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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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我也重复了白天的那套动作,把丈夫和木村作了比较,丈夫的技术拙劣得让人怜悯,然而不知怎么搞的,我和白天一样的兴奋起来了,像拥抱木村那样拥抱了这个男人,我记不得紧紧拥抱了几次,突然间丈夫的身体猛然瘫软在我的身上,我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妙,叫了他一声,他含含糊糊地嘟囔着什么,粘粘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脸上。他张着嘴,涎水往下淌着。……

4月188。……我马上想到了上玉先生讲过的,在这种时候必须注意什么。我轻轻将自己的身体从他的身子底下抽出来,下了床,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把趴在床上的丈夫翻了过来。又在他的上半身下面垫上了枕头和靠垫,架高他的头部。他的身上除了眼镜外什么也没穿,(我也是除了耳环外一丝不挂),但是考虑到他的病情,不宜移动,就让他这么光着,只把睡衣给他盖上了。

——看样子他是左半边身于麻痹——我抬头看了看书架上的表,是夜里1点零3分。我关掉日光灯,只留着床头灯,还在灯罩上返了块布。我给敏子和儿玉先生打了电话,请他们马上过来。还让敏子来的路上买些冰块儿。四十分钟后敏子来了。我正在厨房找冰袋和冰枕时,她提着冰进来了。她把冰放进水池里,扫了我一眼,便若无其事地凿起冰块儿来。我简要地跟她说了说爸爸的病情,她表情平静,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继续她的凿冰作业。然后我们把冰袋和冰枕放在他的身边。我们俩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看谁。一尽量不去看对方。

2点儿玉先生来了。我让敏子留在卧室里,去外面给儿玉先生介绍了丈夫发病的经过,——对敏子不好说的情况都说了出来,说着说着我的脸又红了。

儿玉先生的检查非常仔细,慎重。用手电筒照了照瞳孔,又让拿来只筷子,说道:“请把大灯打开。”我开开了日光灯。儿玉先生用筷子在两个脚掌上来回刮了好几遍,(据他后来告诉我,这是为了测试出哪边身于麻痹)。然后掀开被子,又把病人身上盖的睡衣卷到下腹部,(这时儿玉先生和敏子才注意到病人是光着身子的。丈夫的下半身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他们两人都吃了一惊,我更是非常尴尬。我简直无法相信,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我的身体还和这个人的身体重叠在一起呢。他常常看我的裸体,甚至拍了几十次照,但我从来没有在这个角度从客观察过他的裸体。上玉把病人的腿分开五六寸的间隔,用筷子摩擦他的大腿根,两边交替地摩擦了二三遍。然后又检查了体温和血压。体温正常,血压190多。

儿玉先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观察了一个半小时,其间从胳臂上抽了100毫升血。注射了加了维他命BI、维他命K的浓葡萄糖。

儿玉先生临走时对我说:“下午我再过来,最好请相马先生来一趟。”

我本来也打算这么做的。

我问:“有必要通知亲戚吗?”

“再观察一段再说。”

儿玉先生走时是凌晨4点,我请先生马上派个护士来。

上午7点女佣来了。敏子说她下午再来,就回去了。

等敏子一走,我马上给木村打了电话,详细告诉了他这里发生的事情,让他暂时不要来探视。他说,G里不安,来看一下就走。我说病人虽然半身不遂,不能说话,但神志并没完全糊涂,见到木村有可能兴奋。

9点丈夫打起了鼾。丈夫平时也打鼾,今天的声音特别响。好像是进入了昏睡状态。我又给木村打电话,告诉他现在来看望没关系。

11点儿玉先生来电话,说已和相马博士取得了联系,下午2点和博士一起来出诊。

中午12点半木村来了。他今天有课,是抽空来探望的。我让他进了病房,在枕边坐了三十分钟。我坐在丈夫的床上(病人躺在我的床上),和木村说了会儿话。病人的鼾声如雷。木村一点离去。

护士来了,是一位叫做池子的二十四五的女子。敏子也来了。我才得空吃了饭。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2点相马博士和儿王来出诊。和早上不同的是,病人进入了昏睡状态,有点发烧。博士的诊断和儿玉先生差不多。博士认为不宜过多放血。还用专门术语详细对儿玉做了交代。

博士和上玉走后,指压师来了。敏子没让他进来,讥讽他说:“多谢你的治疗,我父亲才会变成这样的。”把他赶走了。

因为敏子刚才听见儿玉先生说:“两个小时以上的激烈指压也许是发病的直接原因”。(儿玉知道真正的原因,也许为了安慰我,把责任推到了指压师身上)

