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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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家人显然悲痛欲绝。然而,他们没有满怀仇恨、寻求报复,没有反对那些残忍地杀害了亲人的凶手申请大赦。比埃勒夫妇参加了大赦申请听证,并表示完全支持和解与大赦进程。他们与杀害女儿的凶手的家人拥抱在了一起。
更值得称道的是,他们建立了艾米·比埃勒基金会,其宗旨是要帮助镇上的年轻人,而镇上的居民很可能就有人参与杀害了他们的孩子。比埃勒夫妇经常回到南非,关照基金会的事务,并经常经过他们的女儿命归九泉的地方。他们作证说,女儿的死使他们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他们花费了大量时间、精力和金钱,帮助女儿死去的那个社区的年轻人。他们热诚地致力于拯救古古乐图的青年,拉他们走出命中注定的死胡同,把他们从暴力犯罪中解救出来,走上具有责任心的成长之路。
20世纪80年代,非国大开始爆炸行动。它声称爆炸的目标是安全部队人员或其工作场所,如警察局和军事设施。但是,与非国大宣布的意图相反,爆炸中死伤的大部分是平民。
第一次大规模爆炸发生在1983年5月20日比勒陀利亚的教堂街。威力巨大的汽车炸弹在南非空军总部所在的市中心爆炸,21人死亡,219人受伤。其中11位死者为空军总部工作,两位是非国大武装力量成员,其余均为平民。
219名伤者中,有一位双目失明的内维尔·克拉伦斯先生。他费尽周折才从空军得到伤残赔偿和抚恤金,但是他却对违反人权案件委员会说:“我对汽车爆炸案的罪犯,无丝毫怨恨,从来没有过,将来也不会有……”
策划这场爆炸的人申请大赦时,他参加了听证会。主要申请人是阿布巴克·伊斯迈尔先生。内维尔·克拉伦斯没有对大赦提出异议。相反,他走到已经为造成平民的伤亡而道歉的伊斯迈尔先生面前,与他握手,并说尽管他的行动让自己双目失明,他还是要原谅他,希望携起手来,为所有人的幸福共同努力。他后来说,他们的手紧握在一起,仿佛不愿松开一样。他们握手的场面在电视上播放,并登载在报纸的头版头条。这比语言更能说明和解与抚慰进程的意义,成为真相与和解委员会的标志之一。
我把到委员会作证的受害者形容成“出色的”、“非凡的”和“特别的”,他们也的确名副其实。但是从另一重要意义上来讲,他们又不是“出色”、“非凡”和“特殊”的,因为他们并非唯一的例外或是不合常情。否则,南非应对分裂的、可怕的、伤痕累累的过去的方式,就不可能成为世人仿效的典范,因为那样说来它就不可重复。那种说法也有不顾事实之嫌—比埃勒一家就是例证。他们不是南非人,而是美国公民。因此,南非人没什么特别。或许更好的说法是,每个民族都有平凡的人能够成就不凡的事,都有人民在面对过去时可以让真相与和解委员会的进程成为可行的选择。犯下滔天暴行的人是如你我一样的普通人,很可能就是自家邻居;同样,那些显示出非凡的宽容和大度精神的人,也可能就是附近的街坊。令人欣喜的是,宽容与和解在哪里都是可能的,而且也确实常常无声无息地发生着。
下面的故事发生在美国。玛丽亚塔·杰埃格和丈夫带着5个孩子在蒙大拿州度过了愉快的暑期野营假期。假日的最后一天,她最小的孩子7岁的苏西失踪了。玛丽亚塔抱着一线希望,盼着找到女儿。一天晚上,劫持苏西的人打来电话,她以为有希望了,但那人不过是想嘲弄她。最终,罪犯落入法网,孩子的尸体也找到了。她见到了杀害女儿的凶手,并说她宽恕他。下面就是她对这段经历的讲述:
我终于认识到,真正的正义不是惩罚,而是恢复,不一定是恢复原来面目,而是恢复本应该具有的状态。在我信仰的希伯来和基督教的教义中,那里描写的上帝是充满慈悲和爱心的上帝。上帝寻求的不是惩罚、毁灭或把我们置于死地。他总是不懈地努力着,帮助和抚慰我们,让我们恢复与和解,让我们重新获得我们生而应有的丰富而充实的生活。现在,这就是我要对杀害我女儿的凶手行使的正义。
尽管他可被判死刑,但我觉得以苏西的名义处决劫持犯,会玷污了她的可爱、美丽和善良。她值得我们用更加高尚和美好的方式来纪念,而不是把这个已经毫无招架之力的囚徒,以既定的方式冷冰冰地处死,无论他的罪行是多么该死。我觉得我对她最好的纪念,不应是做出我所痛恨的事,而是告诉大家每一个生命都是宝贵的,都值得保留。因此,我要求检察官采纳另一判决—终身监禁,不得保释。我的要求得到了满足,而且这一判决作出后,罪犯才供认了杀害苏西和另外三个孩子的罪行。
