珍娜一拍脑袋,“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喝咖啡,才能还魂。又黑又浓不加糖的咖啡。你啊——根本还是个道道地地的捷克人。”她说完了才去把咖啡壶插上电源。

“第一个规定——喝咖啡,”哈洛克莫名其妙的重复了一遍。“……规定?!”

“什么?”

“戴克的那个电话记录,你放在那里?”

“你不是拿去了么?”

“到底放在哪儿?!”

“不就是在你桌上嘛?”

“哪里?!在哪儿?!”

“右边最后—张相片的下面哪?”

先喝一杯咖啡。你晓得这是规定。

哈洛克也不管那几张没用的相片,把两张笔记纸用力抽出来,将相片翻到地上。他很快地又把电话记录来回看了好几遍。

“哎呀,老天!规定,这些该死的规定!”

他突然跳脚站起来,差点没摔一大跤。

“到底是指什么?!”珍娜也突然吃了一惊,警觉到哈洛克的反常现象。

“戴克……声音很怪……”他自言自语。“腔调很怪……口音很特殊……怎么个特殊?!哪一点特殊?!”

他突然全身发抖的奔向书桌,伸手抓起电话。

“戴克家的电话号码是几号?快点!”

“米海,你怎么了啊?!”

“少啰嗦!快翻给我!”

电话一拔通,他就说,“戴克准将,拜托。”

“很……抱歉,他……他不在家。”

“不在个屁!我找他,他就得在!我是柯罗斯。叫他过来听!”

才只不过拖了二十秒钟,哈洛克却觉得自己脑袋快要爆炸了。

“什么事,柯罗斯先生?”戴克问。

“你说过一个‘很古怪的腔调’。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我是说那个电话!那个替麦锡打给你的电话!你当时说对方的声音、腔调很古怪,很特别,是指他说话听起来很外国味——俄语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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