“都怪我把他介绍来的,真对不允”女佣不停地自责着。

3点多时,敏子对我说:“妈妈,你去躺一会儿吧。”卧室里有病人躺着,敏子和护士都在,客厅也总有人进进出出。敏予的房间虽然空着,她不喜欢别人用她的屋子,所有的地方都上了锁,我几乎不进她的房间。所以我就上二楼的书房去休息。看来,暂时我要和护士交替在这里睡觉了。

可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干脆不睡了。我想起昨天的日记还没写,就在床上写起来。用了一个半小时,把17日早上至现在发生的事写完,然后把日记本藏在书架后面,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下了楼。时间不到5点。

去病房一看,病人从昏睡中醒来了。偶尔睁开迷茫的眼睛看看四周。她们说已经醒了有二十分钟了。从早上9点到现在睡了7个小时。小池护士说,连续昏睡24小时以上就危险了。他的左半身还是不能活动。

5点半时,病人的嘴蠕动起来,好像要说什么,右手费力地指指下半身,大概是想小便。接了尿盆,却不见排尿。看他的神色很焦急,我问他:“想尿尿吗?”他点点头,又接了尿盆,还是没尿出来。由于长时间的尿存留,他下档部发胀,十分难受。可是,膀胱麻痹,尿不出来。我给儿玉先生打电话,问他怎么办。他指示让小池护士用导尿管导尿,排出的尿量很多。

7点,给病人用吸管喂了少量牛奶和果汁。

7点半时女佣回家,她家里有事实在不能留下过夜。我问敏子回不回去,她说我住在这儿不太方便,巴。其实她的话里有话。我说你住不住都可以,病人目前的情况比较稳定,有事会通知你。她就回去了。

病人昏昏沉沉地躺着,并没有睡熟。

07

4月19日。……半夜12点,和JJ、池相对无言地呆在病房里。

我在灯下看报刊消磨时间。我让她去二楼睡一会儿,她不去,5点左右她才去睡。

阳光从遮雨板的缝隙里射了进来。病人还是没能安睡的样子,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用目光搜寻着我。嘴蠕动着在说什么,其他都听不清,只有一个词听得特别清楚。也许是心理作用,我觉得他好像在说:“——木——村”。这样重复了二三遍,又闹上了眼睛。……

7点女佣来了,接着敏子也来了。8点小池起床来病房。

8点半给病人喂早饭。一碗粥外加蛋黄和苹果汁。我用勺子喂他。病人露出希望我照顾他的神色。

10点多病人想要尿尿。接上尿盆还是没尿出来。小池护士要给他导尿,他打手势让把导尿管拿走,显得很不愿意。没办法又给他接尿,过了十几分钟仍然尿不出来,他焦急得不行。

“导尿可能有点难受,但是导出来就舒服了,好不好?”小池护士像哄小孩似地劝说着,又拿来了导尿管。病人反复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还用手比画着。小池、敏子和我三个人一个劲儿问他是什么意思,原来是在跟我说:“你来使用导尿管,让护士和教子出去。”我和敏子费了好大力气才使他明白,只有护士会用导尿管,必须加]、池护士给你导尿。

中午病人吃午饭。大致和早上吃的东西差不多,食欲好多了。

12点木村来了,我告诉他病人已经从昏睡中醒来,正在逐渐恢复意识,好像说到了木村的名字等等,木村没进病房就回去了。

下午上玉先生来出诊。说情况良好,还不可大意。血压最高165,最低110o体温降到37.2”。注射了葡萄糖、氨茶碱、维他命等。

虽然尽量瞒着丈夫发病的事,学校还是知道了。从下午开始,来探望的人,问候的电话一直不断,收到了好多果篮和花束。关田叶的房东太太也来了,得知和她丈夫得的是同一种病,十分同情。而且送来了一篮子自家院子里摘的丁香花。

敏子把花插在瓶子里拿进了病房,对病人说:“这是房东太太院子里的丁香花。”放在病人最容易看见的位置。客人送的水果里有丈夫爱吃的伊豫柑橘,用榨汁机榨成汁给他喝。

3点,我让教子和,卜池照看病人,上楼写完日记后睡觉。今天实在是缺觉,沉沉地睡了三个小时。……敏子吃完晚饭就回去了。

4月20日。……夜里1点,小池护士去二楼睡觉。我一个人在病房侍候。病人从傍晚就一直在浅睡。小池出去十几分钟后,我觉得他好像睁开了眼睛。由于他躺在光线昏暗的地方,看不大清楚,只见他微微移动身子,嘴也在嘟囔着什么。我轻轻走过去看了看,果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越过我,望着前面。是敏子插的那盆丁香花——病人的眼睛正望着它。在这么昏暗的光线下,他茫然地注视着那散发着清香的丁香花,在想什么呢?