我承认,一开始我真想亲手杀了这个家伙,但他的罪行结案后,我深信我最好和有益的选择莫过于宽恕。在失去女儿后的20多年里,我一直在帮助受害者和他们的家人,而我的经验一再得到证实。受害者的家属当然有权感到愤怒,这是人的正常反应,但是始终抱着复仇心理的人,最终只能给罪犯又送去了新的受害者。他们为过去困扰、折磨,无法解脱,生活质量受到严重损害。无论我们多么有理,我们的不宽容只能伤及自己。气愤、仇恨、恼怒、痛苦、报复—这一切是死神的精灵,会像夺去苏西的生命那样,也夺去我们的“一部分生命”。我相信,我们要成为全面、健康和快乐的人,就要学会宽容。这就是玛丽亚塔福音中永恒的教训和经验。尽管我不愿事情如此,但从我女儿之死中得到生命礼物的第一人就是我。[5]
故事震撼人心。
无独有偶,爱尔兰总统玛丽·麦卡利斯在其著作《不屈的人生—乱世之爱》[6]中,讲述了格登·威尔逊在其女儿惨遭杀害后的非凡举动:
能达到如此平静的精神状态,绝非一般人之所为。我想他们该是某种圣人,不是那些被美化、被册封的圣徒,而是与他们在一起我们可以感到上帝就在身边的那种人,因为无论他们身处何处,都有上帝相伴。上帝不是他们的保镖,也不会像苏联坦克一样为他们开道。他的陪伴就如同女高音的纯净声音与妙曲相伴,如同露滴与玫瑰相依。
格登·威尔逊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是那么恪守仁爱的准则,以至当自己可爱的女儿玛丽在恩尼斯基林爆炸案中惨遭不幸时,爱和宽容的话语是那么从容地从他的口中道出,自然得如同孩子的眼光必然追逐着母亲。他的话让我们羞愧,让我们始料不及。他的话和我们所想到和习以为常的是那么不同。这些话带着平静和超然,来到了我们甚至不忍目睹的丑恶的地方。然而,他也遭到了诽谤,而且令人难以置信地收到大包大包充满仇恨的信件。人们叫喊着,你怎么胆敢宽恕?宽恕杀了自己女儿的凶手,你算什么父亲?他们好像从未听说过爱和宽容的教义,好像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听别人讲话,而从不知基督曾经说过“父亲,原谅他们,因为他们不知自己的所为”。一个教徒就格登·威尔逊的事对我说,“这个可怜的人一定是悲伤过度了”,好像给予爱和宽容,是意志脆弱而非精神力量的表现。
上帝可能的确有后悔把我们造出来的时候,但是我想更多的时候,上帝看到的是那些在邪恶、酷刑、侮辱和痛苦的暗夜中闪亮的人,是那些勇于宽容、具有崇高精神和宽宏大度的人。他们驱散了阴霾,带来了清新的空气,改变了事情的面貌。人们因此满怀新的希望,希望绝望、黑暗、气愤、恼怒和仇恨不会最终占据上风,希望丧尽天良的罪犯找回他们的人性,而化敌为友的新局面得以最终形成。这不是不负责任的胡思乱想。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而且正在发生,噩梦有望过去,乱麻终将解开。上帝拥有一支出色的人马和非凡的同道。
我们每个人都有成就大善的能力,上帝也一定因此会说值得冒险把我们创造出来。非同一般的是,全能的上帝要依靠我们—我们这些渺小、脆弱、不堪一击的人,才能实现他要达成的善良、正义、宽容、抚慰和大同。上帝只有我们。希波的圣奥古斯丁说:“上帝不能没有我们,就如同我们不能没有上帝。”
一个冒冒失失的年轻物理学家对一个土里土气的俄国牧师,陈述了所有无神论的理由,然后傲慢地说:“因此,我不信上帝!”那个小牧师不仅不生气,反而平静地回答道:“哦,不要紧。上帝是相信你的。”
上帝相信我们。上帝依靠我们帮助他把这个世界变成他所希望的样子。
[1] 诗名“The Suffering God”,引自北爱尔兰Gorrymeela News杂志,1988年秋冬季号。
[2] 一首民间赞美诗,曾在自由运动支持者中传唱,现已改编为南非国歌。
[3] 祖鲁语,保安。—译注
[4] Mother Teresa,印度天主教仁爱教会创建人,1979年获诺贝尔和平奖。—译注
[5] R. D. 英赖特与乔安娜·诺思合编:《透视宽恕》(Exploring Forgiveness),威斯康辛大学出版社,1998年。
[6]Unreconciled Being ― Love in Chaos,伦敦与伯克姆斯特德,1997年。
第八章 “我感到如重见光明一般”
颇有一些人对委员会不屑一顾,嘲笑它是Kleenex纸巾委员会,因为证人在公开听证会上常常痛哭流涕。还有些人希望真相与和解委员会失败,他们傲慢地质问委员会究竟成就了什么和解,揭露了什么真相。他们挖苦我们,说我们得到的不过是些哗众取宠、毫无根据的信口胡说。
如果我们问这些讽刺家他们自己为促进和解有何作为的话,往往只能听到他们嘟嘟囔囔为自己辩解。他们好像忘了,如果没有真相与和解委员会的进程,没有不进行报复以及南非人应努力建立一个没有种族或派性冲突的新国家这一过渡协议,他们可能根本没有在这里高谈阔论的一天。我们是多么迅速又是多么容易就认为一切理所当然啊。南非的很多白人都认为,他们有权得到和解和宽恕,而无须出半点力去帮助这一关键而艰难的进程。