我猛然想到,昨天敏子把丁香花拿到屋子里来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大概当时病人听到了这句话吧。即使没有听到,一看见这花,就会想起关田盯院子里的丁香树吧。然后会想起那家的厢房,想起在那里发生的种种回忆。——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可是我感觉确实看见病人那空虚的瞳孔深处,浮现出与此相关的种种幻想。我慌忙把花从台灯旁挪开了。……

上午7点我把丁香花瓶拿出病房,换成了玫瑰花。……

下午1点儿玉先生来了。体温下降6至8度,血压又有上升的趋向。高185,低140。我跟医生谈了病人膀胱麻痹,导尿的事,因一点小事就精神兴奋的事,以及由于不能说话,不能动,非常烦躁等等。为使病人镇定和安眠,给他服用了鲁米那尔。……

敏子今天上午没有来,傍晚5点左右来了。……10点病人开始打鼾。看来是饭后注射的鲁米那尔起了作用。这次的鼾声和上次不一样。敏子望着父亲的睡脸说:“看样子睡得很香。”

敏子和女佣走后,我让小池上去休息,快门点时,电话响了,是木村来的。

“这么晚打电话,很抱歉。后来情况怎么样了?”木村问。

(大概是敏子告诉他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吧!我告诉他大致情况,还说今晚打了外,正在熟睡。

“我现在过去看望一下可以吗?”

“我从后门出来之前,请在院子里等着。不要按门铃,如果我不出来,说明不方便,你就回去好了。”我尽量压低声音说道。

病人依然打着平稳的鼾声。我把他迎进女佣的房间说了三十分钟话。……回到病房里时,病人还在打鼾。……

4月21日。……下午1点上玉先生来出诊。血压高11,低136o比昨天下降一些,还不容乐观。至少要下降到170以下,必须和低压相差50以上才行。体温已经正常。今早已能勉强自己排尿。食欲相当好,拿来多少吃多少,目前只能给他吃流食。

2点,病人托给小池照看,上楼去写完日记,一直睡到5点。来到病房,见敏子也在。五点半注射了鲁米那尔。因为儿玉先生说,四五个小时后药力才能起作用,所以每天这个时候打安眠针比较好。还嘱咐小池不要告诉病人是安眠针,只说是降压针。……

6点,见晚饭运到床头桌上来,病人动动嘴想要说什么。反复只说一句话,说的什么听不清。我用勺子给他喂粥喝时,他推我的手,还在说。我以为他不满意我的喂法,就换敏子喂,又换小地喂,不像是这个原因。慢慢才明白了病人的意思,病人刚才在说一十一排,一牛一曲E。越听越像,大大出乎我们意料之外。他可怜巴巴地瞧着我,眼睛一眨一眨的。我虽然能猜到病人在要求什么,但是她们两人大概不会明白吧。我悄悄向病人点了点头,意思是告诉他:“暂时要忍耐一下。”不知病人能不能看明白,不过,病人不再说那句话了,老老实实地张开嘴让我喂粥了。

8点敏予回去T,9点女佣回去。10点病人打起了鼾。我让,]、池去二楼休息。

11点,院子里响起脚步声。我从后rl把他迎进女佣的房间。12点,他回去。鼾声还在继续。

再月H日。……病情没有什么变化。血压比昨天稍高。安眠剂使病人夜里能够安眠,但是白天似乎在胡思乱想,非常烦躁。儿玉先生说一天必须睡够12个小时,可是,真正熟睡的时间只有六七个小时,其他时间似乎都在打盹。得到儿玉先生的许可,从明天开始每天打二针,上午一次,下午一次。……

还是那个时间敏子和女佣走了。10点病人开始打鼾。11点院子里响起脚步声。……

4月四日。……发病以来到今天已经一周了。上午9点,早饭后,小池把饭撤了,只剩下我和病人时,他张嘴说出一日一记,一日一记。和昨天相比声音清楚多了。——似乎在惦记日记的事。

我说:“你想写日记吗?现在还不行啊。”

他摇着头说:“不是。”

“不是日记的事。”

“是你的日记。”

“我的日记?”

他点点头,“你——的日记——还写吗?”