(这是笼统地讲,当然任何笼统的说法都会忽视了那些甚至在种族隔离压迫最为深重的黑暗岁月里也坚持正义的出色白人。他们中间许多人也遭受到白人同胞的敌视。他们被排斥,甚至常常被拘捕、折磨,遭受了在这个国家所有敢于站出来逆潮流而动和被诅咒的人所遭受的痛苦。他们对我们斗争的贡献无可限量、不可或缺,我要向他们致以深深的敬意。)
尽管如此,我必须沉痛地指出,许多白人都过快且过于轻率地忘记了,我们国家的确处在灾难的边缘,完全可能陷入吞噬了诸如波斯尼亚、中东和北爱尔兰这些地方的那种屠杀和动乱。我们应该感激涕零,因为我们的局面完全不同,我们的总统是宽容与和解的国际偶像,我们这块土地上有那么多人追随着他。我望眼欲穿地盼望着,尽管遭受了不必要的痛苦但仍愿意宽恕罪人的黑人所表现出来的宽宏大度,能够在白人中激发同样的宽容精神。
这些就是诋毁我们的人,他们不完全是但大部分是白人。如果真的问我们真相与和解委员会到底取得了什么成就,回答是我们受命全面展现在我们负责调查的34年中对人权的严重违反行为。委员会应该促进民族团结与和解。必须强调,其任务是促进而非实现这些目标。它应该对一项本应为全国性的事业作出贡献,而且可能是显著的战略性贡献。每一个南非人都有责任认识到,这不是一项我们可以漠不关心的事业。它是一个长期持久的过程,每个南非人都有义务为此作出贡献。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一个生死攸关的进程。它的成功与否关系到我们民族的存亡,关系到我们全体人民和每一个人的存亡,因为没有宽容,没有和解,我们就没有未来。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问委员会成就了什么,为时尚早。但在我们开展工作的两年多时间里,的确取得了重大成就。
前一章列举的和解与宽容的事例,并非仅有的成就。我们发现,许多来到委员会的人事后都认为,陈述自身经历本身,就让他们得到了解脱,感到了宽慰。接受和承认他们的确曾深受痛苦,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剂畅快的良药。只要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我们委员会就不枉存在。很多人向我们表示了同样的感受,这使我们不由地希望能给更多的人发泄愤怒、解脱负担的机会。
在第二章中,我讲述了科拉多克四人帮之一马修·格尼维的弟弟告诉我,他的嫂子恩亚梅克在委员会作证后,他们全家感到如释重负。根据乌班图之道,她的经历等于他的经历,因为乌班图说他们所有格尼维家族的人都是一体的。他们在相互依存的整体中相互关联,一个人的经历就是所有人的经历。恩亚梅克意思是“忍耐的人”、“耐心的人”。恩亚梅克·格尼维作证时,向我们讲述了他们全家听到地方法官对其丈夫之死进行的第一次质询结果时,是何等失望。他们被告知,他和其他同志被不明身份的人所杀,而实际上安全部队的介入一直是公开的秘密。
……我们一家人努力使第一次质询公开进行,而他们[国家]却只希望事情秘密进行,尽快处理。我们通过律师进行了反抗,最终事情稍微公开了一点。但是……这没有带来任何结果。然后,我们又不得不经历第二次漫长的质询,身心都受到严重伤害,我想我们当时也抱着很高的期望。我记得当听到调查结果时,我们是多么的失望。我不知道最终等待我们的是什么,到委员会来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情……之所以[对到委员会来]迟疑不决,就是不知道这里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我得到的消息很少。但现在来了之后,我在别人的经历面前感到惭愧。我可以很高兴地说,我很高兴我来了。
人们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公开展露后找到的那种感觉,让我们感叹不已。我不能自称自己预见到,所有到委员会来的人,在讲述其悲惨遭遇后都会感到宽慰和复原。尽管作为牧师我应该稍许了解人的灵魂和精神世界,但我不是专业心理学家。聆听人们敞开心扉,在讲述中恢复完整的自我,是难得的荣幸。我感谢上帝让真相与和解委员会提供了安全和温暖的气氛,使人们可以尽情地倾诉。
卢卡斯·斯克维培里这个年轻人讲述自己的遭遇时说,臭名昭著的开普敦警官H. C. J. “巴里”·巴纳德朝他的脸部开枪,致使他双目失明。然后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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