“我从来不写日记,你不知道吗?”我佯装不知。

他嘴角浮现出微笑,点点头说:“是吗?知道了。”

病人是第一次露出笑容,却是莫名其妙的,谜一样的笑容。

10点小池正要给病人注射,“这是什么针?”病人问。小池回答,“血压还有点高,这是降压外。”……

下午1点儿玉先生来出诊。

2点半病人打起了鼾,但熟睡时间不足一个小时,大多数时间在梦境中遨游。白天总是不如夜间睡得塌实。晚饭后打第二针。

准11点时,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08

4月24日。……发病以来今天是第二个星期日。早上有二三个来探病的客人。病人无特别变化。2点敏子来了。她一般都是傍晚来,今天却白天来了。

她站在正在打鼾的爸爸床边,看着我的脸说:“我以为今天客人不多呢?”我没说话,她又说:“妈妈,好多东西该买了吧,……

偶尔星期日出去走走怎么样?”不知是她自己的想法,还是受他之托。……如果他有这个打算的话,昨天晚上怎么没跟我说呢?我脑子里浮现出他在大政的旅店前焦急地等着我的身影。……

或许真是这么回事。

我又觉得这纯粹是自己的幻觉,想要打消它,越是想要打消,就越是妄想着如果真的等在那里怎么办?可是我今天根本没有时间去那里,不可能离开家那么长时间,怎么也得下个星期日再说了。……

不过我另外有要办的事,就对敏子说:“那么,我去锦市场一带转转,一个小时之内回来。”3点多出了家门。我急忙叫了出租车,直奔锦小路,先去买了豆皮,蔬菜等,作为去买菜的证据,然后去纸店买了十大张雁皮纸,和一张做封面用的厚纸,请纸店裁成日记本大小,并包装好,放到蔬菜下面。然后又叫辆出租车,——我在菜店外面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我今天哪儿也不去,在家里。”听口气仿佛是在试探我。说了二三分钟话,我就挂了电话。10点多回了家。……病人好像在睡觉,没有鼾声。……

我要办的事就是,昨天病人问我:“你还写日记吗?”这件事。一向装作不知道我写日记的丈夫,怎么突然问起日记来了呢?大概是头脑糊涂了,忘记自己应该不知道日记的事了吧。或许是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装不知道了吧。——总之,丈夫一定是想知道他发病以后的这段日子,我写没写日记,如果还在写,一定是想让我给他念一念。我只能认为他由于自己已不能偷看,所以为了公开得到我允许,才这么说的。

假如他真有这个打算,我也要想好对策。正月至4月16日的日记,随时可以念给他听。但17日以后的日记决不能让他知道。我就对他说:“你想看都可以给你看,但是日记只到16日为止。自从你得病以后,我每天忙于护理,根本没有时间写日记,而且也没什么可写的东西。”——于是,我把16日以后的空白页给他看,让他安心。我去买雁皮纸,就是为了把16日以前的和17日以后的日记分开,重新订成两本日记。……

由于午睡的时间外出了,回家后从5点睡到6点半,然后把日记本拿到楼下来,放到壁橱的抽屉里。敏子她们走了。11点时,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4月25日。……夜里零点送他从后门出去。然后回到丈夫身旁静静地坐了约一个小时,等他熟睡后,来到客厅,拿出两本日记。把到16日为止的那本放在橱柜的抽屉里,把17日以后的拿到楼上,藏在书架里。2点后回病房,病人一直沉睡着。……

下午1点,儿王先生来了。没有特别的变化。近来血压一直在180至190之间浮动。上玉先生希望能再降下一些。白天好像依然不能安眠。……

11点时,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4月28日。……11时,院子里……

4月四日。……11时,院子里……

4月30日…下午1点,上玉先生来出诊。…他说下周尽快请相马先生来给看看为好。……

11点时,院子里……

5月1日。……今天是发病以来第三个星期日。……墩子和上个星期日一样2点多来了,我也猜想到了。她确认了父亲已经睡着了之后,小声劝我说;“你去买东西,顺便散散步,巴。”

“行吗?”我犹豫不决。

“爸爸刚睡着,没问题,你去吧妈妈。今天关田时白天也烧洗澡水了,你顺便去洗了热水澡再来吧。”

我觉得她这么说一定有原因,就说:“那我出去一二个小时。”

3点左右我提着购物袋出门了。直奔关田盯,房东太太不在,木村一个人在厢房里,他告诉我说:“敏子刚才给我打来电话,说今天房东太太去和歌山,很晚才回来,我现在要去照看病人,不好意思,请你来看二三个小时家好吗?我傍晚之前回来。”所以他就来了。

这就是说虽然没有热水澡洗,但有木村在。·、、·虽说我们已有半个月没有这样充裕的时间在一起了,但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定。……5点我先离开了关田呼,因为没有时间,——担心病人会不会醒来——急急忙忙在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东西回家。

“你回来啦,真早啊。”敏子说。

“你爸爸怎么样?”

“今天睡的特别好,已经睡了三个多小时了。”

果然正打着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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